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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何以渡忘川-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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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四儿,你说还要多久你才会想起我?”

    萧玉揪揪猫耳朵,猫儿睡得熟。萧玉忍不住在她脑门上弹了个响指,它喵地叫一声,然后又睡了过去。

    萧玉又忍不住叹了声,喃喃道:“好几个千年过去了,还要多久……再等,我怕我会老……”

第48章 渡念(十)() 
萧玉在司妍房里窝了一晚,一人一猫都睡得熟,日上三竿才醒过来。猫儿伸爪猫个懒腰,爪子碰碰怎么旁边多了个东西,她睁开眼就看到萧玉睡在她的床上,衣裳还脱得真干净。

    司妍心有不悦,挠起一爪子想把他拍醒,粉嫩小爪已经抬到半空又生生地止住了。说句实话,萧玉有副讨姑娘喜欢的好皮相,可司妍怎么看都不顺眼,盯着他久了总会不经意地想起许多生前之事,没有甜只有苦。

    她生父过世得早,在她五岁之时,母亲将她带回朝都姨母家中。姨母比母亲大几岁,长得不好但嫁得好,姨夫是赫赫有名的王侯,家有千金万贯。

    她住到姬家后就被姨母家的孩子欺负,母亲睁只眼闭只眼,一心只为讨好姬家,『舔』食他们手指缝里漏出的好处,她食得越多,他们欺负得越狠,连姨母跟着一块儿羞辱她。他们说母亲『淫』、『荡』,勾引姨夫还怀了他的孩子。

    年幼的她不明白,之后日渐懂事也知道许多见不得光的事。后来,姨夫收母亲为妾,赐她为姬姓,收她为最小的四女儿,没过多久,人人都知姬侯的养女极为水灵,还未长开就已艳名远扬,他们都叫她姬四。

    他们依旧欺负姬四,说她和她娘是不要脸的乞儿。

    这些难听的话姬四受不了,去和母亲说,娘亲反而骂她不识眼『色』,应该想法讨姨母家的人欢心。

    姬四不会,母亲就教她reads;。之后母亲自知年老『色』驰,再也绑不住风流的姬侯,于是就把豆蔻年纪的姬四送入姬侯的房里。自那以后,姬侯十分宠爱她,网罗天下奇珍送于她们母女,别人不再骂她是乞儿,只是看她的眼神很鄙夷。

    姬四成了荣华富贵的聚宝盆,只要母亲有心愿,姬侯立马照办,他贪恋床笫之欢,喂姬四喝虎狼汤『药』,使她行经不顺无法生育,把她推向深渊的母亲竟然半点都不知错,还怪她不够讨姬侯欢心。

    姬四以为这辈子就作别人玩物,直到某天遇见一个人。

    十八少年郎,翩翩对红妆。

    那日春和景明,他立在庭院中与人谈笑,一枝紫薇恰斜于其肩上,正好映衬那身挺拔的翠青长袍。他回眸无意中看见她,眼中起了一丝惊艳,四目交错间,她怦然心动,娇羞地往花中藏。

    他是陈郡谢氏之后,是她第一个喜欢的男子。当初他到姬府中做客就是为挑选王妃,而姬四就想当他的妃子。

    在地狱里呆久的人,不是成佛便是成鬼。姬四成了鬼,为赢他芳心不择手段,望他能将她救出刀山火海。他信誓旦旦,在月下真心许诺,说“此生非你不娶”,可之后他选了姬姝,姬侯的长女。

    司妍记得那晚姬侯把她召到房里,用三指粗的藤鞭抽打她,骂她是条没良心的狗,还说若她敢坏姬家好事,他就让她永生为奴。

    姬四屈服了,以鲜嫩的玉、胴消散姬侯的怒气,口中衔春丹喂给他吃。姬侯贪、『淫』,被她半哄半骗食下半瓶,当夜泄精不止,差点一命呜呼。真可惜,他没死,但也算落得半残,虚空了身子。

    她的姨母姬夫人一气之下就要把她们母女赶出府,可睡了一晚,姨母忽然改主意了,她说是萧氏寻续弦,本是答应把姬姝嫁去,眼下正好有个姬四就把她送给人家,也当是姬氏最后的善心。

    姬四很高兴,只要能离开姬府,嫁狗嫁猫她都愿意,她哪里知道自己的夫君连猫狗都不如,新婚当夜就因她不小心洒了几滴酒便将她毒打。

    即使是毒打,也比在姬府里做玩物强。夫君好男『色』,不愿意碰她,这也正合了她的心意。

    司妍记得之后几年过得还算好,只是时不时要受毒打,她还记得有个男童,叫作……

    思绪到此忽然断了,就如绷紧的弦发出一声刺耳脆响,而后就空『荡』起来。慢慢地,司妍从前世的痛苦中脱离,再看向萧玉时,他已经睁开双眼。

    “你醒了呀。”

    萧玉莞尔,眉宇间掺了几分俏皮。

    这副桃花似的眼似曾相识,司妍想半天只以为是看他久了所以眼熟。

    萧玉见她发呆怪好玩的,于是就伸手轻挠猫儿的下巴,挠得她很舒服。

    司妍惬意地眯起眼,鼻子里滚出哼哼声。萧玉见时机成熟,便把菲儿的事一五一十地说告诉她,还大呼冤枉。

    “我那天不过喝醉酒,真没有胡来。我也是看她可怜……”

    话还没说完,司妍蓦然睁开眼,萧玉是哪种货『色』她还不知道?别人说冤枉她信,他说冤枉,鬼都不信。

    旧债未消又添新账,司妍又看他不顺眼了,立马亮起爪子往他胸膛狠挠,哪怕是只两巴掌大的小猫,凶起来仍十分厉害。

    “之前没地方睡,我就容你与我挤一块儿!如今你有房有床,还不快点滚回去。”

    萧玉被她抓得疼了,连忙跳下床,愠怒道:“你怎么不讲理?”

    “与你有什么道理可讲?”

    说罢,司妍就蜷起身子占着床中央温暖之处继续睡reads;。

    她真是水泼不进,火烧不化。萧玉心里憋屈,这委屈憋得久了便滋生怒恨,他穿好衣服扭头就走,故意把门摔得呯呯响。

    萧玉这副热脸贴她冷屁股贴了千年,哪怕她全都不记得,总该知道这么多年他待她不薄。萧玉越想越气,觉得她不可理喻,他走下楼刷牙洗脸,想提提神,刚到楼梯口就闻到股白粥的香气,菲儿正在客堂里摆碗筷,不经意看见他连忙招手。

    “达令,油条大饼都买好了,趁热快点来吃。”

    说罢,她转身热情地招呼旭初和月清。

    “你们两个也过来吃。”

    不知为何,萧玉看见她心里腾起一股异样的滋味,或许与冷情冷心的司妍住太久,忽然来了个热情如火的女子,他有点不太适应。

    “傻愣着干嘛,快过来吃呀。”

    菲儿边说边把簌具塞到萧玉手里,还贴心地为他倒盆洗脸水。洗簌过后,萧玉坐下吃起菲儿备的早食,整个人都暖了起来。

    菲儿没见到司妍觉得奇怪,连忙探头张望二楼,说:“小姑子呢?怎么没见她起床?”

    萧玉随便扯了个谎:“她一早就上工去了。”

    “哎呀,做什么的呀?”

    “会计。”

    “会计?真厉害的呀,我就特别羡慕学识好的人!”菲儿说得眉飞『色』舞,而后往萧玉身边一坐,为他添上碗热腾腾的豆浆。

    “这个烫,吹吹凉再喝。”说着,菲儿转身又招呼起月清和旭初。“你们也来吃呀,别傻站在那里呀。”

    这两个陶人不用吃喝。萧玉觉得让他们呆在家里容易穿帮,于是就吩咐旭初去查昨晚上命案,以及那个姓陈的人。

    旭初一收到指令就出门了,他路过霞飞路口,忽然听到前边响起叫声,几个人仿佛要抢金银财宝兴奋地冲向前。

    旭初被疯狂的人群撞到了,旋几个圈后不由自主顺着人群的方向看去。有人正在那里唱戏,不……如今不叫唱戏,叫拍电影。

    “叶玲,叶玲小姐,帮我签个名。”

    “叶玲小姐,我是你忠实的歌『迷』。”

    ……

    旭初对那个叫“叶玲”的戏子产生了好奇,整个人被股无形的力道吸引过去,众人正在雀跃,他趁这热闹挤到最前头。

    叶玲坐在椅上看话本,几个小婢女犹如众星拱月围着她端茶递水。她身穿红旗袍,梳着时下最流行的波浪头,波浪头如卷曲的绸缎,在艳阳下镀了层油亮的光。她眉眼微蹙,捧着话本以帕拭泪,这番我见犹怜的样子像极了他过世的王妃。

    “阿姝。”

    旭初忍不住开口,声音悠远仿佛飘了千年。她回眸嫣然一笑向他招手,他还来不及回应,身边人都尖叫起来。

    “叶玲,叶玲小姐!!”

    众人围拥而上,把旭初挤到了角落里。

第49章 渡念(十一)() 
黄昏时分,旭初回来了,他在附近打听到昨夜死在暗巷里的人叫陈根生,在邮局里工作。这陈根生好赌又好『色』,前阵子欠了一屁股赌债,这几天手头倒阔绰起来。

    唯一知道蓝册子下落的人死了,还死得这般蹊跷。司妍想问过路游魂,却没料到这横七竖八的弄堂干净得很,连个鬼影都没有。司妍本来就不喜欢『插』手人间事,找不到蓝册子她也就懒得费功夫,到客栈之后直接与林业昌说:“找不到,你死了这条心吧。”

    林业昌一听万万不答应,他激动得发抖,不停地推高鼻梁上的圆眼镜reads;。

    “司掌柜,你答应过我的,你怎么能言而无信?”

    “我只答应过帮你找,没答应过一定会找到。”

    司妍边说边拿起抹布,擦起客堂里的桌子。林业昌看她以背相对,连忙又绕到她跟前,激动地抓住她的手,颤声道:“不行!这本册子一定要找到,不能落到敌人手里,否则救国的希望从此化作泡影!!!”

    司妍抬眸看他小会儿,说了句“哦”,接着甩开他的手把椅子翻过来搬到桌上去。

    “司掌柜!你不要打马虎眼,难道你要看着百姓受苦受难吗?!再说你不是鬼神吗?为何鬼神连找本册子都找不到,你们都不是神通广大的吗?!”

    林业昌大声疾呼,拿与读书时的拼命劲与司妍死磕。

    司妍听到“神通广大”四个字不由自主地笑了,嘴角微斜,略带嘲讽。

    “谁和你说我神通广大?在人间我们与凡人无异,会痛会死,有时候还使不出劲道。偶尔挪点灵力,还要挨罚,哪里像神通广大?”

    说罢,司妍把抹布往桌上一丢,旋个身往柜面走。林业昌耍起无赖,往她面前一横,硬是拦住她去路。

    “我不管!如果你找不到,我就去找,你不要拦着我!”

    司妍眉眼微挑,似笑非笑。

    “门开着,你去好了。”

    林业昌转头看去,这门果然大敞着,外头乌漆抹黑,危险伏蛰,看一眼就忍不住打起哆嗦。

    林业昌凝视黑暗,心里略忐忑,他不知道什么样的危险正等着他,或许他走出这道门之后就会飞灰湮灭,彻底死亡。

    林业昌对红尘人间恋恋不舍,他年纪还轻,连个相爱的女同志都没找到,虽说肉身已灭,但他还有机会重来一回,说不定下辈子能投个好胎。不过……他去投胎了,那些为国为民的救亡社同胞怎么办?若不能救国救民,他下辈子又能投到哪儿去?

    林业昌不由想起父亲临死前曾说:“待中华崛起,定要在坟头上炷香告诉我。”如今他已经不能给父亲上香了,若是黄泉道上重遇父亲,他又该怎么向父亲解释?

    不行!不能退缩!

    林业昌鼓起勇气往门处冲,就和上次一样,他刚跨出门槛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了回来。

    林业昌痛得在地上打滚,跨出门槛的脚被火烤过,焦黑且血肉模糊。

    司妍不咸不淡地说了句:“这里设过阵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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