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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人间惆怅客-第5章

小说: 人间惆怅客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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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中,少年面如冠玉,好看的眉毛如同水墨画中洇开的线条,明亮而清澈的眼睛深邃如夜,仿佛亿万星辰都沉入其中。五官线条利落俊美,完美得几乎无懈可击。

    然而,他的眸中,却隐隐蕴含着一道忧伤寂寞的光芒,宛如夜色中皎然皓皊的月亮倒映在云封雾锁的大海中,幽幽返照出一抹凄艳的愁绪。

    他就像一道来自天空的光芒,垂照尘世,如此温和,如此可亲,无论你是多么渺小卑微,似乎只要沐浴在少年的目光里,你就可以重新获得希望,拥有信念。

    酒楼里所有的客人,都只是静静地微笑望着少年,眼神是那样尊敬,那样虔诚,仿佛在看着另一个自己,一个漫步在云端、优雅从容的自己。

    少年走到那个被摔倒的儒生身边,伸出一只手,将他扶起。然后缓步踱到了另外三位儒生的身旁,先看了一眼鬼剑书生的画,又看了一眼棋盘上的残局,然后微微一笑,拾起一粒黑子,啪得一声打在棋盘一角,他看似无关紧要的一步闲棋,竟然顿时改变了全盘的局势,黑子解了围,白子却顿时山穷水恶起来。

    “妙啊,真是高招。”喝彩赞叹之声如潮水袭来,鬼剑书生似是惊疑,快步走来,一看之下,也是目瞪口呆,感情这少年的一子便将自己克死,他竟一时毫无反击之法。

    白衣少年神色平和,转而拾起桌上的白玉狼毫,抬腕运笔,信手在儒生所花的牡丹图上勾画数笔,然后将笔掷入水中,激起点点水花溅在牡丹图上。那幅图原本有几朵含苞未放的牡丹,然而就在水溅上去的一刹那,那些花苞竟然刹那盛放,玉瓣舒展,层叠相茵,如彩云澹荡开阖,然后露出粉色娇蕊,竟然引来数只彩蝶,围绕着牡丹图翩翩飞舞。

    鬼剑书生看到此种情形,更是目瞪口呆,然而白衣少年却淡淡地道:“素闻鬼剑书生仇幕华绝对层出,区区不才,想要讨教一二。”

    仇幕华阴郁地笑道:“好,久闻公子才名,在下今日也想好好领教一番。”他看到旁边的桌子上有一盘菱角,顺口便道:“菱角三尖,铁裹一团白玉。”

    白衣公子笑吟吟地从桌上拿起一个石榴,略一沉吟,道:“石榴独蒂,锦包万颗珍珠。”话音刚落,四周喝彩叫好之声又起。

    仇幕华道:“藕入泥中,玉管通地理。”

    白衣公子曰:“荷出水面,朱笔点天文。”

    仇幕华又道:“天当棋盘星作子,谁人敢下。”

    白衣公子随口答道:“地为琵琶路为弦,哪个能弹。”说罢负手而立,悠然道:“书、画、棋在下已侥幸略胜阁下一筹,如今就只剩下这琴了。在下不才,愿以颈上玉笛吹奏一曲,以对阁下琴音。”

    仇幕华目光一寒,嘴角扶起一丝冷酷笑意,道:“公子若想接下我的琴音,可要当心了。”

    白衣少年缓缓取下颈上玉笛,刚刚横在唇边,却听得仇幕华的音声已经示威般传来。然而,那却是灌注了内力的琴声。庞沛的真力随着琴音海潮般扩散,震得酒楼里那些不会武功的客人们气血翻腾,白衣少年微一皱眉,道:“阁下琴音沛然庞霸,但却容易伤到这些不会武功之人,你我换个地方比斗如何?”

    还不等对方答应,白衣少年已摊开一掌,一道真气自他腕下升腾而起,转瞬便卷到了仇幕华的脚下,然后倒卷而上,堪堪向着他手中的古筝击去。那道真气四散缭绕,仇幕华要护住古筝,只好施展轻功向上跃起,一掌击碎了头顶瓦片,站到了屋顶之上。白衣少年也如法炮制,顷刻间二人已站在了高高的楼顶之上。

    仇幕华森然笑道:“公子,请洗耳恭听。”说罢手便在弦上一划,五音齐震,音波犹如冲破岩层的火浆,带起一股炽热之力,然后琴音一转,由宫调变为商调,一阙幽曲音调陡然下降数度,方才那灼热之力变得森然冰冷,宛如冰雪交加。

    锐利的琴音自琴弦间飘飞而出,带起无数刺耳的音符,犹如一阵狂风吹过,枝枝叶叶相互簇拥颤抖而发出的哀号。

    音波宛如黑色的泥犁之水,自那面古筝上扩散,所过之处草木枯折,飞鸟折翅。

    而仇幕华的黑衣则随着这令人心悸的韵律有节奏地抖动着,如同一双黑鸦的羽翼覆盖住漫天彩辉。

第6章 翩翩浊世佳公子(2)() 
白衣少年真气暗运,以内力封闭了五韵六识,然后短笛一横,轻启薄唇,笛声忽然盛大无比,一阵“叮叮咚咚”的柔音响起,就仿佛春花乍开,雏鸟共鸣,野芳新发,鹅黄袅垂,使人不觉心旷神怡。伶俐奔畅,清疏宽放,巍巍乎拔天姥之势,袅袅乎流元溪之音,如此浑厚雄放的音韵,竟是一个年纪轻轻的俊秀少年轻易驾驭掌控的。

    白衣公子修长的手指在碧绿的短笛上轻腾跳跃,仿佛感受不到周围魔音的嘈杂,独自处于静谧沉静的世界。他面容安静地微闭双眸,仿佛浸润过夜色的黑色发辫,随着清越的笛音在风中轻缓律动,在阳光里泛着淡淡的光泽。

    笛声陡然一振,声声掩抑音音相扣,嘈嘈如雨切切似风,水泉冷涩音流凝绝,宛如银瓶乍破绿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齐鸣。

    一阵裂帛之声响起,仇幕华的古筝琴弦全数断裂,他后退数步,右掌一拍将古筝竖着立在屋顶,才勉强稳住身形。捂住胸口,一口鲜血喷出,溅在他黑衣上。

    他随即伸手抹掉了血渍,道:“纳兰容若公子果然好本事,仇某今日败了,也心服口服。”

    不错,这白衣少年便是满清第一词人,纳兰容若。纳兰容若乃武英殿大学士明珠的公子,出身贵胄,却性格善良冲淡,喜欢和汉族布衣结交。容若四岁骑射,五岁读书,聪敏一场,过目不忘,十岁就曾写出一斛珠元夜月蚀的好词,在词道上造诣颇深,直追后主,所写之词哀感顽艳,广为传诵。除却词之一道,他在历史、地理、天文、历算、佛学、音乐、文学、考证等方面也是颇有成就,可谓是当世第一才子。

    容若略一沉吟,蹙眉道:“你知道我是谁?”

    仇幕华冷笑道:“那是自然,公子文采风流,所著词作流传甚广,当我们赶到神兵山庄之后,铁庄主力有不敌,已为我们所杀,没想到他嘴硬得很,到死还不肯说出究竟把血滴子的图纸给了谁。我们搜了山庄上下,根本找不到图纸,不过仇某运气好,在铁庄主书斋的桌案上找到了一首词,虽然没有写明词作者,但铁庄主似乎对那词宝贝的很。论学问,我鬼剑书生也堪称一绝,对纳兰公子的词更是钦佩得很,一眼便看出来那手妙词是纳兰公子的手笔,于是便一路追踪公子至保定。仇某在此设宴,本意是料想群贤比斗学问,一定能引得公子前来观赏,到时候公子技痒,自会现身。岂料公子却一直隐而不现,是以仇某才出此下策,对那儒生狠下杀手,素闻纳兰公子心地善良,一定会出手相救。”

    容若一听,朗目之中隐现血丝,激动地道:“你说什么铁庄主他,他”他的身体已经开始轻轻颤抖,双手紧握成拳。

    仇幕华冷笑道:“不错,他已经被我们杀了。我奉劝公子赶快将那张图纸交出来,我们的人已经开始沿途追捕公子,图也早晚是要落到我们的手中。若公子现在将图交给仇某,在下还可放了公子,并不泄露公子的身份,倘若公子遇上了我的同路人,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纳兰容若眉峰一敛,面色沉痛,“铁庄主侠肝义胆,为人豪爽,是在下见过的少有的好汉,我与铁前辈虽只相处了几天,却是打心里敬佩他。”忽然他仰头望天,激啸一声,悲愤之气仿佛九天弦动,然后他目光如雪,手中短笛一扬,忽见银光一现,一柄玄铁剑身已自笛中穿出,寒光砭人。

    仇幕华冷笑道:“纳兰公子想杀了我,为铁庄主报仇吗?”

    纳兰容若沉默不语,心中不禁也苦笑道:“我从未杀过人,就算有报仇之心,又如何能下得了手呢?但倘若让这斯逃脱,血滴子的消息走漏,又势必后患无穷。”

    就在他微微失神的一刹那,仇慕华嘿然一笑,忽地足尖点着瓦片横蹿出去,身法极快,如飞鸟振翅,瞬间飘远。纳兰容若心道不妙,也急忙施展轻功朝他追了过去。

    他二人一前一后,仇幕华已被容若的音波震出内伤,此刻疲于奔命,样子有些狼狈,而容若白衣飘飘,踏风而行,却有如乘烟摩云一般,不带丝毫的烟火气息。街道行人纷纷抬头观望,不时发出啧啧赞叹或是惊奇之声。

    二人追逐片刻,仇幕华心知容若轻功高超,不多时定能追上自己,目光一紧,忽地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枚铜球向着容若掷了过去。容若只见前方一点黄光闪过,随即将一线日光折射成了千万道,宛如在他面前拉开了一面黄金宝幢,晃得他睁不开眼睛。那铜球轰然暴开,半空之上顿时烟雾滚滚,容若急忙折身后翻,在高楼瓦檐之上连退数步。然后一掌震出,将那烟雾驱散,可视线里却早已没了仇幕华的影子。

    傍晚时分,容若已出了容城,来到海边一处小镇,为了早日赶回京城,容若全力打马前行,片刻也未敢耽误,加之白日里大战鬼剑书生仇幕华,此时已是身心俱疲,且腹中饥渴,寻到一座酒楼,名为“观海”,轩敞宏伟,高有三重,枕波听涛,抱天揽月,倚临着茫茫大海,倒是个绝妙之所。

    容若心中欢喜,让小厮将马牵走,便一个人走进了酒楼。然而甫一进门,就感觉到了某种逼人而来的凛冽杀意,不禁顿了顿脚步。就在那一瞬,玉笛中的短剑忽然发出了低低的厉啸。

    容若忽然想起仇幕华的话,为了得到血滴子的图纸,还会有接二连三的人沿途追杀,于是心生警惕,全神戒备。

    只见酒楼里有男有女,面貌凶恶,多做短装打扮,容若进门那一刻,这些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他身上,然而过了片刻,他们便收回目光,各自喝酒吃肉,划拳行令。

    容若只看了一眼,知道这些人并非仇幕华一伙,略微宽心,转而好奇心大起:这些,应该都是师父口中的“江湖人”吧?这么多的江湖人聚集在小小的酒馆,到底是干嘛呢?

    他捡了一个靠角落的位置坐下,小二奉茶招呼,记下容若点的菜肴,便过去传菜,容若喝了一杯茶,在大堂里四下打量一番,只见这些江湖人时不时地往门口张望,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中间那张桌子边上,一个光头胖汉哎呦叫了一声,容若循声望去,只见那大汉光溜溜的脑袋上,居然趴着一只血蛭,那血蛭干瘪的身体一点点膨胀开来,慢慢变红,胖汉伸手给了旁边的跟班一个耳刮子,操着一口四川口音,骂道:“咸人板板的,你瞎眼了,没看到这怪虫又要吸血了吗!”跟班哆哆嗦嗦地应了一声,就把手指伸了过去,血蛭缓缓地蠕动了一下,转而一口咬住了跟班的手指,跟班呲牙咧嘴,身体如筛糠似的抖个不停,脸色已渐渐惨白如纸,胖汉却若无其事地继续喝酒,时不时低咒几声。

    靠窗的座位上,一个獐头鼠目的中年男子嘿嘿笑道:“没想到蜀中唐门的唐老三,居然也给人家放了只毒血蛭在脑袋上,这可真奇了,用毒的反被毒虫蜇了脑袋,你唐老三这回丢人可丢大发了。”

    唐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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