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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良卿记-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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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屋内亮着的烛火,她将身子绻起环膝靠于床栏,将包扎整齐的手平举到眼前,失神的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她压下思绪回了白笙房间。

    轻手轻脚将房门关好,她摸索着走到小榻前,正准备躺下,手上触及到的温热却吓了她一跳。

    月光初显,洒落而下,一双明亮的眼睛,映入她眸中。

    “你醒了啊。”白笙语气淡淡。

    “公子怎么睡在这了?”良卿无措问道。

    “想试试你平日睡在这是什么感觉。”他挪了挪身子,“这榻不舒服,让人展不开身子,若是这么睡一夜,只怕第二日多会浑身酸疼吧?”

    良卿蹲低身子,轻声道:“我身量小,睡着正合适。”

    沉默半晌,他唤了声:“良卿。”待良卿凑近,他道:“这几年你事事都将我摆在首位,依从我愿,很多时候我都会想,要是换一人,可还会这般体贴细心?”

    “这都是我的分内事,您不必挂怀。”良卿笑了笑。

    他侧过身子,将手覆在那只被包扎的严严实实的手。

    良卿下意识缩了缩,他却扯的稳稳的,细细看了会,他拇指轻抚着那手心处。

    “我想对你同样好,你别藏。”他语声轻的出奇,“藏久了,会丢的…”

    良卿沉默,许是因为幼时无依,她一直习惯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悲欢爱恨尽藏于心,丝毫不漏,就算余生相付,她还是不愿将一切都摊在白笙面前。

    她总是那个,恭顺谦婉的沈良卿。

    替良卿将发丝抚整好,他无奈道:“你还有我,何必一个人担着?”叹了口气,“我虽不是什么权倾天下之人,可也能为你遮住些风雨。”

    将白笙扶起来,良卿坐在他身边,缓缓道:“我觉得自己很没用,没什么才能,普通到不能再普通,无力抗争命运的安排,却又不甘于顺从,想将过往查清,想为全族雪恨,想…求个明白,却不能希望寄于别人。”

    她看了看白笙:“我知道公子怜我,但我不能依着这几分怜惜过活,我总还是,要靠自己的…”抬起受伤的那只手,“如今能靠自己想起哪怕一丝,便是去了这只手也是值得的。”

    白笙皱紧眉,扯过那只手拢在自己手中,愠声道:“你要是不好生保全自己,便是记起一切,查清了前因后果,又有什么用?”

    “朝闻道,夕可死矣。”良卿笑道:“能做个明白人,一条性命算什么?”

第71章 同榻而眠() 
白笙没想到她执念如此深,心惊的同时又不免暗叹。

    虽知过往前尘一片空白定会很难捱,可他到底做不到感同身受,也自是理解不了良卿的偏执决绝。

    重新躺回榻上,他显的很是沉默,半晌都没再开口。

    良卿迟疑看了看他,刚想说什么,却见他将身子向里让了让,轻声道:“睡吧,不早了。”

    良卿茫然的“啊?”了声,没待脑子转圜过来,白笙便将她扯倒在了榻上。

    寒冬冷夜,小小的软塌上,两张面孔瞬间离的极近,湿热呼吸拂面,两双眼睛猝不及防对视在一起。

    良卿还没反应过来,白笙的脸却一下红到了耳根。

    他本是有些发恼,才不假思索的做了那样的举动,可此刻,凌乱的心跳节拍却使他僵住了。

    “公,公子?”良卿嗫喏唤了声。

    事到如今,只好将错就错,他将良卿的头按在自己胸前,稳着声音道:“睡吧。”

    动作惶急,语气生硬,可良卿却没反抗,而是顺势将耳朵贴在他胸口处。

    声如擂鼓的心跳,丝毫不稳的呼吸,她低笑出声。

    白笙的手不自觉收紧了些,淡淡问:“笑什么?”

    “公子可知,男女授受不亲。”良卿说着便要起身。

    白笙却将手收的更紧,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大抵是和炽楼相处久了,他身上也沾染了些炽楼的脾性。

    他无赖道:“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我没听过。”

    白笙伤还未好,她不敢用力挣脱,只好道:“好了,别恼了,我下次不会了。”

    他其实早就不恼了,可还是没放开手,说不出为什么,他只是觉得此刻满是从未有过的心安,手上轻缓了些,他含糊的应了句便自顾自睡了。

    良卿怔了片刻,无奈的勾了勾唇角,只好由着他。

    一夜无话也无梦,第二日清晨。

    白笙一睁开眼睛,便看到了熟睡着的良卿,呆了呆,昨夜的记忆方归,想到自己的荒唐言行,他只觉无地自容,真是枉读了十几载圣人书!

    正在他满心复杂时,却见良卿睫毛颤了颤,将要醒转过来,他忙闭起眼睛,稳了稳呼吸,装作自己还在睡着。

    良卿很久没睡这么安稳了,缓缓睁开眼,她的眼神还有些涣散,可等她眼神方凝,便如方才的白笙一般呆住。

    白笙并不是个英俊的人,至少比纪长空就要差上一大截,可此刻他闭眸沉睡的样子,却让良卿看的痴住了。

    无意识的抚了抚那张脸,良卿失了神,连白笙骤然间的紧绷都没感觉到。

    良久,她才压下思绪,苦涩叹息了声。

    云泥之别,怎堪妄念?

    整理了下压皱的外衣,她出了门,待她走后,白笙才睁开了眼睛。

    指尖抚过的地方温度还未褪去,似是还带着其主人化不开的思绪。

    白笙眸中满是自问,怜惜同情?还是亲人相依?亦或是…情?他第一次直面自己的心思,暗自拷问自己。

    可直到良卿再次走进,他还是没得出那个足够明确的答案。

    “公子,该起了,六殿下他们今日要来的。”将铜盆置在榻前,拧了条棉巾后,她才轻声唤了唤。

    睁开眼睛,略带睡意的看了看良卿,白笙本想为昨夜的唐突道个歉,可见良卿若无其事的样子,他也不好再将事情提起。

    缓缓坐起身子,他强自镇定的接过棉巾擦了擦,问:“元昭回来了?”

    “六殿下昨日不就回来了?您不记得了?”良卿奇怪的看了看他。

    手上一顿,他轻咳了声道:“许是没醒神,还是给我换块冷棉巾吧。”

    收拾停当后,他起身活动了下到处酸疼的身体,皱眉道:“一会让人把这张榻抬走。”见良卿要拒绝,他又道:“把你的床置在这,以后这外间就不招待人了。”

    刚吃过早饭,仆人来报贵人到访,白笙正想出门去迎,元昭与元康已经进了院门。

    暖阁入座,元昭责道:“我这一回京便听老八说你受了伤,你也真是的!量力而行之理难道你不懂?”

    白笙笑了笑没接话,问道:“你年前便来信说启程了,怎么晚了这么多日?”

    元昭封地遇刺之后便启程了,可因为伤势在路上时常反复,行程自是被耽误了。

    此刻见白笙问起,他含糊道:“路上遇了些事便耽搁了。”

    见白笙还要追问,他岔开话题:“听闻太府司筹银之事,七叔已经上奏为你请功了,你此番出谋为国解忧,想来待你入仕后,仕途当会平顺不少。”

    白笙眉间微皱沉默下来,元昭奇声问道:“怎么?你不想入仕?”

    白笙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昨日,想来折子今日便会被递上去。”元康答道。

    原来,虽然上次清月楼谈及时,白笙已然明言向延熙表露了心思,可太府司筹银这般大的功绩,延熙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能独占其功。

    所以,在朝中议定了此事后,又上了道折子,将白笙出谋以及相劝炽楼,一一写明报了上去。

    听到这,白笙不禁暗叹了声。

    虽知延熙是在为他思量,可他到底是没有入仕之心,如果陛下真的下旨封赏,难道他要抗旨不遵吗?

第72章 上元宫宴() 
皇宫之中,安延昆合上了手中的奏折,随即问道:“你可听说过这齐白笙?”

    成顺躬身回道:“臣听说过,传言此子天赐玲珑心,自幼便聪慧异常,年龄渐长后,文才更是传遍了京都,还有个‘谪仙公子’的名号。”

    安延昆感兴趣的挑了挑眉,喃喃道:“玲珑心吗?长子能武,次子能文,这齐隆倒真是好福气。。。”

    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折子,他道:“过几日便是上元节了,你派人去齐府传个话,让这齐白笙,来参加上元节的宫宴吧,朕想见见他。”

    元昭与元康刚走,传话的內侍便到了齐府。

    待听过口谕后,白笙很是客气的将那內侍送出了府,随即才蹙着眉回了房,呆坐了好一会,他无奈的苦笑了一声。

    见状,良卿不由出言问道:“公子为何这般不想入仕?有机会建功立业,功成名就,不是挺好的吗?”

    白笙摇了摇头:“朝局复杂,不是可以轻易涉足的,加之如今储位空悬,朝中诸方势力博弈,我若入仕,定然逃不脱这诸般牵扯。”

    “可您与几位皇子、还有洵王爷皆相交甚密,若他们有事需要相助,您能袖手旁观?”

    听良卿这般说,他不由滞了滞,随即半闭起了眼睛。

    这话说的不差,有些事是躲不开的,更何况,无论是五皇子的事,还是太府司的事,他其实早已身涉其中了。

    大衍十年正月十五,上元节。

    白笙依旧是一身素净,没有特意装扮,在宫门外下了马车,他便瞧见了正等着他的延熙。

    待他上前见了礼后,延熙不由微责道:“这上元宫宴,除了皇子宗亲,便是朝中重臣,皇兄特许你参宴,这般厚待,你就不能当回事,怎么穿着常服就来了。”

    “好了,王爷就莫要怪责我了,时辰不早了,咱们还是快些进宫吧。”白笙讨饶般的拱了拱手。

    见他这般,延熙也只好住了嘴,恨铁不成钢的瞥了他一眼后,便带着他向着宫门内走了去。

    岺仪殿中,消息稍微灵通些的,都听闻了陛下今日召了一个无官无职的人赴宴。

    此时见延熙带着白笙走进来,这些皇子宗亲、朝廷重臣们,都不由好奇的将目光投了过来。

    白笙却只是低垂着眉眼,亦步亦趋的跟在延熙身后,仿若感受不到那些或探究、或不屑、或疑惑的目光一般,嘴角依旧噙着淡笑,脚步也依旧稳健。

    正坐在角落处独饮的安洋,不由轻笑了一声,被这么多显贵注视着,还能这般泰然自若,他倒也没看错人。

    延熙先跟自己的祖岳父程致见了礼,见安洋摆手示意无须过来后,他又跟几位宗亲、重臣寒暄了几句,简略的为他们介绍了下白笙,这才入了座。

    自顾自的安排白笙坐在他一旁,没有理会那因为白笙占了旁人座位,而有些无措的内侍,他亲手为自己和白笙斟上了酒。

    将酒杯递过来,延熙声音压的只有两个人能听的清,问道:“怎么样?被这么多人打量着的感觉如何?”

    白笙依旧是容色淡淡,轻轻摇了摇头后,抬手接过了那杯酒,却没有说什么。

    见到这一幕,殿内的众人更是不由心思各异,就在这种气氛中,內监的一声“陛下驾到”就这样传了来。

    众人齐齐起身,拜倒在地,安延昆大步走到上首坐下后,道:“都起来吧。”

    环顾了一圈后,他将目光放在了白笙身上。

    一身白衣,朴素无华,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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