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卿记-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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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卿猛地红了脸,结结巴巴的道:“公,公子稍候!”说完便跑回自己房间,等再回来时,手上捧着件大红锦袄:“这是我自己给您做的,您别嫌弃。”
白笙看了看那颜色,面色有些怪异,自与炽楼相识后,他莫名开始觉得这类颜色极为俗气,一看见就会联想到炽楼。
见他面色有异,良卿笑道:“您的衣饰都过于素淡了,今日是年节,总该穿的喜庆些才是!”
待二人到了正堂时,白笙已然换上了那件火红锦袄,看起来与往日大相径庭,出尘气减了大半。
堂上妇人莞尔一笑:“以后还是要多让人给你备些鲜亮点的衣服,这瞧着多好!”
白笙苦笑,躬身道:“孩儿见过父亲母亲,问父亲母亲安好。”
“行了行了,那个就是你说的孩子?”齐隆摆了摆手,指着良卿问道。
白笙将良卿拉到与他并肩处,回道:“是!孩儿与阿良几载相处,已是情同兄弟,阿良自幼便无亲无故,望父亲怜她凄苦,可以给她个身份。”
这是早就商量好的事,所以齐隆只是点了点头,便吩咐人上茶来。
他心中虽有些不愿,可白笙从小到大只求过他这一件事,他总不好狠心拒绝,只能在心中想着,一个名分罢了,给就给了吧。
待仆人端上茶后,白笙冲良卿点了点头,后者心中这才定下神。
她屈膝跪地,恭敬叩头,接过茶盏高举过头顶:“齐良拜见义父大人,请义父大人饮茶!”
齐隆接过轻啜了口,语气严厉的道:“日后你便是我齐家儿郎!为人处世当谨记端正二字,若今后做出什么有违家风之事,休怪我逐你出门!”
“谨记义父教诲,此生定不会辱没齐家之名!”良卿俯身再叩,语气恭谨。
见良卿也算乖巧知礼、机灵聪慧,齐隆心里的不愿消去了大半,抬手虚扶了下,和声道:“起来吧,咱们府上没那么多规矩。”
良卿应了声,起身来到白笙母亲面前,依旧是叩头行礼敬茶。
袁氏是个极温善之人,待良卿行过礼后,她忙将良卿拉起来,慈爱道:“好孩子,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难处就来找我,别见外。”
最后,是白笙。
良卿走到他面前,望着那双满含笑意的眼睛,心中一阵说不出的柔软,随之某种东西似悄然扎下了根,并迅速的成长起来。
她屈膝着地,极用力的叩了下,哽声道:“良拜过兄长!谢兄长垂怜!”
第65章 阴沟翻船()
待回到倾颐院时,白笙看了看天色,问道:“炽楼还没回府?”
“没有,昨夜就没回来。”良卿无奈摇头:“这炽楼公子怕是躲着您呢!”
白笙笑了笑:“他那日答应会回府过除夕,想来晚些会回来的。”顿了顿,“一会你去告诉主院,咱们今年不去守岁了,准备些饺子,再把我那天买的酒温上,等炽楼回来,请他去暖阁。”
等良卿应下后,他想了想,又道:“还是再差人去买些酒吧,他们人多。”
见白笙思虑的这般周全,良卿忍不住道:“您这是何必呢?他可是半分都没有要答应的意思啊!”
白笙抿了抿唇,轻笑了声却没开口,只是看着窗外出神的想着什么。
炽楼回府时,已是天将黑了,一踏进院门,眼前便出现了片忙碌景象。
白笙喜静,所以平日倾颐院中除了良卿,也就两三个粗使的仆役,可此刻却是满院子都是人,装点布置的,置放烟花的,还有,贴对子的——
看着那幅正往他门上贴的‘对子’,炽楼青筋直跳,牙根发痒。
红底黑字,白笙亲笔,字迹无可挑剔,内容却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强忍着去撕的冲动,炽楼长长吐出了口气,对正贴对子的仆役笑道:“小心点,贴正些!”
“炽楼公子回来了啊?我家公子正在暖阁候着您呢!”还没等他踏进房门,身后便传来了良卿强忍着笑意的声音。
暖阁中,白笙与炽楼盘膝坐在上首,下首坐着良卿与发财等人,却是不见纪长空的身影。
自下午他独自离去后,便一直没回来,良卿不知该去何处寻他,也只能作罢。
环顾了圈屋内众人,白笙举杯笑道:“今天是除夕夜,话不多言,只愿诸位来年万事亨通,平安康健。”
众人出声道谢后,齐齐饮了一杯,开始了拜年的程序。
待众人一一上前拜过讨了赏后,金子忽然跑向炽楼,用头拱了拱他,一脸讨好。
这让炽楼很是高兴,抚着它道:“咱们金子也知道给爷拜年了,总算是没白养一场,赏!也给你赏!”说着自怀里摸出了个金灿灿的项圈,给它挂在了脖子上。
富贵看了看手上的金叶子,吃味道:“小爷,您还真把它当狗养了啊!”
白笙好奇问道:“它不是狗吗?”
炽楼摇头,抚着金子的脊背道:“它是狐狸,是我一个友人捡回来赠与我的,说它…跟我很像。”
金子似可以感觉到主人的情绪般,绻起身子用舌头舔了舔炽楼的手背。
万贯狠狠瞪了眼富贵,岔开话题道:“小爷,该放烟花了,放完了咱们吃饺子!”
等众人都去庭院点烟花时,站在房门处的白笙,又将话题扯了回来:“你说的友人,可是上次提过的那位?”
去岁中秋,炽楼那句‘只愿能于斯人坟前,为其再抚一曲’的至切之语,再次响在白笙脑海中。
此时,烟花升空,剧烈声响掩住了炽楼的回应,璀璨光茫映亮他本隐在背光处的面庞。
不知是不是错觉,白笙只觉此刻的炽楼,于万家欢庆的氛围中显的格外孤寂。
烟花停后,他像是知道方才白笙没有听清般,又笑着回了遍:“是啊,你可真聪明——”雪白牙齿齐齐露在外面,一个大大的笑容就这样展现在他的脸上。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临近午夜时,众人都醉的差不多了。
良卿揽着白笙的脖子,不停叫嚷着:“公子再喝!”;发财抱着金子卧在地上睡了过去,炽楼眼中也微有迷蒙。
屋内还算清醒的,怕只有白笙与万贯了。
见富贵还向嘴里送酒,万贯劈手夺过,沉声音在他耳边道:“你要是醉了谁保护小爷?怎么一点分寸也没有!”
白笙扒开良卿紧揽着他的手,苦笑着将她抱回房间,待将她安置好,再回暖阁时,却见炽楼穿戴整齐的向外走着。
“你这是要去哪?”
“出去醒醒神,顺便看看这京都的除夕盛景。”炽楼边说边向外走着。
“我和你一起。”白笙想了想,还是出言道。
两人并肩出了府后,随意选了个方向走了去。
谁也没有发现,齐府外的阴影中,天算子正满面无奈的望着他们,叹了口气。
二人沿着街随意闲逛着,可除夕夜这种家家欢聚的日子,街道上少有人走动,更没有炽楼说的那种除夕盛景。
不过他好像也不在意,只是自顾自走着,不时还问白笙些杂七杂八的。
大概走了半刻钟,他忽然停住脚步,微不可闻的自语道:“终于来了呢!”
白笙没听清他说什么,正想询问,四周却忽起冲天杀气,几十个蒙面黑衣人,渐渐出现在他视线之中。
白笙眸光微凝,低问:“你这是?”
炽楼没理他,扬声对那群人笑道:“害诸位大年夜都不能在家陪娘子孩子,在下真是心中有愧啊!”
对面人毫无声息,整齐划一的抽出长剑冲了过来。
炽楼头也没回的对白笙道了句:“你躲远些。”随后,便迎了上去。
白笙拢了拢绒裘,向后退了几步,老实的站在一旁做起了观众,却见炽楼只是与对方游斗,并未正面相抗。
白笙蹙眉,正思量着炽楼在打什么主意时,富贵的身影出现在了街口处。
原来,自天算子示警后,炽楼便一直将此事记挂在心上,可防守到底没有进攻主动,他等了这么久,耐心也渐渐消失了。
于是,便有了这除夕夜以身为饵。
见富贵到了,炽楼松下心神,正打算抽身退下,其中一名黑衣人,却忽然扬手洒出把粉末,随后身形暴起,弃剑改拳,直向炽楼心口袭去。
看那情形,这人之前显然是在藏拙!
炽楼冷不防中了对方的阴招,整个人都是一晃,见对方杀招袭来,富贵又来不及赶至,他正准备强提内力抵挡,却忽然被人扯开。
雪白与殷红掺杂,炽楼看着倒在他身前的白笙,面色猛地沉了下来。
此时富贵已然赶至,拦住那人后,他急问:“您没事吧?”
阴沟里翻了船,本是为对方设局,可自己却被暗算,白笙更是生死不知,炽楼心中暗责自己大意。
狠狠咬了咬牙,他自齿缝中挤出了句:“杀,一个不留!”
第66章 白笙垂死()
富贵得令后杀气冲天,招招狠辣。
用拳的黑衣人虽武艺颇高,却到底不及富贵,只得拿出以命换命的招式,才勉强拖住富贵,其余人见状毫不迟疑的向着炽楼扑去。
炽楼来不及查看白笙的伤势,手撑地面便要站起身,可就在此刻,一抹耀眼寒光出现在他的眼前。
消失了一晚上的纪长空,手持寒渊干脆利落的抹过其中一人的喉咙,没待鲜血喷出,他半分未停继续向前踏去。
见他毫不费力的样子,炽楼稍稍安下心,忙扶起昏迷不醒的白笙。
白笙面上与胸前满是血迹,红衣染血更是刺眼。
炽楼忙在怀中摸索起来,可却只摸到面素帕,微一失神,他将手收回,拢起衣袖胡乱的为白笙擦净面上血迹。
白笙毫无生人面色,眼睛更是闭的死死的,炽楼忙轻扣住他的腕脉,试图渡些内力过去,可却半分也提不起。
正在他焦急之时,万贯匆匆赶来。
之前在府中,万贯就提出要一同来,可炽楼一向自视甚高,并未将那些暗中觊觎的人放在眼里,加上万贯不善隐匿,万一被察觉,今夜的计划怕就不能功成了。
种种思量之下,他还是命万贯留在府上。
好在万贯并不是个十分听话的人,见众人久久不归,心神不宁的他便寻了过来。
见眼前这般情景,他悚然一惊,忙快步上前,问:“您怎么样?”
“先救他!”炽楼双眼血红,周身涌动着暴虐气息,万贯急声低喝:“您清醒些!万不可心神失守!”
炽楼眸中微微清明了些,将白笙推向万贯后,他面色难看的撸起衣袖,在看到手臂上原本的图案竟在变淡时,他沉声道:“是落神散,里面掺了…特制的戮心花!”
万贯手一哆嗦,惊道:“戮心花!戮心花当年不都被您焚尽了吗?”见炽楼面色更加难看,他忙道:“您撑着点!咱连夜赶回去!”说着,便要扶炽楼离去。
“我没事!救他!”炽楼情绪极度不稳,这几个字似在喉咙里挤出来的般。
万贯只得强压担忧,细细探查起白笙来,可这一探,他却脸色数变,低声道:“小爷,他伤了心脉,怕是…救不活了!”
炽楼身子晃了晃,满眼不解困惑。
白笙虽比他小十几岁,可心智却半分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