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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良卿记-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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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记得那年,你没查出什么对吧?”安延昆问。

    成顺心中一惊,忙屈膝跪地:“陛下明鉴!臣绝没有半分欺瞒,臣确实一一查过了,的确没有蹊跷。”

    “朕不是疑你,只是好奇是什么人将事情做的这般天衣无缝。”没等成顺答话,又道:“会是朕的儿子吗?”

    成顺不敢应,多年深宫摸爬,早已令这个爽直武将学会如何体会圣意,猜度帝心,以及深宫的生存之道。

    安延昆自嘲一笑:“怎么想就怎么说,朕恕你无罪。”

    成顺飞快的扫了眼,可却只看到个佝偻背影,更别说察言观色了。

    “臣愚见,几位皇子的确,的确是最有动机的…”

    安延昆看了看他,手指划过栏杆,问:“你说,朕是不是太过柔善了?”他的轻语中满是杀伐之音,听在成顺耳中好似惊雷炸响。

    “陛下!”成顺惶恐伏地。

    “朕有些年没杀人了,不是吗?”他笑了笑,又问:“你看朕这些儿子,谁堪承继大位?”

    可怜成顺今夜膝盖几乎没离过地,又几经惊吓,如果不是将官出身,身强体壮,怕是早被这一句比一句惊心的话吓晕了。

    “陛下!臣一残缺之人,怎敢妄议天家大事?!您别折煞臣了——”

    安延昆不理,自顾自道:“老大老二心机深沉,一直不见安分,老四自幼诸病缠身,不是个长久之人,老五性情阴戾,为人不慈,不得朕心,老六过于柔弱温厚…”

    顿了顿,他继续道:“若不锤炼,也不是个合适的君主,老七老八只重武事…”

    成顺实在忍不住,重重叩地:“陛下春秋正盛,此后说不得还有万万载年岁,何须此时烦忧这些?”

    “你何时学会这些哄人的话了?万万载?成顺,所谓天子,不过是个手握权利的凡人,可以无病无灾的活过几十载,已是上苍偏爱,何敢谈万万载?”

    “朕自继位,日日殚精竭虑,除却恐负先帝厚望外,也是想一展抱负,纵不能活上万万载,也要为我云晋打下片万万里江山!”

    苍茫天下风云在握,帝王豪情!

    成顺热血沸腾,似找回从前提枪纵马的快意,面上不禁漫起潮红。

    安延昆话锋一转:“可惜,朕不是上苍偏爱之人啊!”他微仰的面上,除却浓重的倦怠外,还隐隐透出了抹病态。

    成顺心头泛起哀戚,自家主子万般思量缠身,日夜劳于政务,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想到这,他心中暗叹:上苍不仁!

    安延昆紧了紧外衣,自语出这些年心间的疑问:“你说,先帝当年,真的是想将皇位传给朕吗?二皇兄和四弟…真的错了吗?”

    先帝遗诏确实蹊跷,废黜风头正盛的二皇子的太子位,传位一向默默无闻的三皇子安延昆,这让旁人无论怎么想,都不能理解。

    安延昆即位后,此事自动成了宫中禁忌,再无人敢提及。

    “陛下!您怎能这般想!”

    “很多人都这般想不是吗?朕也很想知道。”

    “陛下圣明天纵,乃天选之人,先帝自是真心传位!”

    安延昆自嘲一笑,半晌都没再出声,长久静默带来压抑,令成顺有些喘不过气时,这时,忽有内侍疾步而来:“陛下,鲁大人来了。”

    成顺这才松下口气,夜风拂过,后背冰凉,不知何时,衣衫已被冷汗浸透。

    “让他过来吧。”

    鲁博彬伏地行礼,直接了当道:“御马监管事遗言一案,臣已问明,只是此事着实牵扯众多,臣只得深夜请见,其中诸事还需陛下圣断。”

    “说吧!”安延满眸清冷。

    大衍九年,八月十八日夜,督查司主官鲁博彬深夜入宫,与帝密谈至天明…

第48章 旧案惊心() 
第二日,圣旨自宫中传出。

    幽闭皇五子安元旭于府中,命鲁博彬重查大衍八年竟马赛,特许,上可查皇子,下可问百官,涉事人无论职权高低身份为何,皆先抓后报。

    京都中那些竖起耳朵等消息的人,皆心中一凛,自古都是家丑不外扬,更何况是这种手足相残之事,他们本以为陛下会私下处理。

    谁也没想到,这位陛下竟直接用一卷圣旨将此事公之于众了。

    白笙听到消息后,有些心事重重。

    “公子是在忧心什么?”良卿问道。

    白笙想了想,道:“你记得咱们第一次见到五皇子的情景吗?”

    “记得,是您第一天去习读司。”

    那位五皇子着实给良卿的印象很深,没有多想,那日的情形便浮现了出来。

    “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五皇子与昭原侯世子因玩物争锋,随后又撞了您,不肯道歉,被洵王爷关进了督教院,还是宣王殿下替他道的歉…”良卿疑声道:“说到这个,我当时就有些奇怪。”

    “元康生母早逝,自幼便长在五皇子母妃宫中。”白笙答了句,又道:“奇怪的是五皇子,从当年到如今,他都不是个内敛缜密之人,可当年的意外却天衣无缝。”

    “您的意思是?”良卿迟疑问:“此事不是五皇子所为?”

    白笙摇头:“我只是觉得,不应该只是他一个人所为。”

    良卿心头一跳,劝道:“自古至今便属帝王家的争斗最凶险,您何必以身犯险?咱们就在这京都,安安稳稳的过一生不好吗?”

    他笑了笑:“人活一世不过数十载,安稳求活是一世,奋而进取也是一世。”顿了顿,“我自幼熟读圣人书,其中有言‘生而于世当有作为,或封侯拜相留名青史,或不吝才识教化万民。’”

    “我不敢求这些,我的心很小,装不下太大的志向,只想守护好自己在乎的这些朋友、亲人,只想尽所能,去做自己想做的和能做的事。”

    他的语气并不激昂,却很有感染力,良卿沉默半晌,道:“无论您决意怎样,良卿都必会生死相随。”

    白笙笑道:“什么生啊死啊!哪有那般严重?你怎么比我心思还沉?”

    良卿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比公子,读过那么多书,只能是心里怎么想,就直接说出来,您别笑我了。”

    “我只是觉得,你也到了该许人的年纪了,府中和你同龄的大多都嫁了,连那个秀秀,今夏也嫁作他人妇了,我也是时候该给你找个好人家了。”

    良卿不知道他怎么忽然说起这事了,忙抓住他手臂,急道:“您忘了我说过的话了吗?您以为那是在说笑?”

    白笙轻拍着她安抚道:“你先别急,我只是怕总这样跟着我耽误了你…”

    “没有耽误!”她像是想起什么,眼眶泛红,“您是不是嫌我侍候的不够尽心?只要您不赶我走,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犯懒了,也,也再不偷吃了…”

    白笙失笑出声:“你呀!我什么时候嫌过你?只是,不愿你一生孤寂罢了!”

    “怎会孤寂?不是还有公子您吗?您现在是公子,我就给您做侍从,等您成了家,我就给您做管事,不管怎样,您这辈子是别想甩开我了!”

    良卿难得孩子气,白笙只得无奈叹了口气。

    “算了,甩不开就不甩了,想来你如果嫁人了,我也会时时为你挂心,倒不如留在身边,至少,还能护你一世周全。”

    他语声很淡,良卿却觉像有根弦被不轻不重的拨动了下,整颗心,都被回音充盈,挤的满满实实的再装不下其他。

    窗外,纪长空默默收回视线,转身走回自己房中,掏出了个小小的长命锁,眼底满是复杂的温柔。

    “长空哥哥,卿儿长大嫁给你好不好?”

    “好啊,可是万一你说话不算数怎么办?”

    “唔…那把这个给你,当做信物,等咱们长大了,你就拿着这个来娶我,卿儿绝不会食言的。”

    玉质的长命锁上镌刻着两行小字,‘良人不归,卿不负生。’

    “是我,来迟了!”微不可闻的低喃,本含着各种复杂情绪,可待流出唇齿,却只剩余心酸二字。

    大衍九年初冬,皇子身损的旧案正式落下了帷幕。

    其中涉及的一应人等皆被赐死,一向给人平和柔善之感的帝王安延昆,也以那一颗颗人头,向世人展示出了他的另外一面。

    至于五皇子安元旭,自被幽闭府中后,便一再以血书上奏。

    言称自己只是不忿于自己的六弟被父皇另眼相看,所以才想戏弄其一番,使其在众人面前丢些脸面,并没有存心加害之意。

    更未曾想三哥会因此重伤以致半废,并哀求安延昆念在他只是年少顽劣,可以则情处置。

    八皇子宣王安元康也长跪于政通阁前,为其求情,宁王元晨更是上奏称旧事已过,无须过究。

    可这次,安延昆似乎打定主意冷硬到底了。

    褫夺皇五子安元旭所有的封号与尊位,贬为庶民,流放西原苦狱,终生不赦,其母惠妃,教子不善,降位为嫔,并责宣王安元康回府自省,无诏不得入宫。

    随着此事的尘埃落定,京都似是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就在众人松了口气时,一骑快马迎着漫天大雪疾驰入京,并再次打破京都刚恢复的宁静…

第49章 推荐入仕() 
“镇北军大捷!连破海林九城!”

    “镇北军大捷!连破海林九城!”兵士高举镇北帅旗,边疾驰边大声喊着。

    路上,贩夫走卒、仕农商贾,甚至是垂髫稚童,都停下手中的动作,纷纷将目光投向飞驰而过的骏马。

    街边茶肆中,白笙与炽楼隔桌对坐,见到此景,前者端起茶根一饮而尽,轻笑道:“终于来了!”

    雪日天寒地冻,炽楼只能紧握着手炉驱寒。

    闻言,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满道:“你不是昨天就得到消息了吗?犯得上大雪天出来候着吗?就算你闲着没事做,干嘛拉着我一起?”

    白笙看了看他,不知道是怕冷还是嫌茶普通,他面前的茶纹丝未动,白笙将炭盆向良卿推了推,指着那杯茶道:“喝了就告诉你。”

    看着炭盆越来越远,又看着眼正色的白笙,他半信半疑的将茶灌进嘴里,凉透的茶有些发苦,一口下去直让他觉得糟心透了。

    砸吧了下嘴,他问:“现在可以说了吧?”

    白笙向远处走来的两人示意了下,才道:“因为约了人。”

    炽楼恼了,嚷出了句让掌柜怒目而视的话:“你约人居然约在这种破地方!”

    白笙没理他,招呼道:“王爷,严先生。”来人正是延熙以及严辅沅。

    严辅沅深深一礼:“见过白笙公子!本该在公子回京便上门拜访的,可无奈严某刚入秋便去了王爷封地,至今才归,望公子不要见怪。”

    “先生言重了。”

    客套过后,几人落座,炽楼不知是冷的不想动还是怎么,很是老实的坐在原处,直到白笙瞪了眼他,他才含笑招呼:“有阵子不见,王爷又精神了啊!”

    “…”

    “…”尴尬的沉默中,延熙轻咳着应了声。

    炽楼看向严辅沅:“这位先生是?”

    “在下洵王府长史严辅沅。”未等白笙开口介绍,严辅沅忙回道。

    “好名字!真是好名字!”炽楼抚掌赞道。

    严辅沅眸中快速闪过抹无奈,随后跟着笑了起来。

    白笙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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