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骑士-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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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克斯时而在船舱里,时而又莫名其妙的消失。按照卡夫卡的话说,船医是可以自由出入的,这点儿并不受什么限制。
当这艘看似普通的货轮在宽阔的江面航行了整整十天,终于从江口驶入更为蔚蓝装阔的大海的时候,已经是第十二天了。
周天明后背与胸口的伤痛时常让他在夜里难以入睡,在经过了漫长枯燥的一天后,在夜晚不能得到适当的歇息,实在是糟糕透了的一件事。
他默默地忍受着断骨间一阵一阵传来的那种痛楚,试着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倒不是他喜欢逞强,只是他相信,如果因为他而打扰了船舱中其他人的睡眠,那么恐怕除了与自己朝夕相伴的卡夫卡外,其他人都会齐声提议把他丢入海中喂鱼。
周天明在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的船舱中睁着空洞且无神的眼睛。他茫然的注视着天花板上的一点儿,仿若将自己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一点儿上。但实际上,泛出些微潮湿气味儿的天花板上根本什么也没有。
在遥远又并不遥远的地方传来海岸拍打船舷声音,一声响过一声。清晰地传入周天明的耳中。黑暗中传来许许多多人的呼吸声,这些人的呼吸节奏在某一特殊的时刻竟然变得出奇的一致。一起一落,一吸一吐,是如此的整齐划一。
周天明过滤掉那海浪拍打声,过滤掉那整齐划一的呼吸声,耳朵将一切尽可能从外界传来的声音全部过滤掉。就像做试验时要滤除水中的杂质一般。
他尽可能的让自己沉入一种近似于‘忘我’的状态。这样说或许有点儿悬,简单来说,就好像你曾经在课堂上走神,自己想的是什么事情已然无从想起,但总之老师在课堂说的一些东西你也是半点儿没有听进去的。
有那么一段时间,你甚至没有觉得老师在说话,待老师突然点你名字要你回答什么什么问题的时候,你完全如堕云雾之中。这便是所谓的‘忘我’境界了。
这可以是想一本小说的剧情,可以是想一部电影的结局,也可以是,想一个人。
周天明淡蓝色的眼瞳仿若穿过那漆黑的天花板,穿过暗淡无月的天空,穿过稀薄的大气层,穿过这颗蔚蓝色的星球…
他的思绪飘回到一百年前的某一天,但具体是哪一天已经很难回忆的起来。只是他依稀记得,那天,温度也如现在船舱中的这般闷热。
啊,想起来,那应该是个夏天。
天气闷热的仿若将人置身于一个大大的火炉中。几片薄云贴着仿若冻僵了的蔚蓝天空。空气中没有一丝微风,知了在树头声嘶力竭的鸣叫着,似乎想用这种叫声在它们生命最为繁荣也无可奈何走向下坡的时候让全世界的人们都记住它们。
林荫道旁成行的梧桐树,枝头上绿叶繁茂,但无论怎么看,都显得有些无精打采。它们显得有些垂头丧气的垂挂在枝头,许是因为一点风没有,它们也无法忍受空气中这种凝重的闷热。
周天明走在林荫道上,树叶构成的阴影将他身与脸庞的一部分尽数笼罩在内。炽热的阳光斜射进他的眼睛,他有些难以忍耐的避开这刺眼的阳光。
“看,戴太阳镜的好处表现出来了吧?”在他的身旁,似是有什么人在用一种半开玩笑的口吻与他说话。
但那人是谁呢?
周天明偏过头去,他的身旁确确实实是站着一个人的。一个身材苗条的女子。她上身穿着白色的短袖t恤,t恤上印着‘哆啦a梦’的图案。下身穿着粉红色的超短裤,纤细匀称的大腿暴露出炽热的阳光下,在阳光的勾勒下,竟有种令人不敢逼视的感觉。
粉红色与白色交替,浓烈的青春气息扑面而来。一抹明亮且温馨的身影就这般凭空的出现在那个有些闷热,有些枯燥的夏日里。她就这么想当然的,出现在周天明为自己编织的臆想中。
但这毕竟也并非全是臆想,毕竟,这是真真切切存在过的事情。虽然年代有些久远,虽然大部分记忆都随着岁月的推移变得模糊起来,但它是存在过的。于这一点儿,周天明深信不疑。
第四十八章 被岁月淡忘的过去(2)()
女孩儿脸上戴着一副黑色太阳镜,大大的眼镜仿若将她小巧的脸庞遮起来了一半。她那莫可名状的眸子透过黑色的镜片,定定的注视着周天明,“怎么样?被刺痛了眼睛?”
“何至于!”周天明笑着摇了摇头,“不过是阳光射入眼睛里而已。哪里说得上刺痛!”
“不过是阳光射入眼睛里而已…”女孩儿学着周天明的口吻重复着他的话,“看你,总是一副无所谓的语气。”
“即便是碰上其他什么事情,也会觉得不过是像阳光射入眼里一样无所谓吧?”
“或许。”
“或许…”女孩儿无奈的摇了摇头,“你的回答还总是模棱两可呢!”
周天明微微一笑,他的目光凝视在女孩儿白皙小巧的脸庞上,似乎想透过那大大的黑色太阳镜看到她的全部面容。
但女孩儿的相貌就好像被人用一块阴影遮住了,他再如何竭力的想要一窥芳容,也只是徒劳。
“暑假占用你时间,拉你出来陪我散步这种无聊的事情,你不会在意吧?”女孩儿伸出右手,显得有些懒散的将垂在耳畔的卷发尽数撩拨到脖子后面,露出她可爱的耳朵来。
耳朵上戴着一个精致的耳钉,在阳光的映衬下正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想必,你是不会在意的。你会觉得在不在意这件事情,无所谓,对不对?”
“或者说,你觉得我占不占用你的时间,也都无所谓?”
周天明沉默了一会儿,他的双手插在短运动裤宽大的口袋里,散漫的拖着慵懒的步伐,说道:“实际上是如此的。不过,如果你下一次要约我散步的话,可否选在黄昏的时候?”他顿了顿,有些调侃意味的说道:“毕竟,大中午的,会中暑的。”
女孩儿莞尔,“我是故意的。”
周天明苦笑摇头,“这又是何用意?”
“因为…”女孩儿的语气变得有些神秘起来,她的身子微微挨近周天明,白皙的手臂几乎贴着周天明的胸口,“出汗的话,可以减肥啊!”就在周天明下意识的想要避开她身子的时候,女孩儿自主的退后了一步。
周天明出神的望着女孩儿,她的嘴角勾勒出一个近乎完美的弧度,脸上也漾开一抹极为好看的笑容。可惜的是,周天明看不见她的眼睛,但想来,这样也是好的。
因为那双满含笑意的双眸,会释放出一种对于周天明来说最为致命,也是最为诱惑的东西。
周天明停下了脚步,就这么定睛凝视着女孩儿,凝着她脸上的那抹令人无法抗拒的笑容。“那个时候是怎么想的呢?”他的脑海中忽而浮现出这么一个声音。
那个时候是怎么想的呢?
他有些记不起来了,一些原本应该存在的感知正在从他的身体中悄然无声的脱落。但只有那抹笑容,还是如同老旧电影中的经典场面重放一样,清晰且不可磨灭的印在他的脑海中。或者说,印在他的灵魂中。
那之后,周天明与女孩儿谁都没有再说话。他们极有默契的同时选择了沉默。他们就这样,一语不发的,并肩走在人烟稀少的林荫道上。
周天明的双手依旧插在裤子口袋里,他的目光有些游离,总是漫不经心又不由自主的朝身旁的女孩儿飘去。
女孩儿低垂着头,抿着嘴唇,似乎是在思考什么。她长长的眼睫毛在阳光的照耀下微微颤抖着,她藏在黑色太阳镜下的眼眸仿若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浅雾,周天明竟然不可遏制的感到与她之间有一种微妙的距离。
这是一种很难用具体的文字或是数字去形容的距离。就好像一艘行驶在大西洋的游艇与一架正飞往非洲的客机。你觉得这已经算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样事物,但,他们之间的距离,甚至要比这个更加来的遥远。
意识到这样一种情况,周天明不禁感到不胜的哀戚。因为,他和她,甚至都不属于同一个世界的人。
空气中有一种难以忍受的寂静,那本来还在拼命鸣叫的知了声似乎都已经渐渐淡出二人的耳朵。街上的汽车鸣笛声也仿若渐渐远去,两个仿若笼罩其中,他们漫无目的的沿着看似漫长且永远走不完的林荫道一步一步的走着,屏蔽了外界一切的喧嚣,也屏蔽了彼此之间的交流。
但人总是需要交流的动物。无论是多么自认为能忍受孤独与寂寞的人,在一些特定的时候,特定的地方,也总是非常渴望与人交流的。
周天明或许并不算多么内向的人,但也决不至于外向到愿意与任何人推心置腹。只是现在,就是此时此刻,他走在她的身旁,内心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渴望。他渴望与她交流。他渴望去了解她,他渴望接近她。
两个人走过街边一家装潢还算精致的唱片店的时候,店门口摆着的两台扩音音响正播放着五月天的。尽管过去了这么久,周天明依然能清晰地说出这首歌的名字。他也清楚地记得,她随着这首歌旋律哼唱的声音。
几乎是情不自禁的,又像是顺其自然的。总之就是,她走过这家店,听见这首歌的旋律,便自然而然的随着旋律哼了起来。
“喜欢这首歌?”周天明一边与她走进这家唱片店,随意的看着一些新出的或是老旧的歌手专辑,一边问道。
“嗯!”女孩儿的语气中有着些许的兴奋,“不单单是这首歌哦,他们这个乐队我都很喜欢。”
周天明微微一笑,“这我倒是不了解。”
“他们的歌,你也听过吧?这样耳熟能详的歌词:突然好想你,你会在哪里,过得快乐或委屈。”
她用一种些许委婉的语气将这句歌词用最平稳的语调说出,但周天明却隐隐感觉到这其中总是蕴着一种莫可名状的伤感。
“我喜欢他们的歌,更喜欢他们歌中表达出的一种精神。”女孩儿翻看着商店架子上那些五月天的专辑,一双好看的眸子透过黑色的太阳镜望着周天明,“怎么说呢,这种精神人们普遍喜欢称之为励志。但我觉得并不单单是这么一回事儿。”
“那是怎么回事儿?”
“嗯…”女孩儿斟字酌句,“我恐怕也说不太好。但我觉得,与其说是励志,倒不如说是抗争。”
“抗争?”
“是啊。这样,人活着,总是会有许多的不如意啦。例如还是学生的时候,一次重要的考试考砸了。例如一段很美好的恋爱突然终止。例如最亲的亲人逝世,诸如此类,数不胜数,对吧?”
周天明沉默着点了点头。但于他那时的年纪,对于女孩儿所说的这一切也都并未有很好的切身感触。他只是从心底觉得,女孩儿说的,便是对的。
“所以咯,人的这一生,要抗争的东西是很多的。不只是积极的生活,或者说乐观的面对困难这么简单的事情。更在于你要时刻进入备战状态,你要时刻与即将来临的困难与痛楚做斗争。”
“这与五月天的歌有什么关系?”
女孩儿说道:“因为他们的歌曲中传达出的就是一种不服输,倔强到有些偏执的精神。他们的第二人生啦,倔强啦,后青春期的诗啦,表达的都是这么一种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