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心难测-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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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火烧至一段,面前的火苗突然劈啪作响,无情地将美好的回忆斩断。
火红的焰苗妖娆扭曲,像极了花甸里绚烂的舞蹈。
是了,一切的改变,都源自于公子的出现……
那句活不过半年的轻描淡写,将一直沉醉在美好假象中的自己打入冰冷的现实,尔后的所有,都变得一发而不可收拾。
她这才发现,人心难测海水难量,每个人都为了不同的目的带着面具说谎,贪婪所求的不过是心底自私的欲望。
可是,现在是否已经晚了?
现实血淋淋的为她上了一课,宛如万里晴空劈下一道天雷,霎时风云变幻。滂沱而至的倾盆暴雨浇得她疼痛窒息,终于苏醒。
从架上端下熬好的药液,浓郁的苦涩沁入血液,流淌至心脏,而这样的味道对她而言,似乎不知何开始早已习以为常。
原来,梦幻到现实的距离不过短短一日。
你看,梦想终究只是梦想,所谓一世平安,不过是年少的懵懂无知。
************深秋的天黑的早,待花晚照忙活完所有事情已过了申时,屋外几乎擦黑。小心推开里屋门,迎面扑来的暖气中夹着久散不去的药香,不浓烈,还难得的带着些甜香。
点上桌前的烛台,豆大的灯影散发着暖暖的橘黄,映着半边冻得泛白的脸颊隐隐有了些血色。手起刀落,不一会儿空碗里已盛了小半碗温热的液体,捧在手心,温暖的。
花晚照行至床边,扶起床上的人,小口小口喂下,唇角带着朦胧的笑:“晚上一个人睡可要像前几日一样乖乖的。天凉了,记着不准踢被子,唔,明天早上慕容想吃什么?给你带清平苏家的糕点好不好?”
空气中回应着的只有汤勺碰撞瓷碗发出的清脆响声,哐当,叮当,一下一下敲在谁没落的心上,宛如叹息。
不一会儿碗已见底,花晚照起身,在那俊秀的额上清浅地落下一吻,终于转身离开,水湖蓝的长袖被风吹的微微扬起,露出绷带缠绕的右腕以及不知何时开始如影随形的匕首。
渐行渐远的身子挺的笔直,远远看去,像一把尚未出鞘的利剑。
*************清平镇,安乐坊,后院。
一群花红柳绿的舞女前,立着道飒爽英姿。
“晚卿公子,您看这天色差不多了,您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安乐坊的老鸨是位年老色衰的中年女子,此刻她的面上,畏惧与期待并存。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天,晚卿如神袛般从天而降,长发高竖,一身素白,目光清冷决绝宛如千里寒冰,细软负面掩住了周身最后一点柔美。她就那样站在那里,方圆十里,冰封雪结。
谁知,她的震惊才刚刚开始。
原以为会衰败在自己手上的安乐坊竟然能在短短五日内重振旗鼓。不仅在保住了根基而且名声大噪,响彻清平。
那句清冷霸气的“敢不敢赌?五日之内,我晚卿定叫你安乐坊名扬全镇。输,我甘愿为奴为俾,赢,盈利五五分成,其他我分毫不取。”更是成了她膜拜崇敬的箴言。
鬼使神差般地答应了下来,她就这样将坊里姑娘们的生死通通交到了这个女子的手上。
然而事实证明,她当初的疯狂或许是这辈子最正确的选择。
排演、服侍、装饰、发帖、宣传……一个个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点子不断从挽卿的口中蹦出,她花了整整四天的时间不辞不休的布置修整,像吐丝静待的蜘蛛,算无遗策地编织属于它的网络。
安乐坊一改往日单调低俗的曲辞,凭着新颖的歌曲、精妙奇特的编舞、美轮美奂的灯光及现场装饰一炮走红。往来宾客商贾无不驻足赞赏,现场座无虚席,气氛从未有过的热闹高亢。
这一夜,火树银花不夜天,吹拉弹唱到天明;
这一夜,上有天堂安乐曲,下有人间安乐坊。
这一夜,坊中人人颂欢乐,独留晚卿饮孤月。
……
第009章 苏醒()
夜笼寒水月笼纱,月光轻薄,透过半开半掩的雕花隔窗描摹着雄伟高耸的镏金大殿,空旷、清冷。灯火幽幽,照不尽朱红廊柱,拉扯着殿上清减俊雅的身影,纤长。
露降三重,鸟雀无声,只剩门外随身伺候的一个小太监因太久未被传召站的有些困乏。
搁笔,放下手中最后一本批示完的奏折,起身。习惯性地托起旁侧的镶金琉璃杯,淡淡的凉意透过如玉的指尖缓缓传来,原来不知何时,夜已深沉,茶已凉。
他们现在该在nǎ里了?
行至窗边,灯火无力与月争辉,皎白的晕色在他明黄的衣衫袖口化开,点点温柔。
十三天了。
离他们顺利逃出凤城已经整整十三天了,而他的人追踪到的除了野庙外一具被野兽撕裂过的残碎尸体再无其他。
看来,一切真如梦使所算,公子中毒神医难救,只是不知他现在依旧是昏迷不醒,还是早已命绝他乡?他毫不犹豫地相信,如果慕容钰卿死了,花晚照定会手握利剑铩羽归来,那丫头的性格就是如此,有仇必报,敢做敢言,不管山高水深,欠她的,她迟早都要讨回来。
只是,怎样的蜕变,才能让一个天真善良,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的姑娘冰冷无情的握住匕首,浴血了解他人的性命?据秦笛所报,成流的血液凝固成河,从庙内一直蜿蜒到庙外,触目惊心。连带着那碗被打碎的致幻毒粥,也被浸染成暗红。
“慕容钰卿。朕是该佩服你算无遗策还是该赞叹你大胆妄为?就算自己长眠不醒也能料尽她的言行作为,只是你有没有想过,倘若她终于一天知晓你的身份呢?”
年轻的帝王目光淡然如水,迎着头顶的千里婵娟凝神不语。乍一看,像极了对月吟诗的信游公子,只是那眼神里沉淀着的是不属于世家公子的威严锐气。
“来人!宣秦大人进殿!”
王勃转身,重重的搁下手中的茶盏,杯中水冰冷透骨,打碎了满盏的盈盈月光。
“挽公子……挽公子?”
花晚照是被身边陌生的的声音唤醒的。
堕入陌生的环境,意识尚未清醒,身体已提前给出了反应,左腕翻转,冰凉的匕首准确无误地架在了面前人的脖颈上,刀尖微微向前一送,划出一道细小的血口子。
“挽……挽公子,是……是我,安乐坊的老板……纹娘……”昨夜她闯入院中时看到挽卿面如死灰般昏倒在地,吓得她六神无主,立刻请人去谴大夫来瞧。估摸着睡了一天她该差不多醒了,这才炖了小清粥进来,没曾想她的反应竟如此ji烈。
“纹娘?”记忆逐渐恢复,花晚照收了匕首跌坐回床上,揉额皱眉:“我睡了多久?现在什么时辰了?”
“公子你睡了近一天,现在刚过申时。”想起昨夜大夫说的话,纹娘犹豫着是否该开口,几次张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明明是花季少女,却身患绝症从阎王手里争抢活命的时间。倘若不是因为挽卿心力交瘁,操劳过度而晕倒,她根本没想过,这样刚毅的女子原来也有如此脆弱的时候。
“一天了?!”花晚照“嚯”地一下从床上站起,起得太快,眩晕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眼前一黑跌了下去,纹娘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扶她。
“啪!”
清脆的掌声在冰凉的空气里回荡,纹娘的手背立时浮现一片红印。
事发突然,两个人均愣住。良久,花晚照开口打破沉默:“抱歉,我不习惯别人碰我。谢谢你昨天收留我,我明晚会按时再来,舞女们的安排照我昨天说的去做就行,切记不可什么都全依着那些客人,让她们统统拿出自己的气场来!要知道有些时候得不到比轻易得到更让人挂记。”
说完,头也不回绕过纹娘踏出房门。
“挽卿小姐!你知不知道自己的病?!”
冲着那坚强到脆弱的背影,纹娘终于忍不住大声吼了出来。这次,没有尊称她为公子,而是站在平等的角度,喊作小姐。她不懂,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才能逼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到如此境地?
听到叫喊,花晚照的脚步顿了顿,却终究未曾回头,冷淡的声音飘荡在空气中,无悲无喜:“不关你的事。”
脚步重新迈开,人一步步消失在渐浓的夜色中,薄薄的衣衫被风撩起,像一朵秋天将要飘零的花朵,苍白又决绝。
漆黑的小院,狼藉遍野,锅碗瓢盆散乱一地。
周围一片死寂。
寒意顺着脊梁骨窜入每一寸肉体,手里拿的糕点轻声落地,脑中一片空白。
颤抖传遍了全身,下一刻,花晚照用力奔向屋内,叫喊声沙哑而尖锐。
“慕容!慕容!慕容钰卿!……”
没有。nǎ里都没有慕容钰卿的影子!
屋内也是凌乱不堪,床铺上被子被挑落在地,摸上去全是冰凉。挂在床头的包袱不见了,藏在枕头底下的匕首不见了,最重要的是,床上的人不见了。
慕容,慕容……
昏迷中的他根本无力反抗。是谁带走了他?他们去了nǎ里?又要做什么?会不会要了他的命?!
全身的力气仿佛被一瞬间被掏空,紧握的拳头悄然松开,花晚照倚着冰冷的床沿缓缓滑落,石板散发着刺骨的寒意,却抵不过心中冰封千里的绝望。
黑暗仿佛巨大的子宫,将小小的她包裹在一方匣室之中,寂静是魔鬼,蚕食着她所剩无几的希望和动力。
不会的。她努力安慰自己,慕容一定还活着。没有杀手会喜欢多此一举,如果要杀,那么此刻躺在这里的就该是他永远沉睡的尸体,而不是留给她一座空洞无魂的房子。
只是,天下这么大,我却不小心把你弄丢了。该怎么做,才能将你找回?
泪水满腔涩意地在眼眶里打转,浅浅的一汪,承载了多少难以言喻的心情?
花晚照拍拍自己的脸颊,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论你在nǎ里,我都会将你找到。所以花晚照,没有时间等你说放弃。”
尖锐的牙齿咬破泛白的嘴唇,腥甜的味道涌入口中,刺激着混沌的大脑,她深吸一口气,强忍一股悲戚,颤抖却坚定地迈开步伐。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办不到的,只要慕容钰卿还活着,天涯海角,总会找到。
可是她忘了,时间总是无情的,慕容钰卿可以安稳地活着并不代表她能活着找到。
心力交瘁的结果就是身体不会因意志的产生而改变。眼前突然擦黑,强提起的力气宛如被什么吸得一干二净,彻底昏过去前花晚照唯一的想法是,没有她以血作引,慕容的病要怎么办?
纤弱的身子如失重玩偶般重重跌落向地,微光下,一双冰凉有力的大手伸出,稳稳地接住了她。
第010章 我天,又是失忆!()
有多久没做过这样的梦了?
明媚的阳光,温暖的草地,银带似的小河四周小鸟啾啾,还有一望无际的白色花甸。
多么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她伸出手,想要触碰那柔软的花骨朵儿,恰逢风过,扬起漫天白雪,美若仙境。
这是nǎ里?人在nǎ里?风吹花曳,像是等待主人归来的稚子。是的,那个人去了nǎ里?她抬头,阳光不见了,草地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