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灵曲-第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几年来,樊氏谈起婚事,中容就会恭维巢皇巢后:“父皇母后英明”。
岂料天不遂人愿。
两个月前,中容收到知生皇亲笔书信,信中云:“小女福薄,英年早夭,孤悲不自胜,然命也可奈何,死去何所道。定为爱侄另择良配,逝者已登仙,生者当节哀。切记,切记。”
好好的人儿没个由头就病逝了,中容一场春梦愣是陡然变作噩耗,这相思病,看来是难治了。
所以,姜覆这么大费周章地请安宁来,不为别的,只为给中容瞧病。
然而,此安宁非彼安宁,盈民楼的安宁一介山野村妇,怎比得了知生氏安宁天生皇族血脉?
所以,当姜覆命人将安宁画像抬至皇**中,中容瞧都没瞧上一眼,嗤之以鼻,拒不接见。
“老夫此次寻来的绝非凡品,皇子不妨看后再说。”姜覆苦口婆心道。
“一个歌女,再不凡能不凡到哪里去?”中容不屑。
“歌女名唤安宁,容貌绝美”姜覆本欲继续循循善诱。
谁知中容打断道:“我岂是以色取人之辈?”转念一想,挥挥手道,“父皇不是好这一口吗?送给他好了。”
于是,安宁连皇**殿还没迈进去,就转往巢皇偏殿去了。
这日恰逢巢皇与周饶几位富贾商讨大力发展瞻部经济之良策。
待姜覆禀报来意,巢皇朗声笑道:“正好正好,孤近日得一奇女子,颇善琴曲,孤这便请来,给诸位爱卿助助兴。”
安宁领旨,款款入了大殿,见到巢皇,稍一欠身,微微颔首,算是行过礼了。
能被请到殿中的诸人,较之前盈民楼看官又上了岂止一个档次。这些人,按说什么场面没见过,看到安宁,却仍是错愕。
非但为安宁容貌惊艳,也因为安宁这礼行得过于草率,过于堂而皇之。
这哪像一般草民面见君王行三拜九叩大礼?分明是见了长辈般打个招呼,简洁熟稔,不咸不淡。
好在巢皇开明,并未计较这些繁文缛节,命宫人端了琴来,抬手请安宁开唱。
“绿竹兮如箦,灵修兮浩荡,瑟僩兮赫兮,终不可谖兮”安宁唱的,无外乎是歌颂瞻部昌盛,巢皇英明。
无论瞻部还是巢皇,安宁均不熟识,何来歌颂?不过口不对心,逢场作戏罢了。
歌唱间,她的眼耳早已飘向殿中诸位。
瞻部人短寿,巢皇日角龙颜,目色如炬,虽鬓发斑白,有些老态,但举止间天日之表,龙凤之姿,凛凛然一代天之骄子也。
安宁想了想知生皇那一身扭捏做作的娇气模样,还有那杏眼薄唇的姣好容颜,不禁心中叹道,今日得见巢皇,才知什么是人间帝王。
其余在座者非富即贵,诸人交谈之间,安宁已大概对上了号。
只有巢皇左侧为首那人,始终一语不发,好似听得专注。
那人一身玄色锦衣,琉璃色丝线在袖口间铺张开来,到领口戛然而止,绣的是什么,安宁看不真切,只觉那严丝合缝的走线,与那人头上的玉色发簪交相辉映,显得他极为沉静。
安宁望去,那人虽相貌拙朴,却气质出众,顺不妄喜,逆不惶馁,安不奢逸,危不惊惧,纵是布衣草芥着身,也不会淹没于芸芸众生之中。
有那么一瞬间,安宁恍惚觉得,就连首座的巢皇,气势上也不及那人十二分之一。
一曲终了,安宁微微侧目,像是刻意躲避那人目光,心中却莫名有些窃喜。
许是众人都当听曲是消遣,那人却一直注目,安宁得遇知音,内心欢喜吧。
只是这面上发烫,就不知作何解释了。
只见那人丝毫未有收回盯在安宁身上的目光的意思,安宁再怎么见过世面,也是个情窦未开的少女,被那人这么盯着,有些脸红发烫,也是正常的吧。
殿内安静,那人就这么看着,一脸了然,却又分明有些错愕,迟疑良久,像似确认,又像发问:“你是安宁?”嗓音低沉,只把那巢皇视若无物。
第五章 宗主玉采()
若是搁在往常,那人问得如此唐突,安宁定会回他一句:“敢问高人贵姓?”只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安宁却连半个字也没吐出来。
说来那人也奇怪,安宁一句未答,他只当安宁是默认了,侧身对巢皇道:“安宁乃草民故友小女,不幸流落市井,草民一直找寻未得,蒙巢皇大恩,草民这便将安宁带走。”
那人既不是恳请,也不是询问,而是陈述。
平铺直叙地陈述,好像并不容巢皇思索答不答应,事情就由他一人决定了。
巢皇显然也不想拂了那人面子,打着哈哈算是应允了。两人一番客套,那人便转身告辞,带走了安宁。
那人也不说话,径直走在前面,轻车熟路。
安宁在后面跟着,直到随那人出了宫门,才恍然大悟:什么故友小女,什么流落市井,说得那么堂而皇之,自己竟连那人是谁都不知道,就被牵着鼻子走了。
当真是恍恍惚惚,狗屁不通。
安宁想来觉得不对劲,自己不能跟着那人就这么走了,可是此刻扭头杀将回去,会否显得太过唐突古怪?
她百思不得其解,索性在空门口停了下来,那人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也停住脚步,转过身来。
“安宁?”那人仍未开口,说话的,是正巧路过的瞻部皇子,有巢中容。
中容看到安宁,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下来。
太傅说着安宁,安宁便出现在自己眼前。遥想两个月前,知生皇曾予他书信,信中悲痛陈词,述说安宁病逝后种种,君无戏言,知生皇又岂会骗他?莫非,这真的是太傅为自己请来的歌女安宁?两人同名也就罢了,年纪相仿,相貌一致,就连神态举止都没有出入,世间怎会有这般巧合?
定是自己害的相思病病入膏肓,白日做梦了。
中容看着眼前的安宁,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知生皇写信给我,说你说你病逝了,安宁,是你吗?这两个月你去了哪里?是不是母国出了什么事?你父皇知道你还活着吗?”中容神思敏捷,噼里啪啦问了一大堆问题,只想把心中的疑虑都搞清楚。
“出事?出了太多大事。”安宁心中哂笑,却也不愿多说。
那人见状如此,开口道:“安宁,走了。”
中容再一次惊得瞠目结舌,因为安宁,竟不着一字,跟着那人,从自己面前,走了。中容不禁起疑:那人是谁?
“那人是谁?”这句话也是安宁想问的。不过安宁一路想着心事,一直跟着到了市集,才想起来问问到底谁是谁。
“皇子中容,用鸟血请你进宫那位。”
没想到那人虽气势逼人,性格却如此和顺。
如何才算性格和顺?
安宁要求也不高,有问必答即可。只是这鸟血安宁环顾周身,眼光落到腰间挂着那一对明晃晃的玄鸟明珠上。
想必那人指的是这明珠吧,这是安宁唯一能联想到,自己身上跟鸟有关的东西。
“你是说玄鸟明珠?相传不是玄鸟之泪所化吗?”
“谣传。”
谣传就谣传吧,他厉害他见多识广,安宁也懒得争辩,只是转念一想,再次停下脚步,问道:“你又是谁?”
“司幽门,玉采。”如此简短的自我介绍,那人答得天经地义,就像说自己是城南张屠户,王家二小子一样。
司幽门,玉采。
安宁思忖着,不对呀,玉采不是那传闻中的九州首富的司幽门门主吗?
名号这么响亮的人,不该头顶玉冕,脚踏玄鸟,手握金票,腰缠珠玉吗?
他若出场,不该左右一二百号侍从铺好地毯,撒好鲜花,卑躬屈膝,列队相迎吗?
他的财大气粗,他的步履生风,他的红颜粉黛,他的弱水三千,他的嗤之以鼻,他的不屑一顾呢?
不对不对,这与传闻不符,岂止是不符,简直相差千里。
不过千里万里都与自己没什么关系,司幽门是做生意的,门中上上下下都是生意人,自己被这群生意人三番五次“邀请”,难不成已然成为他们的活生意?
该不会,是知生老儿雇他们将自己五花大绑回牛贺吧。
一想到知生皇那扭扭捏捏阴阳怪气的模样,脑中不禁浮现外祖父的惨死,母后的含恨而终,还有有莘氏一族的其他人独独自己逃了出来。
可如今,安宁却被司幽门纠缠不清,细细想来,不寒而栗。
安宁几不可见地挪动步子,稍稍与玉采拉开些距离,眼中的警觉呼之欲出:“所以今日你是算准了故意来找我?”
“还不算笨。长略料定你今日会出现在此,否则,区区巢皇,哪里值得本座拨冗相见?”好大的口气,说话之人却是一派云淡风轻,习以为常。
原来,长略当日在盈民楼根本不是志在必得,原来,司幽门兜了这么大个圈子,只是为了让安宁心甘情愿稀里糊涂地自己走进来。
她想着,如果还有机会回到盈民楼,一定好好与马老板分享一番,什么才是做生意,什么才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不为见巢皇,却是为了见小女子?”她嘴上打趣,内心却是打架。无奈自己确实是逃出来的,就算怕,也不能被这群生意人看出来。
安宁是什么人?
怕也要怕得斗志昂扬,与众不同。
“为了带你走。”
“为什么?”安宁仿佛有些拿捏到玉采说话做事的风格了,简单,直接,粗暴。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敢问玉老板,受何人之托?”安宁觉得再问下去,无疑是一步步证实了自己的推测。
“故去之人。”玉采答得笃定,眼神却飘向远处,好像真的是在回忆很多年前的事情。
有那么一瞬间,她仿佛从这个男人眼中看到了隐忍于心内的血性,不同于开明的巢皇,更不同于精明的知生皇。
不过下一秒钟,她就推翻了自己的想法,无论巢皇与知生皇,均是一代帝王,而玉采,偏偏只是个不折不扣的,生意人。
第六章 国士无双()
不过,好在这个生意人并不是知生皇的爪牙,不管什么乱七八糟的故人之女,兴许根本就是玉采随口胡诌的。
如果玉采没有骗她,安宁基本可以确保自己眼下是安全的了。
不过,好在这个生意人并不是知生皇的爪牙,不管什么乱七八糟的故人之女,兴许根本就是玉采随口胡诌的。
如果玉采没有骗她,安宁基本可以确保自己眼下是安全的了。既然司幽门如此兴师动众,自己不妨卖他们个面子,去那个被传得天上有地上没的九州第一大商铺走一遭。
安宁理了理思绪,顿时豁然开朗,再不发问,只跟着玉采满大街转悠,随他怎么带路。
两人并肩而行,走到城中心,安宁停了下来。
不为别的,只被眼前那一尊雕像吸引。雕像中人身材高大,双目炯炯,神态刚毅,头顶长冠,身着铠甲,左手拿盾,右手执剑,俨然一副将军模样。
安宁仰头看着,都能感到他那身经百战的意气风发,那临危不惧的大将风度。
周饶民风开化,周饶人不敬鬼神,他们觉得那是皇族祭祀的事情,他们敬仰英雄,真正的,决胜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