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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血染牡丹宫-第56章

小说: 血染牡丹宫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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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蝶紫衣又走近了几步,锋利的眼芒似要看进她的心底,冷硬道:“你说,瑞亲王到底是怎么死的?”她的目光那样牢牢的锁着她,靖苏陡然间觉得自己似被一股无形的气场笼罩,竟似动弹不得,只有她一双凤目闪烁着冷冷光芒。

一三二 蝶殇(2)() 
“他,他是为了救我。”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蝶紫衣突然大笑着,连退数步,撞在书案上才被迫停下来,脸上煞白,“我就知道他爱你,呵,他爱你啊!”她整个身子颤抖着,前仰后合,似遭受了极大的重创,明明是大笑着,却让人看了只觉得悲伤。

    靖苏懵了,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了,满脑子充斥着她凄厉的笑声,像是堕入了一个无边的深渊,越坠越深,再也触不到尽头。

    蝶紫衣突然大步向窗户那里走去,那里摆着一个高脚红木花几,那上面摆着的是那棵依然盛放的曼珠沙华,映着阳光,红得越发妖冶。

    蝶紫衣痴痴望着它,突然伸手将它取下高高举起,随即用尽全力掼在地上,“砰”,瓷盆摔的四分五裂,泥土洒了出来,那一株盛放的花也从泥土里摔了出来。

    “人都死了,留着这花还有什么用?!!”蝶紫衣恨恨的说着,抬脚重重踩去,鲜艳的花叶被踩烂,红色的花汁四溅,落在她素色衣裳的裙摆上,触目惊心,她似乎用尽了力气,全身都在颤抖着。

    于是,靖苏也明白了。明白瑞亲王抚摸曼珠沙华时的深情缱绻;明白那日蝶紫衣听到她说曼珠沙华时突然的失常;明白自己不知不觉中错过了什么,又伤害了谁。

    全身的力气似被突然抽干,她向后倒去,重重磕在床栏,老天爷,你对我实在是太狠,太狠了,也太不公平了。

    为何要让她承受这些?她如何承受得起?!!

    蝶紫衣凄厉的笑着,整个身子都在颤抖,似经受着极大的痛苦,她一直笑着,过了很久才慢慢停下来。

    靖苏颓然靠着床栏,慢慢转着眼珠子看向她,声若叹息:“原来你爱的人竟然是…他。”

    “是啊,”蝶紫衣渐渐平静下来,一如平日那个和煦而不失厉色的女子,她转过身来踱至窗前,失神的望着那一丛已然枯萎的水仙,仿佛又看到了那一袭墨衣,孤单的站着,任凭阳光灿烂驱不散他的哀伤。

    是从什么时候起发现自己爱上他的呢,恐怕连她自己也记不清了,只是习惯了日日见到他,然后突然有一日他没有出现,心里空落落的,数不尽的落寞,才知,原来情根早已深种。

    他出宫替皇上办事去了,一年只回宫几次,她便细心照顾那丛水仙,希望他回来时能见到郁郁葱葱的水仙花儿;

    他说她穿紫色的衣裳好看,她就再没穿过旁的颜色的衣裳;

    她从未想过能得到他,只要能时时见他一面就很满足了;

    他说他养了一盆曼珠沙华,能在寒冷的冬季开花,她说她好想看一眼,下一次进宫时,他真的带来了,那样妖冶的花儿,吸了天地间所有的红,她看了一眼就迷住了,可他却说,他只培育成了这样一株,他要自己留着;

    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

    然后,她被赏赐给了孤将军;

    再后来,那株能在冬日里盛开的曼珠沙华被送了人;

    最后……

    她一手造就了他的死。

    “我早该想到的,他那样的人,定会为了爱情付出所有!”她似自言自语,听在靖苏耳中只觉得悲伤,彻骨的伤。她该如何解释,她没有想过会这样的,她真的不想的。

    她甚至不知道瑞亲王爱她。

    “我…不知道…对不起,”

    “不,”蝶紫衣突然转过身来,脸上是异样的镇定,她静静看了靖苏半晌,突然道:“是我将你要出宫的消息告诉了管良玉,也是我劝他想办法趁南下的时机救你出去,是我让人偷偷在随行女眷的膳食里下了柳叶桃花粉,姜侍女的死也都是早就设计好的,为的就是能桃代李疆偷偷将你运出去,就连杨腾清,他也是我的人,是我让他想办法偷偷传信给你。”

    靖苏听着,并没有太过惊讶的表情,她早就猜到了,除了蝶紫衣谁还有那个能耐做这些,谁还会知道她一心想要出宫,只是谁都没有想到竟会是现在这样的下场。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蝶紫衣狠狠打断她的话,“你以为我真的是为了成全你和管良玉吗,或许也有吧,却并不是最重要的,”

    她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心,将这些事一一说了出来,靖苏看着她无比冷静的模样,心里陡然生出几分不安来。

    却听得她带着悲怆说道:“我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得不到的你却能得到,我更怕你会害了他,我看得出来皇上对你不一样,他怎么能那么傻爱上他兄长的女人,我怕他有朝一日会为了你做出傻事来,所以,我就想趁着这个机会彻底绝了他的念想。”

    蝶紫衣顿了顿,继续说道:“靖苏,你听清楚了吗,是我,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他,是我害了你们,你恨我吧!”

    恨?靖苏迷惘了,面前的人也不过是为情所困的女子,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她所爱的人,她有什么资格去恨她!

    即便有恨,她也是恨自己,恨自己没有早些发现瑞亲王对她的情意,恨自己从前活得糊涂,一心以为不闻不问外面之事,她就能活得自在。

    可即便想明白了又如何,瑞亲王死了,管良玉被囚,皇上更加恨她,她似乎已经走入了绝境,根本看不到一点希望。

    蝶紫衣仍是紧紧盯着她,似下了某种决心:“宫中的眼线势力我都留给你,是死是活,你自己看着办吧,我走了。”她说完话转身走了,眼看着就要走出寝殿,又突然走到那堆残花处,慢慢蹲下身子,小心翼翼捧起那株曼珠沙华,仿佛捧着这世上最珍贵的珠宝。

    传说,曼珠沙华,又名彼岸花,乃是黄泉路上引路的花,蝶紫衣,你究竟想做什么?!!

    靖苏目送着她萧瑟的背影慢慢走远,迎着那样烈的阳光,她突然就落下泪来,好像…好像,会再也见不到她,那个喜欢穿紫色衣裳的,格外聪敏又勇敢,绝无仅有的女子。

    她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一三三 蝶殇(3)() 
牡丹宫。

    久违了的后宫诸位妃嫔都聚在牡丹宫向皇后省安的日子。这样的日子,皇上回了宫,她们便又有了生机,花枝招展的来了,瞧一瞧当下正盛宠的云贵人,可是真的同俪妃有几分相像,再看看俪妃又是什么样的神色。

    云贵人羞羞答答来了,一袭素色暗纹的衣裳,简单绾着一个髻,斜坠一根翠玉流苏簪,整个人看上去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淡雅,得体的给众人行了礼,才在左首一列最边的位上坐下,垂眼看着自己的鞋尖。

    边上柳贵人看着她轻嗤了声,转过头去同琴嫔说话。她自从被降为贵人,气焰收敛了不少,约莫着嫉恨俪妃在心,云贵人又同俪妃长得颇相像,她是从心里抵触,这才露了轻鄙之色。

    不想那云贵人突然笑出声来,抚了抚耳边垂下的碎玉流苏,淡笑:“嫔妾虽晋封晚一些,倒也知道柳贵人乃是因为出言不逊冒犯了圣颜,这才被降了位分,可现在看来,柳贵人似乎并没吸取教训,改过自新呢。”

    她的话音不大不小,打巧殿里的人都能听清,皇后同庄妃对望一眼,玉妃表情淡然,静妃一手护着腹部,舒贵嫔嘴角噙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

    柳贵人嚣张惯了的,从前在俪妃那里颇受了些气,想不到这会又来了个和她长得相似的人,位分不高,胆子倒是不小,怒火轻易的被勾了起来,转过头来就要挑衅,眼风一扫,正瞧见外头俪妃扶着瑶惜的手进来。

    她挑了挑眉头,话锋一转,“本妃当妹妹多有能耐,不过也是仗着一张脸长得同俪妃有几分相似,才封了个贵人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瞧瞧,俪妃到了,你呀还是赶紧出去迎了迎,顺道拜谢她的恩情。”

    这话明里暗里都是挑衅意味十足,凭谁听了心里都要觉得不舒坦,偏那云贵人丝毫不以为意,只露了笑脸,“说来也真是巧,嫔妾竟同俪妃娘娘长得有几分相似,连皇上也这样说呢,还安慰嫔妾不必顾及旁人的说辞,说,”

    她含羞带怯的半垂下头,浓密的羽睫在眼下投射出阴影,婉转的声音像浸过了蜜那样的甜腻,“皇上还说,嫔妾的性子比俪妃娘娘温婉,他,他很喜欢呢。”

    靖苏正在这个当口扶着瑶惜的手进来,自然将她的话一字不落收进耳中,却只是无动于衷,她的气色不大好,面上显得颇有些憔悴,一袭素衣穿在身上显得空落落的,脚步也不稳,还是靠着瑶惜用力扶着。

    她目不斜视的走近,向皇后欠身行了礼,就着左侧第一席位置坐了,从始至终,根本也没有看一眼云贵人。

    众妃面面相觑,神色颇有些不自在。倒是皇后颇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这才说道:“难得今儿大家都在,说来,本宫倒确实有一件事同你们讲,虽说不是咱们后宫的事,可毕竟还是有几分干系,”

    她顿了顿,似显得有些为难,又看了看靖苏,接着才继续说道:“本宫一早得了消息,孤将军的夫人蝶氏昨夜在府中悬梁自尽了,你们都知道,蝶氏原先也是咱们后宫里的人,本宫想着总该支会你们一声……。”

    剩下的她还说了些什么,靖苏全没有听到,她全部的注意力都被那四个字吸引了去,悬梁自尽!!蝶姐姐自杀了!!

    胸肺之中气血翻涌,她猛的低头,呕出一口血来,鲜艳的血落在素白的衣襟上,触目惊心的红。

    “娘娘,”身后瑶惜疾呼,转到跟前来扶住她。

    “快,传太医,”皇后娘娘喊着。

    “俪妃,你怎么样了?”身侧的静妃着急的凑过来看她。

    心中的疼痛翻江倒海,难以附加,靖苏咬了咬牙,伸手抹去嘴角残留的血迹,起身,“皇后娘娘恕罪,臣妾身子不适,先告退了。”

    皇后似关怀备至,“俪妃快别在意这些虚礼了,身子要紧,瑶惜,你好好护送俪妃回宫,”

    “是,”

    瑶惜扶着她向殿外走去,迎着金灿灿的日头,靖苏的身形挺得格外直,一步步走得十分坚硬,可只有瑶惜知道,她几乎将全部的重量都压在了她身上。

    果然,才走到牡丹宫门外,靖苏两腿一软,险些倒下,幸好瑶惜防备着,及时扶住她,好不容易扶着上了软轿,一路往芙蓉宫疾走。

    靖苏坐在软轿中,身体才坐直了没一会儿,就滑了下去,倒在了地上,她几乎透明的唇反复念叨着什么,前额飞快的沁出一层细密的薄汗,她太痛了,痛得蜷缩成一团,她无法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

    她害得蝶姐姐出了宫,无意中又伤害了她的爱情,害死了她所爱之人,现在,连她,也被她害死了,他们都是那样好的人,为什么死的不是她!

    瑶惜唤了俚末、剪月,三个人一道将她扶进寝宫,安置在床上,俚末急急拧了帕子替她擦拭脸上的冷汗,剪月跑到外面候着太医,瑶惜望着床上那个缩成小小一团的人儿,头一次觉得原来这个倔强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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