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瑰回眸倾奕城-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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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年仅二十岁的傅明灏,从前并不为人所熟知,甚至更多人知道边关有一只英勇的绝杀军而不知傅明灏。但是当人能得知默默守护可他们十年的守护神英年早逝,为普通人的他们,也只能做这些,以表他们对逝者的崇敬与感谢。
左相并不仅仅这一个儿子,可是,傅明灏却是他最喜爱,最引以为傲的儿子。他那明亮的眼睛让人见之不忘。记得在家的时候,就像极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这些温柔的记忆让左相内心的怒火越来越难以平息。傅明灏就是傅氏的未来。那些人一次次伤害他的儿女,他实在没必要再忍耐下去了。
哪怕玉石俱焚,他都不会让那些伤害过他们的人好过。
睿王迁入睿王府邸可谓是及其低调,尽管身为七皇子的他刚刚立功凯旋。可是这位七皇子也不用礼官挑选什么黄道吉日,推门就进。门口更是不准挂一挂炮竹,更有甚者还让全府下人正月着白十五天哀悼镇北侯。
自从墨弈城迁入睿王府,便把自己整日关在屋子里,没人知道他在干什么,他画地为牢将自己卷禁。没人知道这其中的原委,或者知道的也会认为,睿王在怀念同袍之谊。
睿王的房间里,书本撒了一地,笔墨纸砚通通被扔在地上。这是素来将情绪隐藏的他唯一一次如此失控,他知道,如果他再不将这一腔怒火释放,他会疯的。
他为何而愤怒?
如果当天他保住了傅明灏,这场战役或许不会胜利,傅明灏不死,绝杀军的愤怒就不会被激发。他们如此愤怒不仅仅是将领被杀,而是……“敌军”冲锋的号角用的是大煊的犀牛角,而不是北狄的河牛角。那一刻他就明白了,母后为何让他保住傅明灏。当时的他看见了傅明灏眼里的泪,他高举佩剑,发出了最后一道冲锋的命令“杀!”大煊人杀着大煊人,彼此都沉浸在自己的角色里佯装毫不知情。他想救他的,母后口中的变故,傅明灏的死只是个开始。那日,如果按照以往傅明灏根本不会死,是谁的出现让他如此丧失理智不惜玉石俱焚。
他不用猜,满朝文武都会猜的到。傅明灏那时的决绝,单枪匹马明知是陷阱也要杀了那个人,那一刻,墨弈城就知道,或许这十年,他傅明灏等的就是这一天。
当他策马歼灭突袭军队的时候,就看见傅明灏被几个“敌军”挑在枪头上,渐渐的……底下了高贵的头颅,那银枪也就从前胸刺穿了他的后背。绝杀军一怒之下以五千对百万,一个不留,甚至砍掉了北狄可汗的手臂,下手十分狠戾。弥留之际,尽管痛苦还是笑着擦去嘴角的血迹,连他都有种错觉,他只是累了,躺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在他怀里,他扣住他的护心镜,仿佛了了什么心事一般,望着远方天空。
断断续续地说:“我想……回家。”
他的头就靠在墨弈城的胸前,不知道他是否听到墨弈城心跳的很快。墨弈城望着天空,克制住想哭的冲动。
“我不会让你死的。”
墨弈城紧紧拥住他,他从来不说废话,可是此时他明明知道墨弈城必死无疑,可是他从来没有这么想留住一个人的命。一个月的袍泽之谊让他如此心痛。就算他知道,傅明灏的生命就如那沙漏里最后一角流沙尽管他想握紧,可是他仍然在流逝。
“活下去!”这口吻像是个命令。哪怕在军营中他不过是傅明灏帅旗下的一个将军。甚至比他小了好几岁。
傅明灏,笑了,那小白牙和当年出征的时候一样,渐渐的,眸光变得涣散,那手也重重的垂了下来。
“元帅!”
一时三军齐跪,那些堂堂七尺男儿,成天咧咧着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媳妇儿和娘亲的他们,此刻都跪了下来。边关十年的情谊,他们都成长着。傅明灏外边关变得成熟,他们在边关变得稳重,让绝杀军成为一支无敌的军队。
塞北的自由,来自边关将士的牺牲,是春闺梦里人的寸断肝肠为代价。
在北狄可汗提交降书的时候。墨弈城以皇子的身份解散了绝杀军。让他们回家与家人相聚。
可是却几乎没有人为此而欢呼。
墨弈城警告可汗:“若你再敢犯我大煊,今日我能砍掉你的胳膊,明天我就能砍掉你的脑袋。”
……
他摆弄着手中的瓷瓶。这是他答应过朝瑰的聘礼。可是现在他最怕见的就是她,他害怕看到她那和傅明灏一样明朗的眸子。这瓶沙土,浸染了傅明灏的血液。他想告诉朝瑰,边塞并不如他想像的那般美好。然而,他不想打破傅明灏为她捏造完美的梦境。
“来人!”
门口的下人马上开门进来。
“王爷。”
“备马,去政王府。”
傅明灏不能白死。
这个时候除了他那两位神秘而无所不能的哥哥,他找不到别人了。
第11章 ——当时只道是寻常()
柳氏面前,朝瑰隐瞒了太多情绪。对于傅明灏,她很难说出对于这个好久不见的哥哥是什么感觉了。她一直以为她习惯了他一直不在身边,这么多年也没什么。可是当他的棺材落到她面前,那一刻她感觉得到,她的心……在滴血。
一时间,太多的回忆与温存涌现。
母亲在的时候,朝瑰的性子开朗活泼,父亲提过好多次,她就是缩小版的母亲。那个时候,她的笑容,为任何人绽放。
她调皮、捣蛋,那个时候左相府到处都是她的笑声。记得那个时候的傅明灏风流倜傥,在左相府院落左角的杏花小筑里,那是他最喜欢的地方。那杏花书下有一把摇椅,摇椅旁有一张小桌,那个时候,小桌上总有一个乌木盘,上面放着一壶酒,一盏小酒杯。当年的傅明灏就喜欢坐在躺椅上喝着小酒,摇摇晃晃就睡着了。
那年杏花吹满楼,谁家少年足风流?
不知不觉,朝瑰的脚步就不知不觉移步到了杏花小筑。
年初一,杏花小筑落了厚厚的雪,那杏花树也光枯无叶。朝瑰顿时心里的沉重又上了一层。那摇椅还在那里,朝瑰推了一下,它还在吱吱摇着。
“这么些年了,你也想他了?”
回答朝瑰的,只有呜呜咽咽的风声。
身边的碧依四处嗅了嗅:“小姐,这好像有酒。”
朝瑰看向碧依,这些年,这院子可有人来过?不会,这杏花小筑是他的地方,他自己的地方不喜欢别人打扰。
她蹲下来,徒手推开一层浮雪,果然在那杏树下看到一把木耒,朝瑰几乎兴奋地大叫“碧依,是他。”朝瑰笑了,是他的酒。冬日里的土冻的实,她也不想把那酒翻出来。那是他唯一留下来的东西。
五岁那年,她调皮地搬起他的宝剑,学着他的样子,掐着腰,对一群下人“发号施令”,十三岁的他就在一旁看着。笑着提醒她别伤着。
六岁那年,她趁他睡觉爬上他身上,拽拽他的耳朵,捅捅他的鼻子,一边偷偷笑。
他就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如果不是他偷笑,让她看出端倪……
六岁那年端午,她蹑手蹑脚来到他的杏花小筑,看到他正对月独酌,那杏花酒的香味儿闹得她心理痒痒的。二话不说反客为主坐在她对面兴奋地拍着桌子要来一杯。傅明灏浅笑拿过酒杯“小孩儿喝什么酒?”
朝瑰当时一拍桌子,撅起小嘴儿:“小气鬼!”说完就转过头去不再理他。
傅明灏挑眉,捏捏她的小脸:“生气了?”朝瑰不理他。
“只许一杯。”
朝瑰马上笑眯眯地举起杯。傅明灏无奈只好给她倒了一小杯。
朝瑰现在还记得,那酒很甜,甜到心里,只一杯,她就醉了。
记得一年秋天,她被楚稤掳走,那几天她怕极了,不敢说话,被蒙上眼睛吊在玄塔上,他带着哥哥们来救她,她听到他的声音,她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个时候她不争气地在他怀里哭,把鼻涕眼泪抹他一身。把所有的恐怖全都释放了,他也很耐心的安慰她……
“小姐?小姐?”
她看着那杏花树出了神,碧依见了问她在想什么,她随意回答道“没什么。”是啊,的确没什么。因为当时她只道是寻常。
她一转身,墨弈城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的身后。——他来了,终于回来了。
朝瑰的内心是极其喜悦的,可是那种兴奋却似是被什么给牵制住,如同一只被石头压住的纸鸢,想飞也飞不起来。
“回来了。”朝瑰淡淡的一句,没有过多的情绪。
墨弈城看到她眼底里隐藏的悲哀。
他回来一直不敢来看她,就是怕看见她伤心的样子,感情真是一个神奇的东西,初见她那天,见她的伤感与思念,可是尚且能忍住安慰她的冲动,如今他却越来越怕她掉眼泪。相比于让她流泪,他宁愿自己流血。
他伸出手,附在她的额头上,慢慢抚顺她额角的碎发“你还有我。”
可谁知道……朝瑰红了鼻子,像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为了不让父母伤心难过,她忍着对哥哥离去的痛苦,尽管她很难过,难过的心都要疼死了。
很明显,墨弈城也没想到她会哭。
墨弈城把她带入自己的怀抱,她就如一只受伤失孤的小兽,终于找到了可以依靠的大树。
朝瑰打着他的后背:“你为什么也现在才来。”出征回来她看到了哥哥的尸体,可是对于墨弈城,她除了听说他去皇宫复命之外什么都不知道,她不知道他受伤了没有,甚至……她害怕他就此消失在她的生命里。再也不会回来了。
墨弈城没有反驳,任她如何发脾气,只是不忍心看到她那泪迹斑驳的小脸。
他耐心地将她的眼泪一一擦去,怜爱而又小心翼翼,生怕擦疼了她娇嫩的皮肤:“别哭了。对不起”
朝瑰还在抽涕
墨弈城牵起她的手,看到了那一串银铃铛。不知怎么,心里很不是滋味,那银铃铛还那么新,许多事已经变了。那小手因为在外面呆的时间太长,都冷了。
“我送你回去。”说着就牵着她的手走向了温雪堂。
朝瑰,不论我在哪里,我都会拼命拼命的回到你身边。因为我的心里装了你。
不知走了多久,墨弈城开口:“我又该走了。”
朝瑰停下来,看着他深邃的眸子:“去哪?”
“大煊四方各地如今因为镇北侯的离去而蠢蠢欲动……”
“我知道了。”朝瑰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要去多久?”这是朝瑰最想问的。
墨弈城想了想
“待到你十四岁生日之前,我定归来。”
不论如何,他都应该去的,为了大煊,也为了哥哥。
她缓缓回身看向远处的杏花小筑。
墨弈城的信誓旦旦,要朝瑰等一年。
朝瑰没说什么,伸出手“拉勾!”
墨弈城笑了,把手搭了上去。
墨弈城摸了摸怀里的小瓷瓶,他日归来,我定以整个塞北高原为聘。”他要让塞北如朝瑰想象的那样,永无兵戈,自由安泰。
这是墨弈臻和墨弈枫共同的意思,眼下,各皇子大多靠母亲的家族势力,如果他能夺得各方兵权,这帝都就再不足为虑,他只给自己一年的时间。无论如何,傅明灏的命,总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