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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朝瑰回眸倾奕城-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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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以他的直觉看向了右相,果不其然,右相朝楚稤点了点头。

    那一瞬间,皇帝是失望的。

    他不愿意看到左相一家独大,可他不可否认,傅明灏于公是他的爱将,于私是他的侄子。是他曾经最为引以为傲的孩子。他至今还记得,当年出关镇守边疆的时候,他才十五岁。

    那眸子乌黑而明亮。笑起来很好看,当时他还打趣,等他回来,他就亲自赐给他一房漂亮贤淑的妻子。当时他还笑着说“君无戏言。”那排小白牙他现在还记得蛮清楚的呢。

    这么好的孩子,在边关吹了十年的风。哪怕有一天他真的会覆灭傅氏,绝对不会伤害他,哪怕他会为了家族复仇。可是,就这么个孩子,就成了朝中暗流的牺牲品

    皇上叹了口气:“可惜了。”说完示意身旁的宫娥给墨弈城赐座。

    “来人,拟旨,追封威烈将军傅明灏为镇北侯,着皇陵厚葬,赐左相府黄金十万两,封左相之妾柳氏三品诰命夫人,赐珍珠玛瑙五百斛。”

    左相起身,不去看朝堂之上的皇帝。跪下谢恩:“微臣……谢主隆恩。”

    众臣齐呼:“吾皇圣明!”

    傅明灏的死讯传到相府,柳氏不堪打击,晕了过去。就是连朝瑰也无法相信,这几年外边关频频与他书信往来的哥哥,就这么死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死亡,对于朝瑰的影响并不浅,就像当年的母亲一样,或许这个字眼就让她知道什么叫永恒的分别。

    入夜,年三十的夜很喧闹,礼花彻夜狂欢,一树一树,在天空炸裂开来。七零八落,溅了一整个天空。左相府内外灯火通明,却几乎无人言语更别说有什么欢乐的气氛。

    朝瑰简直太过压抑“碧依,陪我出去走走吧。”

    二人信步来到了相府的梅林。这里曾是朝瑰生母云氏极其喜欢的地方。也是她第一次见到傅明灏的地方。

    那个时候,她就是一个小奶包,看见傅明灏在这梅林中练剑觉得很神奇。小时候的朝瑰很淘气,一直缠着他教她练功夫。可是……自己却连傅明灏的剑都提不起来。

    后来,他喝酒的次数越来越多,他酿的酒及其香甜,恐怕她现在才知道,他每饮尽一杯时的轻叹。

    当时她也学着他,偶尔死缠烂打讨来一杯,一饮而尽之后叹口气。

    每次傅明灏见了,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哥哥当时为何叹气?她怕是再无缘知道了。到底是什么让一个原本开朗阳光的大男孩想到借酒消愁,朝瑰再无从得知。

    再后来,他就带兵出征了。临走的时候,她很是舍不得他。哭着问他何时回来。

    当时他笑着说,等她长到他的肩膀,他就回来了。

    有一段时间,她每天一顿饭吃四碗饭,早睡早起,最后得了胃病才作罢。

    没想到,那日一别竟成了永别。

第10章 ——壮士十年归() 
这梅林是她母亲在世的时候最喜欢的地方,小时候有段日子母亲经常牵着她的手来赏梅。那时候她们一大一小都穿着貂毛披风,有时候雪后,她们还会在一起堆雪人。想到这,朝瑰的脸上不禁洋溢起幸福的笑容。

    闭上眼,仿佛时光倒流。

    “母亲!母亲!我在这呢~”

    “你慢点,小心摔了。”

    “娘亲,来追我呀~”

    “小坏蛋,看我不捉住你,别跑。”

    “咯咯~娘亲!”

    那段时间的欢声笑语仿佛一瞬间都来了。朝瑰的唇角不自觉的向上扬起

    这是碧依轻语道:“小姐,那是不是……相爷?”

    朝瑰寻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在那层层梅林深处,的确是父亲的身影。

    他轻轻地抚着一枝梅,似乎也是在回忆着谁呢。

    朝瑰莲步轻移,或许是踩雪声惊扰了左相的思绪,她转过身来

    “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左相见是朝瑰,笑了,抬手示意她来他身边来。

    朝瑰也踱到那棵梅树下。

    “今天知道哥的事儿,朝瑰很难过,平时我难过的时候,还会去找柳姨娘,可是现在,她一定比我更伤心。”朝瑰转身看向父亲“如果娘在,就好了。”

    朝瑰在父亲面前从来不会隐瞒任何想法,她相信父亲。从小到大,父亲从来都是无所不能的,为她解决所有不可能的事。

    朝瑰招人喜欢,不只只是她长的可爱动人,更因为她心思灵动,从来不会让人和她在一起感到不适或尴尬。这也让朝瑰很累。小小的年纪就懂得察言观色,那得经过多少次的难过与伤心?可是在父亲面前她是坦诚的。也正是因为父亲让她没有变成一个圆滑世故的女子。充其量,也能算是聪明,那种不令人讨厌的聪明。

    左相叹了口气:“如果你母亲在,她一定会劝我,人各有命。”说着还学起朝瑰母亲生前的口吻“这人呐,都有自己的命,明灏是个好孩子,天妒英才不是?”

    朝瑰看父亲这样子,忍不住笑了,这么些年,母亲离去的时候她太小了,母亲的音容相貌,她已然记不清了,偶尔在梦里。她会看见母亲,可是起床,就忘了。

    母亲去了得有几年了,她凭着自己的内心深处的留恋,思念着她。可是,母亲的口吻忽然再次重温,那感觉也是美好的。

    这些年,父亲也是一直想着母亲的吧。

    左相摘下一朵梅花,放到朝瑰掌心。

    “你的母亲,生前顶喜欢梅花,我记得她的母族大院里也有一片梅林,那是我带着你的哥哥去你外公家做客,到了回去的时间,我来梅林唤他回去。,那是你哥哥调皮,爬上梅树,不小心跌了下来。”左相笑了笑“那时候,她的身边总带着自己制作的药膏,活脱脱一个‘医痴’,在像这样的梅林,有你的母亲,有你的哥哥。”左相顿了顿“她说百花中,她最爱梅花,说是如果死了还要葬在梅林,来年春来,她要开在第一枝。”

    这真的很像母亲说的话。看着掌心的梅花,朝瑰陷入沉思。

    “父亲,我们……再也见不到哥哥了吗?”

    左相往旁边走了几步,望向夜空双手剪在身后。“不会的,我们迟早会久别重逢。”

    朝瑰年龄不小了,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可父亲的话,她永远相信是对的。

    “真的吗?”

    左相没有回头,微微低下头:“朝瑰,天上每一颗星星,都是已经死去而爱你的人,父亲百年之后,也会化作一颗明星看着你,陪着你。”

    朝瑰笑了,那本就潋滟的桃花眼眯成条缝儿。“爹爹,那你可要晚点变成星星,我晚上睡得可早呢。”

    左相笑了笑,云韶真的给他留了一个好孩子,这么多年来就好像她在身边一样,可是……左相摸了摸朝瑰的脑袋。

    次日,也就是新一年的年初一,大煊年仅二十岁的镇北侯的灵柩荣归故土。

    厚重的金丝楠木棺材落地,上面印刻的虎纹栩栩如生,展示着主人生前的威武,柳氏见了脸色苍白,可却没有再哭,贴身丫鬟扶着她,一步一步挪到那接近一人高的棺材面前。白银坠玉耳珰贴在她没有血色的脸上,今日的柳夫人一身雪练锦衣,外披玄色仙鹤外袍。整个人看起来都没有平常那般有活气儿。

    她那苍白的手抚摸着那乌黑的棺板面色悲戚。柳氏的隐忍,在场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有些官员纷纷来安慰劝她节哀。

    这是,不知是哪位官员称他了句“诰命夫人”,柳氏一夜没睡,眼眶本就有些乌青,外加丧子之痛的折磨,脸色苍白,瞪起眼睛就更是骇人。

    她被气的浑身颤抖,指着那人:“你给我滚出去!滚!”这诰命夫人,是用她最爱的儿子的命换来的,她憎恨这该死的诰命夫人,这些与傅明灏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左相在一旁毫不言语,不去劝说柳氏,也没对那位官员有丝毫抱歉的意思。

    那位官员汕汕的离开了。

    刚才的暴怒让柳氏的眼泪流得肆无忌惮,可是柳氏仍然仅仅捂着脸,努力地在众人面前保持着左相夫人的端庄仪态。

    门口一直守护着的公公提醒道:“相爷,时辰到了,该去皇陵了。”

    左相不应声,公公就当是默认了。

    “起棺!”随着李公公尖锐的声音响起。

    八位侍卫每两人各抬起棺材一角,这时

    柳夫人扑通跪在左相面前,原本的压抑已然涕不成声,

    当年的离去,如今马革裹尸还乡,她可怜的儿子。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如果这最后一面再不见。以后怕是再没机会了。

    “相爷,妾身求求你,让妾身再看一眼灏儿,就一眼。”

    左相知道,柳氏性子温润,平时只要是他不喜欢的事,她都不会做。此刻左相的眼睛也有些湿润,可是被他压抑的很好。

    他依旧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放下。”

    一时间,众人都以为左相说的是柳氏,毕竟镇北侯是要入葬皇陵的。错过吉时,扰了皇陵安宁,这是谁都担待不起的。

    公公微微躬身:“斯人已去,还望夫人节哀。”

    说完就要离开。

    左相的视线盯在棺材上“我让你们放下!”

    一时间,众人哗然。

    公公赶忙解释:“相爷,圣上下旨务必将镇北侯好好安葬皇陵,耽搁了吉时,皇陵可是要关闭的。”

    左相几乎没看公公一眼。眼睛空洞地看着远方。

    “你口中的镇北侯,已经死了,现在躺在这里的,是我的儿子,他远道归来,哪有不见父母一眼就走的道理。”

    “左……”李公公似是还要劝他三思。

    “开棺!”左相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公公的劝阻。

    沉重的棺板缓缓开启,渐渐的,一张年轻俊朗而又苍白的脸庞刺痛了柳氏的眼睛。

    “灏……灏儿。”她的儿子,到死还穿着圣上赐的黄金铠甲。五官端正,较五年前五官更加立体,英俊。

    “灏儿,灏儿?灏儿我是你娘,你睁开眼睛看看娘。”柳氏已经崩溃。那白玉耳珰已经缠在青丝上而尤不知,只顾着唤醒自己再也醒不过来的儿子。

    “你不是说边关没有好吃的吗?娘为你做了一堆你爱吃的。你起来尝一尝。我们再也不去边疆了……灏儿……”

    柳氏几欲昏厥,朝瑰扶住了她,视线定格在她哥哥的身上。

    她现在也难以接受,曾经那个在他面前夸夸其词说塞北如何如何好的哥哥,如今就躺在这里的,再也起不来了。十年不见,一切都变了,她一直习惯自己在边塞有个哥哥,也习惯了期待他回来。如今她身材高挑怕是已经到他的肩膀了,只是没想到,他会是以这种方式回家。

    可如今真的回来了,她倒想自欺欺人,当他还在边塞,等着他寄来的书信,讲着塞北神奇的故事。

    “哥,走好。”

    “盖棺!”李公公的声音再次响起。

    “起!”

    柳氏抱着那棺材一角,可惜,在八位大汉那里几乎无济于事。

    她瘫坐在地上哭了个歇斯底里。

    送葬的队伍很庞大。

    本是初一,可是送葬队伍经过之处,道路两旁的居民、商铺、酒馆都自觉换上了素灯。闭门不出,以示哀思。

    可能年仅二十岁的傅明灏,从前并不为人所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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