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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两个局外人的对谈录-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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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和中央。所以才有特派员和指示信,对毛有所敲打,让他不要忘了革命。其实,毛又何能忘掉革命呢?他是在广州武汉搞过高级政治活动的人,他只为革命才可能上山受这份罪的。只不过彼时彼地,他边干边摸索罢了。在远处看的人,替他着急,怕他忘事,倒也可以理解。问题在于,这种浮光掠影式的打土豪,像一阵风吹过,即不深入乡村结构中实现革命转换,又无法拿到被农民小心藏起来的财产以维持红军大队。毛是先别人看透了这一点。
  Y:在他提出“经营永新”这个思想时,他应当就看透了这一点,即光从乡村第一块财富资源上搞,只能维持土匪式生存。要从第二块资源上打主意。他事实上也进行了各种尝试,当他率朱毛红军向赣南转战过程中,他一举解决了这个难题。一句话,他把“分田地”、“打土豪”和打仗建立红区这三件事给合成一件事了。他搞了个“三位一体”。他持续地推进分田地,以此充分深入地“打土豪”,彻底动摇乡村结构,形成在新的乡村治理基础上的稳定的红色区域,以此不断地获得人、财、物的输送,支持红军部队大规模扩大。
  C:原先那种“打土豪”,一阵风,只把浮在表面上的财产拿去了。从生活实际上看,一旦红军用“打土豪”的办法筹款,已成一种社会传闻时,各家对财产的保护措施就会层出不穷。红军经过某县,如果时间比较短,那么就有可能红军只能拿走他看的见的东西,那些被藏觅的财宝,就有很大可能躲过被抢。红军拿走的东西大都是农家当期出产以及正在用的东西。我们应当注意到,在传统农作区,像江西某个村子或某个聚落区,它的财富主要是二块,一块是当期的,即以农时为周期,在每个生产生活周期里发生的支出和收入,这是当期财产。这是服从农时的,稻谷还是青苗时,也是财产,但你早拿没有用,你得等到收获时节才能拿到可以用的稻谷。农家人自己为维持这个生活生产周期而备下的种子、肥料、食物、工具等等。这个你可以拿走一些,但不能太多,过头了,要么误农时,要么就饿死人。这一块财产,藏不起来,谁来都看得见,有可拿之物,但不多。还有一块,就是积蓄了。当时就叫浮财。所谓“浮财”就是积累起的历年的结余嘛,是历年的结余以某种保值的方式贮存起来的财产。这主要是相对富裕家庭的家底。这个在江西,民间财富可能主要就是这一块。因为江西没有大的自然灾害,所以这种民间财富的数量还是很可观的。往后你可以比较一下,红军长征结束时,到陕北过不下去,毛让彭德怀带兵东渡过黄河,在山西晋西南几个地方转了两个月,跑回来,就弄了50万大洋。山西和江西有些类似,就是民间财富相比较中原要多点,比沿海的地方要藏的深一点。赣南、闽西这些地方,过去基本上是接近地方自治那样一种治理形态,民间的财富比较完整。
  Y:但这点财产一般都有比较好的保护措施以应匪盗。所谓埋藏很深。所以有个词很形象,叫作“挖浮财”。一个“挖”字,活灵活现了一幅发现乡村财富的图景。
  C:这一块财产规模要比前一块大的多。如果红军把目光转到这一块上,那么红军的财政基础就大大的扩展了。
  Y:光把目光转过来盯住还拿不到手。你还得想办法,一是如何知道这些财产藏在何处,二是如何拿到手里,你拿别人的东西,别人一定会反抗的。如果这个反抗,每时每地地发生。会分散红军很大精力的。用现在的词语表述,就是要有个低成本的有效的“挖”的办法。
  C:这办法,结果很简单,就是“分田地”。从台面下讲,就是从乡村里头找出消息灵通的内部人来,给他奖励,由他收集“浮财”的信息,再由他设法挖出这部分浮财,给他一笔回扣,大部分就交给红军。然后这个人就再盯住下一家,继续挖。我看了一些资料,这个挖浮财的手段可真是让人咋舌,有专门的指导文件教下级们如何挖,这可不象书生们能想出来的。
  Y:这大概是那些面目不清的人同这些书生们的共同创造吧,一个出经验,一个给概括。不论是谁的创造,反正这套搞法,到后来在山西搞土改时,就很发达了, 康生给它系统化了。
  C:“分田地”在台面上,则以重新分配土地为诉求,以那些拿回扣挖浮财的人为主,组成新的乡村治理机构,当时就叫县苏和乡苏。由这些机构持续地以革命的名义形成并强化一种恐怖气氛。
  Y:当时就叫红色恐怖,也叫赤色恐怖。
  C:在这种赤色恐怖下,一是不断地刺激出前面那种“内部人”来,以壮大苏维埃的力量。
  Y:凡是建立了县、乡苏维埃政权机构的地方,就叫赤化区域,正规叫“红区”。
  C:在苏区,那种直接的反抗就会遭到极严厉的镇压。这种镇压残酷程度常常让后来人理解不了。殊不知,正是这种残酷才大大地降低了反抗的程度,从而降低了收集“浮财”的“交易费用”啊。
  Y:以前一块财产为主的“打土豪”形成的革命“经费模式”,与以后一块财产为主的“打土豪” 形成的革命“经费模式”,二者在实际运行上是完全不同的。
  C:我们可以把前一种“经费模式”叫做井冈山方式,把后一种叫作瑞金方式。同样看上去都是“打土豪”,但内里另有乾坤。
  Y:井冈山方式,红军就是一阵风,其生存逻辑大于“革命逻辑”。而瑞金方式,则不同,它的生存逻辑就是革命逻辑本身。红军到1929年4月到达兴国以后,就开始一种全新的革命过程,我是这样来概括的,红军先找到一个点,这个点一般都是县区,周围相对比较富裕,人口稠密。在这个点上,先进行“分田地”,建立乡村政权,从而获得一个较大的“浮财”以供给红军。然后,又借红军之威,向周边地区扩散,形成一个“苏区”。由于江西地貌特征,这种连续扩散有个地理边界,往往是县城周边地区。所以红军又去寻找一个新的点,然后再来一遍,形成一个新的苏区,通过控制两个苏区之间的交通线,使两个苏区连在一起。这叫作“赤化”,就有了一个更大的“苏区”,从而供给一支更大的红军大队。这个过程是良性互动的,相互激励的。于是就持续下去,从1930年开始,这个过程就开始了。用当时的话讲,叫“猛烈地扩红”。即是指扩大红军,也是指扩大“苏区”。
  C:当时,红军往往是先打县城,打不下来,接着就 “分兵”,分兵就是去打乡村里的“土豪劣绅”,习惯叫“土劣”。这种运行过程中,“打土豪”筹款子本身就变成了革命行为,而在井冈山方式下,毛泽东就要受到上级党委的批评,认为他只交土匪朋友,不搞革命了。毛是何等人物啊,立即创造了新的方式给这帮人看看,到底谁革命。
  Y:毛当时没有这么意气用事,须知1931年底成立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他当主席之前,毛没有对上级党组织意气用事的本钱。他相当地谦虚和服从。但中央及省委离他这儿很远,所以他有自行其事,发挥其伟大创造性,主动性的余地。但你说的对,瑞金方式的一个大的特征,就是把革命和筹款子这样等而下之的事情给合成一件事了。这以后,毛一会儿被批“左”了,一会儿被批“右”了。但没有人再讲他不革命了。因为他创造了真正的革命。临时中央那班人来了以后,最多不过是给毛的这样的革命添油加醋罢了C:我猜测,宁都会议之后,毛被冷落那样长时间,但长征时,王稼祥几个坚持要毛随红军主力行军,恐怕同毛的这个创造有关吧。
  Y:在瑞金方式之下,红军虽然说不上财源滚滚,但确实经费够用。从1929年4月毛在兴国搞《兴国土地法》起算,前面算井冈山方式,后面算瑞金方式。1927年9月到1929年4月,有一年半多时间,毛手上的红军数量几乎没有增加,就3000多人。但到1931年8月第三次反“围剿“胜利时,不过才二年多一点时间,毛手下红军正规部队人数已达4到5万人,中央苏区有县城21座,红区人口达250万人。两下相比,高下立见。袁文才、王佐这些小土匪死得早,要不然,那一定是五体着地,服了。
  C:既然提到了“兴国土地法”,我们是不是岔开一段,讲讲“分田地”。毕竟分田地才标识了这场革命的独特性。
  Y:这有几个特征值,可以勾勒出这条线索的轮廓。1929年4月,毛起草《兴国土地法》;1930年2月,发布《二七土地法》;1930年5月毛做《寻乌调查》;1930年6月《富农问题》决议案;1931年2月毛给曾山的信《民权革命中的土地所有制度》;1931年8月苏区中央局通过《关于土地问题的决议案》;1931年11月,全苏一大通过《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土地法》;1932年夏季开始查田运动,1933年查田运动进入高潮;1934年3月,发布中字第一号令《关于继续查田运动的问题》;1933中央苏区已出现大片田地荒芜,粮、棉奇缺。9月开始长征。
  C:年年都有新花样。在乡村穷折腾,是历史悠久啊。
  这里,我们可能要岔开说一说这个“分田地”,它是不是一个真正受大多数农民欢迎的措施,特别是在中国。我的看法,应该不是这样,至少是一个并不清楚的东西。中国历朝历代的造反,有提出均贫富的,但没有提出均田的,提出并实施均田的都是当政者,西方我们不知道,但在中国,就是这样。就中国来讲,土地的转让及租赁,早已经“资本主义”化了,中国的土地产权,是远较西方复杂和精致的,地面权、永佃权、佃权权重、租佃的各种合约方式、典当方式、期权交易等等。所以,中国农民造反,如果说是因为什么土地问题基本不着调。造反者们大致都是冲着动产而去的,谁有动产,就造谁的反。有两个最明显的目标:官府和财主。所以“打土豪”就容易搞得起来,“分田地”则是一个泊来品,在中共,是苏俄特定历史环境下的产物被生搬入中国的一种“理论”模式,或叫一种教条主义。那么,孙文怎么讲呢?
  Y:孙文的“耕者有其田”的思想,大概来自美国一个叫乔治的人的说法,它主要是要制止有钱人对土地的投机,主张土地国有化,孙文的这个提法并非中国民间的古老要求,当然他自己从未实行过。中国有井田制这类准“耕者有其田”的制度安排,但后来似乎有些不合时宜,大概是出于效率的原因吧。也就是说,均分田地,本来应该是一个在一定法律框架下的政府行政,它必须具备社会稳定这一条件。它是政府的施政,不一定是百姓的要求。
  我们来看看这个苏区分田地的内容,在1931年11月《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土地法》之前,分田地主要是地主、富农的土地拿出来重新分配,中农土地不动,重新分配时,“抽多补少”,以此达到大致的平均。其次,重新分配已不是按户,而是按人头计算。1929年到1930年这一段时间里,红军刚刚到赣南地区,打仗,建政,忙乱的很,分田运动没有真正搞起来。1930年2月之后,在赣西南地区开始大规模地分田,这持续了一年。要注意,这同农业生产周期是同步进行的,所以,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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