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门徒-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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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着的身子禁不住一下子坐在了地上,满脸的眼泪鼻涕沾染上了飞溅起的尘土,又被女孩凌乱的发丝缠搅拖过,在她本来白净润泽的肌肤上留下了一道一道暗色的印记,活像凡间戏班里的小丑。
唐逝禁不住一笑,他一生风流,却从未见过这般笨拙的女子,就这个水平也想在他手中保住李洵?倒是可惜了那一对宝剑,落在这笨女人手上不知何时才能放出光芒来——唐逝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为何会在不知不觉生出放这女孩一马的心思,也许是因为她实在是太笨了,笨得根本对他造不成一点威胁的缘故吧!
可就在这时,他笑容一窒。他看见那个笨手笨脚的女孩慌乱地爬了起来,顾不上擦净半侧污黑了的脸颊,双剑交叉成十字,警惕地面对着他。
唐逝不知何时停下了前进的脚步,他慢慢地眯起眼睛,无形地杀机笼罩在他周围,哪一种骇人的危险气息慑得那些黑衣手下都不敢向他这边靠近一步。
女孩的眼中又蒙起了白雾,粼粼波光迅速积蓄成小湖,那小湖又开了一道口子,清澈的湖水顺着决堤的开口倾泻而下,将那些污泥融散冲淡,露出一道雪白的沟壑来。
那双眸子中闪过了畏惧、胆怯、惊恐、退缩等等情绪,可是,为何偏偏有那么一份坚定,始终不曾动摇过!
李洵趴在地上,翻了个身,低沉地咳嗽了一声。
唐逝心头忽地生起一种离奇的怒火来,这时,乡民尖利的哭喊划破夜空,随之而来的嘈杂乱声似沸油一般浇在他心头的火苗之上。
他忽地想起,这村子的人认识那个焚香谷弟子;他又忽地想起,距这村庄向东不到百里处,便有一家正道小门派坐镇;他更是忽然想到,若是今夜之事太早传出,那自己乔装上青云的壮举,只怕便要胎死腹中。
恶念一生,则心如修罗。
唐逝的声音不知为何有些低哑:“都速战速决,把这村子的所有人,全—都—杀—了!”
静。
这时便是那些黑衣部属,都不自觉感到一种由衷的冷意。
诡异的寂静片刻后被一声怒吼打断:“你敢!”
似有一团火焰,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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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那些日子你会不会舍不得()
“呼——呼——”
年轻的男子听不见师妹的哭泣,听不见师兄的怒喝,听不见两条火龙的嘶吼,也听不见唐逝得意的仰天狂笑。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却越来越缥缈,渐渐消失,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离自己而去,带走了自己的五感,甚至将那种伤口撕裂的伤灼,焚烧五脏六腑的剧痛都带走了。而身周的一切,都开始模糊起来,远处的,近处的,甚至自己。
他最后的目光所及,是那面坍塌的墙壁,透过那个大洞,他看到了墙内种的几株奇形怪状的植株,他清楚地记得,那是一种粮食。就像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曾经因为这株粮食而闹出的笑话:
“刘老丈,我看你这院里的花圃,打理得不太好,这一片花枝虽然个子长得高大,但是花朵不太大,又没什么香气,怕是品种没有搭配好,这以后要多注意啊。要知道花卉之间的种植位置和搭配都很重要,若是不注意几种花便会互相影响,久而久之会长出废品来……”借住在此养伤的青年花鸟爱好者滔滔不绝的花卉养殖讲座在刘老丈家人忍俊不禁的神态中停止了下来,颇有些迷茫。
刘老丈的小孙女儿,一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用手刮着娇嫩的脸皮做出一副羞羞的表情,吐着舌头调皮笑道:“大哥哥真是笨呢,这是爷爷种下的吃的果果啦,可不是花花!”
听到旁人终是憋不住轻笑出声,尤其是看到刘老丈的两个年轻儿媳妇捂嘴轻笑,年轻人的俊脸涨得通红,有些不知所措。
“你们知道些什么!”刘老丈看见年轻人的窘态,吼了一声自家那些无聊人士,又轻轻弹了弹腻在腿边捂着嘴“吃吃”笑个不停的小孙女的额头,又大声说道:“小仙长平曰里住在那仙山之上”他看了看年轻弟子的衣衫,忽地想起了什么,急忙改口道:“住在那仙谷之中,见的都是仙花仙草,吃的是天上的仙果,喝的是仙酿,怎么能和咱们这种地里打滚的家伙一样,认识这些乱七八糟的瓜果!”
将家里人都打发走,刘老丈急忙向那年轻人拱了拱手道:“小仙长莫怪,咱们乡下的人粗鲁,但都是这么个喜好开玩笑的姓子,绝不是有意嘲笑小仙长。”
年轻人脸上热度未消,颇有些拉不下面子嘴硬道:“刘老丈,我看你家里也算是衣食颇丰,怎么还在院子的花圃里种上了粮食,倒不若侍弄些花草,倒课陶冶情艹,说不得也还有些延年益寿之功。”
“哈哈哈!”刘老丈爽朗地大笑,一面轻轻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竟神奇地让那年轻人抛去了刚才心头生起的点点不快。看着刘老汉咧着缺了两个大牙的嘴巴笑得爽朗,年轻人也不禁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跟着笑了起来。
看到年轻人的心情好了很多,刘老丈笑着解释道:“小仙长你长于仙山……”他不好意思地作势轻扇自己一个嘴巴子:“仙谷之中,不知道咱们农户之家,世世代代都是在土地里面捞食,所以即便是在院子里有那空地种些东西,也先想着是种些可以填报肚子的东西。要知道咱们农人都是靠天吃饭,指不定那一天就遇到老天爷不赏脸,插秧时干旱,收苗时下雨,弄不好便会一年颗粒无收,咱们这是饿怕了呀!”
摸了摸满是干硬胡茬子的下巴,刘老丈很是感慨地回忆道:“老汉当年刚出生的时候,正逢大旱灾,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老汉的老子娘憋得不行,实在没办法就要把老汉卖掉。这时候多亏村子里来了个游方的老仙人,碰到了我老子,阻止了他们,还给老汉我算了一卦,说老汉天生是个有福的,不会就这么饿死。还说什么老汉的五行属土,最适合在地里刨食,给老汉起了个名字叫做‘垦’,说是老汉安安心心干活,总有发家的一天。那老仙人给了我爹娘些银子,倒是救了我们全家的姓名。”刘老汉一说到自己名字的来历就兴高采烈:“果不其然,老汉最后靠种地便挣了这么大一份家业!”
年轻男子静静地听着这个看似喜悦实际悲伤的故事,冷不丁地说了一句:“您的爹娘,实在心太狠。”
刘老丈摆了摆手:“老汉不怪他们,我年纪小的时候也是挨过饿的,知道人不能与天争。若真是老天爷不赏这碗饭吃,那也没有办法。更何况,当年若是我爹卖了我,那他们自然能挣一口饭钱,而我也有人收养能够继续活下来。不过……”刘老汉说到这里忽然停住,年轻男子看着他,感觉他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好似不该出现在他们这些凡人身上的悲伤与寂寥。
“不过,那时节人人遭灾,我又怎么能卖得出去呢?这世上,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啊!”老汉很快抹抹眼角又重新恢复了喜气,对着年轻男子说道:“不过还好有那老仙人来救了我一命,才有老汉今天的好曰子。老汉一见小仙长你就有很熟悉的感觉,好像看见小仙长你,就像看见当年那位救我姓命的老仙人一样!”
由于刘老汉说话跑偏得厉害,年轻男子最终也没搞清楚那花圃里种的到底是什么粮食,是瓜是豆还是果;他也没弄清楚他名字叫“垦”有什么好翻来覆去炫耀的;就像他想不通刘老丈是怎么在自己身上找到那个他仅仅是幼儿时期“见过”一面的老仙人的熟悉感的。
不过这些都不影响他开始对这个家庭,这个村子产生一种奇异的感情,一种,自己不忍斩断的羁绊。
他记得刘老丈总是喜欢在地里面转悠完之后,抱着一葫芦酒幸福地抿着,坐在院门外树下的空地打盹;
他记得刘老丈的小孙女,一点也不认生,喜欢拉着自己在拿着树枝去捅地下的小圆洞,她说那是知了猴的洞,自己过了很久,才知道知了猴原来是蝉的幼虫;
他记得小女孩从前要好的玩伴,那个脑袋后面留着常常一撮留根的小男孩,生起自己抢走了他的小伙伴,总是偷偷摸摸想用石头砸自己,还有一次竟悄悄地在自己衣服的下摆上擤鼻涕;
他更是永远记得,那个长得胖胖的安家婶婶,在不知道自己身份的时候,主动找上门来,说村头李家的小娘子看上了自己,委托她来问这门亲事,说那小娘子生的人如其名,如美玉般美丽温柔。在安婶婶将那李大姑娘夸得如同上了天之后,虽然他很是礼貌地拒绝了她的提亲,惹得她大发脾气咒骂着出门,可他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悄悄去瞅了一眼……现在想来,那副尊荣也是当时自己离开这村子的一大重要原因吧……
第一百一十七章 记忆就像关不紧的门()
“咳咳咳……”年轻人的思绪愈发混乱,而眼神却愈加温柔,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那个熟悉的小院之内,那里曾经让他了解到了另一个世界,也让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平静和温暖。
而现在,他要永远地停留在这里了。
听说,人死的时候,心里最最想念的地方,就是来生他投胎的去处。可是为什么,在他的心里,焚香谷却只是一闪而过,心心念念的,全都是这个小院、这个村庄呢?
刘老丈,你说下辈子,会有个老仙人,来为我取名吗?
年轻男子的眼皮愈发沉重,缓缓地,即将合上,可是……
“把这村子的所有人,全-都-杀-了!”
像一架重鼓在他心中猛击,震得他头晕目眩,却把他即将离体的魂魄“倏”的一声拉了回来。年轻男子勉力地抬起头来,目眦欲裂,用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怒吼一声:“你敢!”
他虽然气恼安婶婶为他同、向如此“闭月羞花”的女子保媒拉纤,愤恨她撕破脸皮破门而出时的污言秽语,却从来没想过要去报复她。看着她沾染着尘土的圆滚滚的人头,仍然瞪着双眼,薄唇圆张似乎还有一大堆泼辣艳遇已经酝酿完毕蓄势待发。这可惜,那些充满创造力的词汇,也只能永远地留在那个空洞张开的嘴里,再无法出生。
他总是为那个隔壁家的熊孩子而头疼,可当他看到那小子被夹在人群中绊倒时,却在心里忍不住大吼“快爬起来!快跑!”可是他的意念并不能拯救那一条小生命,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刚爬起来的瘦小身体,被一只大脚踩到背上,手起刀落……
他还记得自己离开的时候,刘老丈家的小孙女追着他跑了好远好远,眼泪鼻涕留了一身,嗓子都哭哑了,他许下了一大堆愿望才将她哄好。自己这次出门,给刘老丈带的好酒,给她孙女带的玩具都还装在行囊,可是他们祖孙二人呢?
年轻男子努力地睁大眼睛在人群中搜索着他们的身影,他没有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摆脱了重伤后的眩晕虚弱,他也没注意自己的目力何时能达到这般暗夜中念动电至的水平,他只是努力地,在远方奔跑的人群中找到了那两个依偎在一起的身影。
年幼的孙女被吓坏了,只知道搂着爷爷的脖子哭泣;爷爷喘着粗气,似乎还想再奋力跑上一程,可是他到底老了,爆发力比不得年轻人,怀里又抱着孩子,实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