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剑影-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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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川听说二僮儿也遭了毒手,不由得义愤填膺,握拳重重在桌上一砸,大声道:“这帮人也太过歹毒啦!”胡一图嘿嘿一笑,道:“怪只怪大伙儿全走了眼,没看出这位‘千古狂客’的狼子野心!”
秦川默然,心想:“我也算遇人不淑,刚下峨眉山,便阴差阳错的碰到沐前辈这个大魔头,还跟他到妓院中喝花酒,又被他引入周宅灭门案之中,险些着了他的道儿。若非玉妹、兰妹相助,只怕早已死无葬身之地了!好险,好险!”言念及此,不觉背脊上竟微微出了一阵冷汗。
正想得出神,忽听得一阵轻轻的叩门之声,秦川忙去应门,眼前出现了一张秀丽娇美的脸蛋,正是沐青兰。她睡眼惺忪的望着他,问道:“川哥哥,我听到你房内有动静,发生什么事了?”
秦川见她身上披了件葱绿织锦的皮袄,新睡初起,头发颇见蓬松,一脸倦容,却又难掩关切之色,只是尚未从睡意中完全醒来。他怕沐青兰听到其父烧杀二僮之事后心里难过,便把满脸怒色转化为温柔之情,强笑道:“我没事,真是对不起,吵醒你了!”只是本来满脸怒色,这时的笑容不免显得颇为生硬。
沐青兰打了个呵欠,神情中透着娇慵,更增丽色,她含睇浅笑,低声道:“我在隔壁听见你拍桌子的声音啦!”秦川侧身引她进屋,说道:“兰妹,快来见过胡神医。”
沐青兰这才看见房内另有旁人,霎时间手足无措,低下了头,窘得连耳根子也都红透了,双眼瞧着地下,向胡一图盈盈福了一福,神态腼腆,一张俏脸便似玫瑰花瓣儿一般。
胡一图哈哈一笑,略略欠身,道:“沐姑娘不必多礼!”
沐青兰满脸通红,娇羞无限,向秦川瞧了一眼,忸怩道:“川哥哥,你跟胡前辈有要事相谈,我不打扰你们啦。”又向胡一图行了一礼,告辞出去。
秦川将沐青兰送到她门外,想起她日间神情冷淡,似有烦忧,他一句话将到口边,嘴唇动了动,却又缩了回去。沐青兰晃了他一眼,轻轻的道:“川哥哥,你去陪胡神医吧!”正要转身入内,秦川急忙伸手抓住她手腕,道:“兰妹,可否告诉我,你今日为何不高兴,是不是我哪里惹你生气啦?”
沐青兰转过头来,低声道:“不是。”幽幽的叹了口气。
秦川低声道:“我是个粗野之人,若有唐突之处,盼你不要见怪。”沐青兰低下了头,柔声道:“川哥哥,你别多想。是我自己心里有事,与你无关。过两天便会好的,你快回房去吧!”
秦川搔了搔头,呆呆的站在门口。其时回廊上的灯笼随风摇晃,映得他脸上满是迷惘之色,他刚为胡一图运功疗伤,消耗内力甚巨,愈加显得形容委顿。沐青兰瞧在眼里,不由心中一软,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推转了他身子,低声道:“快去吧,胡神医还在等你呢!”
秦川哦了一声,定了定神。沐青兰已关了房门。
他摸着被她吻过的面颊,虽则满腹疑惑未解,心中却感到说不出的温馨,回到房内,反手掩上了门。他在胡一图对面坐了,却见他笑眯眯的上下打量着自己,不由得面上一红,嗫嚅道:“前辈,你笑甚么?”
胡一图啧啧连声,笑道:“这么个沉鱼落雁的小美人儿,终于花落到你秦家啦!”秦川红着脸道:“前辈取笑了!”胡一图笑了一会,忽然眉头一皱,道:“还有一位闭月羞花的婉玉姑娘呢,你又怎生安置人家?”
秦川脸色更红,支吾道:“玉妹现下去了泰山,这次没跟我一起出来!”胡一图两道冷电似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良久,忽又点了点头,竖起大拇指,道:“你倒是个多情种子。不过以你的人品倒也值得这两个美人倾心相爱,老子纵横江湖多年,所见最美的两个姑娘居然会爱上同一个人!有趣,有趣!哈哈。”
秦川忸怩道:“她两个都是好姑娘,晚辈不敢妄……”胡一图右手一摆,道:“不必多说!我见那婉玉姑娘对你也是情深义重,跟这位沐姑娘不遑多让,说来这是你的福缘,你当珍惜才是,不可辜负人家!”秦川红着脸点了点头。
胡一图右手中指微屈,轻轻敲击着桌子,皱眉道:“沐长风的女儿居然跟了你,这倒是有趣得紧!此女与乃父不同,确是好女,只怕她老子不会同意她跟着你吧!”向秦川侧头斜睨,笑眯眯的道:“那位婉玉姑娘聪慧无双,当日曾缠着我学‘改头换面大法’,不知她学得如何?”
秦川哑然道:“说起来真要多谢前辈,玉妹曾经扮成个又老又丑的山羊胡子,跟真的一模一样,确令人难辨真假!”胡一图面有得色,傲然道:“高的变矮,胖的变瘦,白的变黑,谓之‘改头换面大法’,兼中原易容术与天竺瑜伽功于一体,乃胡某的独创,只此一家,别无分店!秦兄弟,你的这个小媳妇儿居然一学即会,悟性奇佳,实在是美质良材!哈哈!”
两人闲谈了一阵,秦川忽又想起适才话头,问道:“前辈的医馆被烧之后,又发生了何事?为何又受此重伤?”
三八、梁山之行(二)()
三八、梁山之行(二)
胡一图哼了一声,脸上又现怒色,道:“初时我猜测十有**是二蜂干的好事,此仇不报,非丈夫也。于是便四处打听他们下落,终于听说他们去了中原。”
“我到了中原后,便听说了你在少林寺揭露天道盟之事。一开始我还不太相信,因为在我心里,沐长风也算是个奇男子,只是狷介成性,是个放荡不羁的江湖散人,总之绝不似传言中的大魔头!”
“但是后来天道使者一出,江湖中不少帮派教会都惨遭灭门,当真是腥风血雨,死伤无数,使我不得不信。我也渐渐明白,烧了我杏林谷的恶行,八成也是这该死的‘天道盟’所为。”
“我在江湖上打听了多日,一直茫无头绪。忽然有一天,我在泗县一座茶馆喝茶之时,无意中听说淮北朱家堡出了事,便急匆匆赶过去。我记得那天是腊月廿五,我在朱家堡外竟无意中撞见了几个行踪诡异的黑衣人,便暗中跟踪,偷听他们说话。一听之下,他们果真是天道盟的喽罗!”
“后来我才打听清楚,朱家堡主乃快刀门的门人,当时已被尽遭屠戮。那几名黑衣人便是‘天道使者’的手下,暗之鱼的。”
“其时天色向晚,我大喝一声,从山道上纵身窜出,一出手便料理了三人。欲待逼问最后之人时,突然间从对面大树后射出一块飞石,正中那人后脑,将他打得脑浆迸裂而死!”
“我好不容易才有些端倪,焉能就此罢休?于是提气追到树后,却见一个黑衣人沿着山道已奔出十余丈外。此人的轻功着实高明,我一股劲儿的追到淮北东南二十里烈山上一处山洞前,才追上了他。”
秦川曾在杏林谷见识过胡一图的绝顶轻功。听他言语间对黑衣人推崇备至,甚感意外,心中琢磨:“我曾听沐前辈说过,他手下有‘天道四使’,不必亲自动手。泰山派的谷虚道长自是其中之一,却不知胡神医遇到的,究竟是谷虚,还是另外三人?”
只听胡一图叹了口气,苦笑道:“说来惭愧,胡某枉称‘医中之魔’。饶有智谋,终于还是着了人家的道儿啦!”
秦川忖道:“听他这话,定是在烈山受的伤。”果听胡一图道:“那黑衣人突然钻进了一个山洞之内,我便挥动‘紫金降魔杵’,强行闯入。黑衣人霍地转身拔剑,不容我说话,当胸一剑刺来。我便用紫金杵跟他在洞内恶斗了十几回合。黑衣人的剑法辛辣诡谲,剑剑不离我胸口要害,极难应付。但不知怎的。我忽然感觉到,此人身形酷似一人,所使剑法虽精妙诡异,却不像他本来的路数。秦川。你猜这是为什么?”
秦川眼珠一转,道:“难道这人与神医前辈是素识,生怕你认出他身份来?”
胡一图点头赞道:“果然孺子可教,难怪百里艺会传帮主之位于你!我一门心思。只想尽快击败黑衣人,瞧瞧他长的怎生模样,到底是何方神圣?”
“正斗之间。忽听洞外一人大笑道:‘胡兄,杏林谷匆匆一会,别来无恙?’我一听是沐长风的声音,心头一凛,随即想起近日的江湖传闻。暗想若然传闻属实,沐长风必跟这黑衣人是同伙,倘若这二人联手,我必死无疑!”
秦川听到沐长风出现,登时想起百戏翁、东方权等人遇袭之事,惊道:“前辈可要当心暗算!”
胡一图双眉一轩,续道:“那黑衣人听到沐长风声音,一口气连刺了七剑,逼开我的金杵,涌身出洞。我跟着跃出,只见沐长风一袭黑衫,背负着双手,笑吟吟的瞧着我。”
“那黑衣人向沐长风拱了拱手,一溜烟的飞奔而去。”
“我正欲纵身去追,忽听呼的一声,沐长风挥掌向我右肩按落。我急忙反手运掌相格,沐长风并不抢攻,只是缠住了我,待得那黑衣人消失在山林之内,突然撤掌跃开,道:‘胡兄,你我素有交情,何必生死相搏?在下有一言奉告,不知胡兄可愿听否?’”
“我冷笑道:‘你烧我杏林草堂、杀我药僮,还谈什么交情,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沐长风突然一揖到地,说道:‘下属们办事不力,多多得罪!胡兄开出价钱来,所有损失,立时双倍奉上。胡兄若有意在中原结庐,一应花用开销,所需银两,皆由在下支付。’”
“我怔了怔,道:‘你搞这么多花样,究竟有何目的,不妨直说!’沐长风笑了笑,道:‘胡兄果然爽快!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天道盟之事,想必胡兄该听说了吧?在下久慕胡兄大才,歧黄之术冠绝天下,斗胆恳请胡兄相助,共襄大事。今后江湖一统,你我同享尊荣,不知胡兄尊意若何?’”
“我望了望四周,放眼尽是荒山野岭,绝无人迹,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个灰衣人是沐长风安排好故意诱我来此的。”
“沐长风见我沉吟不答,只道我意动,便道:‘当今武林之中,敢与我天道盟争一日之短长的,已经不多。胡兄是个聪明人,何去何从,不必兄弟赘言!’”
“我知道他的言下之意。江湖上传言道:天道之令,天地皆应!顺者有生,违者无命!我冷笑一声,瞪视着他道:‘沐盟主的意思,便是胡某只有一条道路可选啦?’”
“沐长风微微一笑,道:‘实不相瞒,适才这位跟胡兄交手的仁兄,在江湖上的声望绝不在胡兄之下。在下此次亲自出面相邀,既是出于对胡兄的敬重,也是志在必得!’”
“我叹了口气,道:‘千古狂客,你我本是江湖散人,何必定要称霸江湖,妄造杀业?’”
“沐长风道:‘江湖上混乱不堪,黑道群盗肆虐为恶,白道中人假公济私。最可恨的便是所谓的名门正派,沽名钓誉,欺骗世人。沐某不才,愿携天道盟上下,一统江湖,整顿绿林,替天行道!’”
“此人居然大言不惭的将替天行道和一统江湖混为一谈!我又惊又怒,大声道:‘不必多说,我已听明白啦!人各有志,我胡一图是万万不会跟你同流合污的!’”
“沐长风脸色微变。忽然仰天大笑,点头道:‘好个‘赤发医魔’,果然不愧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