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剑影-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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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川挥动长剑,游走不定,仗着“云霄一羽”的绝顶轻功腾挪趋避,左冲右突,好不狼狈,一时却不明白沐长风话中之意。
只听沐长风续道:“上官小儿,你说秦川贪淫好色,卑鄙无耻,其实你自己才够下作!你为了一个美貌女子而不择手段,真以为天下英雄便不知道了么?哈哈,可笑啊可笑!”
上官信听他说出自己内心秘密,脸色立变,强自抑制,冷冷道:“姓沐的,你胡说八道,企图扰我心神,待我杀了秦川,再取你性命!”急于除掉秦川,绿箫舞得更加急了,哪有余暇理睬沐长风的揶揄讥讽?
沐长风拍手笑道:“上官信,你千里迢迢从江南到汉中,所谋者非‘玉美人’而何?飞虎寨中为了这位美女,你居然不论男女老幼,大开杀戒。本座一直没有杀你,便是喜欢你这小子的歹毒手段,阴险毒辣,像我沐长风!哈哈,你现下趁着秦川受伤之际杀了他,难道不是因为妒恨他横刀夺爱,得到玉美人之故?只可惜即使你杀了他,人家玉美人也未必肯投入你怀抱?”
他仰天大笑不已,忽听得衣襟带风,知救兵已至,心中大定,笑道:“秦川这后生文武双全,样样强你百倍。莫说玉美人和我这个宝贝闺女,便是老夫,也喜欢得不得了!上官信,你想讨玉美人欢心,简直是赖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上官信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明知他有意相激,却再也忍耐不住,大声喝道:“住嘴!”怒发如狂、心浮气躁之下,蓦地“嗤”的一声疾响,胸前露出一处破绽,已被秦川寻隙还击,挺剑一招“斜风细雨”,划破一道狭长的口子。
他惊惶之下,蓦觉咽喉上一凉,不敢稍动,已被冷冰冰的剑尖指在他的喉头!
秦川虽侥幸获胜,但体内外皆受伤不轻,右手挺剑抵着上官信,左手捂住胸口不住咳嗽。
上官信恶狠狠的瞪视着秦川,眼中如欲喷出火来,一张雪白英俊的脸孔胀得通红,呼吸急促,身子微微发颤。
沐长风奇道:“秦川,这小子欲杀你而后快,你现在不杀了他,更待何时?”
秦川摇了摇头,道:“沐前辈,上官公子定是误会我啦,我不能杀他。”沐长风冷笑道:“哪有什么误会?此人心胸狭窄,恨你入骨,早有杀你之心。你若不杀他,将来定会后悔!快快动手!”
秦川又摇了摇头,向上官信道:“上官公子,在下虽然不才,却决非如你所说之不堪。今天我是乘其不备,胜之不武,如果这般杀了你,岂是男儿行径。只要你答应别再伤害沐姑娘,我便收回兵器,你看如何!”
上官信只道必死无疑,没料到秦川竟会放过自己,心中惊疑不定,暗想:“这小子为何不杀我,他葫芦里究竟卖甚么药?”他一心想置秦川于死地,不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沐长风叹了口气,摇头苦笑道:“秦川,你妇人之仁,愚不可及,终究难成大事!上官信反复无常,诡计多端,你今日放过他,早晚必生后悔!”
秦川道:“江南上官家在武林中侠名素著,并无恶迹,上官公子岂是言而无信之辈?”向上官信道:“上官公子,你看如何?”
上官信低低哼了一声,颤声道:“好,我答应你!”
秦川缓缓将剑尖自上官信颈中收回,后退三步,还剑入鞘。沐青兰快步抢到秦川身边,取出布帕,替他包扎左臂伤口。
上官信陡地身形一晃,抛下二人,如箭离弦般扑向沐长风,出手如电,挺箫往他心窝中疾刺。
这一下变化大出三人意料之外,沐青兰和秦川齐声惊呼,眼见沐长风性命不保,其势却已相救不及。
蓦地里两道白光破空而来,呜呜有声,当真似白虹贯日,慧星袭月,铮的一声大响,上官信手中绿箫被一道白光震得脱手飞向半空,远远地沉入水泊深处的泥沙之中,另一道白光同时击中他后心。上官信惨呼声中,狂喷鲜血,俯身倒地。
淡淡月光下已多了两条人影,护在沐长风身前。当先一人双手凌虚连挥,将那两道白光收回,却是两只烂银也似的圆环。另一人手中金枪斜挑,抵住了伏地不起的上官信后颈。
这二人一高一矮,不声不响的分立沐长风两旁,身形端凝,神情肃穆,当真是稳如泰山。秦川定睛一望,对二人均不陌生,却是适才在密林中交过手的“金枪银环”西门兄弟。
四一、东平疗伤(一)()
四一、东平疗伤(一)
沐长风缓缓站起身来,咳嗽连连,拍了拍西门兄弟二人肩膀,略一点头,意示嘉许。
上官信俯伏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爬起身来,却被使枪的瘦长个子将枪尖在他后颈微微一按,又俯卧下去,脸孔埋在荒草泥沙之中,动弹不得。
沐长风哈哈一笑,双手叉腰,得意的道:“上官信,我中毒后无力还手确是不假,只可惜你优柔寡断,白白错失了良机,西门昆仲一到,你若再想杀我,只怕大不易了!”
上官信心中悔恨到了极点,嘶声道:“沐长风,你果然老奸巨滑,设了圈套引小爷上当。小爷不幸又落入你手中,只怪自己大意,实在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随尊便,上官信绝无二话!”
秦川忍不住踏上两步,叫道:“沐前辈,你不能杀上官公子!”
沐长风面有得色,向瘦长个子点了点头。瘦长个子俯下身子,出手如电,接连封住了上官信背后七八处大穴,令他动弹不得。
上官信怒道:“士可杀不可辱,姓沐的,你想怎么样?”
沐长风笑道:“本座适才说过,若有心杀你,早在飞虎寨和赵园便杀了,何必等到今日?”向金枪银环微一点头,道:“带走吧,好生看管!”金枪银环一齐躬身领命,押着上官信,便欲拔步离去。
秦川叫道:“慢着!”金枪银环二人一愕,停步转向了他。秦川向沐长风道:“你们准备把上官公子怎么样?”
沐长风道:“这小子武功不错,做事够狠够绝,很像我,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我要收为己用。带走!”最后一句话却是冲着金枪银环兄弟所说。
秦川正待开口相求,沐长风冷冷的道:“哼,适才你已放了他,只可惜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是他自己找死,与人无尤。秦川,你自身难保,最好先想想自己的小命吧!带走!”最后一句却是朝着金枪银环二人所说。
秦川见他脸带杀气,顿时想起此人心狠手辣,不由得心头一寒,说不出话来。眼睁睁的瞧着金枪银环兄弟将上官信押走,渐行渐远,终于消失在黑暗之中,只觉浑身痛楚难忍。眼冒金星,缓缓拔出长剑,立个门户,决意拼死一战。
沐长风斜目侧睨,淡然道:“兰儿,这小子数次忤逆于我,自不量力,还想跟我为敌。依你说爹爹该怎么处置他?”
沐青兰挺身挡在秦川身前,颤声道:“爹爹。求你放过川哥哥!”
沐长风双臂抱在胸前,哼了一声,道:“秦川,我再问你一次。你是乖乖交出鱼肠剑,还是继续跟我作对?是生是死,由你自个儿来决定。”
秦川傲然道:“不必多言,你想吞并武林。为祸天下,实是大错特错。自古正邪不两立,秦川但教还有一口气在。必当拼死来阻止你们!”
他自知这句话一出口,必无幸理。果然沐长风勃然变色,正要发作,便在此时,只听一阵脚步之声由远而近,蓦地停止。沐长风双眉一竖,脸带严霜,喝道:“什么事?”
一个黑衣人飘然而来,向沐长风躬身行礼,低声道:“启禀盟主,泰山派的谷虚道人死了,赤发医魔也不知所踪!”
沐长风“哼”了一声,微感意外,皱眉道:“究竟怎么回事?”
那黑衣人偷偷斜目向秦川微一打量,对沐长风道:“属下奉命前去监视谷虚道人,见他迟迟不归,前日寻到沛县运河边,才发现他的尸体。属下想丐帮中不可能有人杀得了他,多半是胡一图那厮所为!只不知他现下去了何处。属下寻访无果,只好将谷虚尸体带回,请盟主发落!”
沐长风淡淡的道:“我只让你监视谷虚,你做得很好。你去把尸体交还给泰山派那群道士,并通知‘玉皇观’且由宁虚暂摄掌门之位,下去吧!”
那黑衣人道:“是。”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倒退几步,又向秦川晃眼瞧了一眼,缓缓转身离去。
秦川见此人黑纱蒙面,长袍遮体,瞧不清面目身形,但其声音语气,似乎在哪里听过,而他显然也似已认出自己,只是听他提起胡一图,寻思:“不知胡前辈现下是否在大风堡中,能否医好爹爹。”斜眼瞥处,只见沐青兰一双盈盈妙目正凝视着自己,显然也想到此节。
沐长风忽然哼了一声,道:“秦川,看来又是你做的好事吧?”
秦川点了点头,道:“不错!”
沐青兰见父亲脸上布满杀气,神情狰狞可怖,心中不禁一寒,一转念间,急忙从秦川怀中摸索出一件物事,颤声道:“爹,这是你专门为女儿铸就的‘天道令’,你说我的身份是天道盟‘少主’。持此令者,纵使是你本人,也不得伤其分毫。爹爹是一代豪杰,一言九鼎,该不会食言对付一个受伤的后辈吧!”
沐长风斜眼瞥了那“天道令”一眼,抬起了头,望着天边冷月怔怔的出了会神,缓缓道:“兰儿,适才你不惜舍命从上官信手中救我,委实难得,嘿嘿,你爹有女如此,夫复何憾?今日我便瞧在你面上,破例再放过秦川一次。但是咱爷儿俩可话说在前头,这小子屡屡坏我大事,此次更阻挠我吞并丐帮,实在可恶,我日后剿灭大风堡和百戏帮之时,决不会再留半点情分!”
沐青兰听父亲冷冰冰的一番言语,素知他言出必践,不由得一股寒意从背脊上直透下来,半晌做声不得。
忽见秦川身子一晃,险些跌倒。原来他受伤之后,又跟上官信一场恶斗,大耗元气,丹田隐隐剧痛之下,身子早已不支。沐青兰急忙伸臂抱住他腰,轻声道:“川哥哥,咱们走吧!”
秦川微一点头,缓缓还剑入鞘。在沐青兰搀扶之下转身便走。
沐长风望着二人脚步蹒跚的慢慢向东行去,忽地一声咳嗽,涩然道:“兰儿,你还在生爹的气,不打算再理睬爹爹啦?”
沐青兰停步转身,说道:“爹曾答应过女儿不再滥杀无辜,可是你一直都在暗中杀人,连川哥哥也不放过。现下川哥哥伤重难治,江湖凶险,女儿决不能坐视他再受到伤害。爹爹。请恕女儿不孝,不能再侍奉您老人家啦!”
沐长风见女儿一张小脸惨白如纸,眼眶中泪珠莹然,身子轻轻颤抖,冷冷的月光下犹似一枝洁白美丽的玉兰花在风中盛开,娇柔婀娜,楚楚可怜,神情举止宛然亡妻当年的模样,不自禁的心神大震。霎时间黯然销魂,隔了一阵,摇了摇头,漠然道:“自古欲成就大事者。须当心狠手辣,顺昌逆亡,不开杀戒何以立威?你爹创立‘天道盟’,旨在一统江湖。消除无谓纷争,那些黑白道的豪杰之士,若不施以威严。岂肯乖乖就范?妇人之仁要不得,牺牲些许人命,实是势所难免!”
他说到这里,猛地眼中射出两道凶光,直视着秦川,森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