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煞邪尊-第2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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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冽尘道:“我想的是,它既然叫做断情殇,或许喝下后便可彻底消除七情六欲。七煞至宝所选中的传人必非凡俗之辈,须得先通过了它考验,再有修成魔道之望,如果此时就挺不过去,直接毒发而死,那也不必再做妄想。这是连接人魔的桥梁,成与不成,就看有无勇气,行那前人所未行之举。”
那青年干笑道:“为何就非得了断七情六欲?你江教主一生杀人无算,已够得无情了,说不定喝下断情殇,竟是全无效用,因为它还毒不过你。”
江冽尘道:“麻烦也就在这里。对于现在活着的人,我都可以毫不犹豫地斩杀,但我真正放不下的却是两个死人。每次想到他们,想到他们憎恨我的眼神,对我不念半分旧情的辱骂,那是我这辈子唯一在意之人,一个因我而死,一个又是我亲手所杀,一念及此,心里都像针刺一样的疼。我恨透了这种痛,我说魔本无情,无情无义才能成就霸业,我绝不允许任何牵绊,不容忍自身有丝毫弱点留存。反正我早已失去一切了,这条命不过是捡回来的,倒要看看那贼苍天还能让我失去什么。你快说到哪里去取!”
那青年干笑道:“好了,我跟你还是‘道不同不相为谋’。那断情殇失迹已久,十多年前曾由穆青颜前辈寻到过,近日出现在云南苗疆。据说在澧水上游,茅岩河畔,好一场惊天血战,最后是给五毒教纪教主得去了。”
江冽尘道:“五毒教?纪浅念倒还有几分能耐,好得很”想到纪浅念对他十分爱慕,时常借故来同他玩笑,又屡次向先教主扎萨克图提议将两教合并,明里称是同将势力坐大,实则却是为了多与他在一起,相处时也一向言听计从。这断情殇给她得到,实如已成自己囊中之物,当即放下心来。那青年道:“怎么,她是你的旧识?”
江冽尘道:“何止旧识!纪浅念一直深爱着本座,不管我说什么,她都会奉如神谕一般执行。”程嘉璇想到另有一个女人爱着他,心里不是滋味,而现在竟似还要去求她相助,醋意更是滋滋的不断上涌。
那青年笑道:“这也很难说吧?要知人心是这世上最不安定的东西,现在你们遭遇不同,地位迥异。五毒教蒸蒸日上,她又是一教之主,你却什么都不是了,你觉得她还会一如既往的爱你?五毒教本就是惯使毒的门派,断情殇对她们而言,意义定又会重过许多,就算是她答应给你,教中属下也会反对,如果人数太多,压不下去,那极易窝里斗反。让她当不成教主,对你也没什么好。”
江冽尘满怀不屑,抬手捋去垂落在眼前的头发,忽然碰到半边脸上戴的面具,心中一声低呼:“我我的脸”眼前他无权无势,容貌已是彻底毁去,又受了一身的伤,只怕是街上随处可见的流浪汉也还不似他这般落魄,实是找不出任何一点值得爱慕之处。也有些没了底儿,烦躁不安,恼道:“那又怎样?我说什么,她就得照办!哪轮得到那群奴才说话?”
那青年苦笑道:“江教主啊你还真是霸道,喜欢上你的女孩子都要倒大霉了。我认得的美貌小姐虽多,可我一般的疼爱,绝不会做这样的负心汉。”江冽尘冷冷道:“你这千金贵公子身边美女如云,每日里尽是些花田月下,怎知旁人疾苦?”
那青年向他藏身的梁柱投去一瞥,唯有摇头苦笑,道:“对了,你就不想知道,我才头一回识得你,就将有关七煞至宝的秘密坦诚相告,我为何会如此信任你?”
江冽尘道:“正要请问。”那青年道:“其实说来也简单得很,此事在我眼中平平无奇,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秘密,谁想知道,我便说给他听。多一个竞争者,就多增加一分游戏的趣味性,何乐不为。”
江冽尘低声道:“你了解的情况还真不少——”那青年笑道:“客气,客气,在下不过是门路多,人脉广,大家鼎力相助,没什么查不出来的。”江冽尘音调忽地转为森寒,阴恻恻的道:“可惜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话音刚落,就听“嗖嗖”几声,从梁柱后猛地弹出几根细丝,分上、中、下三路袭来。
亏得那青年此前视线一直是有意无意的打量着梁柱,细丝袭出时当即警觉,向旁一闪,苦笑道:“还是小孩子的把戏。”等得肩侧擦过一道亮色时,肘尖向内一缩,手腕探出,握紧了丝线,反转拉扯,左手从臂下穿过,握住另一条丝线。
那丝线犹如活物一般,底端一条半途忽然折转了方向,绕个圈子,缠住那青年小腿,廊柱后又飞出几条丝线。那青年指尖未松,左手扯住先前所抓的丝线向旁一拖,勉强架住攻势,右手连划几个半圆,搅住丝线。而那丝线一触到他手腕,如爬藤一般,盘根错节,卷上了他前臂。那青年轻轻一挣,丝线却越缠越紧,脉门处勒出一条红痕,前方又有攻势当胸袭到。
那青年无奈,脚跟蹬地,翻身纵起,在半空中不断翻着空心跟头,连带着腕上丝线与旁杂细丝根根缠绕。心道:“你嘴上说身受重伤,手底下可不含糊。为何要杀我?怕我再将七煞至宝的秘密告诉旁人?也叫荒唐!”
梁柱后不断射出细丝,都在他翻身间露出的空隙中穿过。稍等攻势一缓,料想他细丝也该有耗尽之时,迅速向旁一转,翻身落地,腕上丝线已绷到极限,运力一震,“啪”的一声,连着数条一齐断裂。便趁这空当,探手入怀,取出一把短剑,在身前挥过,将几条牵连的丝线逐一斩断。
缠住小腿的丝线与另几条底部相绕,如今其余中途断开,连带着这条也无处借力,松垮垮的再无劲道。那青年双腿一分,丝线脱落下来,滑到地面摊成了一环线圈。
江冽尘冷冷道:“身手不错么。”那青年毫没防备就给他攻了一通,闹得手忙脚乱,他临敌以来,还从没一次这般狼狈过,又急又怒,道:“你下次想跟我切磋武艺,就先打个招呼,我要是身手差些,早就给你杀了。”江冽尘冷哼道:“临到生死相搏,敌人可没那么好心来提醒你。”那青年刚想赞同他这话倒是不错,忽听又是“嗖”的一声,几道细丝向站在一边的程嘉璇击去。
丝线本是极柔韧之物,在身上敲打也不致有多少感觉。而一旦贯入内力,一根线头也如剑锋、如铁棒般足以伤人致命。勿令说程嘉璇被点中穴道,全身动弹不得,即使她能跑能跳,以她功力,又如何能躲开这来势极快的攻击?呆立在原地,恐惧得瞪大双眼,却是连叫也叫不出来了。
那青年本以为一轮攻击已过,接下来最多是你来我往的进行些口舌之战,怎能料到他说打便打,攻击对象竟又是全无躲避之能的程嘉璇?危急关头不暇细想,只有个念头:这姑娘是自己点住的,绝不能令她因此受伤。飞扑过去抱住程嘉璇,向旁跃开闪避。
江冽尘早料准他路数,见两人避开,先以两条丝线阻住来路,又向他退避方位击出三根丝线。那青年抱着程嘉璇单脚站立,腾出一手扯拽丝线,仍想效依前法。但这回他只怕伤着了程嘉璇,分外谨慎,只看着她身侧无恙,一个不察,扯住两条丝线后,第三条漏了过去,在左臂上擦出一条口子,鲜血顺着衣袖淌下,映衬着白衣分外惹眼。
程嘉璇惊呼道:“你你的伤不要紧吧?”她见此人为救自己而受伤,心下总是过意不去。忙撕下衣襟来给他裹伤。那青年不屑道:“这一点小伤,碍得着什么了?”反手一绷,将两条丝线震断,提高了声音道:“行了!认输了,够了没有?”
随之那仅剩一端的丝线“嗖”的收了回去,江冽尘冷冷道:“临战分心也还罢了,为救敌人以致自己失手受伤笑话你还真是一位难得的君子啊。”
程嘉璇拽着布条,在他臂上拉扯良久,但她不善包扎,不仅是打出的扣结形状古怪,较硬端又缚于贴肉一侧,牢牢勒紧了伤口,闹得本来少量的鲜血越流越多。那青年无奈,三两下扯脱布条,在臂上随手一系,也不去搭理程嘉璇,再回话时带了些慵懒的腔调,道:“让江教主烦厌了?”
第二十六章(9)()
江冽尘道:“不是,本座向来敬佩真君子,恨的都是那些矫言伪行的正派狗贼。面上满口仁义道德,实则心怀叵测,所行所为,比之魔教也是不相上下。可惜这当世之上,值得冠以真君子之称的,我至今未见。”那青年苦笑道:“我自然知道你江教主是真小人,对战不敌,竟想到袭击己方同伴,以她为饵,诱得对手分心落败。这种策略,我简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实是甘拜下风。”
江冽尘道:“那就算感谢本座,让你开了一回眼界。但不知你既然早已看穿真相,为何还要救她?有人布下圈套,还得有人自愿跳下去,才能达成目的。否则只要你不中计,本座一时之间仍是奈你不得。”那青年道:“我也无意中你计谋,可惜我还知道,方才若是不救她,你在最后关头也不会收手,这一招便得打实了,到时这位如花似玉的姑娘不免身受重伤,在下于心不忍。”
江冽尘冷笑道:“原来是本座会错了意。你不是君子,不过是个怜香惜玉的多情种子?”那青年笑道:“这话也不能说不是,在下的确是看这姑娘漂亮,才不忍见她受到伤害。你这套声东击西之计,若是对象换成了一位鸡皮鹤发的老太婆,我可就不会心甘情愿上你的当了。”江冽尘道:“你倒是诚实。”
那青年笑道:“若是我单单嘴上说的好听,将自己粉饰成了个见义勇为的大英雄,真实目的却还是出于好色之心,那我也成了伪君子,岂不又要令你憎恨?”江冽尘冷笑一声,道:“本座要不是身受重伤,不必弄鬼耍滑,也能轻松料理了你。”
那青年干笑道:“算我求你,就别再拿身受重伤来显摆了,敌人要杀你,可并非个个是真君子,管你有伤没伤?你在江湖上滚打多年,总不会再来跟我说,以多欺少是胜之不武吧?”江冽尘道:“荒唐。”
那青年笑了笑,道:“这也是了。你不愿别人知道七煞至宝的下落,担心我向外吐露,才想杀我灭口,那不也刚好证明了,你在轻视自己?要是你武功智谋果真天下无敌,任他夺宝豪侠万马奔腾,最终你也总能脱颖而出,我说的对不对?”江冽尘道:“话虽如此,奉劝你在外头还是别多嘴。就算本座不杀你,给你施予恩惠的其余知情者也未必不动灭口之念。”
那青年笑道:“你堂堂的江大教主,甘愿将自身眼界与俗人同化?”江冽尘默然不语,但不知他藏身梁柱后,又有怎般怒容。程嘉璇忍不住笑出了声,待得醒觉,连忙掩住嘴巴。庙内空旷,已无可遮掩,只得与那青年搭话,道:“你接着要去哪儿?”
那青年道:“我?自然是去赫图阿拉取索命斩了。不过放心,咱们一定还能再见面。奉劝江教主也最好趁早将宝物找齐,等我寻来时,以武决胜负,一次了事,免得我再到处收集。”江冽尘冷哼道:“既是如此,恭祝你马到成功。残影剑和索命斩就暂时寄存在你那儿了,本座来日必当索回。”
那青年道:“残影剑么?”二指在剑锋上寸寸划过,见寒光一亮,剑面上映照出了自己的倒影。哈哈一笑,顺手将剑朝地面一插,深入寸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