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尽天下终成伤-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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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声惨不忍闻,尽皆是息诉冤屈,她连看也不看,举步便进了关押林显季的那间囚室。
他似已闭目而眠,直着身子背靠在墙皮都尽斑驳的砖墙之上,听见声音他略微睁开了眼,见是那日捉拿自己的女子,一时有些戒备。
夏若面无多余神色地盯视住他,良久缓缓地舒展笑起来,沉鱼之貌在这按不见天日的囚室里盈转生光,她微启唇噙了一缕莫测的笑,“公子当真忘记我了?”
林显季有些惊疑不定,连往后直缩了几下,夏若神色晦暗下来,“你果真忘得一干二净?”
“你不是皇后娘娘么?”他似怕得不行,哆嗦着发问还不忘将眼垂下不敢看她,“我不过一介平民,怎会与娘娘高攀”
他顿下思索片刻,抬眸带了继续讨好的笑,全是一副市侩嘴脸,“娘娘定是记错人了”
夏若咬牙,上前便将他脖颈死死扼住抵在墙上,眸内尽是明灭的怒火,“林显季,你也有今日?!当初陷害嗣墨又逼我委身于你,后让见放惨死在羽箭阵内,做了这些你还不满足,竟让我唯一的亲弟弟吞下枉费尽忘前尘,进而离间我们,林显季,你安的好心!”
他抖索着颤栗不已,喉间被扼得脸色青白交错,夏若却突然放手,冷冷挑唇一笑,“忘了又如何?总之,我是未忘的,你今时落入我手,我便让你后悔当时所为!”
他扶住墙大力地咳嗽,连血丝都咳出许多来,夏若逼近他咬牙切齿,“若让我发觉这一切都是你佯装出来,且等着你的下场!”
她拂袖重步走出,狱卒战战兢兢将锁落好,等着这位近来愈发喜怒无常的主子先行,夏若隔了栅栏狠狠盯视他,牢牢看了半晌,才终于恨声道,“每日将他鞭笞一百,记住,每二十鞭停半个时辰,只不要将他命弄没了。”
狱卒连连应下,腿都几近软掉。
林显季依旧惊惧地看着她,缩在墙角动也不敢动,夏若斜唇走上前几步,拿指尖遥遥比上他的心轻笑道,“若是有可能,我还真想将你的心剖出来,问问你当初昧着的良心去哪了。”
夏若说完犹觉不足,立于原地狠狠看了他极久,冷哼一声便转身离去。
正迈步时,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她侧耳去听,方才连说话都在抖的人居然轻狂了许多,“阿若,既是连我装着忘却都不能除你之恨,那也毋须再瞒了。”
她回身去看,他缓缓站直了身子,“不错,我刺喉的那柄剑之前经由了董氏之手,她于剑锋之上抹了枉费的汁液,却不知我先前试过枉费的解药,正是抵消了,”他挑眉似从前,“她想控制我,从而拿我当她儿子篡位的幌子。”
廿四章 狠言放出 敌()
夏若定定看了他半晌,忽又冷笑着开口,“你如今,为何要告诉我?”
林显季似乎有些措不及防,夏若走近了欲去辨认他面上是否认真的神色,“你明明与她是一起,却为何要来与我说?”
一瞬的愕然后,林显季有苦笑一丝一缕地溢出来,“我知你不会信我,可阿若,我害尽所有人,也唯独不会害你。”
“你倒也知道害了许多人?”夏若挑眉,却不再笑,“所以我决计不会信你,从前未有,如今更是不可能。”
他神色有些迟缓,“董氏涂于剑刃的枉费,药效极是大,”他望向夏若,一脸的恳切,“若是哪日药力反噬,我果真忘了你,你你可会原谅我之前”
夏若挥袖打断,语气一如之前憎恨,“便是将你挫骨扬灰,我也绝不会忘记。”
林显季嘴角动了动,还欲说话,夏若却将裙裾往后一提,昂首疾步走了出去。
天牢之外月朗星稀,方才出来之时数间囚室的轻囚之人无一不是哀嚎*,被监禁了半生的人长年困于暗无天日之地,早已难分晨昏春秋,连旁的话都是不知如何道出,只是不停地大叫冤屈。
可这世间之人,哪个不是太多不得已。
空气中有隐隐晚玉花香浮动,在这冤魂缠绕之地,倒还种了许多的这些幽香之花,合着阴冷寒湿,可不真是讽刺。
夏若闭目去闻,斜唇缓缓笑道,“田双河,带着小王爷,与本宫一齐去看他母亲。”
田双河牵着董氏之子自远处走来,低低应下,便埋首退至了夏若身后,她掀了袖摆抽出一方丝帕递与那小孩,“待会要听话,若是你母妃见到你哭了,便拿这方帕子与她拭泪。”
那小孩极乖巧地点了头,怯怯接过去握在手中,他手小且胖,圆圆的小拳头捏住了,紧实的一团。
小孩不让田双河抱着,只愿意偎在夏若的手边傍着走,重囚之人的囚室更是阴冷,甫一踏步进去,丝丝寒气便似蛇似魄般自足尖缠上,胆战心惊也并不算夸张。
董氏被关押之地是最深之处,夏若特别交待过,加了十重锁链套于她脚踝,隔半个时辰便吊一炷香时间,放下之后便以鞭尾抽之,既疼却又无裂之伤,淤痕累累,也只是痛至入骨,性命尚存。
夏若摸到掌心的那双小手冰凉,停了步道,“我们先出去好不好,待会将你母妃接出去再见她。”
她与田双河递了眼色,正牵着小孩子欲将他带出去时,却突然听见走道最深处传来一声凄厉的喊叫。
夏若心悬了一刻,不由分说便要带他出去,“听话,这里有怕人的东西,我们出去等你母妃。”
他却猛地挣开了夏若的手蓦地向前跑去,“姐姐你骗人!母妃分明就是被你关起来了!我要去见母妃!”
夏若来不及开口,那小孩已是跑出去老远,她看向田双河,却是不见了人影。
她慌得向前看去,恍然着看田双河眼疾手快上前将他架住,不过是分神一瞬的时间,她心里却似温水顷刻冻成冰渣般刺得难以动作。
他哭得伤心,连眼瞳都被水汽覆住见不清,浅金色眸底尽是深浅的泪,斑驳且透明,似琉璃珠玉稍触便碎。
“放开我我要见母妃”抽噎不住的稚子之声顺着哭啼声传了出去,夏若心生一计,走上前冷下脸便盯视住他,“不错,你母妃犯下宫规又欲行谋反之事,”她顿下深深看进他惊骇的眸底,咬牙吐字一个个极为狠毒,“她早被我杀了!”
小儿的心与胆本就小,被她带进来时便是遇见陌生光影就会瑟缩不已的,此时被夏若言语激得连哭也不敢,愣了片刻之后,泪水便似掉线般簌簌落个不停。
夏若当机立断,狠狠在他手背上捏了一下,孩童自然是一点苦痛都不能受,更何况是向来便养尊处优被呵护得极好的他,被捏得痛了,立时便嚎啕大哭起来。
夏若将田双河与他留在原地,转身便带了几名侍卫往董氏囚室赶去。
孩童的哭声清脆且传得极远,直至夏若站在了奄奄一息的董氏的面前,都似能听到那一声声的哭喊,裂心,碎泪。
她拿食指轻抬了董氏的下巴,笑得几许花容肆意绽,“听见是谁在哭吗?”
董氏欲掀了眼皮来看,无奈半点力气也无,夏若笑了一声,极尽嘲讽,“不是挺有本事的么,我今日总算知晓,你原来,与林显季串通了已有多时?”
她却不答,嘴唇动了动,气若游丝许久只吐出两个字,“重儿”
夏若恍然忆起,董氏之子原是叫林重恩,她此时叫他,想必是听到了她幼子的哭声。
“重儿”董氏勉强睁开了不知是被泪还是被汗糊得难以拨开的眼皮,血丝布满的瞳孔涣散无光,她看了面前依旧端丽浅笑的夏若,费力挪了眼珠去看外面,“重儿”
夏若偏头去回望外面,扬声挥袖道,“开囚室之门!”
方才夏若进来并未开全部,是走的小且窄的门,此时以玄铁而造的沉重千斤之门被五六名狱卒吃力打开,正见面无表情的田双河怀抱着一个哭得声嘶力竭的孩子。
董氏的眼眸于一瞬发出光采来,随即便似一头哀兽般于喉间哽咽着号出声来,“重儿!”
被叫着重儿的林重恩听见往日里总是温柔笑着的人此刻绝望无助的号叫声,蓦地止住哭从田双河怀里挣扎着回首来看,他睁大的眼眸中尽是清楚的惊惧之意,哀惶地张口欲唤一声母妃,出声的,却只有愈发竭力的哭喊声。
夏若闭目醒神片刻,林重恩的哭声因力气用尽渐渐弱了些,她转首对上董氏死死盯住自己的眼神,笑意愈显深,“怎样?此时你可还觉得,我会有求于你?若是还不将陛下解药说出,你的儿子”
她转首对了田双河招手,“将小王爷抱进来,抱紧了。”
田双河依言走进来,夏若将林重恩袖里塞着的帕子抽了,回头将董氏脸上的血污泪痕尽数轻轻擦掉,“帕子倒是好货色,只是不该用来擦如此多的血,你说,是也不是。”
董氏早听不进她的言语,只痴痴地对着林重恩掉泪,夏若移至她面前挡住视线,语气带了几许急切,“快些!解药的方子在哪!”
董氏缓慢地转动眼珠去看她,喉间咳咳低笑了几下,“解药?”
她气息不稳,顿住又攒了些力气,“即便是有了解药,他那副病壳子,还有用么?”
夏若还不待回神,咬牙扬手便狠狠给了她一巴掌,那清脆相击的声音似一声嘲笑,迅速击溃自己的理智与骄矜,兵荒马乱的意识也不过是从眼角如瀑坠下的莹亮。
她见着那抹似血的颜色红遍董氏苍白的左脸,接着又从她唇角溢出来,恰如中夜时分从梦魇里惊醒后,偏头而见的那滴红烛泪。
“你省省吧夏若,”董氏挑眉喘息,用尽的力气已是将近油尽灯枯之时,“就算他用解药好了,也逃不脱被夺位之险。”
“就凭你现在如此小的儿子?”夏若发了狠去扼她咽喉,“将解药告诉我!快告诉我!”
夏若从未如此嘶吼过,眼眶红透得几近发亮,却突然有狱卒在门外驻足禀道,“娘娘,夏力将军于外求见,说是有急事相禀。”
她蓦然回过头去,董氏明明连气都匀不过来却依然展颜桀桀笑出声来,嘶哑完全破掉的嗓音于寂静有回声的囚室之中可怖异常,“夏若,我的人来了,他们来救我了。”
董氏神色接近疯癫,痴狂的眼色死死看住林重恩,“重儿,你听,南疆的人来救我们了重儿”
她眼眸逐渐黯淡,眼皮也是渐渐无力垂下,吐息减弱,“重儿母妃还想再抱抱你我的重儿”
囚室之外轰然一阵暴乱之声,夏若平静回首去看,却是夏力拿剑挑开众狱卒的刀枪孤身闯了进来,见到夏若张口便喊,“阿姊,快与我回去!边防驿报已传来好几封了!”
夏若起身看了昏过去的董氏,离去时朝狱卒道,“别让她死了,留住一命。”
她看向林重恩,“见着你母妃的下场没有?你若不听话,便比她还要惨!”
“我才不怕!”他被吓得骇然而泣,“你是坏人!放开我,我要和母妃一起!”
“你母妃比我更坏,你若与她在一起,她会吃了你的。”夏若咬牙吐出最后几字,还不忘强调在林重恩的耳边,“她是会吃人的妖妇。”
夏力在侧不住催促,她转面而道,“田双河,将小王爷看好,你们随本宫去见传驿报的兵卒。”
一众狱卒皆是喏喏称是,夏若冷哼便迈步走了出去。
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