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寒-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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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长戟砍在剑上,流星坠到了曾遭奴民堵塞的河中,溅起了河中的尘土与积水,迸裂的痕路漫上了河岸,污泥沾满了文短的半个身子。
文短却张开口,发出一连串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在空气中回荡着,站在齐膝的淤泥中,文短挥出长剑,切砍向斜撩向自己的古戟。
剑戟互交,火星四溅。
剑与戟相持片刻,刘恒双手握住戟杆,用力抬起长戟。
巨力下,文短的身子一个踉跄,大退了一步。
刘恒落在他的身前,甩戟劈下。
长戟落于剑身,两股如火般的元气,在两人之间激烈碰撞。
只过了一日,刘恒左手上的伤并没有好完,但纠集于体内的元气已经被其理顺,因爆元逆冲而损伤的脏腑,已经好了七七八八。
此消彼长,无论元气还是劲力,文短都处于劣势。
举剑挡住长戟,文短双膝微曲,眼色凝重,正欲提劲挡开长戟时,却听到剑身处传来“咔嚓”的脆声。
双眼微瞥,文短看到了剑身上的裂痕。
那是一道竖痕,立在亮白的剑身上,就在戟刃与长剑的相交处。
文短浑然未见般,右手提戟的劲力更大了几分。
“呛!”
长剑断成两截,文短借势将断剑甩向刘恒。
断剑周围炽烈的红芒累积,终成刺眼的璨光,耀眼的断剑穿透了两人间交缠的红色元气。
残缺的剑在刘恒的脸前停了下来。
环绕剑身的璀光迅速褪去,半尺长的剑柄却被握在刘恒的左手里。
一手握住断剑,刘恒一手持戟用力劈下,迎戟而上的文短面色平淡,左手微动,却终是来不及抬起来。
时隔一日,戟刃再次砍中了他的左肩。
铁刃镶切入血肉间,鲜血飙飞,文短的脸色更加惨白,但他浑然未觉般,狞笑着将右手攥成拳头,用力朝刘恒胸腹挥出。
被红芒缠绕的拳头,重击在形如猛虎的胸甲上。
散着银光的甲胄被击的碎裂,气劲透胸而入,护体的赤色罡芒溃散,刘恒后退一步,胸口略微凹陷,左手将断剑向文短甩去。
击退刘恒的文短,此时却已向着身后跃去。
戟刃从伤口处刮出,削下了一大片血肉,鲜血喷涌。
在文短退后的路上,纷洒的血如密集的雨。
断剑包裹着璨芒,如它被抛向刘恒时一般,以极快的速度飞向文短。
仅是片刻,文短的背终于抵在了寨墙上,木寨的桩墙剧烈的颤抖起来。
整个木寨都颤抖了起来。
被光芒裹住的断剑,紧随而至他的脸前。
文短抬起右手,飞快的握住了剑柄的刹那,跟随断剑而来的刘恒,已握着长戟向文短的胸口刺去。
“轰!”
庞厚的元气在寨墙上迸散,无数紧挨着的原木被击打的碎折断裂,浑身浴血的文短口吐黑血,随着断木碎渣身不由己的朝寨内飞去。
白天不加班了,晚上加了,不知道要熬多少通宵
第五十五章 并众(上)()
刘恒和文短交手,只在数息间就已分出胜负。
那一段寨墙倒塌,十几根原木被元气摧毁,被击穿的洞门中,无数木屋倒塌。
残垣断木间,仅是一片废墟。
百余骑兵们冲出了木寨,冲上了横卧在护城河上的吊板。
有根翻身坐到宽厚的马背上,伸手抚过马脖上的鬓毛。
望着从吊桥上奔涌而至的骑兵们,他的脸上露出笑容,心中涌动起了亢奋的战欲。
伸手拍了拍黑龙的头颅,用脚后跟踢了踢黑龙的腹部。
骏马摇着头,嘴里发出阵阵“嘟嘟”声。
脸上的笑容立刻充斥苦涩,有根转头看向黑龙身旁,紧拉着缰绳,一脸执着的蚩酋。
略微叹息过后,有根抬起头,伸手向天。
“组阵!”
右手五指朝天并合,人身与马躯皆金芒烁烁。
有根挥下右手,垂指着身前。
“分!”
宏亮的喝令声,如雪空中的霹雳。
本已整队立于吊桥前,举着兵器严阵以待的兵卒们,在喝令声后,立刻一分为二。
前次恶战,刘恒军五千一百兵卒中,两千一百民兵死伤七百余,三千蛮兵死伤两百余。
四千余经过血火洗礼的兵卒,在吊桥后分成两个方阵。
冲过吊桥的一百余骑兵却分不开,作为前锋的数十骑径直冲到两个方阵之间。
离越骑马站在寨中,看着吊桥后迅速变阵的军列,双眉紧紧皱起。
骑兵所行疾速,现在鸣金收兵已经晚了。
转过头,紧皱着眉头,一脸担忧的离越,望向寨内。
那一片成群倒塌的房屋间,溢散着遮目的尘埃。
尘埃中,依稀能辨数十具衣衫褴褛,面目全非的尸体。
那是原本困于寨中,被兵卒驱逐躲于木屋的奴民。
血从废墟间流出,漫在满是木尘的地上。
犹豫了片刻,离越给唯剩的偏将招呼了几句,就拉起缰绳,掉转马躯向着废墟间奔去。
数十亲卫步卒紧随着他。
破洞的寨墙距离寨门并不远,但离越尚在奔向废墟的路中时,一个身影已经从废墟中站了起来。
散乱的长发,蘸着鲜血与木渣,半身的污泥也被血与渣覆住。
血人般的文短,此时的身子佝偻歪斜,畸形小腿关节处可以看到如雪般白的断骨。
“将军!”
离越悲声大吼,驱动身下的坐骑将身后亲卫远远甩开了去。
文短恍若未闻,微抬起头。
透过空气中,尚未落定的浮埃,望着远处持戟而立的刘恒。
握着古戟的戟杆,刘恒沉默着与废墟中的文短对视。
“合!”
寨外,指挥着刘恒军的有根,看着大部分骑兵冲入了两阵之间,曲弯着垂立的手臂,将之竖折在身前。
原本持着长兵器,立于两阵边缘的民兵们,发出了齐声的怒吼。
怒吼声很杂乱,喊什么的都有,却很整齐,沸天的声浪压住了百余马蹄踏地的巨响。
“嘭!”“嘭!”
无数臂膀上捆着甲具的蛮人从民兵身后跃起,高约三米的蛮人斜耸着臂膀朝军阵间的骑卒撞去。
“噗!”“噗!”“噗!”
无数声闷响中,无数骑兵被撞下马,阵型一时大乱。
民兵们维持着队形随着蛮兵拥上,百余骑兵顿时缩水一半。
木寨内,离越驱马跑到了距离文短不远的地方。
在那一座倒塌的屋木间,已经不能再骑马了。
翻身下马,不顾地上的断木与残垣间随处可见的尖利锐角,离越手脚并用,快速向着文短攀去。
与刘恒对视片刻,文短昂首,满是鲜血的脸上,一双清亮散光的眸子,仰视着下雪的穹天。
我,不能倒下。
微低下头,文短的周身剧痛疲软,握着剑柄的右手颤栗不停。
我还必须为你做些什么。
母亲啊。
奋起全力抬起握剑的手,文短将断剑的断口,快速移向纤弱的脖颈。
对承膝于父母的子女们来说,最悲哀的是什么?
古人云:子欲养,而亲不待。
那么,对于供养子女长大成人的父母们。
最悲哀的又是什么?
快速攀向文短,手上身上皆是划痕的离越,停下了动作,愣愣的看着提起断剑的文短。
不远处,仍在塌毁寨墙外的刘恒撇过头去,嘴里轻声叹息。
今人语:亲欲待。
断开的剑身处,锋利坚硬的断口,轻易割开了毫无元气护体的皮肤,随后刺穿了皮肤后的气管,最后是连接后脑的髓柱。
炙热的血涌流而出,血奔淌过亮白的剑身,并顺着剑身漫上了握剑的手背,沾湿了手臂上的蓝色袍襟。
而子不在。
木寨外的百余骑兵已快覆灭,很多落地的骑兵都被擒拿捆绑,更多的骑兵却在挣扎中被乱刃分之。
只有极少数还未冲过吊桥的三十余骑兵,才能调转马头,向着寨内回奔而去。
本已在寨门处整队而立的文短军卒,自动的给骑兵让出了道路。
而被离越嘱咐过,暂领全军的偏将,此时却将看向木寨内,注视着距他不远的废墟中。
看着站在浮尘中,已是一动也不动的文短。
文短军中兵卒们的目光,大多也都汇聚在一动不动的文短身上。
不顾一地的狼藉,离越跪倒在地,面露悲痛的脸上已是涕泗横流。
“你们。”
回过头,看着仍站立在远处的文短,刘恒面露黯然,却仍提起元气,厉声喝道:“降了吧!”
降了吧,降了吧,降了吧。
回音在雪中渐去渐远,木寨外有根指挥正在剿杀骑兵的刘恒军停下了动作,十余退余吊桥前浑身染血的骑兵如蒙大赦般,拉拽着马身,迅速向着寨内奔去。
“降?”
抽泣不已,嘴里喃喃的离越抬起头,不停肆淌着泪水的双眼,凝望着不远处的文短。
“投降?”
原本虚眯的双眼猛然睁大,遍布血丝的眼白间,透着狠厉与决绝。
“降你妈啊!”
起身,拔剑。
佩剑出鞘,离越愤然转身,正要挥剑向前之时,他的耳边传来了一声风响。
一束金光瞬间奔向他的胸膛,金光穿胸而过,箭矢透背而出,荡起一道血雾。
第五十六章 并众(中)()
箭尾处,耸立的漆黑鸟羽簌簌抖动,爆烈的元气顺着伤口冲入他的体内。
血管骨骼,被元气搅断撕裂。
内脏五腑,被元气碾成碎片。
体内再升不起举剑的力气,但垂下手臂的离越,仍然紧紧攥着沾满油汗的剑柄。
然而对此时的他来说,那柄剑实在过于沉重。
剑杵于地,离越被拖着跪在残垣废墟中。
用竖立的剑身,撑着欲坠的伤躯,以迅速模糊,却仍坚定的意识,维持着没有下垂的头。
离越用瞳仁即将涣散的双眸,始终望着金箭袭来的方向。
护城河畔,有根将手中的弓,抵到了黑马的背上,散着金芒的双眸,凝望着木寨内废墟间的两个身影。
轻声叹息,有根掉转马躯,驱使黑龙迈出黑蹄,一步步的远离了河畔。
不甘心啊。
眼前的一切越发模糊,最终变为一片漆黑。
在站于废墟的文短身后,杵剑跪地的离越,那昂然的头颅,终是垂了下去。
文短先死,离越后亡。
两人都没有发出死战的命令。
困守于木寨的精锐军卒,失去了主心骨,士气大跌。
刘恒却也并没有着急攻打,而是派人围住了木寨的水门与吊桥。
当夜,繁雪渐消。
无数奴民趁着夜色,率先划舟出寨投降。
第二日,天色晴朗。
龚基带着镇民将第一批辎重运到了刘恒的军中,当天晌午时分,刘恒军卒连砌数百石灶。
就在这一天的下午,寨内守卒中,唯一的偏将领着两千八百二十九名卒兵,走出木寨向刘恒军投诚。
之后,刘恒听从有根的建议,带人携粮入木寨,接收了寨内还剩的所有奴民,收缴了寨内所有的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