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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溺寒-第57章

小说: 溺寒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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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郡分到的区域是固定的,并不是相邻的,中间还有莫川郡。

    为了维持他们在这两个区域的统治,也是为了防范其它势力趁火打劫。

    撤回了大军的两郡,不仅在草云郡留下了一部分精卒,随后还让兵马押来了大量奴民和粮秣。

    漫漫大雨,三月不停。

    两郡修筑土垒木寨的地方,都经过特殊的筛选,均在地势高趋且有水源之地。

    再加上避水符珠,两郡的将兵奴民和瘦马健牛,都没有多大损失。

    唯有粮粟,数月来消耗甚巨。

    莫川郡,在罗渺未被有根劫杀之前,不论是规模和实力,都在两郡之上,其所留在草云郡的兵马数量,也在两郡之上。

    刘恒斩杀王将军后,路道上的大军崩溃,也溃散了大量的军卒和奴民。

    人员的补充,突然实力大损的莫川郡,让定边郡和安阳郡留在草云郡,负责督造驻地和维护土地的将官们,在惊喜之余却也因为随之的问题而备感头痛。

    大雨一停,他们就不约而同的向周边的乡镇,提前征收了今年的粮税。

    可是,只占乡镇总收成三十分之一的税粮,统算下来,也只够两郡人马嚼食数天。

    至于,每年的贡给,两郡的将领,都没胆子去动。

    再雨停后,两郡的将官就已经缩短每日每顿的供粮,并且将每日两餐缩减成了每日一餐。

    他们都将希望,寄托给了各自郡县的援粮。

    这样,又过了两个月。

    定边郡派到草云郡,职位最高的将官,姓文,名短。

    文短是定边郡郡主的侄子,他的父亲是郡主的弟弟,母亲却是个女奴。

    他母亲的身份地位,跟他四个兄弟的母亲相比,是天和地的距离。

    可是,他依然被定边郡的郡主负以重任。

    因为他自己,远胜于其它诸子。

    周边土垒的土墙,尽数被雨水冲毁了,搭建于土墙后的木寨间,士卒和奴民们不停的劳作着。

    塌毁的屋间,结实的原木被一根根的拾起。

    巷路间,随处可见的烂湿碎木,也被奴民收集起来,放到铺在高地的草席上,让太阳暴晒。

    晒干后,再做为柴物,又被收到了伙房。

    烂木数量有限,也不禁灶火焚烧,寨子里的完好木屋也正在被一间间的拆卸。

    寨子的西方不远处,有一座山。

    雨季前,山上绿树成林,草木茂盛。

    雨季后,青山上泥石塌方,泥流过处,劲草林木皆毁。

    那条泥路,被烈日暴晒了两个月,水早就干了。

    山底处,枯黄的泥土上,堆积了无数岩石。

    文短带着手下,站在山底。

    依着文短的意思,要在这里用现成的石料搭建粗陋的石屋,供以奴民们居住。

    他指挥着兵卒驱动食饱清草的健牛,不停拉拽出原本陷在泥中的巨石。

    文短带着兵卒从石料中筛选出自己需要的岩石,再叫兵卒们用这些岩石,筑起石墙,顶部再安上木板。

    巨石相互交触的地方,会析开裂缝,防不了风,也挡不住雨。

    由巨石叠起的石屋,并不牢固,巨石容易塌倒,压死或压伤住户。

    但石屋也有它的好处,文短早就判断过,在缺少铁器的情况下,聚在一起的奴民们,很难搬移互相垒堆的百斤巨石。

    四周都是郊野,安好防兽的栅栏,只需再派少量兵卒监管,这样既可以节省人力,粮食也可以分开供应。

    最重要的是,可以减少变乱的发生。

    每日一顿,这一顿还尽是些掺加着野菜,淡的可以看出倒影的粟粥。

    这样的饭食,艰苦繁重的劳动,不管是兵卒还是奴民,干活都不是很卖力。

    所以,考虑到了其中好处的文短,为了提高工作效率,连自己的亲兵都派了下去。

    因为,粮食马上就要耗尽了。

    用力摇了摇脑袋,甩散许多落在短发上的石粉,伸手用热烫的手掌擦过布满汗水的额头。

    额头上的汗,却因此出的更多了。

    布满汗粒的额下,仿如刀锋的眉毛,向着额中蹙拢,川形的竖纹下,清亮如镜的褐色双瞳正凝视着高空。

    在灿阳炽烈光芒中,面露无奈的文短,长吁了口气。

    他身前的一排石屋,已经具备了雏形。

    只要将顶部盖上,就可以迁入奴民了。

    想到这里,顿感如释重负的文短,皱挤在一起的眉头,舒展开来,抿闭着的嘴角,也向上翘起。

    凌乱的马蹄声,从文短身后的远处传来。

    转过身,文短向着身后眺望,郊野中,有一骑奔腾而来。

    两个月的暴晒下,地上的水汽已经被高温蒸腾,土壤间也有了些许的落尘。

    文短的手中有骑兵。

    但敢违背他的严令,在缺粮的时刻,擅自骑马穿行在木寨外。

    肯定有紧急的事情。

    眉头重新的皱起,川字的竖纹,更为深刻。

    站在岩石上的文短,伸出手拿起了身旁披挂在剑上的丝衣。

    呈圆柱状,刻绘着符文的剑柄下,如凝湖般滑净的剑身,有一半都插在石中。

    剑长一米,尖有刃,侧面却无锋。

    丝制的衣服,搭在剑柄顶端。

    被风荡起,单薄的服布贴起剑身。

    文短抓起丝衣,双手入袖,将衣服穿在身上,然后踏步而出。

    虚幻的身影,几秒后才从石上消弭。

    “吁~!”

    一把抓住马脖上的缰绳,文短长声喝止住在高温下,口涌白沫的战马。

    战马停下了脚步,身不着甲的骑兵,面带震惊的伸长脖子。

    但他还没有看清楚眼前的东西时,视线便是一花。

    文短一把将骑兵抓了下来,骑兵赶紧识相的跪伏在地。

    “将军!”

    “不管什么事情,说完后就去自领军法。”

    用手中的缰绳,将战马拨弄到一旁,看着跪地的兵卒,文短一脸肃然,目光泛寒。

    “按律,杖责三十。”

    闻言,跪伏在地上的骑兵没有任何迟疑,立刻道:“禀将军,我军斥候,发现一支运粮车队。” 

第二十四章 龙虎交汇() 
草云郡内,有一座道观。

    道观里,住着两个道士。

    陈甫以趋于沉重的步伐,走到了道观的门口。

    整个观门都是敞开的,在镶入金丝的楠木门板上,挥散着淡淡的麝香。

    淡郁如烟的香味,飘到陈甫的鼻端,却失去了其宁神安精的效用。

    陈甫驻步在道观门口,停在石阶前。

    他微低着头,没有向上看。

    就在陈甫的身前。

    在最后一级石阶上,在绘着意为“莲蓬”含义,形如蝌蚪般文字的牌匾下,站着一个和尚。

    秃顶,短须,呈两竖排的九个戒疤。

    蓝白方格的袈裟,不染细尘的黑色布鞋。

    看着拾阶而上的陈甫,原本面无表情的虚怅,笑了起来。

    “陈甫,参见僧尊。”

    走上石阶,在牌匾下,陈甫径直跪在虚怅身前,并以双手伏地。

    “白沙郡地域数万里,人口稠密,资源丰富。”

    “少郡主又哪里会将我等走僧放在眼里。”

    脸上带着微笑,虚怅低下头,弯起腰,淡乌色的薄唇轻启。

    他将声音压低,音调却刻意尖锐。

    “小人不敢。”

    额上已经布满冷汗,陈甫只感觉一股如冰般的酷寒渗入了自己心肺,并顺着血液流向了四肢。

    胸腔间传来一阵如针刺般的剧痛,陈甫微张着嘴,冻结的喉腔间,呼吸出的气体似乎都充斥着寒冷。

    “呵呵。”

    一阵轻笑从虚怅的身后传来。

    顿时,阳春一般的暖意,就将萦绕在牌匾下的寒气祛尽。

    虚怅一愣,脸上的笑容顿敛。

    挺起背,面无表情的虚怅转过头。

    一个身穿苍白色道服的道士,向着洞开的门口走来。

    张永的脸上带着微笑,双眸中却泛起寒芒。

    “大师真不愧是禅师高徒,才数月未见,如今一出口,竟能化虚归真。”

    走到虚怅身旁,张永微低着头,目光冷冽的看着跪伏在地的陈甫。

    “看起来,大师不久便会突破枷锁,迈向更高的阶层。”

    “张永先在这里,恭喜大师了。”

    看着身旁负手而立的道人,虚怅脸色泛青的沉默了片刻后,竟笑了起来。

    转过身,虚怅笑着对张永道:“旭月禅师修为功法高深,我虽然只学了些皮毛,但也受益匪浅。”

    “可惜!”

    叹了口气,虚怅的双眼眯成了两条细缝,那两道弯曲的眼缝仿佛两轮残月。

    “虚某资质平庸,苦修三十载,却始终只能停留在道门的门槛上。”

    “寻遍万法,却终难再进一步。”

    真实年龄只有二十一二,五官清秀且略显稚气的虚怅,一边满脸唏嘘地感叹着,眼角的余光则瞥向张永的脸颊。

    观察着对方脸上挲挲抖动着的浓密腮胡。

    观察着对方浓眉间,渐渐锁起的眉头,虚怅脸上的笑容更为灿烂。

    “呼~!”

    胸膛在吸气时隆起成布包状,紧锁在眉间的皱纹迅速展开。

    “吁~!”

    吐了一大口浊气,张永脸庞上顿露愁容,但这丝愁绪很快便隐入了平静下。

    “大道不可期,万法更不可求。”

    “对于僧道来说,都是一样的。”

    侧转这身,张永斜眼瞄着虚怅,眼眶中的眸子清亮犹如初解冻的冰湖。

    “这个世上,有做了一辈子的迎客道士,也有年过古稀的走脚僧人。”

    “或因天赋,或因运道,或者只是昔日从别处听来的短言碎语。”

    “或者,只因儿时的一段悲惨回忆。”

    “或者,根本就没有原因。”

    转过身,张永背对着大门,望向了大理石铺展的道路尽头。

    “世间万事如此,不论是三十个寒暑,还是短短的十载。”

    闻言,虚怅不笑了,他皱起了眉头,脸庞间也现出了一丝愁容。

    “走僧和迎道,本就没什么不同。”

    张永面无表情的沿着大理石,向着观内的草殿走去。

    虚怅皱着眉头,跟在他的后面。

    陈甫站起身,看着两人渐去渐远的背影,眼眸间闪烁出了奇异的神彩。

    人的阅历,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变的丰富。

    别人隐藏在话语中的用心,总是暴露在年长的老人眼中。

    三人中,张永的年龄最大。

    陈甫虽然比张永年轻,但他在战场上历练了数年,又从小在郡府中与自己的几位兄弟争权夺利。

    阅历与经验,比虚怅丰富很多。

    陈甫看的出来,那一段看似提醒的感叹唏嘘背后,可能已在虚怅的道基上埋下了祸根。

    修行,忌急。

    欲速则不达。

    暗自咬了咬牙,将腹中的草稿再次梳理了一遍后,陈甫跟着两人的身后,向着观内的草殿走去。

    灿烂的艳阳,渲染着殿顶的金黄。

    殿内放在桌台的香炉上,清烟袅袅,如化不开的浓雾。

    桌台前,青年道人穿着一件淡绿的阴阳道袍,在袖口间的薄帛上,绣着红白的花瓣。

    绽放的桃花间,淡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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