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寒-第1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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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对与错。
没有正义与邪恶。
只因为各有其主,便是道不同。
全副武装的兵卒,高举起屠刀砍向他人的理由,总是显得如此稚嫩。
因此,更显悲哀。
鲜血肆淌在板墙上的每个角落,尚还温热与已经发凉的尸体不清敌我,胡乱的堆叠在一起。
炙热的气浪卷过板墙,诸酋联军的攻势微滞。
剥羽组织起纪律严明的刘军兵卒,再次将涌上板墙的诸酋士卒剿除干净,并顺势砸烂了搭在墙沿的所有木梯。
身上的蛮虎拼甲上,有好几处都已经碎裂。
从伤口中涌出的血,染在了碎裂的盔甲表面。
强忍着伤痛,满身是血的剥羽,将端口上布着缺口,沾满鲜血的钢枪枪刃,斜刺进了铺盖在墙沿的厚实木板里。
他双手握住钢枪的尾端,张嘴长呼了口气。
“打开栅门。”
剥羽直视着紧随炙热气浪,席卷在天地间的大量埃土,面显忧虑。
他微微的蹙起眉头,转头面朝着身边同样周身染血,俱露出惊慌,动作已经失措的兵卒们。
他快速收起了脸上的忧色,面露平静,语气也跟平常无异。声音很镇定。
“让李西率骑兵,去接应首领。”
“待骑兵出去后,立刻点燃水道。”
“已经不用,再留后路了。”
剥羽双手用力。抽起了插入厚板的长枪。
他飞快转身,面朝着身后兵卒,高举起了染血的长枪。
他面露厉色,声势力竭的大喊起来。
“全军听令!”
“首领生死不明,我方守军,便只能有进无退!”
只能十死无生。
“所以,我与诸位同死!”
“也请诸位,死战于此!”
“由此刻起,我之亲卫,各屯兵长。皆为督战兵将!”
“凡临阵脱逃,畏敌避战者,杀!”
“凡拖沓延时,有意逃离者,杀!”
“凡敢后退者。不论原由,皆杀!”
不管闻听号令,瞪目结舌的众多兵卒,也不管稀疏散开,前去传令的众多亲卫。
剥羽转过身,快步穿过了躺地的尸首间,奔至了板墙边沿。
空气中起浮不落的尘土。遮蔽了剥羽的视线。
一支箭矢破空而至,矢尖刚好刺在了虎脸状的拼甲上,剥羽痛哼了一声,伸手将插入胸甲的箭矢扯掉。
“箭手!”
剥羽怒声大喝,后退了半步。
他猛的将手中的钢枪,插进了墙沿内侧的细缝里。
“抛射!”
“枪兵。上前!”
“跟我学!”
剥羽双手一起握住钢枪尾端,脸色随之变的通红。
他使尽全力下压起枪杆,瞪圆的双眼中,满布起腥红的血丝。
“上!”“上!”。。。
无数临时任命的督战将兵们,依循着剥羽的命令。驱动着枪兵上前,驱动着弓兵拉弦。
整齐的箭矢,化为黑色的落雨,压迫着板墙下,在气浪与风尘中,已显乱象的诸酋士卒,压迫着诸酋联军中,持弓的兵卒。
超过二十三米的板墙过道上,百余名士卒将百余杆钢枪插入了铺于地面的木板与墙体的交接处,百余名枪卒中响起了剥羽的呐喊声。
“一,二,用力!”
“一,二!”
“一,二!”
“嘎吱!”
封闭了宁川狭壁的板墙,本身是由厚板绳接着原木,拼装而成。
板墙相互间,填满了碎土和山石。
剥羽指挥着枪卒们,将手中的钢枪,变成了撬动板墙的杠杆。
连接着木板和原木的粗绳,依次断裂。
木板和原木分离。
最前的板墙,塌了。
第一层板墙与第二层间,堆积在一起的碎土与山石,也跟着塌了。
剥羽与一千六百四十九名兵卒,便随着塌了的第一层木板与原木,还有大量的碎土和山石,一起坠向了地面。
剥羽提着钢枪,将身体蜷缩成一团,尽量的减缓落地的冲击。
他和大部分刘家兵卒一起,率先落在了摊散的泥土上。
他强忍着疼痛,比刘军的其他兵卒都更快的站了起来。
他速提起钢枪,招呼了身后的卒兵一声,又率先扑向了被忽至的落石,砸了个措手不及的兵卒们。
他穿梭在因为山石,而凹凸不平的地面,如一道黑影般,瞬间就冲至了一名身裹着缠腰兽皮,双手拿着一根前粗后细的木棍,身体干瘦的兵卒前。
他提枪朝兵卒刺去,哪知对方竟猛的弯下腰,轻易就避开了泛寒的枪尖,并拿着木棍上前一步,对着剥羽的胸口,就来了一下。
“噗!”
剥羽闷哼一声,连退数步后便失去了平衡,踉跄摔倒。
身上没有穿甲胄,*着上半身的酋部兵卒,面露兴奋的嚎叫了一声,迅疾的扑至了剥羽身前。
眼看对方奔至身前,剥羽本能的将钢枪提至胸前,哪知对方也是老手,竟在剥羽刚提起钢刀时,就直接挑动木棍,以棍尖格开了剥羽手中的钢枪。
接着,朝胸门大开,面露惊骇的剥羽,酋部兵卒高举起了木棍。
“咻!”
一阵风鸣,一杆箭矢奔至。
箭矢落在了酋部兵卒的咽喉上。
溅出的血,落在了剥羽的脸上。
马嘶之声,响在了剥羽的耳畔。
血沾在尘土中,一起粘附在表面的脸庞上,已看不出红色的唇,微微的朝上翘起。
空气中,弥漫的埃土逐渐散去,面露轻笑的剥羽撑着钢枪,从地上站了起来。
数十名身穿银甲的兵卒,依次穿过了他的身旁,俱朝着甲盔各异,毫无阵型,却在不断涌来的诸酋兵卒扑去。
七百名骑兵,穿过了敞开的栅门,轻易冲散了聚集在门外的士卒,顺势冲向了已被攻城的步卒。
突至的气浪,突起的尘土,突塌的板墙,突来的骑兵。
本正在攻城的酋兵们,顿显大乱。
酋兵中的督战兵将们,手上的兵刃也跟着沾满了鲜血,却仍控制不住乱象。
随后,七百骑兵冲过了环绕着板墙,表面已爬满燃油的水道。
接着,一杆杆燃火的箭矢,就被骑兵们投入了水中。
第一百五十二章 百骑出川,一人斩万(十)()
散乱的士卒挡不住突然渡水的骑兵,待有领军的将领率兵赶至,并集合士卒一起冲入水道,想要追赶骑兵。
并与河岸上的兵卒一起,包七百骑兵的饺子时,烈火已漫延在了水面上。
尚留在水道中的兵卒,顷刻间,便被肆掠的火所覆盖。
燃烧的水道,截断了骑兵的退路,也阻断了攻城的兵卒。
燃烧着的兵卒们,拼命挣扎在水中,嘴里不断的竭力嘶喊。
许多兵卒都将身体埋入水里,意欲凭此游向河岸,逃离头顶的火海。
有些兵卒成功的上了岸,运气好的扑灭了身上的火。
大部分兵卒却发现有许多同伴挡在了前进的路上,这些兵卒中,有许多都毫不犹豫的拿起了手中的武器。
在死亡的威胁下,水中的兵卒开始自相残杀。
大量的血,散在了水里,稀少的兵卒,走上了河岸。
损失了四十三名精锐,为数仍过六百的骑兵背靠着火海,从容的在岸畔整合列队。
呈梭形的骑兵阵中,李西拉起缰绳,右手朝前疾挥。
六百余骑兵俱动,如利刃般,刺入了在骑兵之前,仓促集结在一起,为数三千却尚显混乱的诸酋兵卒。
骑兵们很快就冲散了三千的酋兵,继续突进。
原本被联军驱使,用来攻打宁川的酋兵们,总数超过了三万。
但能在混乱中,自发挡在刘家骑兵的铁蹄之前,俱都是军中精锐与勇者。
可惜,这样的精锐和勇者,数量并不多。
凡人,谁不想活命。
六百余在乱军中突进。阵型渐乱的骑兵前方,闪避的酋兵越来越多。
骑兵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终于,在奔进至攻城酋兵军阵的中央位置时。总数已锐减至不足五百的骑兵们,转化成了一道银色的洪流。
刘家骑兵们的冲势已成,任何挡在银流前的一切,似乎都会被踏成齑粉。
诸酋奴兵中,再也没有人敢阻挡骑兵,所有人都选择了躲避。
四百余骑兵,冲出了数万酋兵的包围,行进向了白沙域。
板墙处,敞开的栅门,再次落回了原处。
板墙上。士卒们朝外投掷出近百条粗厚的麻绳,在弓矢的掩护下,无数手持钢枪或劲弓的兵卒,不断牵拉起绳索,手脚互用的攀下了板墙。
总数已过七千的卒兵。落下了板墙后,便在剥羽的带领下,迅速奔杀向了被火海阻隔,依旧聚集在板墙下,总数超过六千的诸酋奴兵。
迸涌的鲜血,入肉的枪刃。
竭力的哀嚎声,刺耳的喊杀声。
身后的退路被烈火阻断。面对着奔杀来的刘军兵卒,酋兵们一致的选择了誓死抵抗。
他们是诸郡携裹强征的奴兵。
他们可以选择死亡,却没有权利投降。
面对誓死不降的奴兵们,七千余刘军的兵卒,三五成群的集在一起。
刘军兵卒们,以严密的阵型。扑向了本身战力不弱,却更习惯单对单的酋兵们。
双方胶着在一起,厮杀的异常惨烈。
剥羽提起钢枪,架住了劈来的关刀,身旁的一名兵卒。顺手就用钢枪,捅穿了提刀酋兵的身体。
剥羽抬起脚,踹开了提刀酋兵的尸体,又偏起头,躲过了一枚奔向他面门的箭矢。
剥羽身旁,一名拿着长弓的士卒,取下箭矢,拉开弓弦,朝着箭矢扑来的地方,抬手就射出了一杆羽箭。
周围不断有人倒下,剥羽的身边却从没有缺过同伴。
所以,最先冲向酋兵的剥羽,能冲到水道前。
诸酋奴兵中,不断有人被挤落进水中。
落水的人却要在火里挣扎,火光中倒映出血色,因人挣扎而翻腾的水浪,似腾散的火雨。
血色与火光,照映在剥羽的身上,
布满裂痕的银甲,散出了血红的色彩,剥羽苍白的脸庞,也笼罩在了血彩中。
攀下板墙的刘军兵卒,在剥羽的带领下,已将囤留在板墙下的酋军卒兵们分割削弱。
胜利的天枰,已朝着刘军倾斜。
剥羽双手紧握着钢枪枪杆,抬头眺望向水道对岸。
他已胜券在握,却依旧满脸忧虑。
四百余骑兵化为一道银流,奔进在广阔的荒原上,掀起了滚滚尘土。
十五里,一万五千米。
骑兵奔进了十四里,就停了下来。
他们拉起缰绳,驻停在坑沿,看着其中仍有尘土浮覆的巨坑,全都瞠目结舌。
李西驱马向前,推挤开了挡在身前的骑兵。
他皱眉看着巨坑中的浮尘,抿了抿嘴。
下一刻,李西牵起缰绳,驱马跃上了坑壁。
一人一马,率先顺着圆弧形的下趋坑壁,奔向了坑底。
李西身后,四百余名骑兵,俱拽拉起缰绳,驱马奔下了坑壁,冲向了坑底。
风携裹着尖细的嘶哮,盘旋在李西双耳的耳畔。
李西咬着牙,继续驱动战马,冲进了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