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愿石-第7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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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或用冰刺反击。
自然之杖发出绿光,修复着他重伤垂死的躯体,一只脚重重踩上他握杖的手,碾压间,响起手骨碎裂的声响。席恩咬牙强忍,接下来却不由得闷哼――乔纳森用力踢他的胸口,肋骨刺进了肺:“小杂种,敢和我作对!”
法杖脱手,席恩痛苦地看着那温暖远离,火焰在他体内燃烧,不惜呼唤魔鬼也要复仇的念头仿佛熔炉里的钢剑,锤炼成型。
“哈,你身上倒有不少好东西!”一双冰冷的手夺去他的所有,带着神经质的颤抖,他牢记这触觉,这温度,这赤焰焚烧的愤恨,“天哪!翼人皇族的羽毛!夜光石?魂晶?我没眼花吧,只有堕落的圣徒能凝成的极品魂晶……你这低贱的小虫!”
他的头被粗暴地撞击石板,神智渐渐迷离。
“快停手!”好几个法师冲过来拦住陷入疯狂的乔纳森,其中最气急败坏的就属那保镖:“他是有老师的!”
“嘿,所以我不是要弄死他吗。”乔纳森满不在乎地把玩收获。中年保镖快被他气死:“少爷啊,这孩子连元素精灵都能操纵,他的导师绝对不是泛泛之辈,只怕是隐居的贤者。你惹出这样的祸事,老爷会大发雷霆。”
“怕什么,还要我教你毁尸灭迹?”
“问题不在这里!你看看,他是个多么有天分的孩子,他的老师会放心他单独出来?肯定马上就找来了!你还拿了他那么多宝物……”
一个妖艳的女声打断了中年男子的喋喋不休,来自乔纳森肩膀上的蝙蝠:“那就让他的导师去找他吧。”
******
席恩被刺骨的寒意冻醒。
映入眼帘的是冰雪苍莽的大地,夕阳的余辉照得视野一片血红,暴风像利刃一样戳刺他的身体,他依稀奇怪风精为什么不保护他。
暖暖的,总是慰贴他手心的重量不见了,席恩抽泣着,除了肖恩,他从未如此痛恨一个人,此刻他唯一的愿望是杀死那个卑劣的家伙。
脚冻得发麻,过了好一会儿,席恩才意识到自己被扔进了河里,凭着惊人的毅力,他爬上滑溜溜的坡岸,留下一条血泥交错的痕迹。
喘息未定,他看见手腕上一轮狰狞的荆棘纹样,莫名的,他感到恐惧。
“伊箩、雪拉、蒂砝……”
苍白的唇抖动着,他一一呼唤着风精与雪精的名字,绝望的颤音越来越微弱。
崩坏声响彻他的世界,再没有那些清脆的大笑,温柔的呢喃――他视之如命的东西。嘶哑的低吼从喉咙吐出,他的眼里闪着狂乱的光,和不顾一切的挣扎。
他的魔法,没有了。
第六章 我与你的距离()
下雨了。
被电光照亮的大地上绵延着猩红,潺潺流动的血河蜿蜒在城市的废墟里,有人类的,也有魔兽的。
血腥和死亡在大雨滂沱中无止境地蔓延开,雨滴溅起红雾,萦绕在唯一存活的生命体旁。
银亮的水滴洗净了男孩全身的血迹,湿透的棕发披散在淡红的草丝中,星光闪烁。
席恩被深入骨髓的寒意冻醒,神智不清地伸出手,抓住一颗圆溜溜的物事,更冰寒的游丝窜入五脏六腑,使他呕出一口鲜血。然而奇怪的事发生了,淋得他瑟瑟发抖的雨好像不那么冷了,高烧引起的头痛也略微缓和,不顾强烈的反胃感,他死死捏着。渐渐的,皮肤泛起一层淡淡的青气,慢慢隐没。
啪!那颗小石子不明原因地碎裂了,他在意识昏茫中又摸到一颗,接着是下一颗……
终于,他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看着满地星屑发愣。
他不知道,那些堕落祭司凝成的魂晶,让他的身体微微冥灵化了,因此撑过了这场险些冻毙他的冬雨。
但他依稀记起是什么救了他,捡起剩下的魂石放进口袋,摸到那本贴身收藏的日记,赶紧跳起来想找个避雨的地方,瞧见魔兽支离破碎的尸体,心一惊,昏迷以前的记忆骤然复苏。
'听我愿,解开禁忌之印,以生灵为献祭,在黑暗的引导下穿越空间的阻碍,诞生于无尽深渊的恶魔领主,餍魔之王格蕾茵丝啊,在您伟大的名下,我在这里请求您,借用您让万事万物腐朽堕落的力量,摧毁我的敌人!'
大祭司念了这段话,然后他就昏倒了,好像还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但是听不懂。
餍魔之王?席恩皱起眉,轻声吟诵这个名字:“格蕾茵丝……”
吹过耳鬓的风像是娇媚的调笑,他打了个寒噤,毛骨悚然。
当作又是哪个孤魂野鬼,他刻意忽略,昨晚可谓死里逃生,他可不想再和幽灵扯上关系。
沉下心来,男孩的双眼隐隐泛上一层血色,反复默背只听了一遍就牢牢记住的咒文。连魔族都能杀死的恶魔,对他而言代表了向往的强大力量。但是他并未冲昏头脑,“以生灵为献祭”,“在黑暗的引导下”,意思是只有那样的条件能召唤。
杀人……手刃盗贼的情景清清楚楚地浮现,席恩抱住自己,感到比刚才更冷的透骨冰凉。
难道就为了报复肖恩,杀那么多人吗?
不,不行。想起那对惨死在魔兽脚下的母女,席恩苦涩地牵牵嘴角:何况,我也是侥幸才杀了那家伙。
……等等!要生灵为祭,那恶魔为什么没吃掉我?嗯,应该是我长得不好吃吧。
席恩庆幸自己因为意外毁容,不晓得恶魔其实非常垂涎他。
一个激灵,他看看身上,血差不多被冲光了,现在的他对魔兽而言,一定很美味。
火速跑回山上,他开始搜刮盗贼的遗体,把之前没拿的钱和干粮统统塞进猎魔人的背包,因为她的比较结实。临走前,瞄见远处的魔兽碎尸,许多魔核浸泡在血泊里,这…这可以卖大钱啊。
转念一想,死了这么多魔兽,高阶魔族多半会追查,任何会惹祸上身的东西,最好不要拿。
这是个正确的决定,但很少有人能想到,更别说做到。
朝墓穴鞠了一躬,男孩转身离去。
******
暴风雨依然猛烈,道路上积着水坑,他冒险在黑夜中跋涉,不仅是为了远离那个危险地带,也是想及早结束这趟旅程。
圣域……
那里的回忆像是火烤的刀子,狠狠扎进他的心。
'命运之子一个就够了,你是多余的。'
多余的……席恩握紧拳头,残废的右手颤抖着握不拢,他露出一抹苦笑,揉着一到雨天就酸痛的筋骨。
虽然不甘心,但是他的确比不上肖恩,这具孱弱的身体,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通过锻炼变得茁壮,而肖恩已经是交口一致称赞的天才剑士。
他想学魔法,可是肖恩显然无意于此。
好恨。
艰难的脚步蓦地停住,席恩一手抵唇,注意到一个以前忽略的疑点:
命运之子?
他原以为肖恩是偶尔被东方学舍的老师发现,带去圣域,可是从这个词看,内情并不简单。
难道是神的旨意?
男孩全身僵硬,他的世界一片凛冽的冰冷。
是了,不然为什么不要我?萨桑之子有多么少见,就算我的资质不如肖恩,留着我也没有坏处。
若真是神……真是神……这是为什么?
天际传来滚滚的低沉轰鸣,仿佛碾压而来的巨大车轮,猛地在乌云中破开一道裂隙,一刹那,刺眼的闪光撕裂了黑暗,一条粗大的光蛇快速游过,紧接着就是炸雷的巨响,震得大地战抖,人耳发麻。
风咆哮着肆虐,原野上寥落的树木几乎要倾倒地呻吟摇晃,一条条树枝也像狂舞的皮鞭,在空中呼啸、扭曲、抽打着,枯枝败叶随风旋转飘落,狂风夹杂着汹涌的冷雨从天而降,在闪电的映照下散乱闪烁。
席恩咬破了手指,却浑然不觉,全部的精神都用来抵御从心底传出的悸颤。
像他这样在旷野中旅行的人,最怕的就是打雷,刚刚的猜想又令他感到一股非现实的恐惧。
深切的痛苦伴随着鲜血自伤口流泻而出,他想疯狂地逃窜,一直逃到听不见雷声为止,又想蹲下来缩成一团,在电闪雷鸣中尽情啜泣……但他没有哭,也没有动,任凭暴雨和寒风扑打着身体,宛如审判之雷的光芒在头顶闪耀。
他抿紧唇,投注在地上的目光生硬而凛然,犹如实质的利剑,这把剑还没经过魔法之火的锻冶,只是意志的稚型,却已有了不惜与苍天诸神为敌的狂烈气势。
然后他慢慢镇定下来,打了个喷嚏,开始正常发抖。
冻得发麻的手好不容易卸下背上的包,搂在胸前,抵住里面的日记本。
一定湿透了。心疼地叹了口气,席恩挪动僵立的腿,一步一步踏着泥泞前进。
他要找个躲雨的地方睡觉,该死的肖恩,但是他不能错过每天的识字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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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安那马拉到圣域塔里斯,要经过坦帕斯帝国、威尔廷公国,绕行日光平原。每当朝阳升起,金灿灿的阳光照在这片富饶的原野上,那瑰丽的景致就如同它唯一的住民――金精灵一样久负盛名。
席恩没有欣赏到精灵优美绝伦的建筑,一支向安那马拉进发的急行军把他和其他难民赶到了路边。其实不被挡住也进不去,精灵固然性情优雅又爱好和平,但他们对异族的偏见足以让他们张弓搭箭化身为冷酷无情的战士。任何擅入精灵领地的人,都会在第二天起来看见脑袋边上插了几根箭,如果再无视警告继续前进,那么精灵决不会手软将他变成一具尸体。
“你没事吧?”
“啊……”席恩几乎是受宠若惊地看着伸到面前的手,这只手有点脏,所有的流浪者都无法经常保养,却更衬出它原本的白净细致。想拉他站起来的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纤细单薄的身子裹在斗篷里,几缕嫩绿的发从帽檐垂下。
嗯?绿色的头发?
也许他孤陋寡闻,但是他还从来没见过人类有这样的发色。
接到他疑惑的视线,少年大惊失色,一手拉低风帽,另一只手竖在唇前,拼命嘘声。席恩眯眼鄙视:他是白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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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离家多久了?”
“呃,三个月。”
“是吗,能活到今天真是万幸,你应该感谢风没把你的帽子吹跑,没有比我更小的小孩对着你的头发大呼小叫。”
“……”既然是小孩,说这种老气横秋的话太奇怪了吧。
一滴冷汗从少年的额角滑落,感兴趣地瞧着男孩用简陋的木桩和细树枝处理现摘的树叶,手指细长灵活,带着从容不迫的稳定,不禁赞叹:“你的手真巧。”
“看村里的神官做过。”席恩面无表情地道。
那个神官其实是军营退伍的药剂师,兼职做过牧师而混了个白袍的职位,跑来小村庄当神棍。对席恩而言,这是件幸运的事,虽然获益较多的是他弟弟。那时他成天只能躺在床上,和咳嗽病痛相伴。只有唯一的一次,瞒着母亲,让肖恩背着去。
停――他用力吸气,闭眼重重吐出,睁开眼,眸光变回毫无杂质的专注坚定。
一切的回忆,都只是证明他愚蠢的牢记,和肖恩轻易的忘却。
“你不舒服吗?”少年关怀地凝视他。席恩不答,将染发剂涂到他头发上。
厚厚的乌柏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