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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4章

满愿石-第7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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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里有两枚铜币。

    ******

    夜晚的安那马拉早早屈从了黑暗的压迫,街道上只有醉鬼和乞丐的身影。秋末冬初的寒风吹拂在房屋之间,寻找着任何可觅的缝隙穿透,无论是木板的蛀洞、爬出肮脏老鼠的阴沟、被抛掷的尸体僵硬的伤口。

    希达轻巧地贴着墙疾行,身旁是她多年的战友――冬狼艾莎。空气里浓稠的血腥味一如既往,偶尔顺风传来打斗声和惨叫。这个世界大概早没有一寸净土,与魔族漫长的斗争中,所有的可用力量几乎都被挤出,鲜血流尽,脓水侵吞着社会的每个角落。沉重的战争税、年复一年的征兵、强盗和魔兽的侵害,多少人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一对母女跃入猎魔人的视角,她们衣衫褴褛,骨瘦如柴,却拥抱在一起,可以彼此取暖。希达不由得想起白天遇到的男孩,他显然是一个人……摇摇头,她将思绪转回眼前最紧要的任务。

    艾莎感应到主人的心情,低咆了一声。希达安抚地摸摸它的脑袋,从墙后探出头。交叉的石坡道上,一家酒馆被风吹得吱呀作响的牌子在不明亮的光线中晃荡。

    慢慢蹲下,她抽出背上的巨大阔剑。黝黑的剑身足足有五尺长,一尺多宽,隐约泛着暗红色的光。这把陨铁打造的'星屑剑'成就了她猎魔人红榜第一的威名,也是她能成为猎魔人的原因,普通的武器根本无法伤害那些甲壳硬得异乎寻常的魔兽。

    她今年三十五岁,不再是能够信手挥剑的年龄,长年累积的旧伤也到了她必须正视的程度,如果不是拜访友人渥休的时候碰上一件她不能不管的事,她已经打算找个接班人退休了。

    渥休是个炼金术奇才,她的救命恩人,认识后他们互相合作,她提供材料,而他研究她带回的魔兽血肉、骨骼、内脏和魔族最重要的动力源――魔核,想让人类也拥有魔兽那样强大的自我恢复力和奇妙的异能,却阴差阳错发现了魔核的'振动波状性'。这种类似元素共感的震波,就是让魔兽绝对听命于高级魔族,互相之间交流、无论距离远近都能迅速集结的奥秘。狂喜之下,这位年轻的天才经过不懈的努力,终于制作出一块性能相同的'唤魔晶'。虽然范围有限,只能下达简单的指令,但也是自魔族出现在世上,能人志士一直苦无对策的黑暗历以来最伟大的一步。偏偏这么宝贵的成果,被一个该死的盗贼偷了!渥休本人也不幸丧命。

    根据现场留下的记录水晶和故友藏起的日记,希达推测出来龙去脉,愤然追杀凶手。她很清楚这件事的严重性,那种人才不会把唤魔晶用在正途上,相反,要是落在野心家手里,说不定会制造出比魔族更可怕的敌人,那就是人类这个最贪婪、最自私、最残酷的怪物。好在调查下来,那个盗贼只是驱使魔兽杀人劫材,还未出售唤魔晶,但是他的行为迟早会引来有心人怀疑。

    熟悉了手感,希达还剑入鞘,起身准备狩猎。

    ******

    老旧的木门向外推开的声响如同惊雷,在她迈步的前一刻,一个黑糊糊的影子打着酒嗝骂骂咧咧地走出酒店。

    瘦削、左脸有疤、烂菜叶似的绿色背心,还有腰间的小刀和偷盗工具,正是她追踪的那人!

    眯细的眼射出凛冽的杀意,猎魔人直直跑下坡道。白狼仿佛离弦之箭扑向盗贼,抓破他的肩头后敏捷地跳到一边,吃痛的盗贼惊呼:“狼!有狼!”

    希达反手拔出星屑剑下劈,顾虑唤魔晶,她不敢使用剑气之类威力过大的招式。

    嗖!盗贼紧急间投出的匕首落空,他顾不得伤口剧烈作痛,连滚带爬地往后躲。希达岂容他逃命,突如其来的敌意却在这时包围住她,数十道寒光划破夜空,手持弩弓的人影从道路前后跑来。希达一一拨落射向自己的箭枝,皱起眉头。艾莎跑回她身边,狺狺而吠。

    “哈、哈哈……”盗贼发出惊魂未定的笑声,左右张望了一下,忽然跳起来冲回店里。

    “抓住他!”一个急切的喊声告知了希达这批人的来历,看来她白天询问的情报贩子起了贪念,毕竟她也算是个名人,别人很难相信她追寻一个小贼只是因为他得罪了她。

    库拉伍东躲西藏地穿过城区,慌乱的喘息和心跳像是急促的鼓点,伴着他失去了平日轻捷的脚步声。

    妈的!哪里跑出来的悍鸟?

    冷不防踩到一只野猫的尾巴,凄厉的猫叫差点吓破他的胆,踉跄后退,反射性地亮出刀子乱挥。逃开的猫一溜烟窜进垃圾堆后面,库拉伍刚松了口气,一双眼睛吓了他一大跳。

    琥珀色,在暗夜中灼灼发亮的眼睛,宛如择人而噬的猛兽。

    握刀的手发软,库拉伍吞了一口唾沫,才看清那是个脏兮兮的小孩,紧靠着土墙蜷坐,全身上下没半点出奇,唯独双眼亮得可怕。他抱着那只猫,一点点朝旁边挪动。库拉伍顿时声势大振,吐了口痰。

    “呸,原来是个乞丐。”他挥舞小刀,龇着牙威胁,“小鬼,滚!不然我宰了你!”

    男孩没有尖叫逃跑,只是慢慢站起来,面对他一步步倒退。也幸好他没有惊慌失措,如果他掉转身,已经非常紧张的盗贼很可能会拿刀捅他的后背。

    又啐了声,库拉伍收起刀离开。

    轻微的吐气声响起,男孩静静站在原地,侧耳倾听动静,确定那人的确走远后,才真正放松下来,放手让猫落地。

    他没有坐回去,脸色苍白疲倦,却毫无睡意,眼底始终像在酝酿着什么一般,暗流涌动。不知过了多久。一簇白影掠过他眼前,紧接着是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子。

    她半边斗篷撕烂了,露出一只与身材不符的粗壮手臂,尽管裹着绷带,还是看得出是只锐利的兽爪,在月下说不出的可怖。男孩惊讶地睁大眼,不知她是人是鬼。

    那女子跑得飞快,但惊鸿一瞥的印象异常深刻,她满脸冷汗,牙关紧咬,似乎受了重伤。再回想那个鬼鬼祟祟慌不择路的男人,他眼神一凝,摸到兜里的硬物。

    冰冷的金属却让他的手心发烫,一种热切的渴望再也无法抑制,他想抓住那温暖,明知是遥不可及的幻想。

    深呼吸,反复告诉自己这只是报恩,他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追下去。

    

第二章 凋零之花() 
出了东城门,是一大片废墟。

    在夜风中抖动的枯草像是大地的白发,给人随时会出现尸骨的错觉,伸向天空的石柱哭泣着,仿佛在抗拒覆灭的命运。这些并不是战争的痕迹,而是出自高阶魔族的一挥手。六十多年前,一群生命女神的祭司不忍心人们继续受苦,在此聚集,构筑防御结界,广邀有志铲除魔族的人们。被她们的诚意感动,铸剑师、能工巧匠、隐居的法师纷纷来访,合力锻造了许多名器,星屑剑就是在这里出炉。然而好景不长,感念的当地居民刚刚筑起神庙,就在天雷与地鸣中轰然倒塌,在场的人无一幸免。

    如今的罪恶之都,就像嘲讽般矗立在旁边。

    这是信仰破碎之地,是耻辱之地。

    冷月斜照,一抹纤瘦的影子踩着碎石艰难地爬上坡,眼角隐然有泪。她现在还记得师父在这儿捡到她的那一夜,记得洒上泪水的青苔,记得后来立起的那座孤坟。是啊,人类多么渺小,可她们都不会忘记。没有人知道她的煎熬,也许死去的渥休明白,在她半个身子被魔兽撕裂,奄奄一息倒在他门前,不得已装上最痛恨的敌人的手爪,以此活下去,得到挥舞传承之剑的力量,那挖心刨骨的屈辱。就算这样她也不停止战斗。

    如同无数尖锐的针刺进血管,蔓延到心脏,深入骨髓的剧痛持续吞噬着她,希达心下雪亮:右臂快到极限了,没有渥休帮她调整,异体移植的后遗症很快就会发作,但她还不能倒下。

    “艾莎,一会儿别管我,咬断那家伙的脖子!”强忍痛楚,猎魔人恨恨地道。冬狼呜咽着答应,鼻子嗅了嗅,青绿兽瞳一亮,飞奔向山顶。

    “哇啊――”

    ******

    听到悲鸣,山下的小身影猛地停步。

    细语般的风声更响了,他环抱住自己,瑟瑟发抖。不同于当地人捕风捉影的谣传,他是真的能听见,能看见。

    那些徘徊的亡灵。

    '不要去注视,装作听不见,席恩。'

    记忆中传来母亲自己也十分恐惧的叮咛,颤抖的声线却带着抚慰,他闭上眼睛,将过去从脑中驱离,睁开眼,几道白光一闪而逝。

    那是什么?好奇地奔上前,他躲在断墙后面,吃惊地看到白狼艾莎歪倒在地,漂亮的毛皮暗淡蒙尘,左肢耷拉着,口吐鲜血。它的主人屹立在另一头,双目喷火。而那个持刀威吓他的男人背对这边,狂妄地大笑。

    “哈哈哈,你没想到吧,我有这宝贝,来啊!你来啊!”

    他挥动着一张纸片似的东西,这是卷轴,法师制作的道具。虽然只是最低级的'魔法飞弹',但是所有的卷轴都属于高价品,若非他用魔兽聚敛了不少财富,也购置不起这样的保命符,当下得意洋洋,忽略了对方怪异的右手和眼中的杀气。

    席恩突然觉得这个位置很不保险,转头跑向另一堵残壁,果然他刚藏好,身后飞沙走石,赤红剑芒劈开一道又长又阔的锐角切口,库拉伍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栽倒,慌忙丢出仅剩的卷轴,蓝光暴射,一根从地面刺出的冰锥险险擦过希达的前胸,在月下森然可畏。极具冲击性的一幕震撼了男孩,深深刻进他心里。

    这种神奇的力量,就是魔法?

    “不要……不要杀我……”最后的攻击也落空,盗贼惊恐万状,青筋暴起的手掏出一枚绿色晶体,狂乱敲击。不是他忘了这件宝物,是唤魔晶必须附近有魔兽才召唤得着。

    或许上苍比较眷顾恶人,一只狮头猿身的魔兽撞开还没站稳的猎魔人,利牙咬下她的左臂。

    “你们这些该死的怪物!”希达怒吼,手中阔剑横扫,如鲜花绽放的细碎剑风四下飞射,血块在空中炸成浓密红雾,只余一颗晶莹剔透的小球骨碌碌滚地。灰白的骨质蠕动着,想再凝聚成型,啪!希达用尽全力斩下的剑把魔核一分为二,颓然倒在血泊里,溢满愤怒不甘的眼神瞪视库拉伍,却是动弹不得。

    “嘿嘿。”看出她的状态,盗贼心神大定,舔着刀刃站起,“臭女人,害我这么狼狈。”

    她是装的吗?席恩犹豫不决,若希达是假装无力引敌人靠近,他贸然跑过去反而坏事,没准还会受伤,却见白狼哀哀低鸣,瘸着腿往前爬。猎魔人瞥了它一眼,目光流露出一丝悲色。

    不是!

    不假思索地奔过去,这一刻他什么都没想,用力扑倒了那个男人,随手抓起一块石头砸下。他用的是砸的动作,尖利的石片却正好插进背和脖子相连的部位。

    血如泉涌,席恩整个人僵住了。

    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僵直,从手指开始战栗。盗贼还没断气,哀号着翻过身,瞧见他惊惶的脸,狂怒地伸手想掐死他:“你这臭小子!”

    这一刹那,男孩在他凶狠的眼里看见自己死亡的容颜。

    不杀他,我会死!

    又是一刀。

    染血的尖石再次戳穿了对方的颈项,发出噗的一声。

    几朵血花溅上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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