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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笑傲江湖(修正版)-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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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倒真像是个教书先生,你想教我读书,是不是?我笨得很,你们汉人鬼心眼儿
多,我可学不会。”岳不群心道:“不知她是装傻,还是真的不懂‘见教’二字。
瞧她神情,似乎不是装模作样。”便道:“蓝教主,你有甚么事?”蓝凤凰笑道:
“令狐冲是你师弟呢,还是你徒弟?”岳不群道:“是在下的弟子。”蓝凤凰道:
“嗯,我想瞧瞧他成不成?”岳不群道:“小徒正在病中,神智未曾清醒,大河之
上,不便拜见教主。”
    蓝凤凰睁大了一双圆圆的眼睛,奇道:“拜见?我不是要他拜见我啊,他又不
是我五仙教属下,干么要他拜我?再说,他是人家……嘻嘻……人家的好朋友,他
就是要拜我,我也不敢当啊。听说他割了自己的血,去给老头子的女儿喝,救那姑
娘的性命。这样有情有意之人,咱们苗家女子最是佩服,因此我要见见。”岳不群
沉吟道:“这个……这个……”蓝凤凰道:“他身上有伤,我是知道的,又割出了
这许多血。不用叫他出来了,我自己过来罢。”岳不群忙道:“不敢劳动教主大驾。”
蓝凤凰格格一笑,说道:“甚么大驾小驾?”轻轻一跃,纵身上了华山派坐船的船
头。
    岳不群见她身法轻盈,却也不见得有如何了不起的武功,当即退后两步,挡住
了船舱入口,心下好生为难。他素知五仙教十分难缠,跟这等邪教拚斗,又不能全
仗真实武功,一上来他对蓝凤凰十分客气,便是为此;又想起昨晚那两名百药门门
人的说话,说他们跟踪华山派是受人之托,物以类聚,多半便是受了五毒教之托。
五毒教却为甚么要跟华山派过不去?五毒教是江湖上一大帮会,教主亲临,在理不
该阻挡,可是如让这样一个周身都是千奇百怪毒物之人进入船舱,可也真的放心不
下。他并不让开,叫道:“冲儿,蓝教主要见你,快出来见过。”心想叫令狐冲出
来在船头一见,最为妥善。但令狐冲大量失血,神智兀自未复,虽听得师父大声呼
叫,只轻声答应:“是!是!”身子动了几下,竟坐不起来。蓝凤凰道:“听说他
受伤甚重,怎么出来?河上风大,再受了风寒可不是玩的。我进去瞧瞧他。”说着
迈步便向舱门口走去。她走上几步,离岳不群已不过四尺。岳不群闻到一阵极浓烈
的花香,只得身子微侧,蓝凤凰已走进船舱。外舱中桃谷五仙盘膝而坐,桃实仙卧
在床上。蓝凤凰笑道:“你们是桃谷六仙吗?我是五仙教教主,你们是桃谷六仙。
大家都是仙,是自家人啊。”桃根仙道:“不见得,我们是真仙,你是假仙。”桃
干仙道:“就算你也是真仙。我们是六仙,比你多了一仙。”蓝凤凰笑道:“要比
你们多一仙,那也容易。”桃叶仙道:“怎么能多上一仙?你的教改称七仙教么?”
蓝凤凰道:“我们只有五仙,没有七仙。可是叫你们桃谷六仙变成四仙,不就比你
们多一仙了么?”桃花仙怒道:“叫桃谷六仙变成四仙,你要杀死我们二人?”蓝
凤凰笑道:“杀也可以,不杀也可以。听说你们是令狐冲的朋友,那么就不杀好了,
不过你们不能吹牛皮,说比我五仙教还多一仙。”桃干仙叫道:“偏要吹牛皮,你
又怎样?”
    一瞬之间,桃根、桃干、桃叶、桃花四人已同时抓住了她手足,刚要提起,突
然四人齐声惊呼,松手不迭。每人都摊开手掌,呆呆的瞧着掌中之物,脸上神情恐
怖异常。岳不群一眼见到,不由得全身发毛,背上登时出了一阵冷汗。但见桃根仙、
桃干仙二人掌中各有一条绿色大蜈蚣,桃叶仙、桃花仙二人掌中各有一条花纹斑斓
的大蜘蛛。四条毒虫身上都生满长毛,令人一见便欲作呕。这四条毒虫只微微抖动,
并未咬啮桃谷四仙,倘若已经咬了,事已如此,倒也不再令人生惧,正因将咬未咬,
却制得桃谷四仙不敢稍动。蓝凤凰随手一拂,四只毒虫都被她收了去,霎时不见,
也不知给她藏在身上何处。她不再理会桃谷六仙,又向前行。桃谷六仙吓得魂飞魄
散,再也不敢多口。
    令狐冲和华山派一众男弟子都在中舱。这时中舱和后舱之间的隔板已然拉上,
岳夫人和众女弟子都回入了后舱。蓝凤凰的眼光在各人脸上打了个转,走到令狐冲
床前,低声叫道:“令狐公子,令狐公子!”声音温柔之极,旁人听在耳里,只觉
回肠荡气,似乎她叫的似乎便是自己,忍不住便要出声答应。她这两声一叫,一众
男弟子倒有一大半面红过耳,全身微颤。令狐冲缓缓睁眼,低声道:“你……你是
谁?”蓝凤凰柔声说道:“我是你好朋友的朋友,所以也是你的朋友。”令狐冲
“嗯”的一声,又闭上了眼睛。蓝凤凰道:“令狐公子,你失血虽多,但不用怕,
不会死的。”令狐冲昏昏沉沉,并不答话。
    蓝凤凰伸手到令狐冲被中,将他的右手拉了出来,搭他脉搏,皱了皱眉头,忽
然探头出舱,一声唿哨,叽哩咕噜的说了好几句话,舱中诸人均不明其意。
    过不多时,四个苗女走了进来,都是十八九岁年纪,穿的一色是蓝布染花衣衫,
腰中缚一条绣花腰带,手中都拿着一只八寸见方的竹织盒子。
    岳不群微微皱眉,心想五仙教门下所持之物,哪里会有甚么好东西,单是蓝凤
凰一人,身上已是蜈蚣、蜘蛛,藏了不少,这四个苗女公然捧了盒子进船,只怕要
天下大乱了,可是对方未曾露出敌意,却又不便出手阻拦。
    四名苗女走到蓝凤凰身前,低声说了几句。蓝凤凰一点头,四名苗女便打开了
盒子。众人心下都十分好奇,急欲瞧瞧盒中藏的是甚么古怪物事,只有岳不群才见
过桃谷四仙掌中的生毛毒虫,心想这盒中物事,最好是今生永远不要见到。便在顷
刻之间,奇事陡生。
    只见四个苗女各自卷起衣袖,露出雪白的手臂,跟着又卷起裤管,直至膝盖以
上。华山派一众男弟子无不看得目瞪口呆,怦怦心跳。岳不群暗叫:“啊哟,不好!
这些邪教女子要施邪术,以色欲引诱我门下弟子。这蓝凤凰的话声已如此淫邪,再
施展妖法,众弟子定力不够,必难抵御。”不自禁的手按剑柄,心想这些五仙教教
徒倘若解衣露体,施展邪法,说不得,只好出剑对付。四名苗女卷起衣袖裤管后,
蓝凤凰也慢慢卷起了裤管。岳不群连使眼色,命众弟子退到舱外,以免为邪术所惑,
但只有劳德诺和施戴子二人退了出去,其余各人或呆立不动,或退了几步,又再走
回。岳不群气凝丹田,运起紫霞神功,脸上紫气大盛,心想五毒教盘踞天南垂二百
年,恶名决非幸致,必有狠毒厉害之极的邪法,此时其教主亲身施法,更加非同小
可,若不以神功护住心神,只怕稍有疏虞,便着了她的道儿。眼见这些苗女赤身露
体,不知羞耻为何物,自己着邪中毒后丧了性命,也还罢了,怕的是心神被迷,当
众出丑,华山派和君子剑声名扫地,可就陷于万劫不复之境了。只见四名苗女各从
竹盒之中取出一物,蠕蠕而动,果是毒虫。四名苗女将毒虫放在自己赤裸的臂上腿
上,毒虫便即附着,并不跌落。岳不群定睛看去,认出原来并非毒虫,而是水中常
见的吸血水蛭,只是比寻常水蛭大了一倍有余。四名苗女取了一只水蛭,又是一只。
蓝凤凰也到苗女的竹盒中取了一只只水蛭出来,放在自己臂上腿上,不多一会,五
个人臂腿上爬满了水蛭,总数少说也有两百余条。众人都看得呆了,不知这五人干
的是甚么古怪玩意。岳夫人本在后舱,听得中舱中众人你一声“啊”,他一声“噫”,
充满了诧异之情,忍不住轻轻推开隔板,眼见这五个苗女如此情状,不由得也是
“啊”的一声惊呼。
    蓝凤凰微笑道:“不用怕,咬不着你的。你……你是岳先生的老婆吗?听说你
的剑法很好,是不是?”
    岳夫人勉强笑了笑,并不答话,她问自己是不是岳先生的老婆,出言太过粗俗,
又问自己是否剑法很好,此言若是另一人相询,对方纵含恶意,也当谦逊几句,可
是这蓝凤凰显然不大懂得汉人习俗,如说自己剑法很好,未免自大,如说剑法不好,
说不定她便信以为真,小觑了自己,还是以不答为上。蓝凤凰也不再问,只安安静
静的站着。岳不群全神戒备,只待这五个苗女一有异动,擒贼擒王,先制止了蓝凤
凰再说。船舱中一时谁也不再说话。只闻到华山派众男弟子粗重的呼吸之声。过了
良久,只见五个苗女臂上腿上的水蛭身体渐渐肿胀,隐隐现出红色。岳不群知道水
蛭一遇人兽肌肤,便以口上吸盘牢牢吸住,吮吸鲜血,非得吃饱,决不肯放。水蛭
吸血之时,被吸者并无多大知觉,仅略感麻痒,农夫在水田中耕种,往往被水蛭钉
在腿上,吸去不少鲜血而不自知。他暗自沉吟:“这些妖女以水蛭吸血,不知是何
用意?多半五仙教徒行使邪法,须用自己鲜血。看来这些水蛭一吸饱血,便是他们
行法之时。”却见蓝凤凰轻轻揭开盖在令狐冲身上的棉被,从自己手臂上拔下一只
吸满了八九成鲜血的水蛭,放上令狐冲颈中的血管。岳夫人生怕她伤害令狐冲,急
道:“喂,你干甚么?”拔出长剑,跃入中舱。岳不群摇摇头,道:“不忙,等一
下。”
    岳夫人挺剑而立,目不转睛的瞧着蓝凤凰和令狐冲二人。只见令狐冲颈上那水
蛭咬住了他血管,又再吮吸。蓝凤凰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拔开瓶塞,伸出右手小
指的尖尖指甲,从瓶中挑了些白色粉末,洒了一些在水蛭身上。四名苗女解开令狐
冲衣襟,卷起他衣袖裤管,将自己身上的水蛭一只只拔下,转放在他胸腹臂腿各处
血管上。片刻之间,两百余只水蛭尽已附着在令狐冲身上。蓝凤凰不断挑取药粉,
在每只水蛭身上分别洒上少些。
    说也奇怪,这些水蛭附在五名苗女身上时越吸越胀,这时却渐渐缩小。岳不群
恍然大悟,长长舒了口气,心道:“原来她所行的是转血之法,以水蛭为媒介,将
她们五人身上的鲜血转入冲儿血管。这些白色粉末不知是何物所制,竟然能逼令水
蛭倒吐鲜血,当真神奇之极。”他想明白了这一点,缓缓放松了本来紧握着剑柄的
手指。岳夫人也轻轻还剑入鞘,本来绷紧着的脸上现出了笑容。船舱中虽仍寂静无
声,但和适才恶斗一触即发的气势却已大不相同。更加难得的是,居然连桃谷六仙
也瞧得惊诧万分,张大了嘴巴,合不拢来。六张嘴巴既然都张大了合不拢,自然也
无法议论争辩了。又过了一会,只听得嗒的一声轻响,一条吐干了腹中血液的水蛭
掉在船板上,扭曲了几下,便即僵死。一名苗女拾了起来,从窗口抛入河中。水蛭
一条条投入河中,不到一顿饭时分,水蛭抛尽,令狐冲本来焦黄的脸孔上却微微有
了些血色。那二百多条水蛭所吸而转注入令狐冲体内的鲜血,总数当逾一大碗,虽
不能补足他所失之血,却已令他转危为安。岳不群和夫人对望了一眼,均想:“这
苗家女子以一教之尊,居然不惜以自身鲜血补入冲儿体内。她和冲儿素不相识,决
非对他有了情意。她自称是冲儿的好朋友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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