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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世纪之坝--一部关于三峡工程纪实文学-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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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处是两户,门挨门,房屋是两层楼结构,门面贴了瓷砖,看上去挺气派的。走进去一看,楼上楼下房间不少,后院有护墙、厕所、猪圈、水池,给人感觉主人经济实力不弱,也挺会算计的。可惜家具未到,显得家徒四壁,空空如也。

        主人年近40,精瘦,看上去显老,但不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样儿。一打听,他们家俩兄弟,共10个人,搬来把房子建在了一起,彼此好有个照应。

        他自豪地告诉我:这栋房子是自己选点自己张罗建造的。

        走到门口。我问他住房面积多大,他说300多平米。问他花了多少钱,他眯眼一笑:“不算多,不贵”。

        正说着话,从屋里走出位睡眼惺忪的女人。他介绍说:“这是我婆娘”。

        我问:“朱嫂子,你是第一次来吗?”

        她答:“是”。

        我又问:“从生活了多年的老家,千里迢迢来到新家,当第一眼看到你的房子,你是啷个想的?”

        她懒懒地回答:“房子嘛,感觉还可以。可没电缺水,今后啷个过日子嘛,恼火哟。不晓得这个死人头是不是中邪了,选这么个鬼地方。”

        “怎么会没电呢?”我感到意外。

        “有是有哇,象鬼火。”妇人瞪了丈夫一眼。

        丈夫赶紧解释:“电压低了,全村没有一台变压器,晚上看不成电视。”

        “那水呢,水怎么也缺?”我急着打听。

        “穷沙,听说这个县一条河都没有。这儿天旱很久了,说是百年一遇,堰塘里、田里头,早枯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的心直往下沉。

        开县后坝镇乃鱼米之乡,移民搬到这里来,缺电少水,如何生存呢?如今搬迁是做到了,但能否做到安得稳,看来形势不容乐观。

        出朱家,转弯处另建有3户新房。

        3卢并排,外表是粗糙的水泥墙,大门还是白坯子,均是一层见顶,看来这3户的经济条件远不及朱氏兄弟。干部们正围着一位老者指手划脚,我猜定是听了这位老者的抱怨。

        远远望着,我没了走近他们的兴趣。

        就这样走马观花,干部们充折返了。

        途中,刘局长见我抑郁不乐,问:“你看了这里,感觉如何?”

        我反向:“你想听真话么假话?”

        “当然是真话嘛!”

        我说:“地理条件较差。看来,这乐至县农村电网改造还尚未起步呵。新移民到乐至,恐怕是乐不起来哟。”

        刘局长叹了口气:“老实说,我看了这里心里好难受。开县来乐至负责外迁安置的人不负责,定居点没选好哇!”

        他如此评价,我还能说什么?

        孔雀乡:移民把欢乐写在脸上

        来到孔雀乡,记者的眼睛一亮,顿时来了精神。

        孔雀乡政府所在地是个小镇,房屋破旧,但沿公路两旁,依次整齐划一地新建了两排两层楼的楼群,俨然形成了新街。开县后坝镇10户43人,新居就坐落在这里,一户挨一户,挺漂亮的。新迁来的移民见我造访,都显得十分开心,围着说个不停。在热烈的气氛里,我感受最多的,是移民们对接收地政府尤其是乡领导的感激。

        真够快的,趁县领导前来看望移民的机会,乡干部已将崭新的一摞户口簿交到了移民徐新民手中,请他代为分发。徐新民今年36岁,没什么文化,常年在广东打工,这次搬迁是特地赶回来的。他说这边一安排好,他还要去广东。他一家四口,大女儿10岁,小男孩才一岁半,生儿子被罚了7000多元钱。他说,他名义上是农民,但已不习惯呆在农村庄稼地里了。

        与天池乡的移民相比,这里显然不缺电和水。59岁的移民王文品欣喜地告诉我说:“看见没,门前的水泥杆杆,那是乡政府专门为我们用电架的线呐,这里的领导待我们象亲人!”

        王文品介绍说,他和老伴、两个女儿女婿,加上外孙,总共8口人全来了。他和小女儿住一套,大女儿一家住一套,两家紧挨着。房子因修得急,楼下潮,只能先住在楼上。新房面积近140平米,统一建筑标准为230元/平米,窗子是铝合金的,楼上还包了门,一楼宽大的两扇卷闸门,单边价格也需1000多元哩。

        我问他盖房子总共花了多少钱,老王笑道:“3万多,不贵。这房子老板没赚到什么钱。”

        正说着,恰好建房老板来了。我问其究竟,老板坦言道:“这10户移民的房子,乡领导特别关照过,不准赚黑心钱。因此我没把心思用在赚钱上。”

        我打趣:“你愿意做蚀本生意?”

        老板笑了:“赚钱有多种门道,非在一棵树上吊颈不成?”

        我也笑了:“老板贼精呵,放长线钓大鱼——是不?”

        老板一拱手:“承你吉言。做生意理当如此嘛,这里不赚,别处赚!”

        从老板嘴里,道出的的确是生意经,但单从为移民建房这个问题上,我们不难看出当地政府领导着实精明,为移民办实事做好事,政治上份量重啊!碰见敦厚壮实的乡党委黎书记时,我问他们还有接收任务否?他笑嘻嘻地说:“没了,再没了,就10户,我们已超额完成了任务。”

        骄傲与自豪溢于言表。我很钦佩这样的乡干部。他关心移民疾苦,移民们有口皆碑。我想:一个人活着,活在老百姓的褒奖里,多不容易呵。但愿三峡移民外迁接收地,多一些、再多一些这样的乡官。

        下午5点半,搬运家具的军车到了,10户移民顿时忙碌起来。家家户户在门上挂起红绸子,在门前摆起了“大地红”。王文品家小姑娘飞跑着,从屋里抱出一只鸡赶着宰杀,将鸡血淋在门前。

        军车依次调头倒向移民自家门前时,隆隆的鞭炮声骤响起来。子弟兵与户主抢着掀开车蓬,争着卸车,朝家里搬运家具——我不会照相,但面对此情此景,还是禁不住举起随身携带的傻瓜照相机。

        我想,我的摄影技艺可能是拙劣的,但移民与子弟兵的情谊是真实的,因此这些照片便有了真实的价值。

        我想,人的记忆是有限的,随着岁月的流逝,这些真实的影像资料将在三峡移民的悲壮史上,缀成一座座碑——无字丰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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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章东溪呵,今天我就要离开你——

        写在重庆市忠县首批移民外迁启程时

        8月3日中午12时10分,忠县长通码头囤船上人头攒动,以县委书记廖觉超为首的党政官员和从各地闻讯赶来的移民亲友,满怀深情地挥动着手臂,目送满载815位东溪镇农村移民的“长鲲”、“长展”号客轮徐徐离港。

        离港的客轮仿佛知晓800多移民的心思,双双拉响汽笛,绵绵长啸着与故乡诀别;

        上行的客轮似乎明白故乡亲人的情义,双双冒出浓烟,籍此遮掩别离的泪眼……

        客轮载走亲人,也牵扯相思

        8月3日,是忠县人民难以忘怀的一天呵!

        上午11时许,忠县党政机关在囤船上举行了“忠县外迁移民欢送大会”。县委书记廖觉超作为主人,把对故乡亲人的希冀与厚爱凝聚心头、溢于言表,令听众为之动容。而昨日还是主人、今朝已成客人的移民代表的临别讲话,则使所有在场的人们心潮翻滚,热泪盈盈:

        “东溪呵,今天我就要离开你,到千里之外的山东去寻找新的天地。可是东溪呵,我们人走了,把心留给你;

        东溪呵,我怎么舍得离开你,你是我们世世代代赖以生存的土地。可是东溪呵,为了建三峡,我们不得不离开你……”

        多好的人民啊!

        轮船启航前,数家电视台争分夺秒抢着采访移民干部或移民家庭,我则穿行于两轮与囤船的结合部或各个出口,留心观察送别的人丛里或悲或喜的场景:

        刘姓中年夫妇倚着“长展”轮船弦,与留在县城工作的女儿话别。女儿已出嫁,舍不得父母远离,11点钟就说着哭着直到船离开了仍在痛哭;

        王家姐弟是大家族,10多位亲友围堵着“长鲲”一楼出口,有说有笑,有哭有闹,直到船开了,他们才被迫分开;

        一对小夫妻抱着娃儿,无数遍大声向前来送别的三位长者讲述山东青州那边新居的情况,老人是非移民对象,对迁入地的情况将信将疑;

        昨日傍晚在兴旺村见过的最小的移民高俊被姐姐抱着在“长鲲”轮甲板上玩耍,小家伙只1岁半,尚不知什么叫忧愁,我举起相机为他姐弟拍照,他笑着招手还要姐姐逗。我想,若干年后,他若能看到这张照片,定有一番感慨。

        赶轮渡:探访移民村

        7月底至8月底,重庆库区将有5万多农村移民陆续外迁至11个省市的乡镇安家落户。

        忠县今年要外迁8000多人。记者7月29日赶往开县,30日随该县外迁移民同行抵四川乐至县,亲身经历移民从迁出地到迁入地的长途跋涉过程,感受到他们的心态变化。

        到忠县采访是早与该县移民局调研科长祁幼林约定的,我打算随他一道送移民去山东,未曾想他临时被借到重庆市移民局筹办展览。更为凑巧的是,我8月1日赶到重庆找他打探消息时,他却已在返回忠县的长途汽车上了。待我搭车来到忠县县城时,已是8月2日下午3点钟了。

        忠县首批移民是东溪镇的,在县城南岸,必须过轮渡。

        匆匆找地方住下又匆匆赶往坝河打探过江轮渡,等船的空隙里,随便找了家小店解决午餐。天太热,小店风扇吹的风热烘烘的,加上心急,吃的又是热菜热饭,弄得大汗淋漓。

        好不容易盼到船拢岸,过江的人却不多,又傻等,等船人多是回家的,说最晚的一班船是6点,夜里轮渡不开。

        我急了,问:“县城东边不是修长江大桥了吗,通车没?”

        都笑着摆头。

        片刻,一小伙子发话:“大桥夜里可走人,你不是记者吗,凭证件,我看得行”。

        我又打听:“有车通那里吗?”

        都摇头。看来只有孤注一掷了:实在不行,就在东溪镇过夜。祁幼林这家伙人影未见,只在电话里说,移民局的人都忙死了,没人抽得开身。他已与分管移民的刘利华镇长和镇移民办的程主任打了招呼,要他俩关照。

        说话间轮渡已靠南岸。

        爬上坡,去东溪镇的只有一辆破面的,呼啦一下子挤了10多个人,个个汗流夹背,热得透不过气来。

        前行的道路上灰尘足有两公分厚,摩托车走过,便卷起一条“黄龙”。车上人告诉我,东溪镇是淹没区,啥子基本建设都没搞。面的剧烈颠跛着爬行近20分钟,总算到了目的地,收费倒不贵,1元钱。

        走在泥土街上,眼帘的感觉挺糟。

        这儿的镇容可用四个字来形容:破旧不堪。街呈“T”型,一眼可望到头,街上连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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