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之坝--一部关于三峡工程纪实文学-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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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回答——必须回答!
2:50一个沉重的话题
长期以来,中国是个无生态环保意识的国家。这一点,从三峡工程重新论证的1986~1988年有关库区生态与环保报告书即可证明。
当年的论证,与今天的现实之间,存在不少缺憾和亟需解决的漏项:
如对整个库区环境容量的评估失误;
尚无得力水污染防治措施;
无可行且有效的库岸地质灾害治理办法和垃圾处理措施等。
该专题组52名专家,只有名列榜首的顾问侯学煜和北大教授陈昌笃二人未在报告上签字。
侯的名气很大,头衔也多。他是全国人大委员、国务院环委会顾问、中科院植物所研究员、中科院学部委员、中国自然资源研究会理事长。
侯先生非但不在上交的报告上签字,还以“看法”为题,上书发表了不同声音。
有趣的是:侯的文章竟被作为上报文件附录,与《三峡生态与环境专题论证报告》合二而一。
侯先生认为:
三峡筑坝后,对库区造成的影响不可以低估。有些影响,短期内可以发生,有些可能要较长时间才可见到;
有些影响可算经济账,另一些影响无法用金钱计算。由此,他提出用完整大系统观点来论证性三峡工程对态与环境的影响,是一个深远的长期性的战略向题。
坚持己见且敢于直言,是侯先生的可贵品格。他的“看法”主要有如下7条:
(1)土地资源被淹,不能恢复;
(2)旅游资源损失,无可挽回;
(3)淹没工矿企业和交通设施太多,恶果严重;
(4)滑坡、崩塌灾害地点太多、地域太宽,可防,但防不胜防;
(5)四大家鱼的繁殖,受到抑制;
(6)诱发地震的可能性加大;
(7)就地后靠的所谓开发性移民,后果严重:一是搬迁企业造成新的工业污染,二是农业开垦必将引起新的水土冲刷;
此外,侯先生还就水库对上、下游生态与环境的影响作出了判断,述说了隐忧。
侯先生是人,不是完人。他的“看法”未必全对,但三峡工程的兴建及其它将对三峡库区的生态与环境产生的影响,从利弊大局论,利大于弊是肯定的。但从生态与环境专题来说,种种弊端伴随着工程的兴建已经显现,水库现已蓄水,困难和一系列严重问题都将会暴露出来,逼我们解决——举全国之力加以认真解决!
喜事:三峡有了“植物避难所”
你知道三峡库区的植物状况吗?
告诉你:有3104种,其中珍希濒危植物46种,直接受工程影响的有550种,“疏花水柏枝”和“荷叶铁线蕨”将被灭绝。
“疏花水柏枝”,全世界仅秭归、巴东和巫山沿江库岸180米坡地存活,稀罕得了不得;而当地人谁也瞧不起它,因为它形如柏枝,却不可当柴火烧,俗称“水柴棵子”。
“荷叶铁线蕨”是中国独有的,只生长在重庆万州区和石柱县江边温湿和没有阴蔽的岩石表层薄土,石缝或草丛中。专家称,它是最原始的铁线蕨科类型,全球只有非州岛国有其变种:肾叶铁线蕨和细辛铁线蕨。它们远隔万水千山,彼此间有何干系?或许,它是验证“大陆漂移说”最直接的佐证哩!
三峡蓄水135米高程后,仅存的近万株疏花水柏技全都难逃淹没的厄运。
但,有好消息传来:位于神龙架南坡海拔1290米的山坳内,数年前巳建“中科院三峡陆生植物物种保护兴山实验站”,我们称之为“植物避难所”。
这个植物避难所的主人叫陈伟烈,是中科院植物所研究员。
它的站内现己收容了诸如疏花水柏枝、荷叶锲线蕨等数百种植物。他还在带领学生奔波,在站内搭建新的温室大棚,期以收留更多的“避难者”。
位于三峡大坝上游秭归、兴山与宜夷区交界的大老岭国家森林公园,其海拔高度亦在1700米左右,也辟有一片“珍稀植物保护园”。
这个保护区的建设,由三峡工程业主资助,有专家负责,现从库区移植的植物物种亦有数百种。
我曾有幸两次入园观光,感觉真不赖。该保护区本身即是森林公园,风光异常秀美,那些被保护的物种在园内挂牌“上岗”,使游人驻足欣赏并学到新的知识,着实可收“留连忘返”之效!
令人遗憾的是,库区没有“动物保护所”。
专家们关心和爱护植物,大抵是由于动物有腿,而植物没办法自己迁徙吧?
据了解,三峡地区有陆生脊椎动物364种,珍品32种,包括金丝猴、白颊黑叶猴亚种等;专家们不担心它们生存,只担心由于水库蓄水后人类活动加剧,使它们被迫分散、孤立或分散后其生存空间变小变窄,小于最低种群数量极限,就麻烦了……
传奇:万州出了个“植物狂人”向秀发
在重庆市万州区五桥机场旁边,有一座植被茂密、溪水潺潺、四面环山、绿沁心脾的幽谷,这就是“三峡珍稀植物园”,也被称作三峡库区珍稀植物的“避难所”。
地处重庆市万州区的三峡珍稀植物园是为抢救三峡库区淹没带珍稀植物而建,已抢救库区珍稀植物319种、48031株,其中珍稀植物36科、92种。
你能想象,这所三峡珍稀植物园竟是个人行为么?
植物园的主人叫向秀发,被国内植物学家称作“植物狂人”。他曾是中铁集团十八局高级工程师,1997年“买断工龄”后,回到老家重庆市万州区从事水产养殖业,并因此致富。他天生喜欢植物,1998年路过重庆巫山县时,发现三峡库区“淹没带”上一棵古老的黄桷树被拦腰砍断,感到非常痛惜。后来他去北京出差时,找到中国科学院植物所研究员李振宇,请教如何保护三峡库区植物。当时李振宇正好也在呼吁保护库区珍稀植物,两人一拍即合。他给向秀发详细介绍了库区珍稀植物种类,并表明自己对库区珍稀植物缺乏保护的忧虑。经过认真思考,向秀发决定创建三峡珍稀植物园,把淹没带上的珍稀植物迁到园里来。
向秀发从京城回来后,相继找到重庆市万州区发展计划委员会和重庆市计划委员会,咨询三峡珍稀植物园立项事宜。重庆市计委认为这个项目很好,但必须做好前期工作:一是选址,二是立项,三是找主管部门。从1999年开始,向秀发和中科院武汉植物研究所专家一起跋山涉水,从湖北宜昌走到重庆武隆县,历时一年半对淹没带珍稀植物进行详细调查并选址,最终把园址定在万州区五桥机场开发区。
在专家们的影响和向秀发的运作下,2002年8月,当时的重庆市计委支持植物园立项。国家林业局专项拨款313万元,作为植物园初期建设经费。
和植物园基础设施建设同步进行的,是抢救性移栽三峡珍稀植物。2003年,一期蓄水就要启动,他们在和蓄水线赛跑。
疏花水柏枝——生长在江边沙夹石地,将被全部淹没。2002年,从巫山段江心岛移栽。这种从喜马拉雅山脉辗转千年才栖息于三峡地区的奇特植物,最终落脚于珍稀植物园。
荷叶铁线蕨——铁线蕨科最原始的类型,在亚洲大陆仅见于三峡,却与大西洋亚速尔群岛产肾叶铁线蕨、非洲中南部细辛铁线蕨同属一个种群。对研究该种的亲缘关系以及植物区系、地理分布均有重大的价值。2002年从万州武陵移栽。
崖柏——1892年法国植物学家从三峡首次采集到标本,此后再未发现,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宣布灭绝,成为我国植物研究的空白。2003年,采集于城口大巴山并栽培成活。
还有被称为植物活化石的桫椤,高达20米的紫薇,世界已知胸径最大的黄连木古树,极为罕见的巨型十大功劳木……众多珍稀植物或古树名木,从绝壁或深沟被移栽。
2002年,在迁移绝壁上的十大功劳木时,向秀发被滑脱的树干打断两根胸肋;
2003年,他在巴东被竹叶青蛇咬伤,虽经当地医生及时救治抢回性命,但一根食指残废;
2004年,向秀发又在野外考察时跌落山崖,昏迷数日后救回性命,一根小指残废。
向秀发的可贵行为受到政府和专家肯定,由中科院、国家林业局等单位举办的第五届全国生物多样性保护与持续利用研讨会,主办方以“作出卓越贡献的民间保护人士”邀请他与会并发言。
善举:鱼类也有了“保护基地”
长江的自然环境,是几百万年缓慢演变而形成的系统,倘若短期内发生巨变,许多生物都不可能适应。
我们赖以生存的这条江,是草、青、鲢、鳙四大家鱼的主要栖息繁殖地,历史上所养殖所需之鱼苗,绝大部分捞自长江。
宜昌至城陵矶江段,分布着11个家鱼产卵场。
说起来挺有趣,家鱼产卵地须是急流大浪,它们喜爱的产卵区恰好是长江中游以上的洪泛区。
三峡大坝若因发电或防洪需要控制下泄流量过小,荆江江段的流速过缓或水量过少,则势必影响家鱼的产卵量,减少繁殖;
而上游1000公里的金沙江,即将拦江修坝,那里恰好是国家规划的珍稀鱼类自然保护区核心区边缘,100多种鱼类大多将受到影响。
中华民族引以为荣的在长江生存的白鳍豚的灭亡,已是不争的事实了。专家在长江一个长21公里的牛轭湖为她试设了保护区,可迄今为止,无一条白鳍豚的踪影。
中华鲟同样是中华民族的骄傲。
这种宝贝有个特别习性:每逄产卵期即从大海沿长江口回游至上游金沙江,产卵后待幼鲟可随母鲟活动后,又回到大海生活。
葛洲坝修建后,中华鲟去不了金沙江,便拼死往大坝上撞。……为保护她,宜昌专辟了一处中华鲟人工繁殖基地,每年向长江投放大量小鲟;近年专家们欣喜地发现:中华鲟已适应大坝拦江现实环境,开始在葛洲坝下游枝城江段河弯回流处产卵繁殖;尽管如此,人工繁殖基地仍一如既往,每年坚持向长江投向几十万尾小鲟鱼,期待这种珍贵物种不至因环境变化而灭亡……
隐忧:“平湖”内治污任重道远
大坝挡水,“高峡出平湖”后,水的流态改变,河的习性变成了湖的习性。
换句话说,长江上游的工业污水和生活垃圾过去靠大流量高流速,可以达到自净;现因江水缓流或静止不流,则必然导致环境破旧、水质污染等严重问题。
库区内20个县市老城和100多集镇搬迁拆毁,本身就是一种大面积污染;而新城建设的大挖大填,又对原本十分脆弱的沿江库岸山坡造成新的人为破坏:老城内及其周边区域历史遗留的各类垃圾山,不胜枚举;而新城的生活垃圾仍在每时每刻产生:搬迁后的企业仍旧开动着机器,制造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