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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日记的胡适:他和影响了那个时代-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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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暨《建国方略》的欣赏,源于他“行事要有计划”的思想。他的这个思想在三年后的1922年更加明确,他在《我们的政治主张》中写道:“我们要求一种‘有计划的政治’,因为我们深信中国的大病在于无计划的漂泊,因为我们深信计划是效率的源头,因为我们深信一个平庸的计划胜于无计划的瞎摸索。”一个月后他对此更有详细的阐述,他在《努力周报》的《这一周》时评栏目中这样写道:“计划是预先认定一个目的,推想出如何可以做到那目的的历程,然后把那推想出的历程定为进行的步骤。……计划的功效,全在分期克日,步骤分明;只要继续做下去,一点一滴的积起来,总有成效可观。……我们对于无论谁来组织的政府,第一个要求就是‘有计划’!国家是一件重器,政治是一件绝大的事,没有计划是不行的,没有计划的人是不配干政治的!”     胡适在文中还以1913年参与组阁的国务总理熊希龄为例,他说:“当熊希龄的内阁发表他们的‘大政方针’的时候,国中很有许多人嫌他空谈太多,文字又太繁,所以当时很少人注意这种‘大政方针’。然而这八九年来,就是那样的一个‘空谈太多’的计划,也不可得了。”     胡适对孙中山《建国方略》的态度,与对熊希龄“大政方针”的态度有所不同。胡适对后者的肯定,只在于它“有计划”,而对前者的赞扬,并不限于此。表明不只欣赏孙中山的有计划,而且对于孙中山的主张至少也是部分赞同的。 
 《日记的胡适》 第三部分同情陈炯明,使孙中山恼火    就在胡适疾言“没有计划的人是不配干政治”的下一周,针对陈炯明发动兵变、与孙中山公开分裂事件,胡适撰文评论。虽然他站在陈炯明的立场上,将陈的“叛乱”说成“革命”,却也并没有将孙定为“反革命”,而将孙陈冲突仅仅视为“一种主张上的冲突”——“陈氏主张广东自治,造成一个模范的新广东;孙氏主张用广东作根据,做到统一的中华民国。”胡适认为“这两个主张都是可以成立的”。     武力统一还是联省自治这两种主张,是当时中国政治何去何从的一大中心问题,胡适是赞成后者而反对前者的,所以他积极响应李石曾、蔡元培等人的提议,于1922年6月上旬联名致电孙中山,劝他结束护法,以国民资格出来为国事尽力。尽管如此,他与蔡元培一样,并没有全盘否定护法。蔡元培赞扬孙中山“公等护法之功,永久不朽”。胡适认为此话并不是溢美之辞。所以他说“两个主张都是可以成立的”。     胡适对孙中山的批评,比如说“孙氏使他的主张,迷了他的眼光,不惜倒行逆施以求达他的目的,于是有八年联安福部的政策,于是有十一年联张作霖的政策。远处失了全国的人心,近处失了广东的人心,孙氏还要依靠海军,用炮击广州城的话来威吓广州的人民”等等,看上去好像是在批评孙中山的主张,因为它“迷了他的眼光”,其实胡适否定的是孙中山的手段,而不是他的主张。胡适在文章中重提几年前孙中山《孙文学说》中“行之非艰,知之维艰”的学说,说他当时是赞成孙中山“知之则必能行之,知之则更易行之”的话的,并且也未说他“现在”就觉得此话不对,而只是因为孙中山未能使更多的人了解他的主张,又采取了一种“短见的速成手段”,这才导致他的“失败”。     胡适与孙中山尽管彼此政治主张不一致,但胡适对孙中山此时并未失之尊重,这从他行文尽量公允中看得出来,一是他对孙中山的批评注意范围;二是他在批评的同时,也还强调孙中山的功绩,引用蔡元培对孙中山护法的赞美,并写道:“我们平心而论,孙氏的失败不应该使我们埋没他的成功。”但由他与陈炯明主张的相同而生发的对陈炯明的同情,又忍不住要为陈炯明打抱不平,这就不可避免地与站在孙中山一边的人们发生冲突,以至对孙中山的态度也起了变化。     胡适发表上文不到一个月,看到有人将陈炯明发动事变指责为叛逆、犯上,他拍案而起,写了一篇《旧道德的死尸的复活》,刊登在《努力周报》第12期上,将人们对陈炯明的伦理性指责斥为“旧道德的死尸的复活”,厉声责问:“陈炯明一派这一次推翻孙文在广东的势力,这本是一种革命;然而有许多孙派的人,极力攻击陈炯明,说他‘叛逆’,说他‘犯上’。我们试问,在一个共和的国家里,什么叫做悖主?什么叫做犯上?……陈派的军人这一次赶走孙文的行为,也许有可以攻击的地方;但我们反对那些人抬出‘悖主’、‘犯上’、‘叛逆’等等旧道德的死尸来做攻击陈炯明的武器。”     胡适在动笔写此文章时,一定料到会遭来指责,所以他在文章中明言他只是反对旧道德,而不是替陈炯明辩护,可是国民党人哪里肯信,指责也就随即汹涌而来了。胡适1922年8月13日记道:     我在《努力》(12)号上作一短评,说孙党不应拿“旧道德的死尸”来压人;陈炯明此次是革命,不是叛逆。这段短文,竟引起孙党的大反对,他们的《民国日报》日日骂我。前日有位“恶石”(张冈)骂我“丧心病狂”!其实我的话正中他们的要害,故他们这样痛骂我。他们的骂我,正表示他们承认这一点的有力。     反对胡适的不只是忠于领袖的国民党人,孙中山自己也十分恼怒。陈炯明在那场兵变中,先是包围广州观音山越秀楼总统府,要捉拿孙中山。危急中,孙中山不得不丢下夫人宋庆龄,逃到永丰舰上。陈兵随即向越秀楼开炮并攻打总统府,宋庆龄虽在卫士们的掩护下脱险,但因饱受惊吓,造成流产。而后陈兵又与永丰舰相互开火,并施放鱼雷企图炸毁永丰舰。陈炯明与孙中山的分歧虽始于政治主张,但兵变中的种种行径都表明他意欲置孙中山于死地,而又造成无法弥补的后果,理所当然为孙中山及其拥护者所不容,胡适的“超然”态度也自然为其所不容。     1924年8月,广州《民国日报》刊登孙中山《民权主义》第一讲时,在右上方的《响影录》专栏刊出题为《少谈主义》的短文,其中引用了胡适“多研究问题,少谈主义”的话。孙中山阅后大为震怒,当即批示道:“编辑与记者之无常识一至于此,殊属可叹!汝下段明明大登特登我之‘民权主义’,而上面乃有此‘响影录’,其意何居?且引胡适之之言,岂不知胡即为辩护陈炯明之人耶?胡谓陈之变乱为革命。着中央执行委员会将此记者革出,以为改良本报之一事。”胡适该文发表已过整整两年,孙中山仍耿耿不能释怀,可见结怨之深。     1922年8月24日胡适在日记中写道:     现在吴佩孚一派大概是想拥孙文来倒黎元洪。孙文在他的本省不能和陈炯明相安,而想在北方的“三大”之中做媳妇,真是做迷梦了。     “迷梦”在那段日子里,是胡适常挂在嘴边的一个词,而这个词的出现常与“武力统一”有关:“武力统一是绝对不可能的,做这种迷梦的是中国的公贼”,“从历史上看来,军阀的封建与帝制的运动都是武力统一的迷梦的结果”;“‘联邦论’已起,而袁世凯还想做他的统一的迷梦”。     胡适在8月底9月初的《努力·这一周》的时评中有一段,可以与上面这篇日记对照了看,彼此有微妙的不同:     然而今日大权在握的人,还在那里做他们的迷梦!一方面想拉孙文来倒黎元洪,一方面又想联张作霖来抵制吴佩孚。……孙文在他的本省不能和他同党同事的陈炯明相安,如何能在北方的“三大”“四大”之下做小媳妇?     文中将“做迷梦”者由孙中山改作“大权在握”的人;将想做媳妇的孙文改作孙中山不可能做媳妇。这一改,当然是对孙中山笔下留情了。胡适在文中还写道:     孙文……的政见,我们从他的言论里可以抽出的是:一、护法的旗子可以卷起来了;……三、反对“联省自治”的主张;四、收军权于中央,发展县治,以打破分省割据之局。第一项自然没有问题;……第三第四是和吴佩孚很接近的主张了。     对于孙氏,我们还有一个忠告:他对于陈炯明的复仇念头,未免太小器了。孙氏是爱国爱广东的人,不应该为了旧怨而再图广东的糜烂。此次广州之变,曲直不全归于一方,而是非应俟之公论。此后孙氏只应该以在野的地位督促广东的善后,监督陈炯明的设施,许他整顿广东,以为自赎的条件,那才是大政治家的行为。若悻悻怒骂,不惜牺牲一省的人民以图报复,那就不是我们期望于他的了。     这话在胡适可能是出于诚恳的劝告,是语重心长,在孙中山看来却是很难接受的,除了政见的不同之外,关于陈炯明,胡、孙两人的观点也相去太远,甚至截然相反。 
 《日记的胡适》 第三部分对巨资建中山陵略有微词    转眼到了1928年,孙中山去世已三年。5月中旬,胡适应朋友之邀赴南京,顺便参加在宁召开的全国教育大会。会余便四处游览。胡适5月20日日记:     下午回到第一林场,坐了一会。杏佛提议去游紫霞洞。紫霞洞山前可望见孙中山墓,看的很清楚。造墓费预算一百万两。     日记中对孙墓虽没有一字批评,但列出巨额耗费,话中有话,弦外有音。     12月14日胡适日记:     今天做了两篇短文:(1)《说难》,(2)《新年的好梦》。前者给天津《庸报》,后者给天津《大公报》。     多年不做政论,几乎不能做了。第一篇很枯涩,第二篇稍稍流畅一点。     胡适将第二篇《新年的好梦》的剪报粘贴在当天的日记里。胡适在文中列了他新年的六个梦想,在第六个梦想中说到了孙中山:     孙中山先生说政府是诸葛亮,国民是阿斗。政治诸公诚然都是诸葛亮,但在这以党治国的时期,我们老百姓却不配自命阿斗。可是我们乡下人有句古话道:“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     1929年4月27日胡适日记:     傅孟真说:孙中山有许多很腐败的思想,比我们陈旧的多了,但他在安身立命处却完全没有中国传统的坏习气,完全是一个新人物。我们的思想新,信仰新;我们在思想方面完全是西洋化了;但在安身立命之处,我们仍旧是传统的中国人。中国肯“干”,而我们都只会批评人“干”,此中山之不可及处。     孟真此论甚中肯。     由此看来,胡适对孙中山,交好时照样指出他所认为的不对;交恶后,也并未将孙中山说得一无是处。     5月11日胡适日记:     今天下午写完《知难,行亦不易》一篇,此系旧作,评孙中山《知难行易》之说。     这篇文章的初稿写于1928年7月,发表在《吴淞月刊》1929年第2期上;改定稿发表在《新月》月刊第2卷第4号上,并将它粘贴在了日记里。将这篇文章与胡适九年前发表的那篇《评〈孙文学说〉》对照,可以看出《知难,行亦不易》里有而《评〈孙文学说〉》里没有的思想,以及胡适对“行易知难”学说前后认识上的有趣变化。     胡适在《知难,行亦不易》里反复点出“行易知难”学说的“真意义”,即“只是要使人信仰先觉,服从领袖,奉行不悖”。“《孙文学说》的真意义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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