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机遇-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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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臣……叩谢天恩!”从鬼门关前捡了一条命回来的赵秉钧连话都说不利索。
——很好,赵秉钧还是能干的,做皇帝既需要光明正大的臣子,这等心狠手辣之人却也少不了。
荣华接着被提了进来,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还有脸来见朕?”
听到此言,荣华原本黯淡的神色忽然又恢复了正常:“奴才辜负了君恩,该死,该死!
“有本事去死没本事来自首?他们两个早就把你卖了,你还帮他们输钱?”
“奴才便是做厉鬼也不会放过他们。”荣华自从在肃亲王府见到赵秉钧便已经明白了大半,方才看见杨士琦更是全明白了。悲愤不已,将头磕“怦怦”响,“皇上保重,奴才来生再报答皇恩。”
说罢,义无反顾地站起身子准备出去受死,看得善耆目瞪口呆——和赵秉钧判若两人么!
“谁要你死的?”
“皇上!”荣华神情哽咽,难过地回过头来跪下。
“知道谁把你卖了么?”
“赵秉钧这个天杀的!”
“还有呢?”
“杨士琦这个混蛋!”
“知道就好!念你多年忠心耿耿当差、这回又被人骗的份上,朕便赦了你的死罪。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拖出去重责20大板,免去禁卫军的差事!”
20大板后,臀部血肉模糊的荣华硬挺挺地跪着——看来禁卫军基于袍泽之情没打太重。
“奴才叩谢皇上不杀之恩!”
“从明天起,你到民政部报道,协助赵秉钧查案,今后就一直在民政部当差,听候肃亲王差遣。”
“皇上……”
善耆一阵凛然:经过此番变故,荣华必定死心塌地效忠皇上而恨赵秉钧入骨,说是赦了赵秉钧,又把荣华安插在了民政部,皇上分明是又将赵秉钧给攥在了手心——权谋果然可以令人毛骨悚然!
杨士琦被抓起来了!
什么?全京城都轰动了!
为什么?无数人眼光盯住这里,舆情被勾起来了。
我怎么办?自密室定下阴谋后,袁克定便望眼欲穿,结果没盼到颐和园起火的消息,反而等来了杨士琦被抓的传闻,宛若晴天霹雳,差点把他击倒在地——比乍听到袁世凯罹难时还要震惊。
要完蛋了么?好容易缓过神来,他连连派出得力心腹前去打探消息。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杨士琦府已被巡警查封!”、“杨士琦已被关押,地点不明!”、“杨士琦大小产业和各类资产被冻结!”、“杨士骧……”
他最后听到一个极具杀伤力的消息——“肃亲王督办,赵秉钧负责查办!”而且小道消息还透露出来:“杨士琦图谋不轨,赵秉钧连夜出首!”
赵秉钧你个畜生!你不愿意干便拉倒,居然还要卖友求荣,枉我爹和杨督当年给了你这么多银子!
天哪!会不会查到我头上?这混蛋是不是把我也供了出来?杨士琦会不会把我交代出来?前一分钟还是暴怒,后一分钟就是深度的恐慌——袁大公子的神经几乎要崩溃了!
跑吗?天下之大,何处容身?父亲旧友虽多,可发生这种事情谁敢收留我?出洋么?又到哪国去?怎么出去?带什么出去?出去能干什么?
脑子里好似一团浆糊,胸中又似有一团火在烧,但就是没有头绪,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对!找徐世昌去,他既是父亲的旧友,又是农工商部的尚书,说起来还是杨士琦和我的上司,他一定有办法。可等他冲到徐世昌府邸的时候,门房告诉他:“老爷一早就进宫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啊!继续等吧!这一个时辰,袁克定仿佛如同被放在火上烤一般坐立不安,肚子里又似乎有什么爪子在挠心,几乎喘不过气来,偏又什么法子也没有。
几乎是死亡前的绝望!
第二卷 席卷大江南北 第十六章 内紧外松
更新时间:2008…8…23 17:39:58 本章字数:3702
新来瘦,非干痛酒,不是悲秋。
……
“徐叔!”好容易盼到徐世昌回来,以开放仿佛看到了救星,忙不迭地迎上去。
“云台?”徐世昌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我……我……”袁克定期期艾艾说不出话来,只能小心翼翼地问道,“杨叔他?……”
“唉……”对方长叹一声,示意他进了书房。
“徐叔,杨叔他怎么了?咱们部里说什么话都有,大家全盼着呢……”
果然,徐世昌拿过门房簿一看,除了少数几个外地来京例行拜见的生面孔外,几乎所有农工商部的要员都已经来过了。
“别慌,沉住气!”徐世昌深吸了一口气道,“杨士琦取死之道,他算是废了。”
“啊?!”虽然早有准备,袁克定还是倒吸一口凉气,嘴巴张大成了O型。
“千不该万不该以收受银子来要挟赵秉钧。赵智庵是什么人?翻脸能把祖宗都卖了的家伙,你还敢拿把柄要挟他?”
“其他说了些什么?”
“赵智庵假意寻了一个禁卫军做内应,佯称准备放火烧掉西大殿,骗得杨士琦信任,结果一转身就跑到肃亲王府上去出首……就这么着,杨士琦连夜就被抓起来了。”
“真的?”
“千真万确!”徐世昌压低声音,“贤侄,我和你说说不要紧,杨士骧也已经死了。”
“什么?”
“昨天晚上病死的,皇上现在拖着没发丧。”
“为什么?”
“这也要问为什么?”徐世昌心里直摇头,袁慰亭怎么生了这么个愚钝儿子?“这你还看不出来?杨士骧一案已查的差不多了,只差公布,如果现在发丧,又要拟谥号,又要追赐,过几天再来取消,皇上不是自个打自个耳光么?干脆就迟几天公布。”
“其他还有什么消息?”
“非常时期,少说少动。”徐世昌拍拍他肩膀,“杨家兄弟的案子牵连必广,你千万不要再趟浑水了,否则必死无疑。”
“谢谢徐叔!”
“还有最后一句话告诉你!”徐世昌刻意关紧房门,凑到他耳朵边上说,“杨士琦交代时攀咬了不少人,其中就有你。皇上说了,‘此言不可信,一概不用。’但如果谁拼命为杨士琦喊冤抱不平的,同党可能性极大,你要注意分寸,千万别被流矢误伤了。”
“好险!”袁克定长出一口气,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多谢叔叔提点,小侄永世不忘。”
真当是杨士琦攀咬太多而皇帝不采信?非也!杨士琦见事情败露,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整个过程原原本本诉说了一遍,袁克定自然也在其列。秘密审讯时,徐世昌当场就听得心惊肉跳,哪还敢吱声。不动袁克定是皇帝的主张——暂不追究。
暂不追究?那是不是秋后算总账的代名词?徐世昌不敢去想,更不敢在袁克定面前透露半分。这番话皇帝只当着自己的面说出来,一旦走漏风声,自己也便完了,何苦为杨家兄弟殉葬?再者杨士骧在北洋任上的亏空几天前就已经调查的一清二楚,所有细节报告都用专折放在上书房的隐秘处,杨士琦便是没有此节也难逃一劫。
杨家兄弟的覆灭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自己最多是一个御下不严的训诫,难道还要把老本都赔进去?傻子才这么干,更何况我已经和袁家撇清了关系。
庆亲王府上,奕匡也是焦头烂额,杨士琦一倒,北洋的亏空一暴露,自己这一派必然也要受牵连,怎么办?
“阿玛,阿玛!”载振急匆匆跑来,上气不接下气。
“打听得怎么样了?”
“走了小德张的路子,已经打听到了,皇上已经弄清楚杨士骧的亏空了……”
“啊!”这如何是好?
“不过似乎皇上没有深究的意思,只嘀咕了一句,杨士骧的打点倒是够上心的,哼……”
“这什么意思?”奕匡不解,“你也不问问清楚?”
“哪里是我不肯问,人家压根就说不上来,就这还求了大半天,花了10万两银子才摆平的。”载振有些气恼,“这帮狗奴才,平素拿钱拿得挺欢,关键时候偏这么拿大,老子恨不得宰了他们。”
“不可!”奕匡摆摆手,“明儿再送5万两,这条线一定要保住。王商盐米不进,小德张这条线再断了可就真成睁眼瞎了。
“要不要让徐叔……”
“不用!他是农工商部尚书,杨士琦出了事,他身上担子也很重,不能再给他添麻烦了。”
“那我们?……”
“简单。皇上不是查账么,咱就把杨家兄弟给咱的孝敬全给皇上。载振,一共多少数目你还有数否?”
“阿玛,吃下去的还要再吐出来?”载振有些舍不得。
“你疯了?要钱不要命了?”奕匡气得不打一处来,“皇上既然查清了账,就知道那些银子的去向,咱们不主动交难道还等他挨家挨户上门收?你不怕丢脸皇上还怕丢脸呢。”
“是是!倒是我糊涂了。”
王商在几个禁卫军的陪同下走进了阴冷潮湿的天牢,最末尾那一间便关着杨士琦。似乎很多年没有关押过当朝大员了。
“王公公!皇上肯放我了?”蜷缩在角落里的杨士琦一看王商进来,立即跳将起来。
王商厌恶地看着他,冷冷说道:“皇上不忍你受苦,特意派我来送你一程。”
哈哈哈哈!整个天牢都回荡着杨士琦毛骨悚然的笑声。
“你放明白点,现在上路,你留个体面,皇上也给你留点情面。不然真要三堂会审撕破脸来,不要说你这条命同样保不住,你家里那100多号人你也不管了?”
刚才是狂笑,转瞬却变成了嚎哭!王商从袖子里掏出一道白绫:“念你过去的功劳,皇上赏你一个全尸,顺便给你准备付好棺材,家里也不用你担心,皇上宅心仁厚,只罪你一人,不干他人事!”
说完,也不管杨士琦什么反应,只说:“送杨大人上路!”
几个禁卫军七手八脚地将白绫打成结挂好,抱起杨士琦就把他的脖子套在里面,杨士琦的手死死地攥住两端,努力抬起下巴:“四哥,咱们来世再做兄弟!”
喊出如此凄凉的一声后,手便松开了,白绫刷地绷紧,禁卫军放开手,杨士琦的身子只晃荡了一下便挂稳了,白绫牢牢吃住了这一百多斤的分量。
他死了!
杨士琦之死对很多人而言是一种解脱。如果他不死,相关传言和沸沸扬扬的舆情只能愈发不可收拾——所有人都在猜测杨士琦下狱的真实原因,所有人都不相信已经公布出来的真相是“真相”。
——有人猜测,杨士琦勾结禁卫军意图谋反,可怎么也看不出这么做的必要性与可能性;
——有人断言,杨士琦勾结禁卫军意图谋刺,那背后深藏不露的主谋又是谁?
——有人推理,杨士琦因为赵秉钧诬告而下狱,所谓勾结禁卫军不过是欲加之罪,可赵秉钧这么做的动机何在?
……等等等等,事实永远充满了扑朔迷离,充满了疑云重重,充满了人心浮动,除直接当事的数人外,所有人都只能凭藉着表面上的蛛丝马迹来进行怀疑,而且往往谬以千里。谣言止于智者!可在成百上千个“智者”看来,公布出来的真相才是谣言,他们或是竭力打探着所谓的内幕,或是在私下深藏不露进行揣测,每个人都希望弄清楚与自己利益密切相关的事实,一种与生俱来的、真相不明的压抑感和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