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传-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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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刻,那伙计摊了几张煎饼,如同被狗撵的兔子一样送到楼上,
又是不一刻,那伙计还是如同被狗撵的兔子一样跑了下来。身后还跟了个着福字袍的中年胖子。
那胖子不住的小声喝骂:“你们松鹤楼真是豆腐渣靠南墙――越发的稀松,楼上的可都是贵客,你们在连个煎饼也做不好?你这厮莫装憨,你弄的这是煎饼么?粗的能划破喉咙,去叫你们的大厨出来重新做过。”
那些大厨二厨的靠边站了,哭丧个脸:“知县老爷莫恼,那煎饼本就是乡下人的吃食,我等都是大厨,也做不来这等粗鄙之物。”
“老爷我可不管,今日尔等定要做出好的煎饼来,做不出来就等着本县的水火棍子咬你们的屁股吧。”知县老爷大发官威,刚好酒楼的掌柜过来,急忙小声的赔着不是:“老爷难为小民了,这煎饼本就是这样的物件儿,再怎么做也是出不了花样的……”
“本县在阳谷三年,眼看这就要任满,能不能升迁就看这一遭的,尔等耽搁了老爷我的前程,哼哼……”
这阳谷虽说是个小县,其实比现在大一点的镇子也差不多,知县老爷既是县官也是现管,可得罪不得。
那掌柜不住的小声恳求,县大老爷只是不依。
早年的煎饼是并非是面粉这等细粮做成,而是把地瓜干磨成粉为原料,由于是用石磨研磨,出来的地瓜粉难免粗细不均,所以煎饼摊的极厚。这样一来,就带来了口感上的差异。摊出来的煎饼比较厚,吃起来颗粒较粗。而知县老爷的朋友自然是官宦人士,也是吃惯了精细美食的,很难咽下这样粗鄙的吃食。
李二在学校的时候,门口卖煎饼的摊子有十好几个,花样繁多,口味各异,于是上前:“煎饼我也会做的些个花样……”
知县老爷以为李二是店里的伙计,急道:“速速做来。”
李二要了两个熟透的柿子,掳起袖子,又在面糊里加了些地瓜粉,使得面糊愈加的粘稠成团。李二将面团放到涂了油的热鏊子上迅速地滚上一圈,鏊子上留下一层极薄的面痕,将去皮的柿子放上去,用刮子在煎饼上刮均匀,立即揭下并趁软折叠整齐。
这般做出的煎饼采用的是民间的“滚煎饼”之法,比“摊”出的煎饼要细腻的多。不仅其薄如纸,而且色泽鲜红,味道甜美。即有粗粮的纤维又有水果的维生素,对吃腻了大鱼大肉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一种健康食品。
因为有了软柿子的滋润,煎饼不再干巴巴的极易破碎,而是绵软的如同宣纸一般。
如此这般的做了几张,知县老爷欢喜的拿上楼去。
李二向掌柜会兑了肉钱要走,忽见得知县大老爷在楼上招手:“过来,莫看别人,说的就是你,方才摊煎饼的小哥,上楼来。”
李二不知所以,那掌柜久经世故,轻拽他的衣衫:“你做的煎饼好,贵客是要打赏了,快去吧。”
上得楼来,知县老爷小声的一再叮嘱要“在意礼数”,这才进到里头的明间。
明间里锦帐围屏,放了梅花暖帘,点着炉安兽炭,摆列酒席旁是三人同坐。对面是一女子抱了琵琶正在弹奏,知县老爷恭敬的站在一旁,李二看屋里再没有第五把椅子,显然知县老爷一直是站着的。
当中那人五十上下,黑面黑须,着的是开襟的青布袍,也不戴冠,只以丝带束发。此人面色沉静,不露喜怒。
左手旁的是个四十来岁的书生,面色白净,戴的是圆顶朝天高冠,穿一袭大缎子的银边白袍。许是吃了酒的缘故,袍子和中衣都解的开了,露出里头贴身的衫子。正擎着大碗饮酒。
右手那人也是五十上下,也是着了青布袍子,端坐不动,此人面色红润,说话也是中气十足:“方才的煎饼可是你做的?好手艺。”
李二对这两个老头子和哪个半大的老头子没有什么兴致,只看一眼就偏头看旁边抱琵琶的女子。
那女子穿的是翠绿绸的斜襟袄,软黄裙子,头上戴着外翻毛的兔儿小帽。面似粉妆玉琢,发如蝉髻鸦鬟,端的是百分的风流,十分的姿色。
李二不错眼的看她,这女子羞涩的微微低头。
旁边的知县老爷可就急了,悄悄拽李二的衣袖:“大人问你话哩……你还没有给大人见礼……”
“问的甚么话?”李二这才缓过神来:“见礼?不是要我磕头吧?他们是什么人物?就要我磕头?”
知县老爷闻听,险些口吐白沫栽倒在地。
那三人哈哈大笑,中间不苟言笑的黑面之人也是展露笑容:“都说光州司马二郎名动天下,妇孺皆知,我看是盛名难负呐,哈哈。”
那四十来岁的书生笑的更甚,将口中酒浆直接的喷了出来:“众人成名或以文采,或以政绩,唯独你司马君实幼年砸破一口大缸,就成了名气,看来你这名气还是不够大,哈哈……”
红面老者尴尬的笑着,面色更红:“你们取笑我了,取笑我了。”
砸破一口大缸就成名的全天下再也没有第二个,便是一年级的小朋友也知道他是谁了。李二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历史上的名人,指着那老者道:“你……你是砸光的司马缸?错了,砸缸的司马缸是你?又错了,你是司马光?”
PS:当时确实没有辣椒和地瓜,谢谢书友的提醒,好在本书只是戏说的成份居多,暂时先这样吧,要是认为实在有修改的必要,请在书评中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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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才子对诗人
大宋年间民风淳朴,寻常百姓家也不挂那些低胸大屁股的明星写真,墙壁上帖的都是风俗年画,而最为普及的就是那幅《小儿击瓮图》
画上的司马光四五岁的年纪,头上是个冲天的小辫儿,只穿个红肚兜,白白胖胖的煞是可爱,尤其是身体的某重要部位,也可以清晰的见到。
李二很难把那白胖的光屁股小孩和眼前的这个一脸褶子的司马光联系起来,“你真的便是司马光?怎么这般的老迈?”
司马光久居高位,门生众多,鲜有直呼其名者,乍一闻得“司马光”这个称呼,愣了片刻才知道是在说自己,而且直说自己“老迈”。不由得童心大起:“吾是老了些,却不似王獾郎那般整日以老朽自居,要说青春年少,还是要说子瞻,少年风流,羡煞旁人呐。”
那叫“子瞻”的书生怎么说也四十几岁的年纪,又是一脸的大胡子,李二怎么看也不象是少年风流的模样。
居中而坐黑须苦面的那老者展颜一笑:“司马二郎就会取笑于我,你们两个巴巴的赶到山东,不会是专程来提醒我已经老朽的吧?”
书生“子瞻”笑道:“少年风流,这四字评语深得吾心。前些日里游江之时每多感慨,回来做一篇念奴娇,却多“老迈”之感,就给司马二郎和王师兄两位“老迈”之人雅正雅正。”
这书生果然疏狂,也不理会旁人是不是愿意听,就掏出怀里的诗抄,大声的诵读:“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
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樯橹灰飞烟灭。
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
李二闻听,如五雷轰顶,再次没有礼数的指了这书生:“你……你是苏东坡……”
那书生也不谦让,大剌剌的坐下:“正是苏轼!”
司马光感慨道:“苏氏三才子果然名动天下,便是这穷僻之地飞少年也知你大名,我等真是老迈亦。”
居中而坐的那个叫姓王叫什么獾什么狼的老头子心思缜密,问李二:“你怎的便知他是苏轼?”
真是笑话,苏轼的《念奴娇&;#8226;赤壁怀古》只要是上过初中一年级的都知道,当然李二是不能这么说。要是说出“十年前的时候,班主任就让我们背诵你这破诗,诵不出来的还要罚站”这等话来,只怕刚刚做出这诗不久的苏轼一定认为自己是精神分裂。
这样的问题也难不倒李二:“方才听司马光称其为子瞻,天下又有几个子瞻?除了东坡居士还有何人?”
这话也合情合理,尤其是那大胡子的苏轼更是惬意。若是东京汴梁的学子们如是说,也算不得什么,这偏僻山野小城的一个少年也知道自己的大名,那实在是够骄傲一把的。
王什么獾什么狼的老头子道:“苏师弟这诗本是极好的,只是后来早生华发人生如梦这句减了气势,若是我们这样的老头子有此等的感慨也就罢了,你为何也要发此语?”
司马光大笑:“你们忒多酸腐,王獾郎是被罢黜了相位,《青苗法》《农田水利法》不得实施这才感慨,而你苏大才子是被贬山东才感觉人生如梦。要叫我说,祖宗的法制本是好的,变他做甚?你苏大才子仕途不顺就做小女儿之态,如此的胸襟真是亏了你大才子的名声。远不及你们宗师欧阳醉翁的境界呐。”
苏轼的这首诗词气势恢宏,李二本是崇拜的很,听司马光和那个黑面苦脸的老家伙如此贬低,气的呕血不止并且想把他俩揍的同样呕血不止。
李二听了司马光所说的《青苗法》《农田水利法》之后,才明白眼前居中而坐的苦脸老头子,叫什么獾什么狼的就是王安石,因为有了前面的经验,也没有粉丝见到明星那样的激动,更没有指了人家的鼻子大叫:“你真的是王安石?”
其实王安石和苏轼都算是欧阳修的门生,顾以同门相称。
苏轼依旧神采飞扬,灌下一大碗双料的青茉莉酒:“司马二郎责备的是,宦海浮尘也算不得什么,贬我来密州为太守,我还不是一样的逍遥快活……”
“有春娘这般绝色红颜陪伴,你自是快活的紧,却把个温柔贤惠的眉州王氏丢在密州独守空闺。”
苏轼的老婆姓王,本是他的小姨,三年前发妻去世之后,遂即把小姨收入房中。这苏轼生性风流,趁着在江南游玩之际,结识了扬州当红名妓春娘。春娘仰慕苏轼之风采,旋即伴随左右。
苏轼道:“咱们三人齐聚,说好不谈这些朝廷上的龌龊事的,来,来,春娘,你且把我新填的念奴娇唱上一曲。”
春娘款款起身,启唇道:“苏相公的念奴娇纵横开合,雄浑壮阔,不适合我这江南吴越软语来唱,我还是给各位相公唱一曲《绛都春》吧。”
司马光大笑道:“这等豪放之词,适合一虬髯大汉,裸胸持铜板琵琶大声吆喝,却不是江南女子可唱的出的。”
王安石小抿一口青茉莉:“苏师弟的念奴娇不宜女子来唱,还是你亲自于我们唱来的好。”
苏轼是大才子,自视那是极高,做做诗词,为那些青楼名妓填填曲子都是极其风流的勾当,他自是不肯自降身份的去唱什么曲子,遂趁着酒意指了那胖胖的知县老爷:“阳谷县,你拿了我的诗词,唱上一段。”
若是寻常人这么说,县大老爷早就发了官威,不过这三人是当世闻名的才子不说,就是官职已经贬到极低的苏轼也是太守,比自己这芝麻也似的知县大了好几级,慌忙陪了笑:“小县不会唱的……不会的。”
这知县老爷站了这么许久,腿肚子都转了几回筋,哪还有心思唱曲,何况自身也是读书人,怎么会做唱曲儿这下九流的勾当!
李二看来了机会,上前道:“我来唱!”
“好的很,就叫你这摊煎饼的小厮来唱吧,莫糟践了我的念奴娇。”苏轼喝的六分醉,已经并足在桌子上,狂放之态毕露:“阳谷县,你来为我把盏。”
县大老爷应了,拿壶满斟在珐琅桃儿盅内,苏轼一饮而尽:“司马二郎,王师兄,速速饮了。你这小厮拿了我的诗词快唱,莫疏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