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日春秋-第4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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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到震骇的人们也哄哄嗡嗡,骚乱横起,纷纷怕自己听错。
飞鸟怕他们有人没有听到,又说了一遍,接着转身让图里图海替自己大喊,而自己则要在赵过几个簇拥下,带飞田离开。
飞田拉起一声尖锐地惊叫,以一脚驻地。倔强不走,不依地大叫:“阿哥~~!”
飞鸟扛了她在胳膊上,也不管她不屈不挠地抓自己的手臂出血,拨楞头颅踢腿,发疯一样叫。硬是把她揽提在胳膊下。随后,飞鸟的伯爷爷在图里图海后面更正,一边擦汗一边喊:“一部分,一部分!”
飞鸟听到回头,叫了声“阿爷,来”,再次大喊:“全部!和我的家族一样!”
逢术推了鱼里阿黑一把,大步分人,跟着飞鸟走,想到跟前问个明白。他风风火火,把几个巴牙拨得乱转,心里已在大哭:这真是主公养出来的败家子!有了家财才能重聚部众,才能抵御仇敌靖康呀!
飞鸟回到灵棚,大吃大喝,随后让赵过,祁连给自己把守,图个清净。他看着眼泪红肿的,呆呆愣愣的飞田,柔声说:“飞田,还听阿哥讲故事吗?!我讲给你听好吗?”
“不听!”飞田一脚把他嘴巴边的狍腿肉踢飞,一手捂住耳朵,一手指住飞鸟,“你有什么资格把我家的钱都给别人?!你问过我吗?问过我的阿妹阿弟吗?飞凌了!谁让你分给别人呀。谁告诉你的?!你怎么不让长生天告诉我!让他告诉我!”
飞鸟想不到她会难以接受,一边缓和地赔笑,一边慢慢地抓翻了个个,落在一边的肉,连连说:“你听我说嘛!”
“不听。”飞田大叫,一把拔住飞鸟到手的肉,仰着身子挣出来,一把扔到外面去,“快出去。给他们说,你说慌了,三天三夜没有休息,头晕!”
飞鸟息了一口气,慢慢严肃,见飞田依然又蹦又跳,大喝一声:“你给我坐下!都是三叔把你惯的。我早就知道你吃饭要挑羊里脊吃,喝要喝白葡萄汁混马奶,睡,非狼虎之皮不眠。见人不管老小,轻则让人家给你问安好,重则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我还没来得及教训你!”
飞田被镇了一下,随即看赵过横眼看自己跳,过去就是一脚,回头大吼:“你凭什么管我?!你是我阿爸,还是我阿妈?!你要敢不给我好多钱,我就——,我就——”她看来看去,一把抽了自己的刀子,放到脖子上,大嚷:“我就死给你看!”
赵过眼疾手快,却还是没来得及抓住她的手腕。飞鸟吓了一跳,但随即说:“财货而已。你想要的话,我全给你好不好?先听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飞田跺脚不休,依旧不依,急了一头汗,哭嚷:“你先出去说自己说错了。他们一走,就什么都没有了!”
正闹着,逢术大步闯了进来,顿膝于地,硬耿耿地说:“你前日说,主公降临,给你万全之策,需借长生天之神力晓谕四方。依今天看,却不一定是真的。你赶快收回成命吧!若无钱财,就无兵甲,无部众百姓。长辈含辛茹苦给儿孙挣来基业,只有最不肖的劣马才去草草糟蹋!老爷子气晕了过去,他都被你气晕了过去!”
“飞田。你先把刀子放回去。坐下好吗?听我给逢术叔叔说话!”飞鸟央求说,“你要要多少财富。将来阿哥都给你!阿哥说出去的话。从来不会收回,今天一样,日后也一样。”
逢术抬头打了个寒蝉,这才知道飞田竟然握了把短刀卡在脖子上,也又急又无奈。在他的劝解下,飞田坐到一边,却依然顶着刀。
飞鸟稍稍安心,问逢术:“我阿爸常常说:你逢术叔叔就是咱家的一把利箭,你要好好对待他,就像对待你自己的叔叔一样!你在少年时就跟着我阿爸。至今为止,立下多少汗马功劳?!”
逢术自觉真是狄南堂地评价。眼泪打转,顿在地上,说:“我十八岁就跟你阿爸!那一年你才五岁。他待我如父,恩养我,给我娶亲,给我牛羊。我辛劳是应该的。就是流尽鲜血,也报答不了他对我恩情。”
飞鸟眼睛也已经发热,走到他跟前,一点一点揭开他的衣服,示意让飞田看,请求说:“那你就说一说,这每一处伤的来历?!”
逢术以头顿地,一一把记得清的讲出来,半晌工夫,就像是一个大孩子般泪流满面。飞田本来抱定决心不看。偶尔回眼时见到几处伤还在糜烂,涂满已干涸的马尿泥,眼皮连跳,嘟囔说:“我是女孩子!”
“逢术叔叔,你家里有孩子吗?”飞鸟问。
“有,我已经有了五个儿子!我还要生,将来让他们也报答主公的恩典。”逢术似乎早忘了自己要说的事,哽咽说。
飞鸟合上他的衣服,把他扶起来,让赵过拿了酒,而自己捧到面前,请酒。接着,又转过身子。问飞田:“你顿顿能吃一岁小尾羊的里脊肉,喝从大棉运来的葡萄酒,可知道这些从哪来?!为我家立下汗马功劳的比比皆是。虽不及逢术叔叔,却也或在刀光剑影丢去性命,或在出办的时候兢兢业业。别人我不清楚,图里图海就站在外面,你去问问,他阿哥是怎么死的?他现在的侄子不过四岁大,就已跟着人家去射老鼠吃!你说,我酬谢他们应不应该?!”
飞田不回答,用牙齿在嘴唇上刮粘皮。飞鸟知道话入了她心,就又问:“我要分给逢术叔叔大份牛羊,你愿意不愿意?”
逢术抱着酒囊,喝也喝不下,又感激又有点赌气,大声说:“我不要!”
“为什么不要?!南下中原,七千男儿能回来几个?!”飞鸟说,“就是不要,也要寄养在那里,当成是对他们流血流汗的酬劳!纵然有沾光的人,但我却是为我家族献出热血的勇士,让他们沾到了光!”
飞鸟开始说起来还因困顿而别扭,越说却越流畅,继而又侃侃讲起:“小时候,阿爸给我讲过一个故事:在从前,有一个国君丢了自己的弓,手下要去寻找。国王轻轻一笑,说:要捡,也是我国的人捡上!我当时还觉得这个国王好笨,害得阿妈反复给我解释!”
“可是——”逢术和飞田几乎异口同声来讲。飞鸟猜也猜到知道他们要说的话——不需要全分,这就连忙打发他们说:“我困了,明天再说!至于怎么分,等众人济济一堂了,我再说给你们听。”
飞田一把扔出刀子,哭着跑了出去。
飞鸟只好苦笑,终觉数日郁结的恶气顺喉喷出,身子突然有几分虚脱之感,浑身上下又冷又抖,心想:三叔和二叔真知道我现在要做的事,不知会说什么,也许我真是他们眼里的败家子!
他如释重负,在家族不再内讧,一同远走高飞,没有靖康讨伐借口的天地里入睡。然而,该发生的却依然发生了。
夜中,鱼里阿黑护送飞田,悄悄离开后,一支足有千人之多的马队就风风火火地往这里直驰。远处的游哨回来后,负责此地的武士长察哈格飞快地去找逢术。火把的亮光渐能看到,等图里图海知晓,脑海了突然反应出这三个字。
“靖康人的马队!”他猛地一喊,不顾一切闯去飞鸟身边,几摇几晃不见醒,只好让张奋青叫其它人,而自己背上飞鸟往山里跑。飞鸟半路醒来,迷迷糊糊地叫他停下也叫不住。只感觉到自己的身子一上一下,既不像骑马也不像坐车。
他还没有完全清醒,逢术就带着察哈格截头而来,大声斥责图里图海:“你这是要到哪去?!”
“靖康的马队!”图里图海喘了一口气停下,大声地说。
“慌什么?!”逢术大喝一声,“要不是看你背了少主,我非要你的人头!”在他印象里,靖康暂时并未有马队抵达,自然是战士惊慌失措的表现无疑。
飞鸟也终于清醒过来,等挣脱图里图海往逢术看去。只见他带着醉意跳到一块石头上,在风声中远看。飞快地估计人数,喊发觉敌情的游骑到身边,极为佩服他这种老到。
游骑是个老战士,轻易道明自己的判断,说:号角联系不应,非是敌人不可!
逢术相信他的判断。踯躅了一下,想问飞鸟什么却没问,但还是决定不迎战,接受察哈格向牧场求救的建议,在山上防守。
“不是靖康人!”飞鸟也开始在心底判断,给众人说,“当是有仇隙的部落!保护好到来的家眷,派人提出警告!”随后又问:“逢术叔叔知道有哪些部族和我们有仇,而恰和人数相合的部落?”
逢术心里虽然想到一些,但还是摇摇头。也没有派出警告。
牧场还没倒,千余人的人马未必能拼出什么好结果,尤其是截击陵地,不可能有这么蠢的敌人,而真有这么蠢的人,他也蠢得不听警告。
飞鸟也不再分析,又忙于知道飞田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就连忙向人打听,这才知道他们竟已回牧场了。他以为飞田负气要走,反庆幸不少,便笑着说:“有逢术叔叔在,我继续睡觉去!”
逢术也跟他打包票。让察哈格带人奔下。组织人手准备,及时解运精壮马匹上山留待武装。等敌人掠夺马匹,或者攻山疲惫时,突然辗转而下。监督完亲戚女眷上山,他立刻不管下面怎么样了,下令熄灭火把,不让一点火星显露。
话虽然没说,但意思已被飞鸟猜到:敌人来这里劫掠马匹的可能性最大,当隐瞒山上情况,等敌人在周围数里劫掠时,突然杀出。
飞鸟自知自己呆在这里,所想所做得也只有这么多,又为浑身上涌的懒意所累,就给要近一步传达命令的逢术说一声,真个去灵棚睡觉,而且真做到一入热窝就睡着。
也难怪他有这份心。这几日,白玎沙不断调拨人马过来,加上逢术带回来地,足有三百余人,再加上此重地的马倌、人家,在足够的时间里能集结五百人之多,只要能有效调度,缩短应变的时间,倒不是没有败敌的可能。
山上的人不自觉地屏息凝视,眼睛随着火光所移动的轨迹,去看他们的目的地。夜冷霜寒,许多人都不在按兵器,而是把手塞到怀里,袖子里。逢术清楚,牧场新败,若轻而易举消灭上千人的马队,传出去会震慑部分对手,提醒部分对手慎重,比正面杀伤更意义重大。
渐渐的,他见敌人是沿路直奔,一下有了意外,随即有见马队越来越近,离山口外的河谷不远时停下。片刻之后,游骑带消息回来,说他们在那里休息,更把逢术惊得一愣一愣的。他不知道敌人是高明还是愚蠢,是诱敌而出,还是远来疲倦,会不会转道去掠夺马匹,只好赌一把,就是一动不动,任他们在那里招摇。
寒风在山上刮地呜呜响,风越来越大,女人们也没有地方睡的,也都找了背风又能远看的洼坑,石头后,担心地看。
她们比男人顶冻,不时建议男人休息,留她们观察敌人。
逢术等了半天,才见敌人开始从几个地方推进,心中大喜。可刚叫众人准备,就见敌人又一次停下,扎在要地,这才断定敌人是来围山的,不禁大惊失色,怕是飞鸟分家招来的几家部族迅速联盟,想靠自己的人多拿多要。
两边的人在沉静中对垒,就像盲人对瞎马,碰得巧巧的那样,但这种情况往往相反,两边都不盲,都心里有数。夜中星辰在人们的毫无察觉中移动,直到天快明的时候。牧场那边又有马队急奔而来,显示的数量也有个旗鼓相当。
这里的草原情形早已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