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尘传说-第2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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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敬龙苦笑道:“我是不是留在甄家班,眼下还不能确定;我要回白虎城一趟,见一些必见之人,然后才能决定何去何从”
甄分实奇道:“你还是不甘心退隐江湖?”
陈敬龙皱眉长叹,缓缓说道:“与江湖无干。敬龙肩负万斤重担,已是身不由己,既使成了残废,但只要一口气在,便无法安心置身事外;我要到白虎城瞧瞧,我是不是……是不是真的再无用处”
甄分实思索片刻,点点头,道:“我明天安排人手,送你去白虎城”
陈敬龙沉吟道:“不必着急我先在你戏班里养好伤,然后再回去,也还不迟你不会嫌带个行动不得的废人,太过累赘吧?”
甄分实笑道:“这是哪里话?若不是你当初手下留情,哪还有我今天?我便是照料你一辈子,也不过是报你昔日饶命之恩罢了,算不上什么既然你不着急,便只管安心养伤;我引领戏班,一边演戏谋生,一边往白虎城方向行进;等你伤势好时,咱们也就到了白虎城了,你看怎么样?”
陈敬龙应道:“如此最好”微一沉吟,又道:“你们颠沛流离,生活必定拮据;我有四十多枚金币,想必你整理我物品时,曾见过了;你把那些钱拿去,补贴戏班,让大家生活稍宽松一些吧”他所说的金币,还是当初逃亡异域之前,黄守家奉张肖之命所赠;当时赠送的共五十枚金币,陈敬龙在回归轩辕后,去往白虎城途中用去少许,现在还剩四十多枚。
甄分实忙道:“这怎么可以?你放心,我们虽然贫穷,但可以维持生活;你的医药费用,也尽可应付……”
陈敬龙抢道:“你不肯收我馈赠,莫非是不愿把我当成真朋友么?”
甄分实寻思片刻,笑道:“既然这样说,我若再推辞,倒显得见外了也罢,陈少侠,我代甄家班众人,谢过你赠金之德”
陈敬龙苦笑道:“我不再是陈少侠了”甄分实一愣,随即笑道:“对,对,咱们都不再是江湖人。以后我叫你敬龙兄弟,可好?”陈敬龙点头应道:“这样最好”
二人又闲谈片刻,甄分实喂陈敬龙喝了稀粥,然后告辞,让他休息。陈敬龙着实太过虚弱,说了许多话,已疲累不堪,虽得知自己留下残疾,心中苦闷,但仍然沉沉入睡。
自此日起,陈敬龙便跟随戏班,辗转于小城乡镇之间。
戏班到各城镇,都需租借地方,演几天戏,以求挣些盘缠,因此行进十分缓慢。十多天后,陈敬龙体力渐复,已可借助别人搀扶,下床缓缓走动;等再过二十余天,他伤势虽未痊愈,但行动已无大碍;只是右腿无力,奔走不得,成了跛子;右手僵硬麻木,也再握不住刀。
陈敬龙知道,凭自己此时情形,确实再无法与江湖高手争强斗胜,以后是踏不得江湖路了,心中不免酸楚自伤;但终不甘就此成为无用废人,于是每日苦练左手,期望凭此一手之力,日后有所作为;而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内力在养伤这段时间,已恢复如初;陈敬龙手足残废,对内力作用便存了更多依靠之心,只要有暇,便苦修易筋经;内力进境颇为迅速。
白虎地区,暂时未受战争影响,百姓安居,生活不算艰难;生活既可温饱,自然便有闲心看戏解闷。
甄家班人唱戏颇有些真工夫,那台柱子秀儿更是出类拔萃,实属梨园中难得的好角儿;以往只因生活拮据,戏衣等物均极马虎,所以甄家班上不得大台面;如今得陈敬龙金币之助,添换了许多精致戏衣、上等锣鼓,戏班登时体面起来;在各城镇搭野台唱戏时,颇得百姓赏识赞扬,竟渐渐有了名气;后来再每到一个新城镇,便有官员富户争相邀戏;甄家班生意不断,收入丰厚,度日不再艰难。
戏班众人,从甄分实口中得知陈敬龙所作所为之后,对他都是既敬且畏,与他相处虽然融洽,但均不敢过分亲近(他是杀过许多人的,寻常百姓岂能不怕?);唯有秀儿,无所顾忌,与陈敬龙亲昵异常,但有闲暇,便要缠着陈敬龙讲江湖故事,甄分实屡次规劝呵斥,秀儿仍是我行我素,丝毫不以为意,甄分实拿她全无办法,也只得视而不见,随她去了。
陈敬龙被秀儿缠的没法时,只好勉强支应,捡些无关紧要的旧事说给她听;其实他所历诸事,大多牵涉广泛,不便讲述,可讲之事着实有限的紧,但秀儿却百听不厌,既便陈敬龙翻来覆去,讲过许多遍的枝节片段,她依旧能听得津津有味;而随着与陈敬龙接触越多,她望着陈敬龙的眼神中,那份热辣辣的爱慕之意便越明显,让陈敬龙惊慌不已,只想闪避;然而,同在一处,朝夕相见,又怎么能闪躲得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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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一十一节、古怪恋情
时光匆匆,日复一日;原本苍翠草木,渐转枯黄,终被白雪覆盖。
天寒地冻,已入隆冬;陈敬龙跟随甄家班辗转流离,已整整四个月了。
四个月的时间,陈敬龙的伤势早已痊愈,只是当初失血太多,身体着实虚到了极处,并非短时间内可以完全恢复;而手足残疾所带来的痛苦、悲愤、焦虑、担忧,更时时刻刻折磨着他的内心,让他郁郁终日、寝食难安。
四个月的时间,让陈敬龙习惯了戏班的生活;帮助搭建戏台、查点道具、整理戏衣,这些工作,他都已熟惯;偶尔面对角儿们化妆的铜镜,陈敬龙望着镜中那形销骨立、憔悴不堪的落拓青年,甚至想不起以前自己究竟什么样子。
他已经离以前的生活很远很远;他已经不是那个龙精虎猛的江湖豪杰,也不是那个威武悍勇的少年将军;现在,他不过是在戏班后台帮忙的一个右手残废的跛子而已;甚至有时候,他恍惚以为,自己一直是这样生活的,一直都是这样平平淡淡、波澜不惊的过日子。
初时的烦躁与憋闷,已慢慢消失;陈敬龙其实已经喜欢上了眼下的平淡生活。一个在深山孤独长大的人,在平淡与喧嚣之间选择,当然会更偏向于平淡。
然而,远,不是断。秀儿炽热的眼神,不时提醒着他,他与身边众人,是不一样的;在一遍遍为秀儿讲述故事的同时,他不断重复着记忆,那记忆里,有血雨腥风、有亡命搏杀、有诬蔑陷害,也有生死相扶……
锻炼左手时,不经意间使出的武技招式,以及修习易筋经时,小腹间日益充盈的暖流,更是在不住提醒他:他不属于这个戏班,他应该生活在另一片天地。而又恰恰正是这种提醒,在督促他坚持锻炼左手、坚持修习易筋经。
陈敬龙很矛盾,为永远这样平淡下去,还是重归喧嚣而矛盾。这种矛盾,使得他在秀儿找尽借口,屡次吵闹,强迫甄分实改变戏班行进路线时,都没有提出异议;所以,甄家班转了近四个月,走遍了白虎城以东的所有城镇,却仍未到达白虎城。
然而,借口终有用尽的时候;戏班既在白虎地区讨生活,便免不得有靠近白虎城的一日。
这一天,戏班受富户邀请,来到一座小镇演戏;而这座小镇,是离白虎城最近的镇子,与白虎城之间,相距不过二十余里。
到达当天,戏班寻客栈安顿下来后,陈敬龙没有如往常一样,去帮助班里众人搭建戏台,而是独自坐在房中,愣愣出神。
正在他陷入沉思之际,房门被扣响,跟着甄分实缓缓推开门,走了进来,踱到陈敬龙身前,拉过把椅子,轻轻坐下。
二人相对而坐,默然良久。终于,甄分实沉不住气,打破了寂静。他轻声问道:“你下定决心了么?”陈敬龙微一摇头,叹道:“还没有”
甄分实寻思片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敬龙兄弟,你不再是从前的你,你已经不能再与人争强斗胜、打打杀杀的过日子了”
陈敬龙看看僵硬如木柴的右手,苦苦一笑,黯然叹道:“我明白。可是,我毕竟还没有死;我想知道,我这一条性命,是不是还有用处”
甄分实皱眉问道:“如何才能知道?”陈敬龙应道:“去见我该见之人”甄分实道:“去见过之后,你会回来么?”陈敬龙默然片刻,叹道:“我不知道,所以犹豫不决我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不愿失去这种安宁平静;可是,这一去,我怕再也不能继续这样的生活”
甄分实默然片刻,问道:“如果不去,你的心里会安宁么?”陈敬龙寻思一下,缓缓摇头。
甄分实轻叹口气,正色说道:“那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去吧甄家班会在这小镇演三天戏,时间足够;如果见过你该见之人后,心中能够安宁,便只管回来”
陈敬龙沉吟良久,迟疑问道:“可不可以多等我几天?”甄分实苦笑摇头,叹道:“如果你三天不回,就是再不可能回这戏班了;多等下去,也无用处”
陈敬龙想了想,长叹一声,垂下头去。甄分实站起身来,道:“我派辆马车,送你进城”陈敬龙忙道:“不必了我想自己走走”甄分实也不勉强,寻思一下,正色道:“敬龙兄弟,你我相处这许多时日,交情不浅;如果你肯回来,我万分欢迎;如果你不回来,还望善自珍重,以期日后仍有再会之时”陈敬龙应道:“你也一样,善自珍重”
甄分实点点头,道:“你稍等,我让秀儿把你的东西送过来”说罢转身走出屋去。
过了良久,秀儿方匆匆走来,进了门,将手里捧着的钢刀及众杂物放在桌上,淡淡说道:“你的东西都在这里,你看看少了什么没有?”
陈敬龙见她两眼红肿,颇觉诧异,顾不得去看那些东西,怔怔问道:“你哭过?是谁惹你哭了?”
秀儿不应,定定看着陈敬龙,过了片刻,方轻声问道:“你一定要走么?”
陈敬龙迟疑道:“我去城里办些事情,然后便会回来”
秀儿再强绷不住,“哇”一声大哭起来,左臂遮眼,右手直指陈敬龙,哭叫道:“你骗我你这一走,便再不会回来,我知道的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陈敬龙见她出言无忌,明表出爱恋之意,不好接口劝解,只得默默呆立,等她自己哭够。
秀儿哭了一会儿,声音渐低,终于慢慢止住;又抽咽片刻,方垂落遮眼的手臂,带着满脸泪水,缓缓走到陈敬龙身前,仰起脸来,定定看着他双眼,痴痴问道:“我喜欢你,你知道么?”不等陈敬龙回答,又自顾言道:“你知道的,你一定知道;但你不喜欢我,所以才总想躲着我”
陈敬龙万没料到她会如此不顾矜持,直表爱意,不由错愕莫名,呆立当场。
秀儿又愣愣看他半晌,轻叹一声,垂下头去,喃喃叹道:“我知道,你一定早有心仪之人,所以绝不会爱上我;不过,这也很公平,我也并不喜欢你”
陈敬龙听她先说喜欢,接着又说不喜欢,自相矛盾、语无伦次,不由更加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
秀儿深吸口气,踏上一步,缓缓靠进陈敬龙怀里,伸臂搂住他腰背,犹如叹息般喃喃说道:“今生不能与他相伴,只好把你当他;得这片刻温暖,也算不枉此生”
陈敬龙见她亲近,十分惊慌,正想将她推开,却听见她这如泣如诉的喃喃自语,没来由的心中一软,不忍拒其于千里之外,只好任她抱着;心中对她口中那个“他”,万分好奇。
秀儿稍一停顿,又继续梦呓般喃喃低语道:“为什么,戏文里的那些血性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