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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九州缥缈录-第76章

小说: 九州缥缈录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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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奄奄一息的黑瞳男孩背弓一弹,猛地跃起,扑向了一个对手。刚才还呼喝狂笑的少年间转瞬间就变得惊恐莫名,不由自主的闪身跳开。可是他们犯了严重的错误,他们解开了自己裤带,裤子垂在了膝盖上。黑瞳男孩撞进了一个对手的怀里,劈手夺过他的木刀,刀横着挥斩一圈,狠准有力的把男孩们打飞出去。如果不是男孩们身上的禁军甲胄,吕归尘肯定那一击会打断对手的肋骨。
    只有一人没有被击中,他呆了一下,从背后跳起来挥刀下劈。
    黑瞳男孩忽然抛去了木刀,他也跳起来,箭一样窜向半空,肩撞向了后面的敌人。
    “摔角?”吕归尘惊得长大了嘴。
    草原上的蛮族人最擅长的徒手格斗就是摔角,吕归尘从小见过无数的好汉子甚至能把发怒的雄牛拧翻在地,可是这样的姿势是他所不曾想过的。黑瞳男孩在凌空而起的瞬间直接撞在了对手的怀里,他抓住对手的小臂,携着冲起的势头凌空半转,掰着对手的胳膊掼向地下。对手无可选择的跟着他动,否则胳膊势必被拧成两段。这是殴打里面才能练出的招数,没有任何一个武士会这样传授学生。落地的时候,他的双肘一齐磕在对手的胸口。整个人的重量从他的小臂压到对手的身体里,随着一声痛极的哀嚎,对方少年满嘴吐着白沫,放声痛哭了起来。
    男孩毫不留情的一个巴掌甩在他脸上:“雷云正柯,知道哭了?还没有死呢!”
    十足的中气和狠劲。他仿佛完全没有受伤,连着又是两个巴掌恶狠狠的甩在雷云正柯的脸上,而后扭头冷冷地环顾周围。少年们像是被他的目光冻住了一瞬,然后一同掉头想要逃走。
    “鬼哭狼嚎!今天我不打你们!”男孩一脚踩在雷云正柯的脸上,“我打他,是因为他踩我的脸!”
    “幽隐!”他又指着黑暗里抱着木刀的少年,“你有胆子要跟我拼命就自己来!下次不要带这帮没用的废物!什么时候来我都陪你玩,一对一,你想跟我打,差得还远!没胆子的懦夫!”
    黑暗里的少年身子一抖,似乎忍不住要扑上。可是男孩矮身拾起了雷云正柯落下的木刀,两个人冷冷地对峙了一刻,黑暗的少年鼻子里阴阴的哼了一声:“你没有身份作我的对手,有机会上了战场,我再杀了你也不迟!”
    他率先离去,剩下的少年也紧紧的跟着他不敢落下。两个受伤不轻的少年扶着墙跌跌撞撞的还是跟了上去,像是死都不敢独自被留在这个煞星的旁边。黑瞳男孩并不阻拦,他看着他们的背影,站得笔直如枪。直到少年们在窄巷的尽头转过了一个弯,完全消失了,他才忽的颤了颤,缓缓的坐了下来。他蜷缩在那里双手狠狠的掐着自己的胫骨,长大了嘴抽着冷气,却不发出一丝声音。吕归尘站在那里呆呆的看着,不知道如何是好。
    男孩坐了一阵子,双手撑地艰难的站了起来,看也不看吕归尘,拖着步子走了。吕归尘看着他的背影,忽然间心里一动,不由自主的跟上了两步。
    男孩猛地转身,一双漆黑的眸子带着凶狠和警惕,死死的盯着吕归尘。
    “你要干什么?”男孩的声音里全无感情。
    “我……我……”吕归尘茫然失措的摇了摇头,他感觉到了对方身上拒人千里的冷漠。
    “以后不要在夜里出来跑,禁军里大家打架,有时候几十个上百个人,你不会打,就别凑热闹,”男孩压低了声音,语调像是训斥孩子。
    他回头一瘸一拐的去了,吕归尘呆立了片刻,说:“你……”
    “又有什么事?”男孩这次没有转身。
    “你没事么?”吕归尘犹豫了一下,“我……我叫吕归尘,吕归尘阿苏勒,你可以叫我阿苏勒。”
    对面的男孩似乎是没有想到吕归尘会说出这么一句,半扭过头来,沉默了一会儿:“我叫姬野……荒野的野。”
    “我知道的,”吕归尘用力点了点头,“你是打赢巴鲁巴扎他们的武士。”
    姬野不知道再说什么,奇怪地瞪了他一眼,拖着步子走了。
    缥缈录Ⅱ 第二章 剑 七
     更新时间:2009…10…22 23:22:34 本章字数:8282
    月光照在开阔的石墁地上,大大小小的圆圈刻在石头里,互相环套和交叉着蔓延出去。
    枪锋上流动着乌金色森严的光,姬野凝视自己的枪锋,缘着最大的***缓缓的转动。
    “极烈之枪不是没有规则的蛮冲,只是当你出枪的瞬间,你的全部精神都凝聚在枪尖,根本没有多余的机会去想该如何动作。所以你必须在平时操演的时候,把每一个动作都重复万遍以上,直到这个动作深刻在你脑海里,你就根本不必再想它。”老人就在他的对面,同是踩在大圆上转动,“不要放纵你自己去横冲直撞,每刺一枪,都要想明白。”
    “是!”
    “那就试着攻过来。”
    虎牙的枪锋一沉,随即昂然而起。几乎没有蓄势发力的征兆,一切都完成在短短的瞬间,姬野离开了大圆。长枪变成一根横贯圆心的直线,呼啸着直刺老人的眉心。
    老人随着他的枪势急退。姬野进得快,老人退得也快。极烈之枪的锐利之气在每一寸前进中消磨,姬野胸口一闷,知道自己的力气已经跟不上。他在几乎不得不换气的时候却没有呼吸,强压着再吸一口深气,猛虎的长牙再次一沉一起,凭空加速,改取老人的胸臆。银色的长枪这才探了出去,银光围绕着虎牙的枪颈快速的颤动,一团银弧像是线团一样滞住了虎牙。老人低低的喝了一声,侧身发力,他的枪压着虎牙偏向了一侧。隔着五寸,虎牙呼啸着从他肩上窜过。
    姬野踉踉跄跄的止住步伐。他撑着枪喘息了几声,没有回头。他知道此时那柄银色的长枪一定静静的停在他的后脖心。
    “好了,”老人收回了枪,“今天先到这里。”
    “我……”姬野低着头,有些沮丧。
    这是他第十三次跟老人试手了,可是每次的结果几乎都一样。他的冲刺越来越疾烈,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会被虎牙上带起的尖啸震慑,可是这一切到了老人那里都是同一个结果。长枪在老人的手里像是一个银色的幽灵,只要被它缠上,再烈的枪势也会被轻描淡写的消解掉。
    姬野的枪像是一头愤怒的龙,可是它刺进的,却是无边的大海,只是溅起了细碎的水花。
    “不明白?”老人笑,“以为自己没有什么进境吧?”
    他举起了自己手里的枪:“你仔细看看,我现在握枪的位置在哪里。”
    姬野诧异的发觉,老人握枪的位置赫然已经移到了距离枪尾尺半的地方。老人的枪是长达八尺的长枪,握枪在尺半,就只剩六尺五寸的长度在手,这是用枪的忌讳。虎牙尚有七尺的长度,姬野永远握在枪尾,把长度尽可能的留给敌人。
    “你有进步,只是你还没有感觉出来。第一次和你试手的时候,我是握的枪尾。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谁都想把长度留给敌人,避免对手攻到自己的身边,可以提前击杀。可是变化之枪的与众不同,是枪越短,防御的力量反而越强。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用的是一支四尺的短枪,能真正操纵八尺的长枪,我用了三十四年。可是你现在的突刺果真越来越快了,我不得不改变握枪的位置。”
    “那……”姬野瞪大了眼睛。
    “对!你想得不错。我的防御最强的时候,是当我握着枪的中段。那时候我等于握住了两柄四尺的短枪,组成羽族枪术中最强的防御‘双萝曼单手阵’,那个时候你如果还能突进我的防御,你才真正变成了我的敌手。”
    “双萝曼单手阵?”姬野盯着老人手里的长枪出神。
    “那是羽族斯达克城邦银桦团武士们最得意的武术啊。当五十个以上的人可以用熟双萝曼单手阵的枪术时,他们会组成龙座双月之阵,堪称无敌的防御,”老人沉默了一下,“不说这个,这些天你进了东宫军营,也不必常来了,我能够教你的东西并不多。枪术,说到底只是一种杀人的技巧,你若是没有亲身上阵杀人,始终不会明白其中最精深的东西。”
    “我什么时候可以学会焚河呢?”
    老人瞥了他一眼,沉默了片刻,并未回答他的问题:“东宫的孩子是不是经常欺负你?”
    “没有!”姬野摇头。
    “撒谎!你身上总是一块青一块紫,难道我看不出来么?”老人一扯他的衣领,露出的胸口上缠着绷带,绷带边的皮下也是乌青的淤血。
    “我也不在乎!”姬野冷冷的,“我受伤,他们比我还要惨。现在他们十个人打我一个,等我学会了焚河,我可以打二十个人、三十个人,再多的对手我都不怕了!”
    老人猛地皱眉,海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利光:“这不是一个武士应该说的话!难道你练枪,就是为了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姬野呆了一下。
    “你手里的是毁灭之枪,断一切路,杀一切人!你学会了摧城,下面就要学会焚河,然后是碎甲和心狼,你学会的枪术越多,你手中的力量越大,”老人咄咄逼人,“可是你想用这些力量做什么呢?只是你自己的荣耀和胜利,不被人欺负?”
    他忽然抓起姬野的手,用力之大让姬野都觉得疼痛难忍。
    “我的一生都无法恕完自己的罪孽,我不想你的未来和我一样,”老人把自己手上的扳指和姬野的扳指凑在一起,“我们的手拿起武器,我们不怕死在战场上!难道不是我们有非要这样做的理由不可么?你为了什么?为了钱?为了地位?或者为了荣誉?那样你根本不配戴天驱的扳指!”
    他甩掉姬野的手,坐回石头上,深深吸了一口气:“你们姬氏一脉,自古就是疯子,你是我的学生,我不希望你也是。回去想想我说的话,最近我有些事情,你不要来了。”
    他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姬野不解的看着忽然发怒的老人,也只能退后行了一个礼,转身出门去了。他的背影消失,老人才抬头看着门边,低低的叹息了一声。
    “求见先生,”有人在门外低声说。
    老人的瞳孔忽然放大了,整个人仿佛落到了冰窖中。他攥紧的枪柄,全身绷得像是弓弦,猛地拧头去仰望空中那轮莹白的满月,预备要去迎接那些呼啸着刺落的银色羽箭。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些月下的飞影,从地面上看去,他们像是羽翼最洁白的大雁,可是他们所到之处,留下的总是染血的羽毛。
    可是一切都还是静悄悄的,月光宁静馨和的照在周围,并没有如他所担心的那样出现杀人的白羽。
    一只手把一封信插在了门上的缝隙里,手的主人并没有现身。
    “这是我的名刺,希望翼先生能够抽空见一见后学,”递名刺的人声音渐渐远去,分明他递完名刺说着话就退了出去。
    老人定了定神,缓步的接近门边,抽下了信封。那是一封桦皮纸的白色信封,打开来,所谓的名刺只是一页没有字的窄长信笺,正中是一枚古老图腾般的印纹。他全身微微颤了一下。
    老人转身走回了院子里。他走了七步,忽然转身,银色的枪锋划着地下的落叶推出了一条线,笔直的指向院门口。他整个人忽然变做了雕塑,再没有一丝动静。院子一角的火炉上煮着半开的茶,咕咕嘟嘟的作响。
    “请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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