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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大风秦楚-第1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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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不去死了才好?”美丽居余怒未消。
    云想躺在牛车里,头上裹着伤布,含泪不语。
    云想为何还要回来?这也是做人之道。云想虽然身为下贱,却是一个深明大义的女孩子。她自知自己的这次行为是背主,但美丽居做得不对,主子不对,她不盲从。但自己的行为毕竟是背主,自应受到惩处,所以以一死来回应美丽居。求死不成,奴婢不能弃主而去,那不付合做奴婢的道义,所以她才要回来。当时官兵以为她死了,又急着要去追捕洗心玉,没有去理会她。待官兵去后,邻里的老妇发现她未死,人性怜死,救了她。等到葛仆来到季子庐,邻里老妇引他来看云想,不由得悲喜交集,他们毕竟相恋过。葛仆对她说:“我就告诉主母,说你死了,你就不要回到主母身边。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没人知道你还活着……”。葛仆原想救她,却引起了云想的鄙视,她只挣扎了一下,吐出几个字来:
    “拉我回去!”遂不再多说一个字。
    葛仆这才知道,云想是这样一个刚烈的女子,知道她不想苟且偷生,真是又感佩又自愧。遂小心翼翼地雇了一辆牛车,将她拉了回来。
    这自然引起了美丽居的愤怒,她知道这是云想对自己的反抗,但又伤心。
    “你真真是要气死我了。”美丽居骂道。
    但刚烈忠诚之人,是无法拒绝的。
    美丽居一把抱住她,泪水就禁不住地流了下来,“你好狠心啊,就这样对我?”
    “奴婢对不起主母。”
    “算了,算了,气死我了,还不将她抬进去。”美丽居激动起来,她不能说不喜欢云想。拿了金创散,亲自为云想敷药,主婢二人的感情反而更进了一层。
    两个极有个性的人,很难相容。美丽居固然知道这个奴婢之可贵,却受不了她。待云想伤愈之后,她就怎么也看不惯她。在云想面前,她感到不自如,有一种深深地压迫感,知道云想看透了自己。因此,她恨不得将她赶得远远的。看到云想,想起洗心玉,就眼中冒血,没有一天不发狠不骂的。可云想就是不言语,逆来顺受,这尤其令美丽居气恼。主婢二人就这么磕磕碰碰地过得挺别扭。不过,美丽居也不再虐待云想,心里也知道云想并没有大错,这一点她还是心知肚明的。这又是美丽居难能可贵的地方,是她侠义的一面。
    一行人到了太乙山,顺着那曲折的山阶上了迁园。迁园此时已荒芜。元重早已下了山,他将此地交与一个庄户看管,这庄户还在,但他只是看而不管。美丽居来后,将迁园接管过来,随即指挥葛仆、时荫妈妈,叫了几个工匠,将东面原先自己住的房子修复起来。南面原来那一大排房子已经坍塌了,索性拆除,将有用的材料用来修复东面的新舍。这样,在新舍前,就变成了一大块空地。美丽居遂在此地安居下来,名之为“天柱断别居”。
    葛仆经过这次事变,对云想很是敬重,也似乎又喜欢上了她,但云想拒绝了他。
    云想此时万念俱灰,她小心翼翼地侍候着主人,尽着一个奴婢应尽的肝胆,对人生并无所求。她本就是一个聪慧的女孩子,长得又漂亮,很得淑儿欢喜。由于她被美丽居强行堕胎之后,那母爱在她心中一天天滋生,因此把淑儿看得是自己的女儿一般。美丽居这样的女人,乳水不足,也不愿受带孩子的苦,看到云想对淑儿好,就把淑儿交给了她。这引起了瑞兰的担心和嫉恨。
    “主母,不知有一句话当讲不当讲?”一日,瑞兰这样对美丽居讲。
    “你有什么?就说,用不着掖掖藏藏的。”
    “主母把小主人交给雪儿,奴婢以为不妥。”
    “有什么不妥?”
    “我怕雪儿会不会心生歹意,我真不明白,经过这么多事,主母怎么还这样信任她?”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一个这样的奴婢,你以为她会去做不忠不义的事吗?”
    说得瑞兰一脸绯红。
    云想拒绝了葛仆,美丽居也不容她能嫁给葛仆,遂把瑞兰嫁给了葛仆。
    这反倒使云想挣脱了人世间的诸多烦恼,一心一意地侍候起小主人来。
    美丽居来到太乙山,并不仅仅是为了逃避官府,她这一辈子最大的仇恨,除了洗心玉,就是支可天。她本就是眦睚必报之人(时风如此),是支可天害得她身败名裂,是支可天害得她家破人亡,是支可天霸占了她的产业,她如何忘得了这深仇大恨,没有一日不想着复仇。但也知道,支可天这人既狡诈又精明,她如果不能在剑艺上与他势均力敌,就很难遂得了自己这个心愿。她选中太乙山,不仅仅是熟悉,而是想找一个远离尘世纷绕的地方,静下心来,凭着自己对剑艺的感悟,即使只有一支左手,她也相信,自己的剑艺可以练上去。因为她的功力还在,对剑的理解还在,所以她把迁园改为“天柱断别居。”
    “不杀此贼,势不为人!”
    从此她早起晚睡,带着仇恨的人比带着愿望的人更甚,她对剑艺的苦苦探求和砥砺,简直到了疯魔的地步。冬去春来,春华秋实,转眼已是两三个年头过去了,她的剑艺有了初步的恢复。虽然远未到她当年的地步,但也自信决不会敌不住支可天,她再也按捺不住复仇的炽烈的愿望。一日,她将葛仆夫妇,时荫妈妈,云想找来,商量起复仇之事。倒是云想一席话正合她的主意。
    “主母无论如何不能去四月春舍,那里早已是支可天的巢穴,主母即使带得几个人去,也终是势单力薄。何况那贼和官府有勾结,主母不一定报得了此仇。最好是让支贼到我们这里来,到了这里,就由不得他了。”
    “这主意甚好。”美丽居先是肯定了,接着她说,“只是,他支可天,会到这里来吗?”
    “只有主母这一步了,那贼必定贼心不死。”
    “这当然最好,”瑞兰自然明白,“不过也得让他知道主母在太乙山。正如主母所说,支可天不是没头脑的人,他不一定会上钩。假如他一日不来,我们就一日候着,那害了的就是我们自己。”
    瑞兰讲得也有道理,美丽居想了想,感到没有把握。万一支可天不再看重她,或者更狡怍,那自己就防不胜防了,这事不得其果。只有吩咐葛仆将这天柱断别居改造一下,布置一些死道。尤其是对她自己的卧室,以垒石砌成。装了两个机栝门,一是正门,一是暗门。正门人一进入,外面一拉机栝,那门就关死了,人就出不来。还有一暗门,只要一推,看似墙壁一般的地方,便会出现一个门。人一出来,那门便关上,再也推不开来。美丽居是这样想的,如果支可天胆敢前来,只要进了此屋,就将他关住。自己从那暗门出来。至于那几条死道,则布下了陷井或安下了劲弩。
    一连几天,她都在苦苦思索,怎样才能让支可天到太乙山来受死?这一日,她突然想到了一个毒计,她自己也知道是毒计,就是利用自己的女儿——北门淑季。她立即把葛仆他们找来,对他们讲:“没有别的办法,只有用淑儿了。”
    “淑儿?”葛仆一时不解。
    云想则吃了一惊,她没想到主母竟用心到了这样不择手段的地步,她知道美丽居在想什么。
    果然,美丽居说:“谁都知道,雪儿你怀了那贼的孩子,他又不知你生也未生,我们只当你生了。我们就说淑儿是雪儿的孩子,是你和支可天的孩子。要让他知道,如今我美丽居要报复他,欲杀此女……”
    大家都吃了一惊,想不到美丽居竟会想出这样一条毒计,仿佛这不应该是一个女人所能想的。
    “你们怎么了?”美丽居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不由得恼怒起来。
    “这事可关乎小主人呢,她还这么小?”时荫妈妈不忍心将淑儿卷进这种事情中来。
    “我也知道,不是事出无奈吗?又不当真,就这么办了。”美丽居就这样决定。
    “只是,这事必得让支可天知道,得有一个人去成都。否则,他又不会知道。”美丽居说着这话,眼睛就看着云想。
    云想自然明白主母是要她去,心中甚是凄苦。但想了想这事也只有她去最合适,只得狠下一条心来,遂了主母的心愿。她说:“看来只有我了,我愿去成都。”
    大家也觉得只有云想去成都,才能做好这件事。但这样,云想付出的代价就太大了,他们很为云想担心。
    “你能做好吗?”美丽居问。
    “奴婢尽力去做,决不使主母失望。”
    “你怎样让他相信你呢?”
    “我就说,身为母亲,看着自己的女儿,要被你折磨死了。我不说主母要杀这个孩子,只说主母天天在折磨这个孩子,我一个母亲,如何受得了。所以才逃了出去,去求他来救自己的孩子。这样,就给了他希望:孩子还活着。我又是孩子的母亲,他不能不信。再就是我熟悉此地,我会告诉他,这事由他来做,易如反掌,此地全不会有所防范。当然,孩子只是个幌子,那恶贼可能会不顾及孩子。但这只是个我去成都的由头,由此引起这恶贼对主母的邪念……。”云想一气说下去。云想这次承应下来,并不完全是为了美丽居,虽然她是义婢,但她有她的思想。她认为支可天这恶贼恶贯满盈,确实该杀。尤其是想到云实,觉得自己就好象欠着她一条命似的;也为自己所遭受的凌辱;这和美丽居所想达到的目的一致:所以她才决定牺牲自己。
    “逃出去不好,”瑞兰深为云想感动,她说,“你得‘死了’才好,我们又必须不知道,这才有悬念。”
    “极是,这样才好,我只说我投了河。你们以为我死了,并不知道我还活着,这样我就去了成都。”
    “你能做得滴水不漏吗?”
    “事关我自己的性命,只能成功,决不能失败。”
    “这,这真太难为你了,”美丽居感慨起来,“日后,我自会好好待你。”
    “奴婢不为这个,奴婢也不需要什么日后。此贼不仅是主母的仇人,亦是我的仇人,云实就死在他手里。只是,雪儿有一要求。”
    “你说吧。”
    “将天柱断别居改了,太充满恨意了,改一个无可奈何的,让那贼别提防。”
    云想这样一说,美丽居认为甚是,她吩咐将天柱断别居改为采薇别居。说这话时,她还想起了采薇。
    云想也不作什么准备,带了少量碎上金,她必须假戏真做,一路乞讨到成都去,支可天是一个老奸巨滑的人,也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
    第二天天一亮,云想就出发了,一路上的艰辛就不必去叙述。一个漂亮的小女子,一路乞讨,受尽了多少凌辱。不一日,来到成都的四月春舍。
    这时,秦皇朝已覆没,项羽杀了义帝,刘邦正拜韩信为大将军,准备暗渡陈仓。自从北门晨风和美丽居离开四月春舍之后,支可天卷土重来,对成都县尹赂之以重金,霸占了四月春舍。整日弄枪舞棍的,依然横行乡里。这一日,他的另一个得意弟子支为,被一蓬头垢面、衣不蔽体的女子拉住,那女子正是云想。他自然认不出来,可云想认识他,一把抓住,放声痛哭起来:
    “支为,我总算找到你们了。”
    “什么混帐东西,敢来扯大爷!”
    “我是云想啊,是你们的主母。”
    支为一看,果然是云想,他如何敢怠慢?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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