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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大风秦楚-第130章

小说: 大风秦楚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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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洗心玉不懂,韦蒲就念起一首广为流传的民谣来:“周德广,开不宾。渡博南,越兰津。渡兰沧,为他人。”说是六夷七羌之人,从这条道上,或走灵关道,或走朱提道到达遥远的博南道,渡兰沧水,沿布拉马特河进入身毒国。把蜀地的蜀锦、丹砂、邛杖、运到那里去;又从身毒国将翡翠、琉璃、琥珀、贝壳和金运回来。说完这些,他说:
    “我们不妨去看看。”
    只见这些马帮一身风尘,飚着蛮夷大山犷野的气息。头上梳了个(魈,肖改隹)髻,有的裹着头布,一身黑衣,显得彪悍。马锅头和一个伙伴则佩着短剑,那剑式和中原的短剑绝对不同:首先没有剑格,且剑柄上雕铸一人像,呲牙咧嘴的,提剑割裤下一人头,显示着食人部落的遗存。嵌有琥珀和琉璃。
    这队马帮没想到今日成都江桥门外如此热闹,把一些琉璃、贝壳、琥珀摆出来卖。洗心玉的眼睛都看傻了,那么透亮的大颗的琉璃珠,令她爱不释手。从前她只见过剑格上偶尔镶嵌的琉璃,只是那种小颗的一点,今日所见,宛如龙珠。还有她想都想不出来的珊瑚和透亮的琥珀杯。
    仓庚和马锅头说得来,要看那剑。马锅头从鞘中拔出剑来,只见银光闪闪,不象中原剑青铜色。洗心玉看了就很有些不解,她不明白这银色是怎么做上去的?那马锅头见仓庚、洗心玉绝对不是平凡人物,天人一般。见她们喜欢,就将此剑相赠,洗心玉自然喜欢,解下佩玉回赠,替姨收下。
    这时韦蒲叫过料娘,买下一颗大琉璃珠,一双琥珀杯。琥珀杯送与仓庚,琉璃珠则赠与洗心玉,二人怎么推却也不行。
    “你们到剑庭来,没什么见面礼相赠,今日只当尽地主之谊。”
    “我难道不算邛崃弟子?”洗心玉乖巧地反诘道。
    “是也是,但当别论。”
    他们离开马帮,远远的是鼓声,喧哗声,那边好不热闹。一路上都是看热闹的人。洗心玉想起徂徕山的上已日,也是这样,河边踏青游历沐浴的男女如云,很有些感慨。这郫江边的游人大多是老弱妇孺,青壮年均被征发走了。他们来到水边,只见几艘彩船,从西北划来,又有几艘彩船迎向划去,到了这聚集着许多人的江水滞流处,船首的少年就擂起鼓来,划手一齐奋力,将船摇摆得如飞一样前进。两岸尽是喝彩声。这种船赛,是表演性质的,并不比赛,只求搏得喝彩。一船才过,一船又来。
    韦蒲和洗心玉被人挤着,韦蒲站在洗心玉身后,但两人都没注意。
    这时一船擂着鼓驰来,舵旁站一少年,着赤衫,他在船上翻鹞子。只见他一个鹞子翻身,立在船上,纹丝不动,大家伙都喝起彩来。那少年更是意气风发,要表演一个更绝的,只见他立在舵桨边,又是一个凌空翻身,这一次,他不是想站在船上,而是想站到那舵柄上。那知这船如飞,且摇晃,他没站稳,“扑嗵”一声掉进江水中去了,引得洗心玉一声惊叫,岸上的人也惊叫起来。接着,就看见那少年从江水中露了出来,船也停了,他翻身上船,表演又开始了。岸上是一片快意的笑声。洗心玉正为自己的失态不好意思,刚才惊叫时,她自然身不由己的向后靠了靠。现在,她突然感到自己身后有宽厚的胸脯和沉重的呼吸,以及男人所特有的体味,这才发现自己正在韦蒲的怀抱里,不由得羞红了脸,忙向前挤了挤。这时韦蒲也察觉到洗心玉正靠在自己的胸脯前,他嗅到了她的发香,象栀子花香一样的发香,也吃了一惊,忙往后退。两人的动作几乎是同一时间作出,双方都明了对方已察觉到了这尴尬。洗心玉遂站到一边去,脸上热竦辣的,心里想:
    “这韦蒲,”心还在激烈地跳,“怎么这胸脯……?”她有些着迷,但马上连自己都嫌弃起自己来了。
    “不看了!”洗心玉想离开,才发现人群中,不见了姨。
    “我们走吧?”韦蒲见她四处张望,知道在找仓庚,说,“不用找了,找不到的,我们到车边去等。”
    本来两人毫无拘束,因为有了刚才一幕,都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还是洗心玉打破了这尴尬,因为,她原本就没有这个心。她看到成都邑有些熟悉,好象在哪儿见过?又想不通这成都怎么会建在一块平原上?就这样问韦蒲。
    韦蒲说:“成都是仿咸阳造的,所以你看得熟悉。我听别人说:‘风水不好,可以补救’有句话‘高山要论风,平原须看水’。成都没有镇山,环水也欠缺,本不是好地方。但自有高人补救,那北面的咸阳门,和南面的江桥门与北郊的武担山相垂直,形成三点一线,这样武担山就成了成都的镇山,补足了这一点。有郫江、检江,这半环水。又在北部和东北郊开挖了柳池、天井池、龙堤池、千秋池四个池,又补足了东北面的不足……”
    “还能这样?”
    “事在人为。也有好风水,被人动了土,走了风水,那这城就要败下去。人家也一样,比如住宅院子里,不可种大树,否则必凶。”
    “我们剑庭不是有许多大树吗?”
    “桧柏在庭外,庭内只有山毛榉和七叶树,如果在西北面就好了,西北有大树则吉。”
    “这样讲,我们剑庭是不是不吉?”
    “是这样。不仅这两棵树不吉,还有艾礼泉,泉水流过庭院,也不吉。不过先人都已救了。”
    “怎么救?”
    “在门外筑了耻池,门外有池,储福,这样就救了。还有那间破柴房,好象就是应对那两棵树的,我也不大懂。自从师傅遭难后,我自是不信,你们来就把它拆了,现在这样好,宽宽畅畅的亮堂多了……”
    他俩一边走,一边讲。过了江桥门,见前面围着一群人看热闹,两人挤过去,却是老百贼。不知什么时候,他也来到了成都,只见他在地上套了三个碗,套来套去的,还是变骰子。他拉着嗓子叫:“三个碗两个骰子,猜这骰子,猜中了就算嬴,不看白不看啊,不嬴白不嬴……”
    “哎,对,对,你看,这是三个碗,这是两个骰子,你要猜中骰子在那层,就算你嬴。什么?……自然是猜碗底。你的嬴面大,我的嬴面小。你猜对了,我给你十个钱……。你看,你看,包你猜中。”老百贼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套着三个碗……。
    “师叔,你又来了!”洗心玉见他死不改悔,又来骗钱,没见着就算了,现在看在眼前,自然拆了他的台。这一声,把老百贼吓了一跳,见是洗心玉,就拉长了脸,一副愁苦相。见别人还在下注,就气不打一处出地说:“不来了,不来了。”收了碗,又不好发作,还得装好脸。对洗心玉说,“小玉看船回来了?”
    “你怎么又来了?”
    “小搞搞,小搞搞,赚点酒水钱嘛。”
    韦蒲问:“难道四脚不给师叔酒水钱?”
    老百贼一听这话就不岔,瞪了韦蒲一眼,说:“跟着小玉学坏了,哪种钱是人使的吗?我使的钱都是活的,不活的钱我不用。”
二卷、六、抗争也无奈
            六、抗争也无奈
    一晃,一年多就过去了。
    这日,大家坐在大崖堂内。
    洗心玉正在祭室里祭奠二位师傅和同门。看着一排排灵位和袅起的香烟,每到这时,她都会想起望夷宫,想起那黑色的一日。连那天的太阳都象挂着紫浆一样凝结成黑色,黑色的是什么?黑色的是人血,那血在她的脑海里粘稠得怎么也抹不去。
    她从祭室里出来,韦蒲、仓庚、老百贼、四脚、红剑等正在听一个游方剑士说话。仓庚一脸不屑,她走近姨坐下。那剑士正在说:“……我自是不信,到那里一看,果不其然。……新的门庭都竖起来了,上面写着‘天下第一庭’,那一方人,莫不趾高气扬……”
    “哪里?”洗心玉有些明白,嘴里却这样问。
    “凌锋剑庭。”
    “竟敢这样?”
    “有什么不敢的,小人得志。”韦蒲讲,“要知道,他们现在代表着朝廷呢,龙应奎成了国手剑士。望夷劫难之后,剑坛一蹶不振,朝廷视剑士为氓类,加以禁囿。现在明摆着,天下就凌锋一家,那龙应奎借了朝廷的力量,灭了天下各派,可真成了天下第一,没人奈何得了他。”
    “昨天蝎子在成都,就让他们打了。”红剑插嘴道。
    “怕他作甚?”那客人似乎义愤起来。
    “对,怕他作什么?”红剑就等别人这句话,一下跳了起来,叫道,“找个机会,非灭了他们不可!”
    “呵,红剑,呵呵,红剑哪……”老百贼自打北庭背了个恶名之后,锐气就似乎消磨殆尽似的,所以他并不赞成红剑所说,不过也不想让仓庚不高兴,所以他模棱两可这样打浑。
    “你什么意思?”仓庚气不过。
    “我又没说什么。”胡息想分辩。
    “这里可是凌锋的祖庭呢。”偏偏这时候,那剑士不清楚的这样强调。
    “对,就这,灭了它!——敲断那老贼的脊梁骨,抽了他的筋。”红剑灵牙俐齿的。
    “红剑!”韦蒲喝住她。
    “红剑说得对,就该灭了它!”仓庚看见老百贼这窝囊样,就来气。本来还是清楚的,现在就不清楚了,憋在心里的这口气,咽不下去,所以什么也不再去考虑。
    洗心玉何尝不想复仇?想起师傅,二师傅和同门,她也恨不得立即就和姨一道杀向那郫县。但她想到了师傅,在至简堂,面对卫尧,师傅是那样镇定从容,进退有度的不失智慧的使至简堂众多弟子和庄客幸免于难。
    “我想……”洗心玉知道逞一时之快,害的只是自己。
    “你又来了,我就听不得你说话!”仓庚一见洗心玉开口,就打断了她。她不喜欢洗心玉这沉稳的样子,她只知道,做什么事,如果都这样思前想后,那就什么也别做,也什么都做不成。
    “可灭了凌锋,我们怎么办?这些弟子、仆役,拖儿带女的,他们怎么办?”
    “好,好!”胡息又疯疯癫癫地说开了,这话虽然不明晰却是态度清楚的。
    “好什么好!”仓庚一听老百贼说话,又来了气。
    “仓庚师傅!”四脚怕死了。
    “说什么!”
    “我,我想,就是灭了凌锋,怕也——不,不——济事?”
    “什么?”这倒是仓庚没想到的。
    “四脚说得对!龙应奎可不在这里!”
    韦蒲知道洗心玉说得有理,但碍于仓庚,又怕落得个畏首畏脚的名声,不好表态,正在为难。还是仓庚自己冷静下来,洗心玉最后一句话直指要害,龙应奎不在,目的性就没有了。
    “那你说,怎么办?”仓庚甩了一句话给洗心玉。
    洗心玉一时也没主意。
    “他们敢打‘天下第一庭’,我们就打‘天下第一剑’!”红剑快人快语。
    “好,好,这主意好。”那剑士笑道。
    “对呀,谬种敢打天下第一庭,我们怎不可与之针锋?以示历尽劫难之剑坛,犹似剑在匣中。”洗心玉说。
    “是个好办法。”仓庚想了想,说,“虽然冲突总是不可避免,但暂且一时吧。——那你说,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又一剑庭’如何?或‘别一剑庭’?”韦蒲试探着。
    “不好,不好,太怯懦了些。”洗心玉总觉得,这名字既要取得针锋相对,又要有回旋余地。使人能感觉,却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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