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东皇朝-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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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
“颜夕啊,嘿嘿,颜夕比你热血,她手下北王军兵多将广,虽被拖在长城一线了,不过这也不错,她暂时不会和东王家冲突,大星关也算安全。很多百姓都在往大星关逃呢。北王家对难民倒是相当优厚,来者都有吃穿用住。”
夏维道:“她这样搞法,北王家就是再富,也要被拖垮咯。”
高威道:“所以颜夕不是争天下之人。她只是百姓暂时的一个救星而已。真正能给天下带来和平安乐之世的,要么是东王,要么是颜瑞,要么是你。或者大家都败,莽族人夺取天下。只有这几种可能了。”
夏维不说话了,仰头思索起来。满天星辰密密麻麻地俯瞰着大地苍生,那战火,那哭泣,一切生老病死都不会引起星辰的波澜,但它们却能永远照耀着,给夜行的人指引方向。夏维感觉心绪平静下来,自从他回到华朝,所想的无非就是尽快赶走莽军,以解救天下苍生。高威所说的道理,其实他也明白。本来他和高威所处的位置就是相似的,他是在外面长大的,可以说一直是站在华朝之外来审视这片土地上的一切。而高威虽是东王家的属下,但其身份特殊,也是冷漠客观的看着华朝的一切。也就是说,只有高威这个和他处境相似的人,能够了解夏维的想法。如果高威是敌人,夏维恐怕早就死了。幸好高威是朋友,虽然动机不明,但确实一直在给予夏维帮助。现在亦是如此。夏维被高威劝服了。
天下不是凭一腔热血所能拯救的,一定要狠下心来。直到有一个人能将天下握于手中,才能创造一片新的繁华盛世。到时候华朝如何,近东如何,西洲如何?凭这块土地上的勇士,还怕不能横扫世界?关键是这个指引者会是谁?东王?颜瑞?夏维和高威都知道,这两个人都是浸淫在华朝权力顶峰许久的人物,他们不可能给这片土地带来新鲜气象,所以高威才会帮夏维。虽然夏维尚且年轻,但之前所展示出的实力,让高威感觉到这个人是最大的希望。
夏维站起来,召来了当值的卫兵,下令:“叫醒大家,此地危险,不宜久留,我们这就回西二省去。”
“不去追莽军了?”卫兵有些惊讶。
“不去了。”夏维笑着说,“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卫兵满腹狐疑地下去传令了。
高威也已站起来,说道:“夏维,当断则断,这才像样子,不枉费我跑来费了这么多口水。”
夏维心里大为感激,道:“高威,不如你来跟我吧。”
高威笑骂:“扯淡,老子是东王家的人,说不定哪天还要和你在沙场上兵戈相见呢。”
“我就纳闷了,你们鬼参营又不忠于东王家,为何不能来帮我?”
“这是我们鬼参营的秘密。就算我们不满意东王,但也要为他做事。等适当的时候,我会向你解释的。现在嘛,我要回去了。我会带鬼参营在莽军后部制造一些麻烦,你回去的时候沿烬火河撤退,应该不会与莽军遭遇。”
夏维点头道:“多谢。”
“客气什么啊?好啦,我去也!”高威一个箭步跃上马背。
夏维一愣,大喊:“妈的,那是老子的马!”
高威大笑道:“老子帮了你这么大的忙,把你的马牵走骑两天都不行啊?我跟你换,我的驴子在营外,给你了!”
“你他妈就骑了头破驴来啊?”
“废话,打仗了知道么?马匹难找啊,有驴骑就不错了,告辞咯!”高威马鞭一扬,绝尘而去。
夏维虽然已经改变了自己的错误决定,但这个决定已经造成了不利的后果。在莽军后部的刘业仍在试图组织第十军与黎烈汗作战。天刚亮,莽军援军到达,黎烈汗同时也开始突围,刘业的第十军变成被莽军包围,内部还有黎烈汗在不断冲击。战士们在晨光中浴血厮杀,一个一个倒了下去,刘业看着第十军就要毁于此役,心中又是无奈,又是自责,但也只能希望这些损失能换来夏维在前方的胜利。就在刘业打算率部作最后的抵抗时,西边响起了嘹亮的号角声,一道骑兵组成的散兵线卷着风尘狂奔而来。
“是我们的人!”一个第十军战士喊了一声。第十军士气大振,竟将莽军的包围杀退了一次,刘业心中惊讶:“哪儿来的援军?”
(十七)受罚(手打版/文字版)
刘业看到援军中有一人最为抢眼,其人身形如同小山,若是骑在马上,再强壮的马也要被压垮。那人乘一架战车,前有四匹骏马拉车狂奔,车轮卷起一片尘埃。车上之人手持一张奇形大弓,箭矢不断上弦,连连发射,在颠簸的车上,距离莽军百步之遥,竟然箭无虚发,每支箭矢射出之后,都毫无例外的贯穿一名莽军战士的胸膛。
刘业见了那人外貌及这手箭法,立时便兴奋地高喊:“是瞿远将军吗?”
在战场上一片喊杀声中,刘业充沛的中气将喊声送了出去,瞿远也高声回道:“是我!我那三弟呢?”
“维公子昨日便已去追莽军前锋了。”
“妈的,老子来晚一步!”说话间瞿远又射出三箭,随后骑兵冲杀而至,由松散的一字长线收缩为三角阵势,挥舞着长矛刀剑,迎头冲入莽军。刘业立刻率部与其配合,集中兵力杀开一条血路。经过短暂的交锋,第十军和赶来的援军一起后撤,黎烈汗已发觉敌人援兵不多,立刻衔尾追击,战场一路向西移动。
刘业一面调动第十军与援军配合,一面策马奔到瞿远的战车旁边,问道:“在下第十军将军刘业,瞿将军是怎么来的?”
瞿远射出两箭,道:“先别说这些,跟我撤。”
刘业忙道:“维公子命令我在此地拖住莽军,如何能撤?若我撤了,维公子在前方必有危险。”
瞿远不假思索,道:“管不了那么多了,他肯定死不了,只管跟我撤就是!”说完也不理刘业,驾驭战车飞奔而去,调动部队,一支断后,一支迂回袭击莽军侧翼,其他且战且退,又撤后三里多远,黎烈汗担心被引入圈套,终于停止了追击。
第十军本来以为要和莽军拼到死,现在忽然逃出生天,立刻松了一口气,但所剩战士不过两万了,大量的伤兵需要救治。瞿远将工作布置给属下,便将刘业请到一旁,解释道:“夕小姐担心西二省情况,便派我带了三万人渡过烬火河前来支援,没想到我三弟和刘将军已经出击,便一路追来,可惜还是迟了一步,夏维竟跑到前面去了。他带了多少人去?”
“五千。”
瞿远肥脸一抖,摇头道:“看不透,这小子真是让人看不透。得了,刘将军先跟我回去,现在咱们想帮也帮不上他了。”
二人率部缓缓行军,第二天早上才回到西二省北部营地,哪知夏维已经先于他们回来了。刘业起初有些恼火,自己本来还要拼死去拖住黎烈汗,你到先跑回来了。等夏维一番言辞恳切的解释加道歉,他倒也不再计较。
夏维安抚了刘业之后,才得到空闲和瞿远说话。二人也有许久未见了,夏维亲密地凿了瞿远一拳,笑道:“二哥,又长胖了!”
“呸!”瞿远瞪起眼来,“二哥我为国为民,日夜操劳,瘦了好几十斤呢!”
夏维笑得抖起肩来,连连道:“二哥辛苦,二哥辛苦。”
这时站在一旁的弥水清冷哼一声,道:“嬉皮笑脸,没个正经。”
夏维心说这小妹脾气见长啊,这么多天了,还生我气呢。当即装模作样板起脸道:“说什么呢?”
弥水清道:“维公子现在是一军统帅,应该有点统帅的样子。属下斗胆请维公子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仪表,哼,连腰带都没束紧,走路可要当心,被裤子绊倒事小,露出不该露的地方丢了体面事大!”
弥水清虽然是年轻姑娘,但长期身处军旅,说话倒也没有忌讳。夏维向来吊儿郎当,刚刚去过茅厕,确实还没束紧腰带,被自己小妹这一说,脸上有点挂不住了。瞿远连忙道:“小妹,什么维公子啊属下的,怎么不叫三哥?”
弥水清一撇嘴,道:“三哥也要有个三哥的样子,做事得讲理。二哥你不知道,他一直蛮不讲理,开始要让我和夕小姐一起回大星关,这也罢了,可夕小姐都准我留下,他还左右为难小妹,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整天摆他的臭架子。这次他一意孤行,带着第十军去追击莽军,造成多大的损失?而且他还半路改变主意,若不是二哥及时救援,刘业将军恐怕就要枉死了!二哥你说,他这样不顾前后,又出尔反尔,白白损失了第十军上万将士的性命,按军法该如何处置?”
弥水清口齿伶俐,一番话说下来都没给别人插嘴的机会。夏维自知理亏,又想到这次确实是自己失误,导致第十军损失惨重,一支强军现在只剩下两万余人,心里便也不是滋味。
弥水清不依不饶,续道:“现在这里虽只我们兄妹三人,但我说的这些道理,全军将士也不会不去想。大家看自己跟着这样的统帅,军心难免涣散,士气难免低落。北王军治军严明,即便将军犯了军法,也要受罚。若是维公子继续领军,而不受到处罚,将士们可要不服气了。当年王爷还在的时候,北王军可没出过这么大的乱子!”一提起北王颜华,弥水清眼眶便红了。这几年她一直跟随颜华左右,颜华带她如亲生女儿一般,感情颇为深厚。
夏维苦叹一声,道:“罢了罢了!二哥,把我绑起来,拖出去砍头,以安军心!”
瞿远大惊失色,刚要劝阻,却听弥水清冷笑道:“维公子,别装了。你装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是要给谁看啊?你知道没人敢动你的!”
这次又说中了夏维的要害,夏维这般脸皮也不禁腾的红了,说道:“好啊!弥姑娘果然知道我夏某的为人!我他妈认栽了……”
“够了!”瞿远终于忍不住大吼了一声。“你们两个有完没完?现在这节骨眼上还斗嘴!一日结拜,终身都是兄妹,你瞧你们俩,左一句维公子,右一句弥姑娘,你们当我是死人啊?都出去,好好反省一下自己!”
弥水清挑起眉毛,道:“二哥这就不对了!如今虽然形势危急,但军法不立,军心必乱,将来如何作战?若是二哥有心袒护维公子,以后全军将士怕是连二哥也不会服从!”
夏维苦笑道:“没错,弥姑娘说的全都在理。这次确实是我失策,我甘愿受罚。还请弥姑娘明示,我该受什么处罚?”
弥水清冷冷说道:“杖罚一百,鞭罚两百,降为兵卒,三年不可晋升!”
“好,就这么办,来人,取刑具来!”
卫兵一直在外面听着,一听让自己去传令,倒也心里打鼓,搞不清这三位大人是玩什么呢,只得僵在门口,战战兢兢地道:“属下该死,刚才打了个盹,没听清大人们的吩咐。”
弥水清厉声道:“玩忽职守,扣半个月粮饷!来人,暂且将他替下!”
又进来一个倒霉的卫兵,把刚才那个卫兵换了出去,道:“大人有何吩咐?”
“召集全军集合,准备鞭杖刑具,当众责罚统军不利的维公子!”
“等一下!”瞿远阻拦道,“小妹,罚也可以,就不要当众了。”
“不行!若不让众将士亲眼看到,又怎能震慑军心?”
瞿远也有些急了,心说小妹这次怎么这般固执,这是铁了心要让三弟再也抬不起头啊!正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