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雪玄霜-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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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兆南奇道:“什么麻烦?”
陈玄霜道:“这次冥岳之会,很多武林高手都葬身其中,只有咱们四个人活着出去,那些人的儿女弟子,定然川流不息的登门造访,问咱们冥岳中经过,那不是不胜麻烦了吗?”
方兆南暗暗忖道:“你想的这么远也好,反正眼下之局,凶多吉少,咱们索性海阔天空的胡乱谈吧,也许可以暂时忘去眼下处境的凶险。”当下笑道:“是啊,那时咱们可忙极了,单是接待川流不息的访客,就够累了……”
葛伟截住了方兆南的话,接道:“两位倒是还有闲情逸致,说这等不着边际的事,唉!
我看还是别再谈啦!”
陈玄霜笑道:“怎么?你怕死么?”
葛伟道:“难道你一点都不怕?”
陈玄霜道:“怕有什么用,在这等人力难以抗拒的环境之中,谁也无法主宰生命,死就死啦!”
方兆南怕几人再争论下去,引起怒火,赶忙接口说道:“以少林、武当掌门的武功,佐以黑白两道中数十个高手,都无法抵拒冥岳中人,凭咱们四个人,要想逃出他们拦截。追袭,自是必死无疑。
这火山腹地诚然生机甚微,但咱们如能小心谨慎,或可找出一条生路,两害相权取其轻,一个是必死无疑,一个尚有些微生机,两位葛兄不妨再想想,那条路对?”
其实他这几句话,十分牵强,他所以深信这山腹之中,有路可通,完全是信任梅蜂雪不会陷害自己。
她既然派人把自己引入这火山口,想来定有生路。
这信念是基于一种十分微妙的关系而生,但却是那样坚强。
第二十六回 水火洞劫后余生
在方兆南心目中,梅绛雪对他是那样陌生,两人没有聚首时的欢乐,也没有分离的惘惘愁怀,除了寒水潭,为时势所迫,对月缔盟的一点瓜葛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可作怀念的事……
可是方兆南却深信梅绛雪不会陷害自己,这信任使他产生出强烈的求生信念,觉着这火山腹中,定有出路。
忽听那隆隆之声,由远而近。
一股强烈的硫磺气味,由洞内直冲而来。
方兆南一嗅那迎面扑来的硫磺气味,不禁心头大震,急急喝道:“两位葛兄快运气护身,闭住呼吸,卧倒地上。”
一拉陈玄霜当先伏在地上。
葛伟,葛煌依言伏身爬在地下。
这阵热风来的时间甚久,足足有一杯热茶工夫,才逐渐消失。
因几人先都有了准备,运真气护住身子,又闭住了呼吸,是以并无太大的难受之感。
黝暗的山腹甬道中,一片死寂。
但见葛伟起身越走越快,片刻之后,步履如飞。众人急急跟去。
这一口气急奔,足足有七八里路之遥。
抬头望去,前面仍然是一片黝暗,这条山腹的甬道,不知有多深多远,也不知通往何处……
沉默使这山腹甬道中,加重不少恐怖气氛。
又转过两个弯子,葛伟突然停了下来。
原来这山腹通道,到此之后,突然分为三条岔路。
葛伟回过来问道:“方兄,咱们走那一条路?”
方兆南看三条岔道的宽度,都在伯仲之间,一时之间,实难决定走那一条才对,不禁的呆在当地。
葛煌轻轻叹息声,说道:“方兄也不必太觉为难,不论走那条岔道,都是一样生死由命,纵然遇上凶险,也是无可奈何之事方兆南沉吟了一阵,道:“这三条岔道内决不会完全一样。
刚才吹来的热风,定然从这三条岔道中的一条吹来。
唉!适才那隆隆不绝的震声,现在怎的也不响了,如果还在响着,倒是可以帮我们……”
忽觉一股冷风,从正中一条道中,吹了出来。
这山腹之中,热温甚高,几人都已在不知不党中,运气抗拒着那热度。
此刻,突然吹来一阵冷风,在极高的热度中,这阵风特别阴寒,四个人都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冷颤。
葛煌喜道:“方兄,不用想啦,这中间雨道既有冷风吹来。
咱们就走这一条岔路好了!”
方兆南忽觉脑际灵光一闪,盘膝坐了下来,说道:“这阵冷风,十分阴寒,咱们一直在热度甚高中赶路,这一冷风只怕不是身体能够抗拒。
兄弟之意,先请静坐下来,运气调息一下,咱们再向前赶路不迟,在这等生机渺茫的绝地,要是再生起病来,那可是一件麻烦之事。”
陈玄霜微微一笑,道:“是啊!忽冷忽热,最易生病,南哥哥说的不错,两位快请坐下来吧!”
她即靠着方兆南身旁,坐了下去。
葛伟,葛煌都觉得身上有些寒意,依言盘膝而坐闭目运气调息。
方兆南却借静坐的机会,暗暗忖道:“这火山腹内,那来的寒冷之风,这显然是一处十分奇怪的地方……”
正忖思间,突觉身上一阵灼热,一股热气,从左面一条岔道上吹了出来。
几人虽有一身武功,身体也有着强烈的反应,只觉全身一热,出了一身大汗。
抬头望去,只见左面那条甬道之中,红光闪动,似是冒出的火焰一般。
不禁心头一震,暗道:“糟啦!这火山真要爆发不成?”
葛伟。葛煌还在闭目调息,因那突来热气十分强猛,两人正自运气抗拒,对身后冲来的火焰,竟然毫无所觉。
这突变,打断了方兆南的思潮,一跃而起,大声叫道:“火!
快些躲避,火山要爆发了……”
就这说两句话的工夫,那炽烈的火焰已疾扑而到。
葛伟匆忙中拉抓住哥哥,纵身一跃,直向正中一道岔道窜去方兆南因顾及葛氏兄弟的安危,运集毕生功力,对着那疾冲而来的强烈火焰,猛发两掌。
那疾冲过来的火焰,被方兆南强猛的掌力一挡,来势果然微微一缓。
但一缓之后,来势更加迅猛,方兆南还未来得及发出第二次掌力,那火焰已疾掩而到,封住了中间一条岔路的人口。
方兆南原想逃入正中一条岔道,但形势一变,迫的他不得不向后退去,进入了右面岔路。
这条山腹中的甬道,和初入山腹来路大不相同,曲曲弯弯,没有两丈以上的直径。
后面强烈的火焰灼热迫人,逼的陈玄霜,方兆南,不得不冒险施展飞行功夫,纵身向前疾跃猛冲。
但因那甬道直径过短,两人联袂跃奔的距离,常常超过甬道直径的长度,撞在壁上,碰的头晕目眩……
一种强烈的求生本能,使他们暂时忘去了撞在壁上的伤疼,一味疾跃急奔,也不知撞了几次,已不觉身后的灼热相迫,才停下身子。
方兆南长长吁了一口气,低声问道:“霜师妹,你撞伤了没有?”
陈玄霜忽然探手入怀,摸出一条手帕,娇声说道:“还问人家哩,瞧你自己头上撞破了。……
举起了绢帕,向他额角之上擦去,情意款款,无限温柔。
方兆南喘了两口气,伸出双手,抓住陈玄霜肩头,在她脸上仔细瞧了一阵,道:“师妹,你当真没有受一点伤吗?”
陈玄霜点头笑道:“是啊!第一次我撞上石壁之后,以后就小心啦,那里还会再撞上去?”
方兆南啊了一声,笑道:“那很好,师妹只要没有伤着,我就放心了……”
陈玄霜无限关心的问道:“你可是很累吗?”
方兆南道:“我伤着的几处关节很疼,唉!我要不带你来冥岳,你也不会吃这些苦了。”
陈玄霜柔媚一笑,道:“和你在一起,就是再多吃些苦头,我也很快乐……”
她微微一顿之后,接道:“你那里疼了,我替你活动一下筋骨好吗?”
不待方兆南回答,伸手出去,轻轻在他双膝关节上面推拿。
方兆南只觉一双柔软的玉掌,在双膝关节之上慢慢滑动,丝丝热气,由她手掌上传了过来,伤疼登时大减,不知不觉间,熟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少时光,才从熟睡中醒了过来。
睁眼看时,只见陈玄霜微闭双目、盘膝而坐,正在运气调息。
他心中忽泛起甚大的愧咎,暗暗叹道:“她不过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在这茫茫世界上,又把我视作她唯一的亲人,我不但未能给她慰藉,使她快快乐乐的生活、反而带着她跋涉关山,涉险冥岳。
如今又把她带入这等生机渺渺的绝地中,但她却没有一点怨我恨我之心,此等情意,是何等的真挚,何等的感人……”
想到伤心之处,不禁黯然一叹。
这叹息声虽然低微,但陈玄霜却已被惊醒过来,霍然睁开星目,微微一笑,道:“南哥哥,你睡醒了吗?”
方兆南道:“不知我睡了多久啦!”
陈玄霜偏头想了一下,道:“大概有一个多时辰吧……”
她微一沉吟,深情的问道:“南哥哥,你刚才叹什么气?”
方兆南本想说出心中感想之事,但话到口中,心中忽然一动,暗道:“她对我用情已深,这番话说将出来,只怕又要引起她的误会。”
当下随口说道:“我想到葛氏兄弟,不知他们两人怎么样。”
陈玄霜道:“他们两人躲入的岔道,寒冷侵肌,决难冲过寒气阻挡。”
方兆南道:“那条岔道阴寒之气,特别强烈,只怕也非人所能忍受!”
陈玄霜道:“咱们这条岔道中倒是满好的啊!既不觉阴寒侵入,也无灼热迫人。”
方兆南缓缓站起身来,道:“走吧!前面尚不知还要遇到些什么凶险,也不知要几时才能出此山腹甬道,重见天日。
此地既无可食水果,又无飞鸟走兽,咱们多耽误一点时间,就减少一分生机!”大步向前走去。
陈玄霜紧紧随他身后,说道:“南哥哥,不论前面遇上什么凶险,咱们可别走散了,唉!要是让我一个人,走在这等黑暗如漆的甬道中,心里定然会十分害怕!”
方兆南笑道:“怕什么?这等地方,决不会生什么毒蛇,蜈蚣之类。”
两人谈谈笑笑,行速甚快,不知不觉间,已走出甚远路程。
转过了两道陡急的弯子,耳际忽然响起了一种强劲呼呼之声,有如海涛怒啸一般。
陈玄霜惊愕的说道:“南哥哥,你会游水吗?”
方兆南摇摇头,道:“不是!这声音不像激流澎湃之声。”
陈玄霜道:“不是水声,是什么?”
方兆南道:“像是风声。”
陈玄霜奇道:“这山腹之内,那里会吹来这样强劲的大风呢?”
方兆南道:“这声音极像大风吹过的声音,那来的大风,就叫人费疑猜了!”
陈玄霜想了一阵,忽然跳起脚来,笑道:“是啦,咱们快出这山腹了。”
方兆南道:“为什么?”
陈玄霜道:“既然能听到风声,定然离出这山腹之口,不会大远了!”
方兆南叹道:“奇怪的是咱们既能听到这等强劲的风声,怎么却毫无一点感觉?”
陈玄霜牵起他的一只手,笑道:“不用想啦,咱们到前面瞧瞧去吧!”拉着他向前走去。
走了一段路,那呼呼狂啸之声,响的更是强烈,有如狂涛激流,排山而下,单听那威势,已够吓人了。
陈玄霜不自觉的被那股威势所慑,放慢了脚步。
又转过了一条急弯,前路突然中断,只见一坐黑黝黝的石壁,拦住去路。
这条甬道,只不过三四尺宽,一眼之下就可以看的清清楚楚,前面是一道山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