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甘佐回忆录-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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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的床头上坐着一个一身黑衣的天族人。
看到这个天族人的脸,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相信任何人看到这张脸都会打个里冷战。
也许他本来是个很英俊的男人,但是现在,这张脸的四分之三都被一块可怖的疤痕覆盖着,只有右眼附近的一块完好无损。他的左眼暴突出来,完全没有嘴唇,牙床和牙齿直接露在外面。
在他原本是鼻子的地方,只有两个黑洞。
他右手中有一把手枪,枪口顶着卢克西的喉咙。
“啊哈。”看到我们进来,这天族人毫不惊惶地笑笑,笑容宛若活鬼:“看起来,拉泽尔那个笨蛋失败了嘛。”
我深深吸气,然后缓缓吐出,强行压抑住扑上去的冲动,沉声问道:“你是谁?”
那天族人笑着道:“你管我是谁。”
然后他用枪口用力戳了一下卢克西,卢克西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都给我把武器放下。”他微笑着,用枪口挑起卢克西身上的薄毯。
我的心沉下去。但还是乖乖地把长剑丢到地板上。然后吉格也把他的长刀一起丢下。
卢克西的胸口上,放着一块手掌大小的暗灰色方块。天族人冷笑:“看起来,这个小姑娘就是你们敢于向巴卡尔大人挑战的本钱呢——叫那个女人把狙击步枪放下。”他举起左手,手中紧握着一个金属机械物。
“你们都应该认得这是什么吧。”他得意地笑:“这是一个松发式的起爆装置,只要我的手松开……”他用枪口指了指卢克西胸前的那东西,然后又把枪口抵在卢克西的喉咙上:“这枚小型定向爆破的炸弹就会炸穿这女孩的心脏哦。”
“我认得你。“沙葬说:“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认得你。”
“啊,呵呵。”那天族人又笑了,他很爱笑,每次他一笑,我都感到心里一冷。
他那张没有嘴唇的嘴巴笑起来令人胆寒,而且不管他怎么笑,双眼都中一直发出麻木而凶残的神情。
“我来的时候就一直在想,如果说还有一个人能认出我这个样子,那就一定是你了,沙葬。”
暝忽然也高声叫了起来:“啊!你是海德伦!”
天族人咧开嘴巴,露出两排雪白牙齿之间的黑洞:“呵呵,海德伦早就已经死了,现在我的代号是‘狗’。怎么样,巴卡尔大人的狗,这是个不错的名字吧?”
沙葬痛心地摇摇头,道:“海德伦,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海德伦,或者说,狗,低声道:“我会变成这个样子,还不是拜你所赐嘛。说起来我真的要感谢你呢。本来我是打算让你也尝尝我当年所受的一切痛苦,可惜啊可惜,我没能亲手杀了你妻子修月,这真是最大的遗憾。”
“闭嘴!你这个叛徒!”暝低吼,握紧双拳。
斑鸠基地里的人此时都已经被惊动了,门外的人越来越多,但是没人敢跨进卢克西的房间一步。
看上去,这个叫狗的家伙与沙葬他们从前有过很深的积怨,不过这种时候我也没法多问。
“叛徒?我是叛徒?”狗沉声笑道:“我是叛徒,原来我是叛徒!”他又狠狠用手枪戳了卢克西的喉咙一下:“我叫你们把枪都他妈的放下,我数到三!一!二!”
一片枪械落地的声音。狗满意地点点头:“呵呵,这就对了。我警告你们,别惹我火大哦。”
“你究竟想做什么?”沙葬问道。
“我嘛,我得到的命令,只是杀掉你和暝,顺便把这个小姑娘也一起干掉。不过看来拉泽尔那个花岗岩脑袋还真是没用啊。”狗笑笑:“现在我只要杀了这个小姑娘就好。当然,我不会在这里杀掉她,我要你们安全地把我和她送出去,然后只能无可奈何地看着她送命……”
一直默不作声的吉格忽然开口道:“你想都别想。”
“嘿嘿,你算那颗葱!”狗冷笑:“看来你是人界来的,不了解我的可怕啊。你想让这小姑娘就这么死在你面前吗……为什么你们都这么看着我?”
从吉格开口说话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这条可怜的狗已经死定了。一股氤氲的紫气慢慢从他脚下升起,他的肌肤从下到上缓缓地变成了青紫色,可是他自己却完全没有察觉。
鲜血开始从他的嘴巴,从他的鼻孔,从他的耳朵和眼角渗出,可是他自己却完全没有感觉一样。
然后,紫色的妖气覆盖上了他的双目。
“啊!”狗惊叫了一声:“灯!把灯打开!这么黑你们要做什么?我警告你们,只要我的手一松开……”
“能松开的话,你尽管松开好了。”吉格不紧不慢地说道,俯身拾起流光星陨刀。
鲜血大股大股地从狗的两排牙齿之间涌出,他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可是我们都能看见,半透明紫灰色的狰狞鬼神就缠绕在他身上,鬼神的双手牢牢地抓紧了他的双手。
他握着枪的右手痉挛性地张开,手枪掉到地上。而拿着松发式引爆器的左手一直紧握,手背上青筋暴突,血管破裂,但就是松不开。
“真是个失败的暗杀者。”吉格提刀走向狗:“你的废话太多了。”
然后他一刀斩断了狗的脖子,让那颗丑陋的头颅滚落在地上。
“叫机械师来,把爆炸物弄走。”吉格甩掉刀锋上的污血,轻蔑地看着脚下那双已经失神的眼睛。紫色的鬼神正俯下身去,贪婪地舔舐着地上的血迹。
爆炸物很快被排除掉,卢克西受了不小的惊吓——任何女孩子半夜醒来时看到狗那张脸,都会吓得不轻——或许帕丽丝是个例外,她肯定毫不犹豫地就一拳砸过去了。
基地里的医生为卢克西注射了镇定剂,让她再次沉沉睡去。暝、沙葬、夜歌和我就坐在她的床边守护着她。
“说说吧。”我说:“那个人,到底是什么人?你们之前认识?”
暝和沙葬都低头看着脚下。地板上的血迹已经被清洗,尸体已经被处理掉。最后,暝开口道:
“他……海德伦,是我们以前的上级,永夜之歌的上一任船长,修月之前最优秀的机械师。”
第五章24
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和沙葬还都是孩子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在永夜之歌上了。 我们的父母和我们一样是反抗者,我们的先辈,世世代代都在反抗着巴卡尔的统治。当然,他们都死了,在我们很小的时候,我们的父母也死于巴卡尔之手。不,并不悲伤,那是早就注定的结局……
海德伦把我们养大,像兄长,像父亲一样照料我们。然后,十一年前,呵,海德伦变了。
他的意志开始动摇,不再如从前那样坚定。后来的事情你们可以想到,他决定接受巴卡尔的策反,从一个反抗者变成听命于巴卡尔的走狗。
那时我们都年轻,年轻气盛。我和沙葬无法接受海德伦的决定,所以我们联合了其他的船员,从永夜之歌上放逐了海德伦。当然,有战斗,海德伦是当时最优秀的机械师,但是我们人很多,最后,他被烈火烧伤了,跳进了大海,我们都以为他死了。
现在,他真的死了。
海德伦的故事乏善可陈。无论是天界还是人界,无论是天族人,人类还是精灵,总有人无法坚持自己的信念。偶尔再想起这个人时,也许我会为他遗憾,但不会悲伤。
我在斑鸠基地里停留了几天,然后,和所有人一起前往易丹西方的古都根特,准备与巴卡尔做最后的决战。本来我和暝都反对沙葬也亲自前往前线,但是沙葬执意如此。
“我留在安全的后方又有什么用?这一次不能打倒巴卡尔的话,不管我在哪里我们都完了。”
他这样解释道。是啊,这是最后的决战,沙葬要投入全部的力量。我们也就不再阻止他。
这段时间内,我一直跟卢克西和吉格在一起。沙葬一直强调,在这最后的时刻,卢克西的安危比他自己要重要的多。她是击败巴卡尔的唯一希望。
根特与易丹是完全不同的城市,给我的感觉更加接近于人界的建筑风格——特别像是虚祖的建筑。陈旧的街道两侧是稀疏的带有宗教风格的低矮平房,间或有一座陡然升起的高塔,整座城市古朴而平和。现在这里已经成为了反抗军的总指挥部所在地。当我们到达这里时,这里已经驻扎了一个旅的兵力,并且还有更多的反抗者部队在向这里集结。
一切都索然无味。平静的蓝天,平静的空气。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地走路,生怕打扰这古都的宁静。
无事可做,能做的我们都做了,沙葬甚至不再去看战报。因为天界其它地方的战斗已经结束了,现在,只有易丹,这个耸立了千年的龙巢,还耸立在东方的平原上。
最后的目标。
这是黎明前的寂静。之后,是天族人压抑了一千年的悲伤和愤怒的爆发。
四天后,贝亚娜和帕丽丝也来到了根特。又过了一天,维利克特的部队也来了。
如果巴卡尔是一个人,现在我们已经打败他了。
但他不是一个人,他是一条龙,龙王。
就算我们击败了他所有的军队,只要他自己还活着,我们就永远没有取得胜利。他可以轻易地杀死我们之中的每一个人,一个又一个地杀掉。我们必须联合起来,集中最强的力量,一举将他消灭。
决战将至,我的心中却出奇地平静。
该来到的,总归要来到。
十二天之后,沙葬麾下所有的部队集结完毕。接近十三万人的大军陈兵于易丹平原,虎视着巴卡尔的龙巢。
易丹依旧平静如初。据渗透进城里的密探报告,巴卡尔的王宫一如既往,甚至没有军队调动的迹象。虽然巴卡尔的军队已经被消灭的差不多了,但是他毕竟还有亲卫队。可是现在他连亲卫队也没有调动,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这就是说,他完全不在乎我们。
易丹城中的天族人开始陆续秘密撤离。我们的计划是先用曦天使对易丹城进行远程打击,然后由帕丽丝带领的先锋部队率先攻入皇宫,清剿龙人部队的残余,再发动盖波加,配合贝亚娜与巴卡尔做最后的决战。
当然,这只是理论上的战术。是否可行,以及会出现什么变化,还都是未知。
那个夜晚,我一夜未眠。没有兴奋,没有恐慌,没有激动,只是平静。
如果一切顺利,这将会是巴卡尔统治下的最后一个夜晚。我坐在一座平房的屋顶上,眺望着远方耸立着的易丹城。
那里灯火明灭。与天空中的星辰融为一体。
有个人从我背后走过来,挨着我坐下。
是沙葬。
“我以为你会和暝在一起。”我说。
“嗯。”沙葬低声道:“我这一生时间大部分时候都是和他在一起的。”
“你就要取得胜利了。”我笑笑。沙葬没有笑,只是默默地看着远方的易丹。
“我从没想过我可以活着看到胜利的那一天。”过了很久,沙葬才低声说。
“你就要看到了。”我轻轻拍拍他的肩。沙葬又沉默了一会,然后说:
“如果我真的没有能看到最后的胜利,把我的骨灰洒在修月之海吧。”
我没回答他。沙葬站起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还想要说什么,然而终究没有再看口,转身离开了。
第五章25
在我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