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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宛然如梦-第8章

小说: 宛然如梦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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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晴儿反沉默了。
    宁宛然压了压心情,伸手取了账册,细细的查看起来。晴儿便走去外间,为她泡茶去了。
    不多时,便听到外间有喧闹之声,且越来越大,宁宛然不禁蹙眉,还未等她差人出去看看情况,晴儿早带了一个穿白带孝的少女走了进来。
    “夫人,你看看!”
    宁宛然放下账册,抬头看去,却见那少女高挑个子,身段纤细玲珑,精巧的瓜子脸上泪痕未干,柳眉杏眼,楚楚可怜,水乡灵秀之气扑面而来。
    打算去铺子里办事的,恰恰路过了淮河,见堤上人少,宁宛然便动了兴,携了晴儿走了几步。此刻看着人渐渐多了,又屡屡有人侧目看着自己,便再无心闲游下去。
    当下晴儿便去叫了马车过来,二人上了车往城里赶去。
    一进了铺子,主管便已迎了上来,行了礼,禀道:“昨儿,柜台上又有人放了张纸笺……”一头说,一头便拿了纸笺奉上。
    宁宛然接了过来,一样潇洒的草书,张狂不羁,绝不类女子手笔:“安好当归!”一股喜悦便淡淡的充盈了整个胸腔,转头看晴儿,也是眼中泪光盈盈,显是欣喜已极。
    宁宛然挥手令主管退了后,晴儿便早雀跃道:“二年多了,终于要回来了……”
    宁宛然笑了一笑,克制住心中狂涌的喜悦,低声道:“也不知,她是否找到妹妹了?”
    一时晴儿反沉默了。
    宁宛然压了压心情,伸手取了账册,细细的查看起来。晴儿便走去外间,为她泡茶去了。
    不多时,便听到外间有喧闹之声,且越来越大,宁宛然不禁蹙眉,还未等她差人出去看看情况,晴儿早带了一个穿白带孝的少女走了进来。
    “夫人,你看看!”
    宁宛然放下账册,抬头看去,却见那少女高挑个子,身段纤细玲珑,精巧的瓜子脸上泪痕未干,柳眉杏眼,楚楚可怜,水乡灵秀之气扑面而来。
第十一章 惊鸿舞
           宁宛然看了晴儿一眼,道:“这是怎么回事?”
    晴儿还未及回话,那少女却忽然便跪了下去:“夫人大恩,请夫人帮秀儿葬了秀儿的主人罢!秀儿愿与夫人为奴为婢,终身服侍……”
    一滴晶莹的泪轻轻的落到了地板上。
    “莫攀我,攀我心太偏。我是曲江临池柳,这人折了那人攀,恩爱一时间。”
    这个天下很大,不幸的人很多,不幸的女人更多。而沦落风尘往往就是不幸的开始。
    秀儿,便是在极小的时候被卖入青楼的。
    秀儿是不幸的,但相对其他人,又是比较幸运的。
    她初堕风尘,便被人挑中,做了当时燕子楼头牌的婢女。
    她的主人叫月妍,在金华也是红极一时。
    秀儿极聪慧,举一反三,过目不忘,极得主人的喜爱。
    她随着月妍在燕子楼过了三年,三年中迎来送往,看尽天下负心薄情。
    三年地时间足够一个名妓从红极一时到渐渐平淡。月妍终于选择了离开。
    她嫁给了一个书生。书生其实并不很俊朗。家事也不甚好。只是月妍觉得他忠诚可靠。一个如月妍般地女子历经沧桑后。要地只是一个安稳地依靠而已。
    她离开地时候。没有忘记秀儿。她希望秀儿不要如她那么苦。
    而后数年。得到月妍资助。终能安心读书地书生就奇迹般地青云直上。中举为官。又一再升迁。月妍默默地住在金华。闲来无事。便调教秀儿。
    她并没能有儿女。多年地青楼生涯。早就毁掉了她太多地东西。
    岁月便悄悄地淌了过去。然而。一封休书地到来打断了这种宁静地生活。
    月妍看到休书,便微微的笑了,只说了一句:“终于来了……”
    她很平静的收拾了自己所剩不多的积蓄,带着秀儿离开了那个小小居所,住进了一个临近淮河的小客栈。
    当夜,她便投了淮河。
    秀儿哭得几乎气绝,她想去客栈取钱安葬月妍,客栈的老板却反而说她欠了宿费,要将她卖去青楼……
    秀儿静静的拜伏在地上,声音幽幽冷冷的,没有起伏,没有感情,仿佛在说一个与她毫无关系的故事。
    宁宛然沉默了好一会,叹了口气,道:“起来罢!我帮你!”
    秀儿便慢慢的抬了头,她脸上有泪痕,面色却是宁静的,宁静得让人心寒。
    “多谢夫人!”
    ###
    月色下,宁宛然静静的坐着,晴儿悄悄的走了过来,站在她身后。
    “事情都办妥了么?”她便漫声问了一句。
    晴儿应了一声,低声道:“都办妥了……”犹豫了一会,她忍不住道:“那个晴儿……该怎么安置?”
    宁宛然起身,只道:“你看着办罢……”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下:“别委屈了她……”
    这个年代呀,有太多苦命的人,只可惜……我能救的,只有那么几个……
    忽然便怀念起那个特立独行的女子,穿一身男装,笑得狂放不羁。
    青衣,你或者是这个年代,最为特别的存在了……
    青衣,今夜月色真好,不知你在做些甚么……
    青衣,早些回来罢!我跟晴儿都想你了……
    ……
    以后的日子,宁宛然几乎忘记了秀儿,直到有一天,晴儿忽然说到她。
    “她想见见你……”晴儿道。
    宁宛然正拿了炭笔,细细描画着一只戒指图纸。蜿蜒的龙身,盘起一个戒身,狰狞的龙头为面,须发清晰如生,以黑宝石为眼罢,她暗暗的想着。
    听了晴儿的话,她便随口问道:“谁?”
    晴儿撇撇嘴,对她的心不在焉有些不满:“是秀儿!”
    宁宛然画下最后一笔,满意的端详了一下,搁了笔,才回头道:“秀儿?”她略想了一想:“是那天那个葬主的丫头么?”
    晴儿点了点头。
    宁宛然沉思了一会,道:“你叫她来吧!左右我现在也无事!”
    不多一会,秀儿便翩翩的来了。
    阳光下,穿花拂柳而来的少女穿了一件长长的裙裾拖地的碧色舞裙,合身的长裙勾出她纤细玲珑的身段,更显得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面上敷了淡淡的脂粉,长长的发飘拂,清秀中更透出几分婉约。
    宁宛然心中一动,忽然便明白了几分,不由叹了口气。
    少女翩翩的走了过来,盈盈地行了个福礼,低声道:“愿以一曲《春波绿》为夫人贺!”
    她声音清脆,早不复那日的粗嘎。
    宁宛然淡淡的笑了起来,便起身走到一边的琴旁,纤指轻扬,拨出了第一个音符。
    那秀丽的少女便依着琴声缓缓舞动,长发飘然,神情哀婉。
    曳地的长裙在风中旋转,似涟漪轻轻荡漾……
    那低头凝眸的温婉,倏然回眸时依依的哀愁,让本来清秀精致的面容在那一刻忽然间便透出那一种风情,摄人心魄、撩人心弦……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她以尾指抹出最后一个音,轻轻的吟道。
    那舞动的精灵以一个优雅的旋转随着琴音落定了身姿,缓缓地向她行了一个福礼。
    “谢夫人赐名!”
    宁宛然长叹了一声,缓缓道:“惊鸿,你仍住在这里罢!你的事,我会为你尽快安排!”
    ###
    凌九郎略带了几分疑惑的跟着晴儿进了后院,心中有着奇异的喜悦。
    他已满了十六岁了,他十五岁生日之时,宁宛然便将随身所携白玉笛赠与他作为成年之礼,同时令他严守男女之防,再不可随意出入后院。
    微微西斜的日光下,宁宛然静静的站在花丛中,绿肥红瘦,落花飘零。
    风轻轻吹起她的衣衫,留恋地在她的发丝间翩跹,久久不舍离去。
    落日的余晖为她纤弱的身体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恬静而安宁。
    凌九郎怔怔的看着她,忽然便痴了!
    他几乎不曾听到宁宛然所说的话,只是愣愣的看着她。
    直到宁宛然走了很久,他才茫然的发觉自己手中有一张洒金笺贴。
    笺贴上只以簪花小楷简单写道:“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字体娴雅婉丽,柔而不媚,清而不俗。
    落款却是燕子楼惊鸿。
    ###
    那一日,同一张洒金笺贴撒遍了全金华。
    那一晚,燕子楼下,客似云来,车水马龙。
    那一夜,月色如水人如玉,暖风徐徐香馥馥。
    那一刻,燕子楼头白玉笛,惊鸿一舞倾金华。
第十二章 惊马
           “南岳富,富在金华;南岳贵,贵在琼都。自古金华无穷人,从来琼都无贱民。”琼都,正是南岳朝的京城。
    时近午时,金华最为繁华的南门大道上,两面店铺林立,路人川流不息,一片井然有序的繁华景象。
    忽然间,路上一阵喧闹,隐隐有人大叫道:“惊了马了,大家快闪开呀……”
    霎那间街上便乱了起来,行人纷纷走避,潮水般涌向街道两侧。
    说话的工夫,已见一匹毛色黑亮的马儿,撒着四蹄狂奔而来。马上,犹有一人紧紧抱了马颈,只是半个身子早被拖得离了鞍,眼看着摇摇晃晃的便要坠马。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街南一家铺子中,一个白衣的少年已闪电般掠了出来,只是伸了右手一捞,便稳稳把住了缰绳。那马只是四蹄翻飞,奋力前冲,那少年却稳如泰山,安如磐石的立在地上,左手随意的一拂,马上已将晕厥的人儿双臂已是一松,人便落进他怀中了。
    那马犹自嘶鸣,疯狂前冲。那白衣少年皱了眉,略觉不耐,随手将怀中人丢了给左侧跟了他出来的随从,空了左手,重重切在了马颈上,那马悲鸣一声,顿时便软在地上。
    一时街上人皆交头接耳,有认识的早上前搭话,更有那大胆少女只取了桃、李之类,便轻轻砸了过去,比之适才惊马,一时反而更乱了些。
    原来南岳素来风气开放,多有掷果表意之举,那少年显然已是惯了,便只微笑四下略略示意,顿时街上桃李满天,间有不凑手的,便摘了香囊、锦帕丢了;更有农家少女,无物可赠,萝卜、白菜也丢了过来。
    更有几个大胆少女大声叫道:“九郎……九郎……”只向他招手。
    那少年见了这般阵势,不觉微微苦笑,忙避了开去,匆匆进了自家绸缎铺子。
    那铺子招牌飘扬。却是“凌记”两个大字。
    原来那少年竟是凌九郎。
    他一进了铺子。顿时多少人便跟着涌了进去。
    这时那马上人地随从也已赶了上来。却只是在外面。无论如何也挤不进去。
    那随从抱着惊马之人。笑着跟他进了内厢。打趣道:“公子是该常来店中地。公子一来。这店中生意却好了多少倍去!”
    凌九郎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大胆小厮。满口胡柴。只管做你正事去……”
    那随从也不害怕,笑着将惊马之人放在内厢的软榻上,细看时却是一个小小少年,看来也不过十一二岁,模样生的甚是清秀,只是此刻脸色惨白,犹然昏迷未醒。
    凌九郎上前看看他的面色,试过呼吸,确认只是受了惊吓,并无大碍,便也不再理会,任他躺在软榻上。
    外间依旧喧哗声声,凌九郎看看天色,不禁皱眉道:“已快午时了,这外面这般闹腾,却要几时才能回家!”
    那随从笑道:“公子莫急,软榻上还睡着人呢,好歹也要等有人来认领了去,才能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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