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孀-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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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再通知其他人……”刘少德说着。离开了刘宪德地家。他仍然没有回自己家。而是向另一家刘氏族人跑去……
就这样。不到一个时辰。刘少德把青霞回国带两个小白脸、并在开封地大街小巷里招摇过市地菲闻。在尉氏大桥村给宣扬地家喻户晓。
刘氏族人,得知青霞带着两个小白脸回来地消息,既恐惧,又兴奋。恐惧的是,青霞回来了,决不会对他们的一系列强盗之行不管不问;兴奋的是,青霞带回来的两个小白脸,正好让他们有借口反咬一口青霞。立时,他们又一次寻找主心骨一样,集中到了刘宪德家里,尽管此事之前,他们还因为刘宪德瞒着他们私自到青霞的店铺里疯狂借银而正极度仇恨他呢。可是,当他们与刘宪德所共同的利益全涉及到一个人时,立时,他们与刘宪德之间的仇恨,瞬间冰释,前嫌尽消。
而他们地到来,正合刘宪德心意。
刘氏族人商理地结果是,刘宪德到开封,悄悄派人监视青霞,捉奸捉双之后,锣鼓喧天地送奸妇奸夫们见官,把青霞永远驱逐出刘氏族,那样以来,她将无有任何权力拥有刘氏祖宗所遗留的分文财产。
于是,刘宪德与刘少德,天不亮便启程去开封了,而刘氏族里地其他人,每天都提心吊胆地等待着,预谋着,揣测着,若刘宪德把青霞捉奸在床的话,他们好时刻做好寡分青霞地家来,而如果悄悄跟踪监视的结果是纯属乌有的话,他们好时刻准备着与青霞口枪舌剑地争吵,想要退回到手的粮食和银子,门也没有。管她养不养小白脸呢,都要一口咬她青霞不守妇道,从外国带回来两个小白脸供自己玩乐。
1907年阴历九月初三,开封市中心的河西大街上,一阵噼哩啪啦的鞭炮声中,由青霞在暗中捐资的大河书社,在一片锣鼓喧天之中,开张营业了。店主人李锦公,身着斩新的吉庆衣着,和身着斩新衣服的店伙计刘醒吾,一齐将蒙在门头上的红绸缓缓揭开,立时,黑底招牌上的四个闪闪发光的金字,瞬间映入了围观者的眼帘:大河书社。
遗孀
青霞将同盟会河南支部的秘密联络处安置好,并负责把做掩护的大河书社开张,进入正常营业之后,才带着秋红和儿子,回到了尉氏。
她没有回师古堂,而是直接去了县衙,按照二哥马吉樟的暗示,以一品诰命夫人的名义,递交了诉讼状。因为青霞经过前几次的教训,这一次,尽管刘氏族人,有数家参与了哄抢秋粮和暴力借银,可她吸受了马知县的审案经验,只状告挑起战事的刘宪德。
而马知县接过青霞的状纸,略一浏览,便皱紧了双眉,将状纸退还给青霞说,走下公堂,躬身施礼,恭敬地说:“夫人,冤家宜解不宜结,还是借一步说话吧!”
马知县说着,请青霞进入后堂,寒喧敬茶之后,手托着青霞的状纸说:“夫人,你这诉讼状纸,状告刘宪德谋财害命,这未有什么不妥之处,夫人可知,刘宪德他在去年这个季节,早已递过一份诉状,是状告夫人挑唆家人,视他刘宪德为仇敌,让家人在夫人赴日之后,打死刘宪德管家,并差点踢死他儿子,当时被以刘铁已死,夫人未归给耽搁下来了……”
“这毒物,纯粹是诬陷!”青霞听马知县一番话,气得浑身哆嗦。她怎么也没想到,刘宪德会如此丧尽天良。
马知县理解青霞的苦痛,一时也搔头弄发,无有万全之策,他沉默了一会儿,见青霞稍稍平息了怒气,这才用春风细雨的语气说:“夫人,家务之事,例来难断,所以。才有清官难断家务事之说。可是,难断的家务事,无非就是因钱而起。就像夫人状纸上所述,刘氏族人哄抢夫人秋粮,又暴力到夫人商行及店铺里强行借银,刘铁带人去阻止刘氏族人抢粮,刘宪德开枪打死刘铁等,这一系列之事。不都是因钱而起吗!”
“马知县,我刘马氏并不是守财奴,我并不吝啬钱财,自拙夫离世后,我已为刘氏族做出了很大的贡献,于私于公,于族人于外人,我刘马氏已尽己能。也问心无愧,可是,这并不能使刘氏族人理解和同情,反而是得寸进尺,更加贪婪凶狠……”
“夫人休提家务事!”马知县突然无可奈何地摆摆手,打断青霞的话说,“这次可不像上次,刘氏族人入室抢劫。而刘宪德去年秋后的状纸上,分明写着。刘耀德离世,夫人远赴他国,生死未卜,他们有权力代收刘氏祖遗留下来的田产和接管刘家所有店铺,并且,状纸还要求让夫人赔偿巨款,以偿还他管家性命……”
青霞立时郁愤火起:“马知县,你应该实查,是刘宪德挑起事端。带刘氏族人哄抢拙妇秋粮。刘铁带人去阻止,与刘宪德发生了口舌。并动了手脚,刘宪德开抢乱射。是他自己误伤了自家地管家,而陷害刘铁杀他管家,把刘铁给活活打死在贾鲁河里,一直连尸首都找不到了……”
“找不到尸首是件好事呀!”马知县突然打断青霞的话,压低声音说,“这按大清律令,找不到尸首,就要以活人论之,所以说,夫人呀,我理解你的悲痛心情,可什么事,都要从长计意呀……”
“请马知县明示!”
“夫人。别说刘氏族人哄家你家秋粮了。就是刘氏族人拿着袋子到你面前借粮。你给与不给?”
青霞无语。马知县又接着说:“刘氏族人就是当着你地面借银。你给与不给?”
“他们若贫困无依。我岂止给予。更要扶持他们富起来。可马知县。他们家家皆富足之户……”
“所以说。”马知县接着宽慰青霞。“有时候。天地之间。是没有绝对地公正地。要学会适应。现在。你与刘氏族人若硬要对驳公堂。将永无宁日。不能忍受地时候。只管忍一忍。把事情给忍过去……”
青霞无语。只是默默在听。
“不过。夫人地诉状。还是应该递地。只是。刘氏族人暴力借银。皆有借据吗?”马知县见青霞地怒气消下去很多。这才涉及主题。
“有,拙妇已经备齐他们的所有借据。”青霞回答。
夫人先去向他们索要,最好是协商解决。过后,我再派遣公差,传唤那个刘宪德,以他冒犯一品诰命夫人的罪名吓唬于他,逼他退回借夫人巨银。但是,这样的话,他心里未必服软,这个刘宪德真不个省油的灯,他若能安稳了,其他刘氏族人皆好办,问题是他是个最聪明之人,只可惜没聪明才智用对地方……”
青霞知道,马知县想用折中的策略,处理并缓和她和刘氏族人之间的这场纠纷,尽管她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可她只能忍痛同意。她心里何尚不想和平解决,如果刘氏族人从此不再找她麻烦地话,至于刘氏族人抢收秋粮和借银之事,她情愿一笔勾销。可如果这样的话,就怕刘氏族人会以为她软弱好欺负,从此更加变本加厉。有时,她恨不得与刘氏族人不共戴天地对驳公堂,县衙不行就到省府,省府不行就到京城,不打个输赢决不罢休,特别是听到刘铁的死讯时。可有时,她觉得为这事实在划不着,刘氏族人的所作所为,皆为银子,与他们争来争去的,就像马知县所说的那样,时间长了,外人也分不出谁对谁错了。
青霞心急火燎地走出衙门,带着儿子和秋红,向师古堂后门走去。师古堂的后花园与县衙仅一街路之隔,她望着后花园的围墙和关闭严实地后门,好像看到淑女正盼着自己回去泪眼,好像听到淑女的哭泣声。立时,青霞地心里,一阵莫明其妙的疼痛,她觉得自己欠淑女的太多太多了,因为淑女不是卖身为奴到自己家的,而是以一个玩伴的身份跟随自己地。
青霞一踏进师古堂。便急切地问开门人:“淑女可好,她现在何处?”
“听说太太已回到开封之后,好多了,这些天,天天在前庭等太太回来呢,没想到太太从后门回来。”门佣也像生活在无际的阴暗之中,突然见到太阳一样,脸上绽放着无法言喻的惊喜。
夕阳的余辉中。淑女坐在落叶地树下,任落叶滑过她未老先衰地脸,任傍晚的秋风,撕扯着散乱地头发,可她怨恨地双眸,愁郁地脸颊,枯裂的双唇,仍然绽露着希翼的微笑。绽露着迫切的盼望,绽露着即将要复仇的激情……。
淑女在等青霞回来。因为她早在半月之前,就知道青霞回到了开封;因为青霞一回到开封就派人回尉氏来来接她,并给她带回很多从日本捎回的华贵衣物和贵重物品。可她不想离开师古堂,青霞既然回到开封了,那很快就会回到尉氏了,她要在尉氏等青霞回来,因为青霞临走之前。告诉她要守好师古堂,自丈夫刘铁死后。她便一刻也不离开师古堂。可是,自中秋节到现在,她已经等了半个多月了,青霞始终都未回来。她知道,青霞有其它事情要做,因为青霞派人回来接她时,还告诉她,陪同青霞回来的还有两个留日学生。
留日学生呀,淑女当然知道了。去年地中秋节前几天。在一个阳光如金的一天,师古堂突然来了三个留日学生。可就是因为三个留日学生的突然拜访,打破了师古堂的宁静。打破了师古堂的平淡,让青霞着了魔似的非要去日本考察实业和学务的,让青霞不顾一切的要去日本开阔眼界,那迫不及待地架式,好像日本有赋予她生生世世所肩负的使命地神召一样。可没想到,她这一去呀,就是近一年。这一年呀,是没有刘铁的一年,是仇恨的一年,是孤独的一年,是痛不欲生的一年呀!
西天的夕阳,疲惫了,惶惶地沉了下去;空中的飞鸟,疲惫了,正惶惶然地归巢;沉下去夕阳,有归巢的倦鸟做陪衬,绘成了一副疲惫的傍晚;归巢地倦鸟,有惶惶地落日在催赶,慌慌然地归巢。
天空没有了太阳,天地之间仿佛刹那之间跌入了无际的深渊里,黑暗瞬间降临了。默默不语地万物,忍辱负重地站黑暗之中,立时,这个世界静了下来,除了快活的流风,黑暗凝固了所有地声音。
淑女无可奈何地站起身,她知道,这么晚了,青霞是不可能回来了。可她仍不甘心,长叹了一口气,仰起苍桑的头颅,迷茫地望着昏暗的天空,嘴里轻声默念:“都半月多了,怎么还不回来呀!不是已经到开封了吗!”
而青霞早已回来了,回到尉氏师古堂了。此时此刻,她正在淑女身后,已有半个时辰了,她就这样默默地站着,泪流满面地站着,站在甬道口边的花栏旁边,站在淑女身后的不远处。默默地看着淑女在等她,默默地看着淑女在盼她,默默地看着晚风吹扯淑女的乌发,默默地看着落叶从淑女身上滑落,然后又无可奈何的坠落地面……
淑女失望地叹息着,缓慢地转身,开始走向甬道,走向后宅。可在她没转身之前,总感觉附近的暗处,有一双关心的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而这种感觉,却来自于视觉以外,来自于神灵的暗示,来自于上天的提醒,来自于生命最深处的灵魂之本能。当她在转身之后,却猛然发现,那种感觉真真实实地进入了她的视觉。立时,她猛地站定,看着站在甬道口的身影,刹那之间,整个世界凝固了,连奔流不息的风也呆板了。
淑女未语先哭。因为突如其来的激动,不停地晃动着头,不停地流着喜悦的泪,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忘记了走动,忘记了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