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孀-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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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传,李瀚章有一次过生日,事前一个月便宣扬出去,明目张胆地索要贺礼,一次生日就收了礼金一百多万两银子,另有珠宝文物不计其数。
可耳闻毕竟是耳闻,传说毕竟是传说,要给皇上拿出真凭实据,就难上加难,难于上青天了。
再说了。有太后这棵撑天地大树在他身后罩着。就是拿到了李瀚章地犯罪凭证。皇上能搬得掉他李瀚章吗?
不过。他马丕瑶不惧怕这些。只要有皇上地旨令。别说他李瀚章。就是王爷附马有犯罪迹像。他也敢动。但必须有皇上地尚方宝剑。没有尚方宝剑。那是寸步难行地。这一点他比谁都懂。而手里地密旨。虽不是尚方宝剑。却胜似尚方宝剑。
皇上是有眼光地。马丕瑶没有让他失望。
马丕瑶正月正式上任。接到皇上地密旨后。便立即明查间访。认真复核。阴历三月一日。把所核实地诸情据实上秦。阴历三月二十日。皇上降旨解除了李瀚章地两广总督之职。
以李瀚章地所作所为。处以死刑也不为过。可李瀚章地背后有哥哥李鸿章罩着。所以。皇上只是免去了他两广总督地官职。并且。他巧取豪夺地钱财。没受到一点损失。
不过。不可一势地李瀚章被免职了。总归是一件可喜可贺地事。但马丕瑶地内心并不轻松。时值甲午战争期间。这里地海防工程远远不能与敌冠对垒抗衡。
于是,马丕瑶又紧张地带领军民重修沿海一带原来修建的木桥,以利平时通行和转运军火之便。又添购木船,满载巨石,一旦战事发生,即将满载石块的船只沉入海中,阻挡敌舰靠岸,以利我军打击。并在沿海加造木排,环以铁链,系以锚缆。无事则傍依海岸,有事则横绝中流。
可驻防广东的军队,有当地的粤军,还有外来的湘军、淮军,将领们的心像盘散沙,号令也不一致。
马丕瑶看到这种迹象,忧心如焚,心想:平日不能联络一气,临警何能袍泽同心。瞬间,在治军方面,他心中有了方案策略:
第一,慎择统帅。他建议让水师提督郑绍忠统帅诸军,如若有军情,一切听从郑提督发号施令。
马丕瑶之所以这样建议,是他太了解这个水师郑提督了,就像皇上了解他马丕瑶一样。这是经过这几个月的观察之后决定的,他认为这个郑绍忠不会让他失望的,就像他不会让皇上失望一样。
第二,兴办团练。他自信地认为:官设兵以卫民,民设团以自卫,乃古今良法,成效昭然。民兵倘能训练精熟,得与勇营相为表里。进,可为征调之师;退,可为守御之助。
第三,精备军实。为了加强军队的装备,马丕瑶主张土洋结合,即原有的正规各军,加强操习洋枪洋炮;新募兵勇,则使用当地土造的抬枪,线枪。这样土洋结合,表里相济。
马丕瑶雄心勃勃,老当益壮,全力以赴地治理着广东的海防,准备与日军决一死战。
自从今年正月到达广州,至现在已快半年了,今晚是马丕瑶第一次带夫人以漫步休息的形式走出官邸的。
尽管是漫步休闲,但他的双眼双耳,却不失时机地观察、捕听着民情、民声。这是他多年来的习惯。
几个月以来,呼延氏也是第一次走出官邸后宅,更是第一次看到了广州的夜景。她心情很愉快,像只出笼的彩鸟,好奇地跟在马丕瑶身后,羞羞怯怯,而又东张西望。
广州的黄昏,一些街道随着太阳的落山而变得清静祥和了。商铺早已打佯,乘凉的男人们三三两两地挤堆在门前或商铺的房檐下,借着夜幕的掩盖,他们放肆地敞胸赤膊,揎裤露臀地横坐竖挺,摇着芭蕉扇,说着张家长李家短,谈笑风生地话桑麻。
昏黄的灯光星星点点从各家各户的窗户里亮起,那是女人们从忙碌的厨房走出来,准备唤儿呼女,上床歇息的信号。
而有些街道,因为夜幕的降临而越发热闹起来,甚至比白天热闹几十倍。大街上是人来人往,明灯璀灿,人声喧哗。远远望去,恍如幽界中的集市。大街的两旁,是烟馆、妓馆和赌馆,灯明浊亮,鳞次栉比。
妓馆里的妓女们涂脂抹粉,站在门前招揽客人。门楣上挂着小玻璃灯,透过灯光向里贼望,凑巧的话,可以看到烟灯烟枪,男女一边抽,一边淫亵。这是一种妓馆烟馆混合的地方,来这里享受的人,多是中等富裕的户家,既能淫,又能吸,乃一举两得。
而有一种妓馆,门前是香车宝马,进出的是鲜衣富男。里面是脆管繁弦,一片歌舞升平。来此享乐的人,多是途径本地的巨商和权高位重的有身份人。这些之人只在这里醉生梦死地嫖,而不在这里飘飘然然地吸,因为他们身边多的是大烟,因为他们太有钱了,故趁着夜色来此处寻欢作乐。
还有一种简陋的烟馆,只供吸食。而另一种简陋的妓馆,却只供淫。因为这多是不太富裕的下等人所到的场所。
与妓馆和烟馆相比,最热闹的是赌馆,离老远就可以听到里面的大呼小叫。如隔着门缝向里张望,可以看到灯火通明的大厅里,赌徒们如沸腾的滚水,嗷唠嗷唠地喊叫着,像疯子聚会似的痴迷在赌局周围。
妓馆、烟馆与赌馆相比,赌馆的数量占了四分之三。并且,是随处可见。一路游走下来,马丕瑶吃惊地发现,即使在码头和暗巷,也能看见三五成群的闲人挤弄在一块,正借着昏暗的灯光,用简单的赌具玩着真实的赌博。
出门没多走多远,呼延氏的三寸金莲果然就走不动了,便坐在后边的官车上。但她仍然挑开车帘,望着外边的热闹夜景,却一点也看不懂,感觉到街两边的浮华很虚幻,游走这里,既脏了眼睛又坏了心志,远不如在府里泼墨作画、抚琴弹奏有趣。
马丕瑶本来是因为忙碌繁劳,趁着夜色,带呼延氏出门散心的,可看到随处可见的赌馆,禁不住忧心冲冲。
他突然明白:怪不得广州每天都有因为赌博而落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事情发生,怪不得经常见到穷困潦倒,破衣烂衫的男人在大街上卖儿卖女,有的甚至于将自己未成年的女儿卖到了妓院。怪不得抓到十个偷抢的人,有九个是因为赌博吸毒,怪不得……
马丕瑶的心情突然沉重起来,没有一点刚出官邸想漫步的心情了。他迷惑不解,像赌馆这么不健康的行业,如此的泛滥,政府为什么不强行制止?于是,他转身用手指了指一旁的赌馆,脸色沉痛地问侍从:“赌馆如此泛滥,政府为何不加以制止?”
“一直都这样,这是合法的行业,为什么要制止。”侍从迷惑不解。
“合法?”马丕瑶吃惊地瞪大双眼。
“这种行业是受政府所保护的,因为赌馆每月的收入,四成都交了花捐税,难道说这还不是合法的吗?”侍从解释。
“哦,原来如此。”马丕瑶恍然大悟。
马丕瑶已没有一点再游走下去的心情了,今晚带着夫人出官邸游玩,一点也没有起到游玩的效果,反而让他的心情越发沉重,甚至于疼痛。
他准备结速还没有游走的繁华街道,坐车回官邸。
当他刚刚走到车前,正要迈步登车时。旁边一条瘦窄的暗街里,突然传来一个女人杀猪般的嚎叫声。
嚎叫声铿锵凄厉,像一个弱者面对十个强者,奋不顾身地搏斗而发出来的。
第53章:本是一家人,傍晚自向
马丕瑶抬起的脚,立即受惊吓似的放了下来,他吃惊地回头看着身后的几名侍卫侍从,用责怪的口气问:“哦嗯?怎么回事?”
身后的两名侍卫,没等马丕瑶的话音落地,便飞快地奔向传出嚎叫声的瘦街暗巷。
马丕瑶也踩着侍卫的足迹,迈步向传来呼喊声的暗巷一路急走。
车夫、使女、还有一个侍从留守在呼延氏乘坐的官车旁,其它人全跟着马丕瑶走进了暗巷。
突然从灯水璀灿的繁华街道猛一进入暗巷胡同,马丕瑶的脚步不由自主的缓钝起来,年迈的他,像个盲人似的伸出手,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行,身后的侍从急忙搀住了他:“老爷您别急,他们两个好像到了出事地点了,您听那嚎叫声弱了不是。”
“别出人命就好,肯定是赌博引起的。”马丕瑶猜测地说。他在侍从的搀扶下,脚步稳重且快了许多。
暗巷很暗,有的庭院前似乎栽种着一两棵营养不良的树木,但只能看到树的暗影。暗巷也很窄,能听到有的庭院里传出的哗啦啦的流水声,还有窗子被晚风吹开后发出的自动关闭声。暗巷很深,马丕瑶觉得越走离那嚎叫声越远,也可能是嚎叫声渐渐低弱的缘故。
当马丕瑶走到出事地点时,那杀猪般的嚎叫声已经停止,出事的院子里已有好多左邻右舍在围观。
院子没有院墙,只用稀稀疏疏的蓠芭胡乱围扯着,在夜色里,像孩子位扯着手在玩老鼠打洞的游戏。
昏黄的灯光从屋子里映射出来,早先赶到的两名侍卫见马丕瑶到了,急忙大声哟喊:“都让开,马大人来了!”
没等侍卫劈路,围观的人早为马丕瑶闪开一条能挤进去的过道。
马丕瑶刚抬脚迈进屋子。伏在门槛上地一个暗影便“嗷”地一声扑向马丕瑶:“大老爷快送我进地狱。是我杀了我们全家……”
喊声与刚才听到地嚎叫声极为相似。马丕瑶猜测。刚才那杀猪般地嚎叫声。很有可能出自她口。
可她只是一扑一叫。话没说完便毫无声息地瘫了下去。一动不动。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了。
恰在这时。身后地侍卫将点上地火把高高举起。立时。前边围观地人惊恐万状。大声唏嘘着。纷纷后退。并恐惧地惊叫起来:
“啊呀!”
“妈呀!”
“哎哟!”
“天哪!”
“吓死人了!”
“太惨了”
……
马丕瑶定睛看时,也惊得向后倒通几步。
只见零乱不堪的屋子里,横躺竖卧着三个生死不明、年龄不一,而又血迹模糊的身躯,再加上刚才扑向马丕瑶的那个女人,就是四个人了。
从他们躺在地上的姿势上看,像是刚经过了很激烈的搏斗:一个是高大嶙峋的男人,呈追赶状——直挺挺地斜卧在一片血流中,他双手紧握着一把菜刀,伸向伏在门槛上的妇女,菜刀上血迹模糊,鲜血淋漓不止。男人的后面是一个骨瘦如柴、披头散发的姑娘,她匍匐在地上紧紧抱着男人的双脚,像是奋力拖着男人不让他的菜刀砍向门槛上的妇女,她身体下面同样流着血。男人的右边是一个十多岁的精瘦少年,他身着破衣烂衫,头发蓬乱,手举一把锋利的钢叉,可能是准备刺向男人的,但终究因为伤势太重而支撑不了,呈现出“嗵”的一声栽倒在地的原始形态,钢叉也顺势从他手里滑落,掉在男人的身旁。
从性别和年龄上看,这四个人太像一家四口了。如果是一家人的话,那应该是相亲相爱,合睦相处的,怎么自向残杀起来了?
但从他们倒地的表面姿势上看,拿菜刀的男人像是个强者,是个入侵者,其他三人像弱者,像自卫反击者。
一个侍卫早已跨步进去,用手在四人的鼻孔下面试探了一会,起身禀报:“马大人,这个拿菜刀的中年男人还活着,其他三人皆已气绝……。”
侍卫禀报的声音没落地,围观的众人便像炸开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