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徒-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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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必须依照什么规格,使用什么材料,都有着极为清楚的记载,让人是一目了然。
也许是知道,刘阚很快会在沛县安顿,那么建房造屋是必不可少的事情。
赵佗把这卷《廊苑律》送给他,也许就是为了提醒刘阚,可不要逾越律法,否则要吃亏的。
“阿阚,阿阚!”
一听这声音,刘阚就知道审食其又喝高了。
果不其然,话音未落,就见审食其熏熏然的走了进来,身边还跟着一个唐厉,看样子也喝了酒。
阚夫人正在屋中为刘阚缝制内裤。
说实话,没内裤的感觉,真不舒服。一方面是为了遮羞,一方面也是为了卫生。刘阚就向阚夫人说出了这内裤的样子。没有纸张,只能靠着比划,阚夫人总算是明白了刘阚的意图。
虽然不明白老儿子为什么要做这东西,但阚夫人还是答应下来。
这不,请审食其的母亲出面,买了些碎布头,缝缝补补的,为刘阚缝制内裤。
“阚,不许出去喝酒!”
一见审食其,阚夫人就蹙眉头。
这家伙人倒是不错,不过有些轻浮,做事不够稳重,比不得萧先生那般让人放心。不过,萧先生如今是官署长吏,怎可能轻易来这里?也罢,阚也不小了,有些事情已经能做主张了。
阚夫人放下手中的针线,起身走出房间,“天不早了,娘去做饭,你在这里陪他们说话吧。”
说完,阚夫人还瞪了刘阚一眼。
刘阚笑了笑,“母亲放心吧,孩儿知道轻重。”
于是,阚夫人去厨房了。审食其一屁股坐在廊上,叉开两腿,靠着廊柱,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怎么了?”
刘阚见他的模样,不由得一怔,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唐厉说:“这两天官署那边还真的够热闹,今天一个晌午,又来了几十个人呈报。县长大人这一手以一儆百玩儿的的确是漂亮,杀了一个王陵,把这沛县周遭的贼人可算是吓破了胆。”
“是啊,如此下去,咱沛县怕是要安宁了!”
刘阚也如此认为,轻轻点头,表示赞同。
可唐厉却摇了摇头,坐下来后,轻声说:“依我看,安宁得一时而已,但绝不可能安宁一世。”
刘阚奇道:“此话怎讲?”
“阿阚,你虽然勇武,终究阅历尚浅。六国律法废弛,大家都自由惯了。可秦法严苛,对于六国百姓而言,就好像脖子上套了一个绳子,感觉怎能舒服?我祖父在世的时候,曾与我父亲说过:秦法虽好,却难以在六国推行。有朝一日若老秦扫平六国,不过是又一个混乱的开始罢了。”
唐厉的祖父,就是那位唐睢先生。
刘阚想了一想,倒是对这位老先生极为敬佩。
唐厉轻声道:“成也法,败也法……法家之说,由今而达到鼎盛,却也不可避免的走向摔落。”
所谓盛极而衰,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吧。
刘阚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叹了口气,“唐哥,这些事,由不得我们市井小民去操心。不管怎样,至少在十年之内,沛县会很安宁……呵呵,要我看啊,我们应该想想,以后怎么办。”
“怎么办?”唐厉摇摇头,“其实我也不知将来会怎样……阿阚,你有甚主意?”
“是啊,咱们都这么熟了,你就把你的想法,和我们说说吧。”审食其坐直了身子,看周围没有人,突然间笑了一笑,低声说:“不如就说说,你为何把手中的刀布,全都换成了秦币?”
刘阚一怔,诧异的看着审食其。
“你小子看上去傻,可实际上一点都不笨。”
审食其说:“当初你找我换秦币,我还想不明白。可那天萧老大说秦王可能不会封国之后,我觉得你这小子,的确是有些鬼心思。实话告诉你吧,我把我手里的刀布蚁鼻,都换成了秦币。”
“啊?”刘阚瞪大了眼睛。
唐厉一蹙眉,“你换了多少?”
“七千蚁鼻!”
刘阚打了个哆嗦。
七千蚁鼻,也就是……十五万秦币?
F你个审食其,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弄出这么大的手笔。
唐厉诧异的说:“不会吧,你……一下子换这么多秦币,为什么我在沛县,没有听到半点风声?”
审食其洋洋自得,“废话,我怎么可能在沛县做这种事情,那不是找不自在吗?我告诉你吧,那天萧老大说完之后,我第二天就找人去了一趟彭城。你也知道,那里商贾众多,秦币流通量也大,我偷偷摸摸的把七千蚁鼻全部换成了秦币,然后……嘿嘿,神不知,鬼不觉!”
“你可真胆大!”
唐厉苦笑道:“怪不得这两天喝酒,你总是拉着我。原来是身上没钱了,把我拉出来挡灾。”
刘阚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打量着唐厉和审食其两人。
真奇怪……以唐厉的能力,还有审食其的这份胆略,怎么着也应该是青史留名的人物,为何如此陌生呢?统一货币,统一货币……始皇帝啊,你究竟准备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开始行动呢?
第一部 潜龙勿用 第二十八章 始皇帝(一)
更新时间:2009…2…26 0:15:06 本章字数:2827
关中一场大雨过后,渭河水势暴涨。
浑浊的河水,绕咸阳而过,奔腾咆哮,声势俱烈。河畔那轻轻杨柳,在风中摇曳。路边一朵白色的小花正绽放着,和着那柳枝,舞动出动人的姿采。天凉好个秋,眼见着已是夏末秋初,八百里秦川一派妖娆……今年,一定又是一个丰收年,老秦人的心里,乐开了花儿。
咸阳宫中,年四十岁的秦王政,高踞宝座之上。鹰隼般的眸光,在满殿朝臣身上扫过。
秦王政,本名嬴政,生于赵国邯郸,曾为质子,并在那里渡过了他的童年时光。对于赵国人当年施加在他身上的屈辱,嬴政以屠杀邯郸民众作为偿还。从他登基的那一天开始,阴谋和杀戮,似乎就没有停止过。不过,一步一步的,他走过来了。至于其中的艰辛,谁又知晓?
如今,六国毕,四海一。
自鲁隐公元年(公元前722年)开始的春秋战国时代,到了今天,终于以大一统而画上句号。
每一个终点,其实不过是一个起点。
不管老秦人如何的兴奋,不管朝臣们如何的忘乎所以,但是嬴政却始终保持着清醒。在他的面前,是一个东起大海,西至临洮,南抵北乡户【注】,疆域之广,自恒古以来未曾有过的帝国。如何去治理这个强大而又土地广袤的帝国,已经成为嬴政无法回避的重要难题。
事实上,从王翦发动了对楚国的攻击之后,嬴政和他的智囊们,就一直在讨论这件事情。
“今六国已灭,天下一统。”
嬴政长身而起,八尺开外的身高,在老秦人当中虽然不甚出众,可是在这朝堂上,所有人都必须要仰望才可。膀阔腰圆,魁梧的体魄,在站起来的那一刹那,令所有人都生出了压迫感。
“先辈秦王们,一直希望宇内永久和平,不动刀兵的愿望,终于在祖宗的保佑下,由寡人完成。既然天下情形有变,寡人的名号,也许做出改变,否则就无法显示出今日我等的成功,也难以和前代做出区分,更不能让后世明白……他们的一切,都是由寡人所给予的。”
言语中,带出了那种胜利者特有的骄傲姿态。
咸阳宫中先是沉默了一阵,一名臣子站了出来,躬身道:“我王所言极是。上古时,五帝不过千里疆域,诸侯是否臣服,是否来朝,非王侯可决断。如今我王兴义兵,诛残贼,平定天下,四海升平。法可责众,令出一人,此乃自恒古来,从所未有之事,谁可与我王相比?”
“廷尉所言极是!”
这臣子,名叫李斯,出身于法家,甚得嬴政的恩宠。
他这一站出来说话,是否代表了嬴政的心思且不说,单就事实而言,倒也的确是无人能驳斥。
嬴政满意的点头!
要说察言观色,要说揣摩自己的心思,朝堂之上,的确是无人能与李斯相提并论。
也不开口,静静的等待着李斯说下去。隐隐有一种感觉,李斯一定能说出让他满意的话语。
李斯说:“臣曾与博士们讨论过,古有天皇、地皇、泰皇,其中尤以泰皇最为尊贵。臣冒死进谏,加我王尊称为‘泰皇’。同时,为区别古制,除帝号之外,我王也应自创称谓。臣冒死再谏,我王当自称‘朕’,他人不得再行使用。同时改命为‘制’,改令为‘诏’,不知可否?”
满殿文武,交头接耳,讨论李斯的这番话语。
嬴政在沉思片刻后,突然轻轻一咳,刹那间,朝堂上声息皆无,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视嬴政。
转过身,嬴政目视身后的文公擒龙壁雕,沉声道:“廷尉所言,甚合朕之心意。然则,‘泰皇’之号,仍难以区别于古制。朕以为,将三皇五帝合称最为妥当,今改王号为皇帝,如何?”
不少人,倒吸一口凉气。
三皇五帝合称?皇帝?
这是一个曾未有过的称呼,同时也昭显出嬴政超越三皇五帝的野心。
李斯再次站出来,“吾皇圣命!陛下德兼三皇,功过五帝,‘皇帝’之号,当之无愧。臣冒死再谏,请陛下称号‘始皇’。由此方能彰显,一切皆有吾皇开始。恳请陛下,称号始皇帝!”
始皇帝?
嬴政先一怔,突然间放声大笑:“廷尉说的好,诸皇以朕为开始,后世以数计算,二世、三世、直至万世,传之无穷。唯有如此,方能彰显朕的功绩……李斯,说的好,当予以重赏!”
“臣,叩谢吾皇!”
李斯五体投地,叩谢嬴政。
紧跟着,满殿朝臣匍匐大殿之上,呼‘吾皇圣命,大秦千秋’的言语,在咸阳宫上空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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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了,不好了!”
曹无伤跌跌撞撞的跑进了小院,见刘阚正在活动筋骨,上前一把抓住刘阚的胳膊,“听说了没有,听说了没有?”
刘阚的身子骨已经恢复了许多,身上的伤,大都已经合口了。
光着身子,只着内裤。光着脚,披散着头发,对着竖在院中的毛竹桩子,噼噼啪啪的抽打。
满身的汗水,曹无伤抓住刘阚的胳膊时,刘阚本能的一个卸力。曹无伤只觉手上一滑,紧跟着被刘阚反身制住,胳膊好像被铁钳扭住一样,疼的曹无伤哇哇大叫,连声道:“放手,放手!”
刘阚松开了手,笑呵呵的说:“老曹,怎么在家里躺了些日子,就变成了娘们儿,这么不禁打?”
“屁话,你也不看看,你的力气有多大?也就是我,唤作阿其那小子,说不得早就哭了呢……不过,这些日子可不怎么见阿其出现,他在做什么?你们两个鬼鬼祟祟,又有什么打算?”
话音未落,曹无伤只觉脑袋被人狠狠的敲了一下。
腾地他一咧嘴,扭头刚要发怒,就见审食其一脸恼怒之色,“你刚才说,谁变成了娘们儿?”
“啊!”
刘阚忍不住笑道:“莫嚼舌头,嚼舌遭雷劈!”
审食其没好气的说:“什么鬼鬼祟祟?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做……嘿嘿,我准备和阿阚联手赚钱,老唐也出了钱,准备大干一番。这几天我是天天跑,还别说,真就找到了一个好地方。”
“赚钱?”
曹无伤一撇嘴,扭头道:“阿阚,你想要效仿那商贾之事?我劝你别干……就凭你这一身的好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