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末商贾-第2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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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得一阵“哗啦啦”地铁器声响,另三个栏头样的人将腰上挂的铁链抽到手上,抖得大响。
都头模样的人也将铁钎往地上一插,抽出一对铁尺互相磨动。大步迫近老节头地身边,阴阴地笑道:“嘿嘿,你们这些人全都带有刀剑兵器,想必也是常走江湖讨生活,身有武功的人了。不过,现在是清剿盐贼的非常时期,光这永春县城内就有三千大军、五千民壮,若想在此地讨野火。保证你们不能肢体完整地回去与浑家亲热。”
老节头堆出的笑脸能溶化坚冰,从怀里掏出一大叠纸钞悄悄塞入都头模样大汉手中。低下头时眼里闪过一丝厉芒,笑声却是和暖无比:“嘿嘿,都头大官人,都是我那兄弟不晓事,向来喜欢乱吵吵地说话,他声音天生是恁般大的,得罪之处还请都头大官人原宥则个。”
老节头压低声音俯过去小声说:“这里有五百贯楮币。权当众位都头大官人的草鞋使费,放我们进城,小的们饮食完后还须赶路到德化去呢。”
有银钱入手,都头大官人自是将个阎王脸放松了些,铁尺一指楚兄弟大声喝道:“你那厮小心了,碰上本都头心慈手软,还能放你这贼囚一马,若是碰上别个厉害的角色时,管教你会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一天。弟兄们,我们走。”
都头大官人似是拿到钱还不解气,走过担子边时飞起一脚朝箩筐踢去,嘴里骂道:“什么物事,值得你们花恁般多钱来买通行路……”
老节头一个箭步跃前,伸手在都头大官人将将踢中箩筐的腿上一按,险险没让都头大官人踢中箩筐。老节头扶住都头大官人的肩膀大声吩咐说:“没事了,大家走吧,小子与大官人还要亲热、亲热,说不定能交上一位没遮拦地好汉。大官人,你说是不是啊?”
都头的脸刹时由红转白,片刻后又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红。这么冷地天,脸上却是大汗如雨,好一会才将手上的纸钞送出,似回答老节头的话,又似向同来的几个栏头说道:“是是,是。你们先将钱拿上,快走,快走,我与这位老兄要……要……哎,要多说会子话,或许还交上朋友。”
三位栏头没想到今天的头儿会这么大方,将钱全都拿出来让众人去分,一位小个子栏头喜颠颠地小跑过来,眼睛盯着都头手上的钱,慌不迭的急急去取。他却没注意到都头说话时脸上全是痛苦之色,也没看到都头向自己使出地眼色。只是拿到银钞后马上低头应道:“好,好。我们马上走,到聚元楼去等着。”然后头也不回地跑去招呼另两人走了。
三个栏头走出十余丈,其中一人回头看了一眼小声自语道:“我们的头儿有点不大妥当,可能会有麻烦,一个应对得不好将会出人命。”
另两人只顾着向前急走,也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就是听到了也只会一笑了之,不会去多管闲事。
老节头待全部人都入了城,伸手一掌拍在都头的后颈上,和颜悦色地笑着说:“大官人,相见也是有缘,走,我们去饮几杯再细细述谈。”
当日中午,都头大官人在送这伙行商出了永春北门后,一个人歪歪倒倒地走回自己家里,躺到床上睡下。此后,这位都头大官人就再没有醒来。
第二天,县衙的仵作奉命为其验尸,只对县尉大人说了一句:“陈栏头除头部外别无伤痕,是被人先用重手法击打了后脑,此后又于天灵穴刺入一根针状物事,伤了头脑而至死。”
县尉大人沉思了片刻后作出判断:“唔,此人结仇太多,民怨极大,死于别人的暗算也是恶有恶报。凶手不知是谁。查无可查。先将案子挂着,盐盗平息后再处理此案吧。”
这天太阳落山前,有二十个骑士到达城门口,出示了登、莱、海宁三州兵马都轸辖陈大人的公文。把正欲关上城门贴封条地门丁赶开,把住城门不让关闭,分出十骑到县衙去向县尉大人通报。
不到半个时辰,一队百余人地骑军驰入城中。在先到骑士的引领下向县衙奔去。
“陈元帅,两位徐大侠,此人家眷来报称,其人回到家睡下了还会呻吟呼轻头痛,辗转翻腾了半日一夜后方死于床上。经仵作验尸所得,此人应系后脑受击打未当时致死。其后,天灵穴被针状物刺入伤及头脑而亡。”县尉有点担心地望了陈君华的脸色一下,掀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向陈君华与徐天А⑿焯飙徯值芙馐停骸跋鹿僖蚪踊裾胁妒钩麓笕说毓模鹿偎媸弊急负么鞠卣心嫉降母骶ド畚渚k妨钌纤担闯榈脑右坏剑阈肓⒓雌舫倘バ嗣鹧慰埽识薹笆迸扇思眯资帧!
陈君华走动了几步,盯着尸体想了想,沉声道:“贵县好糊涂啊,人命关天。怎可搁置不顾。何况这批扮作行商的人,是蒙古鞑子派到我大宋地细作。其中被掳的还有通议大夫林强云林大人的两位内眷及本帅属下的十余名制武军将士。贵县即使没精干的人手可派,也可颁下缉捕令吧。明日早起即去禀报知县大人,就说是本帅军令,要他立即开出海捕公文,并附上将有制武军的人马展开搜捕,要各地予以协办的扎子,以急足发往邻近州县。此事万万不可拖延,否则将以军法论处。记住了么?”
县尉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作揖打躬地连声回答:“是,是是,下官一定不敢延误了陈元帅地将令,回去马上就将辑捕文书和扎子写好,天明后即呈与县令大人用印封发。请陈元帅放心。”
陈君华再次交代:“听好了,若是此事有半点差错,误了追捕敌国细作的大事,军法不容。徐兄弟,我们走。”
说来也是巧,昨天陈君华正准备从泉州出发时,在福州办事地徐天А⑿焯飙徯值芮『没氐饺荨K俏是辶饲榭龊螅懊凰稻痛攀辔恍旒易拥埽戮黄鹄戳恕V灰橇智吭频氖拢盖仔熳拥だ弦铀倒说模旒业娜硕蓟嵋逦薹垂说爻鍪窒嘀8慰觯谒切值艿难壑校智吭平椿勾笥锌赡芑岢晌约旱拿梅蚰亍P旒倚值茏匀洗蛘毯椭卫硐该癜傩彰环ê腿讼啾龋裾庋凡抖裢较缸鳎枰ゴ蚨蓝返钠疚涔Σ┟厥旅矗旒业娜嘶故悄芄幻闱渴と蔚摹O质绷智吭撇辉冢戮中枰】旄贤炊ブ锷崩罘渫罚氖奔洳辉市碛刑ち粼诟=ǎ识焓闲值芙肀叩娜渴甯鲂值茏又抖家黄鸫戳恕
次日天方亮,陈君华、徐氏兄弟一行一百四十余骑驰出永春县西门,向德化县方向急赶。
吴四英一行人出北门走了四、五里,看看四下无人,迅速拐入一个小山坡背面。他将全部五十二人分成三拨,由楚兄弟带七名手下押着十五个挑夫、四个轿夫抬着空轿子上路,往北去德化县;余下的三十人由老节头带十四人,让他们沿桃林水直上,翻山越岭到绮洋铁场,再转道德化县相机带一个番女北行回大都;他自己则带十四人并另一个番女,说是要往东绕个圈,朝兴化军的仙游县走,为他们两路的人引开追兵。甩掉追兵再到邵武军的光泽县悦宾客栈,三路人会齐后一同寻路回大都去。
十具钢弩前两拨人各有三具,吴四英取了四具分给同行的手下后,向老节头和楚兄弟交代说:“记住了,我们二十天内必须到达悦宾客栈,没来的人以后就要自求多福了。今日是十二月二十,明年的正月十一是最后的日期,过时不候。好,话就说到这里,大家分路启程吧。”
楚兄弟是脾气暴躁的粗人武夫一个,一贯以来对打打杀杀的事最感兴趣,只要一日三餐有酒肉填饱肚子,对什么事都不大去管,也没那么多心想来想为什么。此时见百户让他带走的担子中装的除了一些做样子地货物外,其他全都是酒肉食物,他就满心喜欢了。更何况还有千把贯银钱交到手上。此去一直到光泽县地六七百里路。都由得自己一个做主,没了吴百户和老节头的管制,还不是自己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当下也没多话,吆喝着众人起身。兴冲冲地赶着先行上路去了。
老节头的脸就不怎么好看,他待楚兄弟走了后,方慢腾腾地向吴四英问道:“吴兄,看来你打算让楚兄弟作为引子。让他这一行人引导林飞川的人去光泽县苦等,我们另走其他路北上回大都。可是?”
吴四英向四周看了看远离数丈地手下人众,苦笑道:“老节兄说得不错,舍去楚兄弟用他们引走强敌的做法,也是出于无奈没办法的事。若非如此,我们怎能将人质顺利送回大都,如果没了人质,我们回到大都也是没什么好果子吃的。老节兄。我们两路人汇合地时间不变,但地点则应改在……”
吴四英的话声越说越低。只有老节头一人才能听到。
耳语了一阵后,老节头脸上露出笑容,缓缓道:“既是如此,先到的就派出一人去光泽相候楚兄弟,并探清林飞川的人是否被误引到那儿,以便我们做好打算。”
待老节头动身走了后,吴四英还是没下令启程。只走到神情呆滞坐于坡地草丛上的黛丝娜面前,查看她头顶上的药饼,抬头望着天上的太阳。半晌后,他坐到黛丝娜身边,嘴里喃喃的:“让你们先行一天,也让林飞川那毛头小子地人能很快追上,高高兴兴收回些本钱去。老子尾随你们……”
“弟兄们,今天不走了,就在这里搭起布蓬好好的歇息,睡够了养足精神,明天午时再启程赶路。“吴四英地话让手下们都喜色上脸,就差没高叫欢呼出声,但百户后面所说又让他们觉得有点美中不足:“不过,接下去到明天午时的一段时间里,大家都得受些苦,不得高声说话,也不得生火取暖热食,一定要保持隐密。还有派出放哨的人必须藏身于暗处,见到有任何人走近就要将其悄悄的杀掉灭口,以免招来杀身之祸。”
这天下午的一个多时辰中,有四个当地的乡民,因不慎走近了这个靠路边不足一里的山坡被杀,弃尸于不远地灌木丛中。
楚兄弟当天走了十五里,就在路边搭起布蓬安歇。因为实在是太过困顿,而且能用的人也少了些,他连警卫也懒得派,几个人就这样躺下睡着了。
也许是这两三天没好吃没好睡,走得过于辛苦了吧,楚兄弟自己都觉得吃不消,倒下去很快就睡熟。别的人更不用说,还没等片刻,各个布蓬内就呼噜声大起。
迷糊间,楚兄弟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在腰间多掖了两只特大的厚实囊袋,一个人正迈开大步,向远处一座顶上冒出闪闪金黄色宝光的小山急走。似乎记起了,刚才他已经运足功力于双耳上,经过一番的仔细的凝神倾听,非常肯定的确认前后左右都没有任何稍大、能危及自身安全的可疑声息。凭他跟着师傅近二十年的苦练修习,在这个世界上可以说除了师傅外,还没听说过有什么人能在耳朵的听力上能与其一较高下的。而且出道九年,他也没遇上过这方面的高人。没有其他大的呼吸声,只有一些地老鼠之类的小动物在挖土刨地,或是咬啮树干枝叶等。还有就是几处传来稍大点的野兔之属。大些的动物,比如野猪、猴子、鹿麂一类的,确信在两里范围内绝对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