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末商贾-第2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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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林强云惊讶得张大嘴合不上,怎么也想不到,仅是一处海盗巢穴内,就能弄到这么多的钱财。
心里急速转动,盘算着一下子多了这么大数额的一笔钱,自己的计划是否需要加快进行?
他有些不敢相信的再问了一句:“竟然比我们库房里所有的银钱还多了两倍,真有这么多?”
沈念宗点头肯定:“确有这么多,我还可能算得少了。因为很多东西不但不知价,连见也没见过,所以只能往少里估算。另外,一百七十余石铜钱还没来得及清点,无法知道确切的数量。还有留存于岛上的铜、铁、稻米及一时还没运回的杂货,估计也将不下数十万贯的价值。”
“天呐,”林强云几乎要叫出声来:“天降横财,天降横财呀!再来上这么几次的话,只怕我将比宋朝的皇帝还更有钱了。我现在要怎么办?”
他的脑子一片混乱,里面飞来飞去的全是一个个黄色、白色的元宝,根本无法正常思考问题。
呆呆地坐在床上,沉默了好一会都没开口说话。直到山都摇摇晃晃地走进睡房叫他准备吃早饭时,林强云才稍稍回过神。
清理了一下纷乱的思绪,对沈念宗说:“叔,看来这十多二十年间这些海盗抢了无数的船舶,难怪各处的市舶司、市舶务收不到多少商税。我想这样……”
林强云把自己的想法向沈念宗说了一遍,最后问道:“对我的这些想法,叔是如何看的,官府哪儿会有什么干碍么?”
沈念宗道:“官府却是无妨,以你现今三州乡役弓手都头的身份,缉捕盗贼奸宄本就是你份内之事,只需先取得本州捕盗的签押文书,事后再将些财帛送去,还能得个大大的功劳,说不定封个有品的小武官都有望。为叔所担心的是,我们下一步向江北的淮南、山东等处占地以为根基据点之事,怕是会引起朝庭的疑虑,此中的变数却不是我们所能预料的。再有,过一个多月我们就要北上临安,会不会因此而耽误了我们此去的行程。”
林强云:“两淮占地的事我们试着一点一点进行,走一步就看看朝庭有何反应。而山东两路则是蒙古人所占的地盘,朝庭恐怕不但不会干涉,还大有可能会暗中给予助力呢。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我想不会有耽误临安之行的事情发生,现下我们已经有六条大船了,尽可分派得开。稍待吃早饭时我们再仔细商量一下,这六条船如何安排。”
起床穿好衣服后,林强云对沈念宗说:“叔先休息一下,我去叫他们水战队的人先不忙将乌屿上的货物运回,待我想好怎么利用那个小岛后,再决定那儿的东西如何处置。”
沈念宗:“怎么,你现在就想把那小岛据为己有,那么小的地方能有什么用?”
林强云:“叔不要看那小岛不大,我想用它来作为制造兵器的秘密工场,那里所起的作用恐怕不是我们现在所能想象的。我们商量好后,我要去那小岛上看过是否能用,再决定如何办理。”
林强云将陈归永和张本忠叫来一起吃早饭,进食间就把六条船的用途商定。
海贼处抢来的一条四千斛福船——就是郝当家的那条船——架上三门‘子母炮’,由张本忠领一哨水战队,最近几天继续清剿泉州湾一带的海盗。因为这条船除了有三道风帆外,还在船后装有四条大橹,可以在无风时用人力摇橹行驶,但必须有熟练的力夫才行。张本忠说他可以教会力夫摇橹行舟,让林强云不必担心。
其他四条五千斛的海舶,分别带一架‘子母炮’,装上少量双木商行自产的布鞋、蚊香、菜刀和香碱、雪花膏,两条船赴广州与先去的沈根全会合,另两条船到温州找黄根宝。
去温州的船要尽可能多的运回稻米,不管是籼米、粳米还是糯米全要,灿米食用,粳米、糯米则送到酒库酿酒。
往广州的两条船则以贩回耕牛为主,若是耕牛不足,则以稻米充数,把两条船都装满为止。
林强云听完陆春仁兄弟的遭遇后,同情地说:“既然他没法再出海了,让他把破船和剩余的货物折价给我们。若是他们愿意,就让他们到我们商行来做事吧,反正眼下我们也还需要大量人手。”
听完张本忠所说昨天水战队的情况后,林强云感到情况极为严重,脸色沉重地说:“这事绝不可等闲视之。现在还仅是两三千人的小军队,眼下也没有能与我们相抗的敌人,只有我们打人,别人不能打我,完全是一面倒的情势,出现这样在战场上不遵军令的事还算是幸运的。一旦情况发生变化,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说不定会因此导致全军覆没,使我们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归永叔,你想办法把大军中的所有规令都整理一下,立即颁布到护卫队、水战队中,此后就按我们所颁行的章程行事。一定要把军纪和战场纪律抓上去,到时候,就是需要杀人立威来严肃军令也在所不惜了。”
沈念宗:“归永,我们颁行各项军规军纪之时,可以先和全部护卫队、水战队的人说清,自认不能接受管束的,可以即时退出。若是没有在当时退出护卫队、水战队的,以后有干犯军规军纪时,将以军法治罪。”
“强云、念宗哥放心,这事就交给我和张兄弟来办。”陈归永对整军、治军自有他的一套方法,信心十足地说:“不久将会有军纪森严,敢打能拼的水战队、护卫队为我所用。”
几个人再商量了一些小问题后,便自去忙他们的事了。
第十一章 水战队(七)
林强云看过小岛乌屿后回到家,本来十分高兴地接到金见带来泉州百余名孩儿兵的好心情,被一同到达的应天宝一句话给破坏得一干二净。
四堡主一看到林强云就大声嚷嚷:“林公子,我们要走了。多谢你这段时间对应家众人的关爱,今后我们天各一方,只怕是相会无期了。”
陪着林强云去小岛上的张本忠笑道:“哪有的事,山与山才永远不会碰头,人与人却是总会有相逢的一天。”
“啊!在这里住得好好的,出去走了一趟后你们就要走了,这是为什么呀?”林强云先是一脸惊异、不解,继而一想:“我们和君蕙、承宗说过即将赴淮南诛杀李蜂头的事,她们姐弟俩一定没来得及和应堡主说起,才会要走的。咦,不对呀,既然已经来到近半个时辰,刚才明明还看到承宗这小子和应堡主说了话后,立即飞奔进城去,应该已经和应堡主说起过这事的。唉,我是她们的什么人,只是普通的朋友而已,最多也就不过是花钱请君蕙小姐来帮忙的。人家要走,我凭什么拦她们,能拦得住么?”
想到此,顿时显得意兴萧索,面无表情地问道:“应堡主是要去何处,准备什么时候动身,你们一起来的所有人都要走吗?”
“不,只我们应家门下的子弟离此他去,其他不相干的粗人与我们无涉,他愿留在此地或是去别处落脚任由他自己做主。”一个身高近七尺,长马脸上留了八九寸长须的五十余岁男人缓步行来。这人眼睛向上,对场内的百来人视而不见,淡淡地接口大声说道:“至于我们的去向,铜腥味满身的小子休得探问?”
此人一袭青色博袍,身背长剑,眼中精光闪闪。说话间脸露不屑,语言中的口气似是根本没把林强云等人看在眼里,对林强云这种做买卖赚钱的人十分鄙视。
一听这污辱人的话,在场的所有人都脸色大变,护卫队员们眼里射出愤怒的目光。
连和应家众人一起逃难到此的王二倌,听这人说自己是“不相干的粗人”,也气愤地跺了一下脚,扭过头走到林强云身边,以示抗议。
心里大怒的林强云偏起头,斜扫这人一眼,冷冷地对张本忠问道:“何处钻出个不说人话的东西,到我们家里乱叫,门口的护卫队是干什么的,竟然如此不小心?这次看在应堡主兄弟和君蕙姑娘的份上,放过他们一回。稍待去告诉他们,以后凡有这样的东西,绝不许它踏进我家门一步。应堡主,我们进厅内说话。”
博袍人怒喝:“天宝,叫上承宗、君蕙,我们即刻上路,休得与奸诈逐利的小人多所纠缠。”
说毕,博袍人仰脸向天,背着双手转身往大门外走去。
“呸,什么东西。”张本忠朝这人的背影吐了一口唾沫,骂道:“惹得我性起时叫你吃上一把铁珠子。”
“奸诈逐利的小人?”林强云气得脸色铁青,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我是铜腥味满身的小子、奸诈逐利的小人……”
匆匆从城内赶回来的沈念宗没见着那博袍人,只看到站在院中的林强云身体不住地轻抖,脸色十分难看。
沈念宗一把拉起林强云的手,探出三指在脉门按落,然后往林强云的背部重击一掌,扯着他边走边大声说:“我们进厅里说话。”
林强云被沈念宗重重地按着坐到椅子上,屁股上的些微疼痛令他神智一清,环视了一下周围的人,低下头自语了一会,抬起头向沈念宗问道:“叔,我林强云真的有那么坏,在别人眼人不但是满身铜腥味,还被看作是为了逐利而行奸使诈的小人么?”
这些话,被踱着四方步和田嘉川与另一个身穿紫袍的官员一起走入厅门的翁甫听了个正着,他大声说:“是何人放出如此臭不可闻的屁来,本官倒要与他见上一面,好好地理论一番。试问有谁能以一介书生为贾,在不到两年的时间内把汀、漳、泉三州的流民逃户收拢到一起,令他们得以出力谋取生计,连妇人女子也因了双木商行的布鞋能养家活口?又有谁肯花费大把银钱收留、养活无依无靠的孤儿寡妇,令得数千贫弱之人得以活命?还有谁肯捐出为数不少的银钱给‘卑田院’,把三州官府束手的贫病老弱安抚好,使这些人生有所衣、有所食,死有人送、有人埋?这些岂能是满身铜腥、为了逐利而行奸使诈的小人所能为的么?老弟台,不必为此等闲话怄气,是否满身铜臭,是否奸诈逐利小人,世人自有定论,个把人的话怎能敌得过悠悠众口。”
一直站在翁甫身后的陈归永大步行入厅,走到林强云面前,一掌拍到他肩上,把林强云打得身子一歪:“翁大人说得好。强云,俗云‘谁人背后无人说,谁人背后不说人’,别人说什么任由他说去。我们所行所事只要问心无愧,对得起天地良心就自管做去。”
林强云起身向翁甫、田嘉川三人行过礼,请他们坐下后问道:“两位大人今天怎的有空闲到此,莫不是又有什么事要在下效力么?请教,这位大人是?”
翁甫含笑走到林强云面前,附在他耳边小声说:“飞川老弟,圣上有诏来宣,史相也有手书由本官转交。”
翁甫知道这林家能做主的还有沈念宗,又到沈念宗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沈念宗脸露笑容地点了点头。
翁甫走回座位坐下,用眼光向那位紫袍官员示意。
紫袍官员年约三十四五岁,轻捋四寸长的胡须笑着说:“有劳飞川老弟动问,本官刘渭,在京混个闲职领俸。”
沈念宗一听刘渭的姓名,马上走到这位刘大人面前,深揖为礼:“大人莫非是嘉定十三年庚辰(1220年)科,以一甲第一名及第的刘源流大人么?”
“本官正是刘渭,源流二字乃未仕时所用,现已改字为志清了。请问兄台既知本官以前所用之字,想来是个熟人,怎么本官就是记不起……”
沈念宗叹道:“嘉定十三年在下与大人同住一间客房,只不过在下没大人般的学识,未能中举入仕而已。”
“呵,记起来了,兄台是飞川老弟的同乡,汀州沈念宗沈从山呐。”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