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末商贾-第1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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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哟!”林强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不由自主地叫出声来。
旁边紧随着他的四儿和山都急冲到毛驴左右,紧张地问:“公子,你怎么了,有什么事情么?”
林强云轻笑道:“没事,只是想到一件事情,自己吓了自己一跳。”
走过朋口村时,他看到所有受伤的一百多头陀军都已经上过了药(鸡膏),或躺、或坐地缩在墙边屋角。眼睛里流露出惊恐的目光,偷偷打量这些使片刻间便击溃自己一二千人的凶神恶煞。
另外那些没受伤投降的,则被陈归永带到一边派人看管。
林强云暗自点着头,很感激归永叔能明白自己的心意,不想让太多人的鲜血染在自己的手上,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毕竟陈归永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啊。
不管怎么说,毕竟五六十个活生生的人,就因为自己的一时之气而断送在这里,林强云心里总是放不下。
“唉,今天我是怎么了,视人命如草芥?我林强云真是这样狠毒的人吗?希望不要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才好。”林强云闷闷不乐的仰首向天,暗中问道:“叔妈、凤儿,你们能否告诉我,刚才是不是做错了?再有这样欺辱我们的事情发生时,我又应该怎么办?”
走了不到半里,陈归永匆匆赶到林强云身边,让驴夫退到一边后才小声说:“强云,有二三十个投降的头陀兵来求我,说他们也是好人家的子弟,是被胁迫而当了造反的头陀军。现如今想要改邪归正,意图跟要到我们双木商行来做事,谋得一口饱饭度日。你看,这事要如何处置?”
林强云想了想,道:“叔你去看过,若是身体好能吃苦干活,又能发誓忠于双木商行不起二心的,可以收下。但必须先讲清楚,现在来的人算是学徒,三年之内只付给他们一定的生活费,三年后若能真正做事了,便按募请的工人支给工钱。愿意的就留下,不愿意的便放他们走。”
新泉村原来也有一股数百人的头陀军下寨,也许是逃到此地的头陀军告诉了他们朋口发生的惨事,一见到双木镖旗就紧闭寨门,胆战心惊地目送四百多人车从寨外经过,再不敢嚣张。
陈归永在过了新泉之后,便将护卫队大部分留在后面,防止再有不开眼的头陀军追来报复。
经过这一次的血腥,林强云和护卫队的大部分人都不想再生出什么事端,只盼能平平安安地到达泉州就好。
当日进入玳瑁山区,找了个山间小村歇息了一晚,没什么事情发生。让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只要再走一天,进入漳州地境,头陀军的势力还没有伸展到这里,他们就基本上算是到达自己另一个所辖的安全区了。
当他们一行的前队车、驴行到龙岩县的小池村时,被当地县衙的差役们拦下了。
这些龙岩县衙的差役,由一个姓钟的县尉带领,名义上是到县境内查察奸宄,防止汀州造反的晏梦彪派探子细作到此地探听消息,实则借此敛聚钱财。
前锋开路的一什护卫队什长任是说破了嘴唇,这位钟县尉就是不肯放行。什长无法之下,对县尉说明,这批货物是漳州弓手总都头林强云押运的免课货物,随货而行的长引马上就会由后面的人带到,还是没法说服这位固执的官吏。
钟县尉仗着有带有二十个捕快和二十多个专栏的栏头在身边,有恃无恐地根本就不把仅十个人的双木护卫队放在眼里。一是欺什长拿不出签押文书,二则也没看到林强云本人,即使看到了他也并不认识。
在他们看来,一队二十五辆样子古怪的鸡公车、二十二头驴,定然是头大肥羊撞到手中,一定可以敲出够他们这些人吃上好几个月,甚至一年半载的银钱来。
钟县尉逮到了一条大鱼,心内得意非常,这下发财罗,如此大批的货物,少说也能值上百千钱吧。他一时间贪念大炽,寻思着按往常对付小行商的做法,寻出什么由头把这些车、驴载运的货物充抵商税,再将这数十人往大牢里一关,嘿嘿……
想到得意处,不由得笑出声来。县尉大人把专栏的税吏叫到一旁把自己的意思一说,那税吏倒是个晓事的老成人,急忙劝道:“大人,这可使不得。依小吏看,此人说的话不假,他们的装束也是双木镖局的样式,何况还有双木的镖旗在此。他们的局主可是泉、漳、汀三州的弓手总都头,可不是个随便可以招惹的主儿呐。”
钟县尉此时见钱眼开,一心只想在任上把活动外放用去的钱财尽快收回袋子里,兼且背后还有大靠山撑腰,哪里听得进这位税吏的话。
笑着对税吏说:“既是老兄怕这位林飞川,那就将你带来的栏头留下,自己先回去好了,到时也少不了你的一份。”
说毕,他也不管税吏是否答应,对那些栏头差役们吩咐:“来呀,先与本官查明所运货物有若干,再细细地算出应输纳税钱多少。这些人交足了税钱则罢,若是不纳课交钱么,那本官就要按规矩以货折抵了。”
栏头、差役们一听县尉的话,全都喜形于色,栏头们取出他们随身的五尺长法锥,连招呼也不打就向车上、驴背的货包一阵狂捅乱插。
那位什长要带着手下的护卫队前去阻止时,却被二十多个差役们用刀逼住,到一边不能动弹,连身上的刀和钢弩也被缴去当成彩头。什长派去报信的人,却让他们打倒在地,没法回头。
此时,护卫队的大队和林强云他们还落后在三四里外,他们谁也料不到会在自己认为最安全的地头遇上麻烦。
两刻时辰后才到达小池村外的林强云,眼看到自己的人被别人毒打,辛辛苦苦运到这里的两万多双布底鞋,被铁锥插破了三四成,急需要运到泉州去做蚊香的药草粉洒落一地。
整个场面十分混乱,地上一片狼籍,林强云气得脸色铁青,浑身发抖指着场中,但却说不出一个字。好半晌后他忽然觉得两眼金星乱冒,一头就从驴背倒栽而下。
四儿惊叫一声,扑上前一把抱住林强云,两人轰地一下同时摔倒在地上。
四儿急得哭出声,叫道:“护卫队的都是死人啊,把这些杂种们全都拿下绑了,听候发落。若是公子有什么不测,我要零剐了他们为公子报仇……快动手啊……”
听到四儿的哭叫声,一位哨长从林强云摔下驴的景象中清醒过来,愤然大声发令:“本哨一、二小队全都上,把这些害民贼绑了,若有反抗的,打断他们的手脚!”
不但是哨长所属的二个小队,其他各小队的护卫队员也从震惊气愤中回过神,暴应后立即冲上前,把那些栏头、差役全都踢翻在地,用绳索绑得他们惨呼求饶声不绝于耳。
队伍后面的陈归永和沈念宗这时也来到,一见林强云脸青唇白,双目紧闭昏迷不醒的模样,也慌了神。沈念宗抢前一把抱起林强云,泪流满面的连声叫:“强云,你怎么了!好孩子,叔在这里,快醒醒,你快醒醒啊……”
陈归永对此类事见得较多,知道慌乱不能解决问题,镇定地伸出三个手指搭在林强云左手腕部,然后迅速在他的人中用力掐下。
第七章 恨难平(五)
不一会,林强云无力地睁开眼睛,抬手抹去沈念宗脸上的泪珠,挣扎着站起身,尽力装出笑容:“叔别担心,我没事的,只是因为病过一场后身体还没有复原,又过于累了些才会支持不住。”
看到林强云清醒了,沈念宗破涕为笑,指着一地的布鞋和草药粉问:“孩子,叔快被你吓死了。刚才到底是为什么,就因为这些鞋和草药粉吗?”
林强云点点头:“这些鞋是三百多妇女几个月的心血,她们还指着做鞋的钱养家活口,被人这么毁掉能不心痛吗。”
转脸向四儿问道:“毁坏我们货物的是些什么人,看来好像是那里的差役和栏头。把护卫的人叫来,我要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位什长脸上有好几处青肿淤伤,一到林强云的面前就气愤地报告说:“局主,这些龙岩县的差役和栏头太过分了,特别是那个自称姓钟的县尉……”
林强云听完什长讲述的经过后勃然大怒,人也因怒气勃发而摇摇欲倒,沈念宗慌忙扶着他劝道:“强云,千万别生气,静下心来。你慢慢说吧,要怎么做,交代给他们就行。”
林强云喃喃说:“王法何在,天理何存,连我们的兵器钢弩也敢收缴!我这三州总都头的名号都不能阻止这些贪官污吏胡作非为,老百姓还用活吗,不造反才怪?好,既然你已经做了初一,我也就可以做十五。”
什长也说道:“局主,你只要吩咐一声,我们会办好的。”
沈念宗慌忙问道:“强云,你想怎么做?先说给叔听听。”
林强云喘了好一会,慢慢平静了下来,沉着脸说:“汀州往泉州的商路不打通,我们的蚊香生意绝对没法做,汀州城内的数千人又要过上从前般的苦日子,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事情。”
林强云脸上浮起阴森森的笑容,让沈念宗也看得打了个寒颤,语气平静的对什长说“哼,那人自称县尉,是不是真的还难说得很,把他押过来让我问问。即使是真的县尉,也要先把他说成是假的。会做出样枉法害民事情来的人,真和假又有什么分别?”
钟县尉是个三十多岁的俊美文士,并没有像其他的差役栏头般受绑,被推到林强云面前时还摆出一副高傲的模样,昂首向天,对林强云不理不睬。
他既没穿官服,身上的文士博袍也因为被护卫队员不住的推搡而皱皱巴巴的,样子甚是狼狈。
林强云轻声问道:“你姓钟,是龙岩县的县尉大人?”
“大胆刁民,见了本官还不下跪!”钟县尉摆出官老爷的架子,向林强云瞪眼大叫。
“既是县尉,本都头如何不认得,就算你是新来的,必然会有证明文书。就请出证明文书让本都头看看。若是有人胆敢假冒官府,并以官府的名义损毁边军定制的用品,即便是知县大人做出这样的事,本都头也定会依法严办,绝不宽容。”林强云越说越严厉,声音虽然不大,却是颇具威严,酽然有一股迫人的气势。
钟县尉听得一怔,他带人出来到自己的辖地巡察,如何会有身份证明文书带在身上,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应对。
林强云把脸一沉,喝道:“没话说?看来是假冒的了,来呀,绑起来押到县衙去,请知县大人细细地审问。”
钟县尉一听要绑,心想自己这样的读书人如何能承受得了,情急大叫:“竟然要绑我,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本官是真的……”
“有辱斯文?你这禽兽般的东西可以算得上是斯文么?猪狗不如的东西,绝不轻饶。绑!”林强云学着他刚才的样子昂首向天发问,没听到般的把手轻轻一摆。
执着钟县尉双手的两名护卫队员,刚才受的窝囊气把肺都快气炸了,不但刀剑钢弩被人缴掉,还被这家伙叫差役们给打了一顿。此时有了报复的机会,那还有什么客气的,将姓钟的双手朝后面用力一扳一提,骂道:“胆敢下令收缴弓手的兵器,还胆大包天地毁坏忠义民军定制的用品,定是金狗派来的细作,妄图坏我大军的战力。死到临头还敢大喊大叫,不能轻饶了你。”
钟县尉叫声未完就变成杀猪般的惨叫、号哭,再没法说出话来。
护卫队员们对其他的差役和栏头,除把他们当砂袋练了一会拳外,倒还有些手下留情,没有绑得太死。
对这些个仗势欺人,只知残民以逞谋取私利一类的县尉之流役吏,全都恨之入骨。虽然他们明知这县尉是选官,并非役吏。
他们硬起心肠,不管恶吏如何痛哭号叫求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