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尔文与进化论-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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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供了余地。但是,正如达尔文所言,一个物种消逝后将决不再现”。今天的植物、昆虫等动物一旦灭绝,将永远不会再次出现。
第三章 贝格尔号之旅
这封决定达尔文命运的信来自约翰·史蒂文斯·亨斯洛。信中提供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乘船环海旅行。英国军舰贝格尔号被派往南美洲进行一次环海考察,然后取道太平洋、印度洋返回英国。贝格尔号的船长罗伯特·菲茨罗伊,二十六岁,物色陪他三年航海生涯的旅伴。对于博物学来说,这是研究地球各个角落求之不得的机会。亨斯洛推荐了达尔文。他会感兴趣吗?
结论不容置疑。早在剑桥时,达尔文就拜读了德国博物学家亚历山大·洪堡(AlexandervonHumboldt,1769-1859)的著作。洪堡是举世公认的著名科学家、旅行家。他对南美洲热带雨林和火山带的描述,激发了达尔文无边的想象力。他非常渴望亲眼目睹这些遥远地方的奇迹。拆读亨斯洛的来信,达尔文兴奋难抑。但是第二天,他的日记中出现了这么几个字:“旅行被拒绝了。”这个简短的句子背后蕴藏着难以抚慰的深深失望。
驶近南美洲南端火地岛的贝格尔号。对于这里冷漠荒凉的景象,达尔文写道:“我从未见过如此毫无生起、令人沮丧的景象。”
1831年8月31日的一封信。达尔文告诉父亲,舅舅约赛亚·韦奇伍德二世同意自己随贝格尔号环球航行。于是罗伯特医生答应了达尔文的请求,从此改变了整个科学发展史的进程。
罗伯特医生拒绝了儿子充满希望的请求。达尔文承认,这次航海计划面临许多阻碍。首先,花费昂贵,必须自己购买一些科学设备和食物。其次,旅行毫不舒适,危机四伏,许多旅行家死于海难和热带疾病。事实上,贝格尔号不过是一艘双桅小横帆船。这种船极易遇难,被称为“浮动的棺材”。另外还有一些人也获得了这一机会,但都被他们以各式各样看似完美的理由拒绝了。最后,医生担心多年的旅行和冒险,会使儿子不再安心于牧师平静的生活。达尔文一向尊重父亲的决定,事事渴望获得他的赞同。只好怀着满腹的失望,给亨斯洛写信推辞了这个机会。在信末,他写道:“如果不是因为父亲,我愿为它冒任何危险。”
事情也不是完全没有余地。罗伯特医生曾说过:“如果你能找到任何一位常识丰富的人赞同你去,我将同意你出海。”舅舅乔赛亚·韦奇伍德二世总是非常明智,认为乘船环球旅行对达尔文大有好处,既能开阔他的眼界,又能开拓他的科学视野,这使达尔文十分高兴。罗伯特医生得知韦奇伍德的赞同意见后,也立即慷慨同意了儿子的请求。对此,达尔文心中总是满怀无以描述的感激。他深知,剑桥的学习已花掉了父亲一大笔钱,这一次的花费要比上次多得多。他开玩笑说,在船上他必须“特别聪明”,以便花掉这一大笔钱。父亲笑着回答说:“他们早就告诉我,你特别聪明。”
贝格尔号定于十月份扬帆出海。由于太多的准备工作,达尔文一下子陷入了紧张与忙乱之中,然后赶赴伦敦与菲茨罗伊会面。几天后,在船长的带领下,达尔文参观了这艘以后几年内将是他栖居之家的航船。贝格尔号着实让达尔文吃了一惊。船长仅90英尺,载运74人。他住的地方占据了一个小船舱的一角,只能睡在一张吊床上。虽然贝格尔号干干净净,装备精良,但如此漫长的旅程由这么小的一艘船来完成,达尔文不由得十分担忧。不过在给姐妹们的信中,他热情赞扬菲茨罗伊是一位“理想”的船长。两个人情投意合,实为万幸,因为就是菲茨罗伊决定达尔文能否随船考察。
贝格尔号草图。从图中可以看出,菲茨罗伊和达尔文坐在船长室桌旁。
人们有时称达尔文是贝格尔号的博物学家,这其实并不十分准确。达尔文根本没有取得任何官方资格。实际上,他随贝格尔号出海更多地表明,在十九世纪早期,科学不过是富有绅士打发业余时间的活动而已。尽管在此之前,大部分海军考察任务包含一些博物学考察,但航海时海军很少雇佣博物学家收集生物和地质标本。相反,军方鼓励官员们发展对博物学的兴趣,以便他们在执行常规任务的同时,进行一些科研工作。这个责任一般落在随船医生的身上。罗伯特·麦考密克(RobertMcCormick)医生,贝格尔号的外科医师,是船上真正的官方博物学家,但海军也允许博物学家以个人身份自费随船出海。
海军礼仪规定,严禁船长与下级军官和船员有任何社会交往。对于贝格尔号来说,菲茨罗伊特别渴望找一位私人旅伴。更重要的是,作为国王查理二世的后裔,菲茨罗伊总是以自己的身份为傲,认为船上没有一个人属于他的社会阶层。首先,他需要一位具有相同背景、教养的绅士与他为伴,从而不至于在三年甚至更长的时间里独自一人进餐。菲茨罗伊期望达尔文和他一起在船长室吃饭,陪他在孤独寂寞时聊天,同时收集一些博物学标本为整个环球航行再添荣光。对于这些任务,达尔文信心百倍。碰巧,短短几个月后,由于达尔文拥有比他更多的闲暇和资料来搜集研究物种,麦考密克大为恼火,愤然离开了贝格尔号。这样,达尔文成为贝格尔号唯一的博物学家,获得了军官们和船员们许多善意的帮助。
傲气十足、喜怒无常的贝格尔号船长罗伯特·菲茨罗伊,是他在将近五年的时间里陪伴达尔文环球航行。
离开英国前,达尔文匆忙地购置衣物。衬衣和袜子占据的空间不大,但对于科研设备来说,情况就大不相同了:解剖工具、化学用品、储存动植物标本的专用盒子和夹子;显微镜、望远镜、指南针和气压计等小心轻放的精密设备;还有采集地质标本的地质锤和从海中捞取标本的网套。除了用于射杀鸟类和兽类的来福枪以外,达尔文还听从菲茨罗伊的建议,购买了两支手枪用于对付南美的暴徒,南太平洋的食人生番,这一切都使他感到意气风发。达尔文还随船携带了大量书籍。查尔斯·赖尔(CharlesLyell)的最新力作《地质学原理》的第一卷也是其中之一,这是亨斯洛赠送的临别礼物。赖尔是现代地质学的创始人,他的著述支持均变论的观点,认为地球历史可以回溯到遥远的过去。在旅途中,达尔文如饥似渴地阅读《地质学原理》,赖尔深刻的洞察力帮助他明晰了各种各样从未见过的地质结构。
达尔文费尽心机,成功地将自己所有的东西装载到贝格尔号上。与家人和朋友们告别时,达尔文许诺定期给姐妹们写信——信守这个诺言他可得不断努力。贝格尔号多次尝试出海,因天气恶劣,两次以失败告终。在他狭小的蜗居里,达尔文烦躁不安,越来越难以忍受。糟糕的天气令人沮丧,达尔文感到孤独寂寞,思乡日甚。航海生活的困难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吊床仿佛总要把他抛到海图桌上,达尔文费了好大劲才学会控制它。更糟糕的是,达尔文沮丧地发现,自己非常容易晕船,对于上下翻滚的胃他毫无办法。
十二月二十七日,贝格尔号终于扬帆出海。达尔文病弱不堪,一连数日躺在吊床上,一动不动,什么事情也做不了,只能在阵阵发作的恶心呕吐的间歇期间,勉强吃一点饼干和葡萄干。达尔文一生从未如此难受过。这次伟大探险的开端真是毫无魁力可言。
情况很快有所好转。虽然达尔文从来没有克服晕船带来的不适,但两周后他感觉好了许多,开始对周围的环境发生兴趣。他发现伴随着熟悉的日常工作,海上生活安闲舒适,也有相当大的魁力。在给父亲的信中,达尔文写道:“我发现,一艘船就是一个舒适的家,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如果不晕船,简直整个世界都是水手的。”
贝格尔号依照计划进行环球航行、却并不总是径直向前行驶。在三年多的时间里,他们考察了名不见经传的阿根廷和智利海岸,夏天在靠近火地岛的南半球工作;冬天引退到北半球的温暖水域。达尔文多次游览包括火地岛和福兰克群岛的许多地方。由于贝格尔号经常在某些港口停靠,当军舰沿着海岸来回游弋时,达尔文常常能够在陆上逗留几周,甚至几个月的时间。登岸后,达尔文进行了规模庞大的陆上旅行。当贝格尔号在南美洲东部沿岸停靠时,达尔文骑马横穿阿根廷辽阔无边的大草原,行程600英里(约合960公里)。后来军舰在南美洲西海岸考察时,达尔文还独自一人横跨安第斯山脉并且安全返回。
对于达尔文来说,这次环球航行的新发现的确数不胜数。所有的一切都令他兴致勃勃;所看到的一切开阔了他对自然界的视野。1832年2月,贝格尔号抵达巴西,继续向南航行前,在此处逗留了四个月。与地球上其它任何地方相比,热带雨林拥有多得多的动植物品种。进人巴西热带雨林探险时,达尔文欣喜若狂。他在日记中写道:“高兴只是一个虚弱、没有活力的字眼,不足以表达一名博物学家独自一人踏进巴西热带雨林时的强烈感受。”痴迷地凝视着周围的一切,达尔文感到自己好像一个盲人突然获得了光明。
贝格尔号航海图
热带雨林丰富多彩的生命令人头晕目眩:短短一天内达尔文捕捉了68种甲虫。还有一次,在早上散步时间里,他射死了80多只品种不同的鸟儿。在林间路上,他亲眼目睹一大队浩浩荡荡的蚂蚁,所过之处,风卷残云,一无所剩,令人胆寒。他测量参天巨树粗大的树干,尽情体验观察雨蛙能否爬上玻璃板的快乐。达尔文的注意力不时从鹦鹉转移到棕榈,从甲虫转移到兰花。在给亨斯洛的信中,他描述了自己的一种新激情,“我目前疯狂地痴迷蜘蛛”。在给姐姐卡洛琳的信中,他兴奋地叙述了自己在观察新物种时“难以言传的悭吝鬼般的狂喜”。达尔文收集的大部分物种,对于科学来说都是未知的,全部被整理得井井有条,船运给亨斯洛。
达尔文的探险生活也并不总是一帆风顺,妙趣横生。首先令他痛苦不堪的是巴西的一种热带高烧。他还目击了令人恐怖的奴隶贸易。葡萄牙殖民者将大批非洲奴隶运往巴西。达尔文在此参观时,发现几乎所有的种植园工人和家庭仆人都是黑奴。达尔文家族和韦奇伍德家族都对蓄奴制深恶痛绝。在此问题上,达尔文也与亲友们持有相同的观点。在看到黑奴小男孩惨遭马鞭暴打,或者听到奴隶主威胁要将奴隶所有的妻儿卖掉时,达尔文深感不安。离开巴西后,他写道:“谢天谢地,我再也不会拜访这个蓄奴制国家了。”
蓄奴制问题在达尔文和菲茨罗伊之间引起了激烈的争辩。船长认为,奴隶制和《圣经》一样古老,奴隶应当在大种植园工作。他声称自己曾经参观过一个种植园,那儿的奴隶生活幸福。种植园主曾经当着菲茨罗伊的面,将所有的奴隶召集在一起,问他们愿不愿意获得自由。据菲茨罗伊说,当时所有的人都异口同声地回答——“不”。达尔文嘲讽地反问,是否菲茨罗伊认为奴隶们敢于在主人面前无所不言。后者勃然大怒,喝令达尔文离开船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