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_史记-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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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水,与齐、中山同之,东有燕、东胡之境,而西有楼烦、秦、韩之边,今无骑射之备。故寡人无舟楫之用,夹水居之民,将何以守河、薄洛之水;变服骑射,以备燕、三胡、秦、韩之边。且昔者简主不塞晋阳以及上党,而襄主并戎取代以攘诸胡,此愚智所明也。先时中山负齐之彊兵,侵暴吾地,系累吾民,引水围鄗,微社稷之神灵,则鄗几於不守也。先王丑之,而怨未能报也。今骑射之备,近可以便上党之形,而远可以报中山之怨。而叔顺中国之俗以逆简、襄之意,恶变服之名以忘鄗事之丑,非寡人之所望也。」公字成再拜稽首曰:「臣愚,不达於王之义,敢道世俗之闻,臣之罪也。今王将继简、襄之意以顺先王之志,臣敢不听命乎!」再拜稽首。乃赐胡服。明日,服而朝。於是始出胡服令也。
赵文、赵造、周袑、赵俊皆谏止王毋胡服,如故法便。王曰:「先王不同俗,何古之法?帝王不相袭,何礼之循?虙戏、神农教而不诛,黄帝、尧、舜诛而不怒。及至三王,随时制法,因事制礼。法度制令各顺其宜,衣服器械各便其用。故礼也不必一道,而便国不必古。圣人之兴也不相袭而王,夏、殷之衰也不易礼而灭。然则反古未可非,而循礼未足多也。且服奇者志淫,则是邹、鲁无奇行也;俗辟者民易,则是吴、越无秀士也。且圣人利身谓之服,便事谓之礼。夫进退之节,衣服之制者,所以齐常民也,非所以论贤者也。故齐民与俗流,贤者与变俱。故谚曰『以书御者不尽马之情,以古制今者不达事之变』。循法之功,不足以高世;法古之学,不足以制今。子不及也。」遂胡服招骑射。
二十年,王略中山地,至宁葭;西略胡地,至榆中。林胡王献马。归,使楼缓之秦,仇液之韩,王贲之楚,富丁之魏,赵爵之齐。代相赵固主胡,致其兵。
二十一年,攻中山。赵袑为右军,许钧为左军,公子章为中军,王并将之。牛翦将车骑,赵希并将胡、代。赵与之陉,合军曲阳,攻取丹丘、华阳、鸱之塞。王军取鄗、石邑、封龙、东垣。中山献四邑和,王许之,罢兵。二十三年,攻中山。二十五年,惠后卒。使周袑胡服傅王子何。二十六年,复攻中山,攘地北至燕、代,西至云中、九原。
二十七年五月戊申,大朝於东宫,传国,立王子何以为王。王庙见礼毕,出临朝。大夫悉为臣,肥义为相国,并傅王。是为惠文王。惠文王,惠后吴娃子也。武灵王自号为主父。
主父欲令子主治国,而身胡服将士大夫西北略胡地,而欲从云中、九原直南袭秦,於是诈自为使者入秦。秦昭王不知,已而怪其状甚伟,非人臣之度,使人逐之,而主父驰已脱关矣。审问之,乃主父也。秦人大惊。主父所以入秦者,欲自略地形,因观秦王之为人也。
惠文王二年,主父行新地,遂出代,西遇楼烦王於西河而致其兵。
三年,灭中山,迁其王於肤施。起灵寿,北地方从,代道大通。还归,行赏,大赦,置酒酺五日,封长子章为代安阳君。章素侈,心不服其弟所立。主父又使田不礼相章也。
李兑谓肥义曰:「公子章彊壮而志骄,党众而欲大,殆有私乎?田不礼之为人也,忍杀而骄。二人相得,必有谋阴贼起,一出身徼幸。夫小人有欲,轻虑浅谋,徒见其利而不顾其害,同类相推,俱入祸门。以吾观之,必不久矣。子任重而势大,乱之所始,祸之所集也,子必先患。仁者爱万物而智者备祸於未形,不仁不智,何以为国?子奚不称疾毋出,传政於公子成?毋为怨府,毋为祸梯。」肥义曰:「不可,昔者主父以王属义也,曰:『毋变而度,毋异而虑,坚守一心,以殁而世。』义再拜受命而籍之。今畏不礼之难而忘吾籍,变孰大焉。进受严命,退而不全,负孰甚焉。变负之臣,不容於刑。谚曰『死者复生,生者不愧』。吾言已在前矣,吾欲全吾言,安得全吾身!且夫贞臣也难至而节见,忠臣也累至而行明。子则有赐而忠我矣,虽然,吾有语在前者也,终不敢失。」李兑曰:「诺,子勉之矣!吾见子已今年耳。」涕泣而出。李兑数见公子成,以备田不礼之事。
异日肥义谓信期曰:「公子与田不礼甚可忧也。其於义也声善而实恶,此为人也不子不臣。吾闻之也,奸臣在朝,国之残也;谗臣在中,主之蠹也。此人贪而欲大,内得主而外为暴。矫令为慢,以擅一旦之命,不难为也,祸且逮国。今吾忧之,夜而忘寐,饥而忘食。盗贼出入不可不备。自今以来,若有召王者必见吾面,我将先以身当之,无故而王乃入。」信期曰:「善哉,吾得闻此也!」
四年,朝群臣,安阳君亦来朝。主父令王听朝,而自从旁观窥群臣宗室之礼。见其长子章劚然也,反北面为臣,诎於其弟,心怜之,於是乃欲分赵而王章於代,计未决而辍。
主父及王游沙丘,异宫,公子章即以其徒与田不礼作乱,诈以主父令召王。肥义先入,杀之。高信即与王战。公子成与李兑自国至,乃起四邑之兵入距难,杀公子章及田不礼,灭其党贼而定王室。公子成为相,号安平君,李兑为司寇。公子章之败,往走主父,主主开之,成、兑因围主父宫。公子章死,公子成、李兑谋曰:「以章故围主父,即解兵,吾属夷矣。」乃遂围主父。令宫中人「後出者夷」,宫中人悉出。主父欲出不得,又不得食,探爵鷇而食之,三月馀而饿死沙丘宫。主父定死,乃发丧赴诸侯。
是时王少,成、兑专政,畏诛,故围主父。主父初以长子章为太子,後得吴娃,爱之,为不出者数岁,生子何,乃废太子章而立何为王。吴娃死,爱弛,怜故太子,欲两王之,犹豫未决,故乱起,以至父子俱死,为天下笑,岂不痛乎!
五年,与燕啵⒁住0四辏悄闲刑啤>拍辏粤航肫牒暇ズ谅彻叵隆<笆辏刈灾梦鞯邸J荒辏逵胛菏戏ニ危煤友綮段骸G厝」Q簟J辏粤航テ搿J辏煳テ搿9魉馈J哪辏喙忠憬浴⑶亍⒑⑽骸⒀喙テ耄×榍稹S肭鼗嶂醒簟J迥辏嗾淹趵醇U杂牒⑽骸⑶毓不髌耄胪醢茏撸喽郎钊耄×偾彙
十六年,秦复与赵数击齐,齐人患之。苏厉为齐遗赵王书曰:
臣闻古之贤君,其德行非布於海内也,教顺非洽於民人也,祭祀时享非数常於鬼神也。甘露降,时雨至,年穀丰孰,民不疾疫,众人善之,然而贤主图之。
今足下之贤行功力,非数加於秦也;怨毒积怒,非素深於齐也。秦赵与国,以彊徵兵於韩,秦诚爱赵乎?其实憎齐乎?物之甚者,贤主察之。秦非爱赵而憎齐也,欲亡韩而吞二周,故以齐餤天下。恐事之不合,故出兵以劫魏、赵。恐天下畏己也,故出质以为信。恐天下亟反也,故徵兵於韩以威之。声以德与国,实而伐空韩,臣以秦计为必出於此。夫物固有势异而患同者,楚久伐而中山亡,今齐久伐而韩必亡。破齐,王与六国分其利也。亡韩,秦独擅之。收二周,西取祭器,秦独私之。赋田计功,王之获利孰与秦多?
说士之计曰:「韩亡三川,魏亡晋国,市朝未变而祸已及矣。」燕尽齐之北地,去沙丘、钜鹿敛三百里,韩之上党去邯郸百里,燕、秦谋王之河山,间三百里而通矣。秦之上郡近挺关,至於榆中者千五百里,秦以三郡攻王之上党,羊肠之西,句注之南,非王有已。逾句注,斩常山而守之,三百里而通於燕,代马胡犬不东下,昆山之玉不出,此三宝者亦非王有已。王久伐齐,从彊秦攻韩,其祸必至於此。原王孰虑之。
且齐之所以伐者,以事王也;天下属行,以谋王也。燕秦之约成而兵出有日矣。五国三分王之地,齐倍五国之约而殉王之患,西兵以禁彊秦,秦废帝请服,反巠分、先俞於赵。齐之事王,宜为上佼,而今乃抵罪,臣恐天下後事王者之不敢自必也。原王孰计之也。
今王毋与天下攻齐,天下必以王为义。齐抱社稷而厚事王,天下必尽重王义。王以天下善秦,秦暴,王以天下禁之,是一世之名宠制於王也。於是赵乃辍,谢秦不击齐。
王与燕王遇。廉颇将,攻齐昔阳,取之。
十七年,乐毅将赵师攻魏伯阳。而秦怨赵不与己击齐,伐赵,拔我两城。十八年,秦拔我石城。王再之卫东阳,决河水,伐魏氏。大潦,漳水出。魏厓来相赵。十九年,秦取我二城。赵与魏伯阳。赵奢将,攻齐麦丘,取之。
二十年,廉颇将,攻齐。王与秦昭王遇西河外。
二十一年,赵徙漳水武平西。二十二年,大疫。置公子丹为太子。
二十三年,楼昌将,攻魏几,不能取。十二月,廉颇将,攻几,取之。二十四年,廉颇将,攻魏房子,拔之,因城而还。又攻安阳,取之。二十五年,燕周将,攻昌城、高唐,取之。与魏共击秦。秦将白起破我华阳,得一将军。二十六年,取东胡欧代地。
二十七年,徙漳水武平南。封赵豹为平阳君。河水出,大潦。
二十八年,蔺相如伐齐,至平邑。罢城北九门大城。燕将成安君公孙操弑其王。二十九年,秦、韩相攻,而围阏与。赵使赵奢将,击秦,大破秦军阏与下,赐号为马服君。
三十三年,惠文王卒,太子丹立,是为孝成王。
孝成王元年,秦伐我,拔三城。赵王新立,太后用事,秦急攻之。赵氏求救於齐,齐曰:「必以长安君为质,兵乃出。」太后不肯,大臣彊谏。太后明谓左右曰:「复言长安君为质者,老妇必唾其面。」左师触龙言原见太后,太后盛气而胥之。入,徐趋而坐,自谢曰:「老臣病足,曾不能疾走,不得见久矣。窃自恕,而恐太后体之有所苦也,故原望见太后。」太后曰:「老妇恃辇而行耳。」曰:「食得毋衰乎?」曰:「恃粥耳。」曰:「老臣间者殊不欲食,乃彊步,日三四里,少益嗜食,和於身也。」太后曰:「老妇不能。」太后不和之色少解。左师公曰:「老臣贱息舒祺最少,不肖,而臣衰,窃怜爱之,原得补黑衣之缺以卫王宫,昧死以闻。」太后曰:「敬诺。年几何矣?」对曰:「十五岁矣。虽少,原及未填沟壑而讬之。」太后曰:「丈夫亦爱怜少子乎?」对曰:「甚於妇人。」太后笑曰:「妇人异甚。」对曰:「老臣窃以为媪之爱燕后贤於长安君。」太后曰:「君过矣,不若长安君之甚。」左师公曰:「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媪之送燕后也,持其踵,为之泣,念其远也,亦哀之矣。已行,非不思也,祭祀则祝之曰『必勿使反』,岂非计长久,为子孙相继为王也哉?」太后曰:「然。」左师公曰:「今三世以前,至於赵主之子孙为侯者,其继有在者乎?」曰:「无有。」曰:「微独赵,诸侯有在者乎?」曰:「老妇不闻也。」曰:「此其近者祸及其身,远者及其子孙。岂人主之子侯则不善哉?位尊而无功,奉厚而无劳,而挟重器多也。今媪尊长安君之位,而封之以膏腴之地,多与之重器,而不及今令有功於国,一旦山陵崩,长安君何以自讬於赵?老臣以媪为长安君之计短也,故以为爱之不若燕后。」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