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霸王传-第1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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颤之感。
周朝武风隆盛,即使在文官中,习武练剑、弓马娴熟的也有很多,如晋里克、齐伊况那般,可眼前这个老者,却给人一种武者才具备的特征--坚定的意志和超凡的勇气。
“大人召重耳前来,不知……”重耳心想会不会是夏月事发,否则这老家伙脸色如此沉寂。
好像有些难以开口似的,夏渊沉吟半晌,突然眼**芒,忽而又如风吹灯灭般瞬间熄灭,长舒一口气道:“你先去见见夏月吧。”
重耳一呆,脸色疾转,表情苦涩道:“看来是瞒不过士子大人,我……”
夏渊身体一僵,双目神光电闪,垂下的长发无风自动,一字一字地缓缓道:“给我听好了,若我女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定让你永远陪伴她。”
重耳顿时失声:“出了什么事?她在哪里?”
夏渊大袖一拂,闷哼一声道:“夏总管送他去小姐处。”
“公子请!”夏府总管双目射出痛心的神色,双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重耳的目光从夏渊处收回,举步欲移间,忽又叹道:“若她有事,我定给大人一个交代。”说完便向外行去。
出了主厅,绕过一座天井,遥望相对一座阁楼便是夏月的闺房。
到了门前,重耳紧张的心骤提。总管止住脚步,像是怕惊醒谁似的,轻声道:“公子请进。”
重耳的心情异常激动,一边担忧又暗自欢喜,来洛邑前他绝没有想到,进入夏月的香闺,竟是如此的容易。
正胡思乱想间,一阵淡雅兰香,已扑鼻而来。
一个年约四旬的美妇出现在绣门边,重耳的到来,使她忧郁的眼神里顿时闪现出一丝喜色。
“你便是重耳公子吧。”美妇的声音极轻,略带幽怨之情道:“月儿自回到洛邑后,便茶饭不思,医师都无从诊断病因,若不是她梦中喊出公子的名字,我们都还蒙在鼓里呢。”
重耳面显尴尬,一时间不知何以作答。
好在那美妇并不想为难于他,指了指房中,轻声道:“刚被我逼着喝下参汤,这会刚躺下,公子定要相劝于她,就算妾身求你了。”
“夫人放心。”重耳几乎不假思考地应承道:“重耳定会还个生龙活虎的夏月给夫人。美妇笑了,又指了指房间,示意重耳快进去。
重耳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间,生怕弄出响声,惊扰了夏月。
“是莫姨吗?你没有去打听吗?晋国来的是……谁?”一道异常柔弱的声音从里间传来。
是的,是夏月的声音,柔弱的像风中之竹。
重耳既兴奋又怜惜,没想到经月不见,心中玉人却饱受相思之苦。想要回答,喉结动了几下,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进入室内,眼前一片淡雅,绣房布置得素雅清致,恬适宜人。
离窗不远处,摆置一张碧色雕花绣床,分挂在两边的粉碧罗帏,深垂着一张挥翼纱帐。
夏月躺在宽大的绣床上,瘦小的身躯只占了床的小小一角。如脂的娇靥上,嵌着两道远山般的微皱黛眉,轻启的凤目,显出两道浓而长的睫毛,虽然身处病中,但憔悴中依然透出绝世容颜。
她的眼睛失去了以往灵活,显得有些呆滞,怔怔地望向重耳。一双黛眉皱得更紧了,注视半晌,凤目猛然一亮,异芒四射。
她发现这个走进她房间的男人,便是她魂牵梦萦,日夜相思的心上人,她简直不敢相信是现实,以为这只是无数梦中的一次罢了。
“月儿!我来了,是我……你的耳哥哥!”重耳话语中控制不住的带有颤音。
“耳哥哥……”这是他们最亲密时的称呼。
夏月惊喜得几乎挺身坐起来,她知道,这不是梦,是现实。
望着心上人俊朗的英姿,一股令她又羞又喜的丝丝蜜意涌上心尖,芳心顿时狂跳不已,娇靥泛红,夏月不由得压抑急烈跳动的芳心,柔声轻唤:“……耳哥哥!”
就在她开口间,重耳已紧抚住她的双手,将头紧紧贴在她的手背上,柔声道:“都是我不好,让你瘦成这样,哎……小傻瓜!”
夏月的眼前已是一片模糊,惊喜的泪水,立时滚落枕边:“你来了……来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片刻之后,她的玉脸上突然间绽放了动人的笑容。
“以后你什么时间想见我都行,哪怕我远在天涯,也要跑回来看你,别委屈了自己的身子……”重耳深情地说道。
从夏府出来时,天已大黑。重耳感觉空气都似乎透着轻松,夏叶的欢颜与夏渊的暗示,使之出门与进门时的气氛绝然不同,除了高兴,剩下的便是一股催生而临的压力。
他的脑袋里至今还清晰的回响起夏渊的话:“你若不能在晋站稳脚跟,我如何放心把叶儿交你?”
是啊!谁也不能脱俗,即使是大士子这样的人。重耳深呼了口气,虽然得到夏渊的首肯,但自己若没有强大的实力,去保护好自己和自己的女人,那么一切都是空。
夏渊的话亦使他陡然产生恐惧之感。这恐惧不是对自己,而是害怕心爱的人受到伤害,如弄玉、季槐、雪丹清……她们已经成为他生活的一部份,甚至超越自己的生命。他迄今为止唯一的乐趣,全来自于她们的给予。若有一天他恐惧的事情发生,他却只能旁观或者自保都成问题,这才是他真正无法接受的。
“公子小心!”
裘无极的话打断了重耳的遐思,十二道墙也瞬间按犄角阵势布防。
重耳清亮的眼眸四下扫射。太静了,静得连一丝风声都听不到,可他的心底却隐隐地感到大为不妥,多次受袭的经验使他感觉隐隐感觉到这暗夜下似隐藏着一股浓浓的杀机。
重耳心中猛然一紧,与狐射姑相顾失色。心道,该来的终于来了。
会是谁的人呢?来自晋国的杀手的还是洛邑的势力,或者是天阙?
“这里离蔡姬的住宅还有多远?”
狐射姑两眼四顾,皱起了眉头,”这条路的尽头便是她的住宅……公子是否怀疑她……”
会是她泄密吗?否则谁会猜到我今晚要去会她?重耳心中一寒,顿时便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
“四周皆有隐敌。而且这些人都是绝对的高手。”狐射姑的声音依旧平静。可是重耳却感觉到一阵心悸。他们是等不及还是怕夜长梦多?竟然不等祭祀后或在回途中再下杀手,也许他们已经得到洛邑势力的支持。如果这一切不成立,那么……难道是因为齐相伊况的示好使之提前发动吗。
重耳的瞳孔猛然收缩。
“轰!”的几乎四个方向同时发出巨响。
夜空瞬间亮如白昼。数百支利箭呼啸着破空而来,数支火把映得夜空发亮,足以使他们辨清攻击目标。
显然这一阵箭雨并没有让他们得逞。他们没听说过十二道墙的名字,否则他们绝不会换发动箭阵。
十二道轻巧而实用的圆盾飞闪,犹如一朵突然绽放的花朵,把重耳与狐射姑团团护住,风雨难透。
箭,来得快,撤得更快。转而代之的是一片兵刃的光芒,有剑,有枪,有戟……各形各色。
到这时,重耳才稍稍平静些许。自见识过霸枪银戟后,他对统一使用的兵器有种过度的担忧,在他看来,凡是使用同一类兵器的群体,必然有其过人之处,反之,若是大杂烩,他反倒不怎么担心。
狐射姑一声长啸,纵身飞跃而起,侧扑向正前方的几个蒙面人。
十二道墙也左右四散,八个人分四方迎击,留下四个人护卫重耳。
他们明白,宁可乱战,亦不能让对方形成围拢之势,否则连突围的希望都难寻到。
一阵震耳欲聋的兵刃碰撞之声响起,黑暗中也分不清对方有多少人,好在所有的惨呼声皆来自敌方,这使得重耳稍稍安心。
一个轮次下来,有四名护卫受了不轻不重的伤。
正在这时,夜空中忽然掠起一道亮丽得让人心摇目眩的光芒,接连突破两名护卫的阻拦,遥指重耳而来。
“锵锵!”两名护卫飞身扑出,空中响起几声清响。
紧接着,黑暗中又闪出两道淡淡的幻影,飘逸似天上的雄鹰,重耳眼前刚现寒光,两枝长矛便无声无息滑了过来,分下下两点,直奔重耳的咽喉。
一名护卫毫不犹豫的剑幻虹芒,点出数道星光,迎向两矛。裘无极稍稍犹豫,便闪身站到重耳身前,长剑轻晃,“喀嚓!”刺耳的撞击声中,他的剑准确的抵上从下路标射而来的长矛。
“铮铮!”
敌矛脱手飞去。
正前方黑幕中突然传出一阵刺耳的利啸,三道剑影扶摇直上,凌空跃过底下正战作一团的人们,更是奇迹般地在空中移行换位,呈犄角落向重耳身边。
重耳心中恍然,前一轮次的偷袭都是在为他们创造机会,可以说这三个人才是真正的高手,亦是此次刺杀的主力。
而这时,他的身边已无一人。正是他们盼望已久的大好机会。
直到现在,重耳亦判断不出他们是那方面的人。但这已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如何才能破笼而出,摧毁他们的图谋。
重耳心中豪情顿涌,大喝一声,剑挽万道紫霞。夜空突然变得更加明亮,一道夹带着霞彩的影子横的从虚空划出艳丽无比的弧线。
“公子……”狐射姑与裘无极齐声惊呼,他们能感觉到这三人身上所散发的强烈杀气,不禁为重耳担心起来。
狐射姑更是拼全力挥出一剑,逼退对方后疾扑而来。虽然他的速度很快,却依然慢了一步。
斜刺里闪出三名杀手,手中兵刃已紧紧罩住他。
重耳又发出一声似龙吟的低啸,在虚空中激荡不休,目的很简单,希望吸引洛邑城的禁卫到来,同时他手中的剑也没闲着,在半空幻成了一条如蛇的虹芒,旋转着切入三剑的中心。
“锵!锵!”空气中暴出一连串的脆响。
暗空仿似突下暴雨,而重耳便是这暴雨的中心,顽强抗拒着暴雨的洗刷。
重耳的反应之快并没有出乎三个蒙面人的意料,之前他们便听到过重耳公子的无数传说,单是力斩红龙便绝对是个奇迹,这亦使得他们毫不留情,攻击更趋疯狂,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死重耳。
可重耳的实力随着时间亦在突飞猛进,虽不能胜,但让他输也不是那么不容易。若早上三十天,不,只要早上十来天,重耳便很难应付三人的联手。
三人居中那人越战越惊。他便是公冶方--骊姬的首席策师。
不久前,他仅凭一个人便逼得重耳一群人东躲西藏,谁知现在配上两个不比他差多少的高手,竟然无奈他何。
重耳心中亦急,眼看着众护卫频频受伤,除了狐、裘两人,大都处于下风,眼看即成溃败之势。如若等另外的杀手腾出手来,他们三人的命运也堪忧。
而公冶方很显然也在盘算这个念头,那便是拖,只想到如何防止重耳突破逃跑。因此出剑速度与力道均无刚开始那般猛烈。
又传来两声临死的惨嘶,谁也无暇顾及死的是那方的人,但四个围战的人不约而同似的打了个寒颤,因为那声音……飘到遥远的虚空中仍不断地颤动,异样的阴森骇人。
双方都在等待机会。重耳却深切地感受到手心渗出的汗水,那是一种强行降临的压力,是一种对局势失控的担忧。
“啊……”团战中透出一丝压抑不住的轻呼。
重耳心头一惊,他能听出来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