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兽探花-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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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连顺你吼甚么吼,我方才这番话全是听自孔词表姐的点评之辞,一字不差。你有本事,你去找孔词表姐凶啊,看她不一根小指头把你嫩死一千一万遍!”孔涟漪不甘示弱,叉腰怒回道。
“瞎扯!孔词表姐才不会……”孔连顺说着说着,忽而想起孔词那行事作风,顿时就有些色厉内荏。
“不会什么?没胆鬼!有本事去问啊?”孔涟漪得理不饶人。
“停。都莫要再吵了。规矩我来定。”丁保这一发声,二人果然都乖乖不说话了。
实则,他心中对于方才二人说的这些梗概典故,多少也有所了解。
投壶游戏最初的时候,为了防止木棍投进去弹出来,人们在壶里装上了小豆子。到以后,人们技艺提高后就不用小豆子了,将瓶子里的豆子倒了,而且改用竹棍投,竹棍的弹性好,可以跳出来再接住,只要未落地,接住后就可以继续投。
因此,水平高的人凭一支棍就能连着投几次甚至十几次,突破一人四支棍的局限。
这个最基本最常见的花样玩法就叫做“跳骁”,也叫“骁”。
再后来,随着人们水平越来越高,玩法也越来越多,壶也被改制成了与壶口平行有孔洞的,叫做“耳”,又分双耳、四耳。
耳越多,玩法就越复杂多变。
比如,投入左耳或右耳的箭,箭身斜倚在耳口形同腰间佩剑的情况,叫做“带剑”;箭身斜倚在壶口的叫做“倚竿”;投的箭“圆转于壶口”,停止后成为“倚竿”的,叫做“狼壶”;箭尾先入壶口的,叫做“倒中”,等等等等。
不过这种多变玩法,多存在于市井之间。
贵族高雅之士多重视投壶过程中所蕴含的礼仪文化,市井民间看重的则是竞技和斗酒的乐趣,投壶可谓雅俗共赏,贵族和平民各取所需,制定纷繁玩法只为竞技斗酒的是市井玩法,雅歌投壶只中壶心的则是贵族高雅玩法,一俗一雅,并行不悖。
再后来,就出现了孔连顺、孔涟漪二人口中争执的那位孔司马。
孔司马乃是前朝右丞相,本身也爱好投壶,并且很有研究,自诩投壶宗师。
这厮认为,当时流行的投壶玩法不合礼制,多为奇巧侥幸的投法,也就是蒙着投的。所以他对投壶进行了改革,写出《投壶新格》。此书对既往的投壶活动进行了总结,同时点出,投壶虽然是一种休闲活动,但也是圣人用来教育人们修身治心的“礼”,可以“养志游神”,也可以“合朋友之和”,“饰宾主之欢”。
最要命的是,孔司马自己罗列了一套规矩,对投壶的礼节、用具、规则重新做了规定。
比如,只能用双耳壶。至于带剑、依杆、狼壶、倒中这些繁杂戏法全是瞎蒙,不合礼仪,所以不给算数。因为他个人影响很大,这一番“任性”改革,结果导致投壶脱离了底层人民,也脱离了娱乐活动的这个大范畴,久而久之,渐渐变成为一种复礼活动了。
“壶就用双耳。至于花样玩法,唯有跳跷可以,其他不行,太过繁琐难计。”丁保盖棺定论道。
“竹棍用几扶?”
孔涟漪嘟嘴问道,小姑娘对于丁保的这个规则定得还算认可,若是真如孔连顺说的那样,连“跳骁”都不可以,只能干巴巴地用固定的四支竹棍投,那可就无聊死了!
“七扶吧。”
丁保沉吟了下,道。
投壶所用竹棍的长度以“扶”为单位来计算,四指为一扶,按长短分为三种:分五扶、七扶、九扶,在不同的场合用不同的棍。一般情况下,在室内的时候,用五扶的,在宽敞的堂里玩的时候,用七扶的,在室外,用九扶的。
“好。”
孔涟漪拊掌大悦,七扶竹棍正好是她最擅长的,孔连顺也是一脸兴奋,摩拳擦掌,他能提出投壶,自然是自诩很擅长的。
就有丁仆拿来投壶用具,壶高三尺,盘腹修颈,饰以金银,文以雕刻。一看就是专门用于投壶游戏定制之壶。
按照规矩,三人各持四支竹棍,在规定距离外站定。
这时,丁保忽地一笑,摆手止住道:“罚喝葡萄美酒太过迂气,而且胜负之分太不明显,远远达不到赏罚惩戒之目的,要不,咱们换个新鲜玩法?”
哦?二人齐齐瞪大眼睛,出于对丁保的信任,丁保说是新鲜,那定然是极新鲜的了。
丁保眼睛抹过一丝精芒,遂将前世地球上“真心话大冒险”的规则给扼要讲述了一遍,至于名词,自然给换成了“诚词”和“罪罚”。
他讲述的时候,二人眼睛就开始发亮,显然是足够刺激新奇,他说完之后,顾忌到可能后果,孔连顺还稍显犹疑,孔涟漪则是兴奋得大叫大嚷,连连拊掌叫好。孔连顺一想,怎么着也不能落后于妹妹,自然也赶紧点头附和,更何况,他自己对此其实也是极有兴致的,而且也是极有信心的。
猜数之后,孔连顺先投,果然出手不凡,四支竹棍全部正中壶心,总数记为四算,自是一脸得意。
接下来该孔涟漪了,小姑娘见哥哥发挥的好,略有些紧张,第一棍投失。
不过她调整得很快,第二棍稳稳投中。
第三棍干脆玩了个花活,投时故意用力,等它弹出壶口时,小兔子般蹦过去,一把抓在手里,完成一次漂亮的“跳跷”。这样一来,总数加一不说,还赢得一次重投的机会,结果,凭借这支竹棍,竟然再次抓得一次漂亮的“跳跷”。
仅仅一支竹棍,就拿了三算的分数,只看得旁边孔连顺脸都歪了……
最后,孔涟漪这一轮,凭借四支竹棍,一共拿了九算。
最后一轮是丁保,要想实现既定计划,压力山大啊!
第102章 第一百〇二章 诚词与罪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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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投壶规则,壶与人之间的距离约为所用竹棍长度的二倍半。
所以,这个距离实则并不算远。难就难在壶口比较细,且是垂直向上,这个就很考验投射技巧了。
与出身名门自幼就在各种宴席间磨练熏陶的孔连顺、孔涟漪相比,生平就仅在华阳县玩过一次的丁保自然在技艺上逊色太多,但他也有两项二人拍马也赶不上的巨大优势。
其一,就是眼力。
投壶说到底,也只是一项射礼,既是射礼,眼力无疑就是最重要的一项。
古有纪昌学箭。
初见面,师父飞卫直接遣他回家,让其仰面躺在其妻的织布机之下,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其妻织布时不停地踩动着的踏脚板。天天如此,月月如此,就这一个动作坚持了足足两年,从不间断。直到眼睛稳若磐石,即使锥子的尖端猛然刺到眼眶边,他的双眼也能一眨不眨。
练成这门“目不转睛”后,纪昌整理行装,离别妻子再次找到了师父飞卫。
这一次,飞卫却再次遣他回家。纪昌又一次回到家中,选一根最细的牦牛尾巴上的毛,一端系上一个小虱子,另一端悬挂在自家的窗口上,两眼注视着吊在窗口牦牛毛下端的小虱子。看着,看着,目不转睛地看着。十日不到,那虱子似乎渐渐地变大了。纪昌仍然坚持不懈地刻苦练习。他继续看着,看着,目不转睛地看着。
一直看了三年,直到眼中那个系在牦牛毛下端的小虱子大得仿佛像车轮一样。
而这时,纪昌再看其他的东西,已经全都变大了,大得竟像是巨大的山丘了。
再练成这门“全神贯注”后,师父飞卫认为其基本功已打好,且心智够坚,这才教习其射箭绝技,后纪昌终成一代神射。
这里的“目不转睛”,练习的是视点稳定;“全神贯注”,练习的则是视幅大小。
可不管是“视点”还是“视幅”,对于拥有接白雕双眼能力的丁保来说,简直就是浮云。
若比视点,普通人再怎么练,岂能比以三百公里时速自高空扑下却仍稳若磐石直视猎物的接白雕视点更稳?!
而若比视幅,普通人即便看虱子看到眼瞎,又能比可在最远十公里外的高空将地面老鼠大小的猎物行踪窥得一清二楚的接白雕视幅更大?!
其二,就是劲草。
通过这两个月来日日虎口夺食的刻苦锤炼,眼前这么近的距离,除非突然地动山摇,否则从壶口蹦出来的竹棍,无论它的方向角度有多离谱,丁保便是闭上眼睛,也可以轻松抓住,完成“跳骁”。
所以,当下最紧要的是便是找一下手腕上的力道和感觉。
站定,吸气,调匀呼吸。在孔连顺、孔涟漪兄妹二人的殷切注视下,丁保瞄着壶口,猿臂轻舒,第一支竹棍离手投了出去,“啪”的一声脆响,手腕用力过大,竹棍在壶口上飞过,直接跌落在了地面上。
孔连顺双拳一握,黑脸中闪过一丝喜色。
孔涟漪则情绪略显复杂,既松了一口气,却又隐隐有些失落不甘,似是不愿相信心中跟孔词姐一般高大的大哥哥投壶之艺居然如此拙劣!
丁保则是面不改色,又拿出一支竹棍,简单做了下呼吸调整,瞄准壶口,猿臂轻舒,第二支竹棍离手……
“啪”的一声,这次却是用力稍小,竹棍钝端将将碰到了壶口边缘,但终于还是没能入口。
孔连顺、孔涟漪兄妹二人飞速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
丁保继续站定,拿出第三支竹棍,随意瞄了下壶口,快速出手,这一次,竹棍不偏不倚,正入壶口,但因用力过匀过飘,下坠力不够,蹦了蹦,没能弹跳出来,无法完成“跳骁”,只能得到一算。
这样,前三支竹棍投完,丁保总共只得到了一算的分数。
而他手里,却已仅剩下了一支竹棍,以他方才展现出的实力来看……
孔连顺、孔涟漪兄妹二人这时已经彻底放下心来,不约而同地在心里合计着,待会儿丁保选“诚词”该怎么玩,选“罪罚”又该怎么玩。
孔连顺想法很简单,他一直对丁保的真实身份很好奇,若丁保输了选择“诚词”,他自然是要问这个问题的。而孔涟漪则是将一对漆墨眼珠咕噜噜转个不停,微鼓着腮帮子,小脸涨成一个红扑扑的大苹果,睫毛唰唰唰的,活像一只准备偷鸡的小狐狸。
就在这种气氛下,丁保的最后一只竹棍很快出手,准确入壶,也弹跳了出来,但角度很不好,斜斜地朝对面方向蹦去,随时可能落地。
兄妹二人顿时心中大定,但就在这时,二人突地感觉眼前一花,一阵冷风自脸前刮过,赶忙定睛去看,却见丁保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壶的对面,手中,正抄着那最后一支竹棍。仪态潇洒,就彷佛他从未动过,原本就一直站在那处一样。
二人面面相觑,一个劲地揉眼睛。
“呵呵,总算抓到了。拿一次跳骁真不容易。”
丁保谦虚一笑,走了回来,站定,呼吸,伸臂再投。
在这之后,兄妹二人的嘴巴就再没合起过,就见丁保用这最后一支竹棍,投出,抓回,再投出,再抓回……一直这么“跳骁”下去,一算,二算,三算……一直到完成第九算,才终于跌落在地。
看着这支堪称神奇的竹棍终于清脆落地,孔涟漪晃了晃小脑袋,像是刚刚自河水中冒出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