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兽探花-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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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浓夜寒,衾被薄凉,一个人好生寂寥无趣。小书生,要不姐姐今晚也歇在这边?放心,姐姐保证不对你胡来……”
丁保已经对此略有麻木了,方才侍奉洗浴加水时也被她调*戏得恨不得抓狂骂娘,闻言也不吱声,待她自说自话最后连自己都感无趣时,才皱着眉头,直接生硬道:“有事说事。”
女子许久无声,似在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丁保,忽而,曼声感慨道:“想不到你们华阳如此穷乡僻壤南蛮之地,竟也藏龙卧虎,先是你这个小小书生,年纪轻轻,竟沉稳若石,见识非凡,再就是这个搞出天兵遗迹园的可恶之徒,今天一个什么鬼套餐,生生骗了姐姐我一百两银子……”
丁保心里咯噔一下,暗道正题来了,就听那女子继续道:“不过,要说真有多不值呢,倒也未见得,十个花钱的,起码九个几无怨言,但姐姐我就是念头不通达身心不舒畅。小书生,那天兵布偶和三十六计你也都见过,你怎么看?”
“呵呵,姐姐说笑了,我一介酸腐儒生,只会纸上谈兵,对这些事情哪会有什么灼见真知?”丁保深知这女子聪慧若狐,面对她绝对是多说多错,而且不清楚她打探到了什么,便打着哈哈道。
“不妨事,你且一说,我且一听。”女子不知打得什么主意,轻易不肯放过他。
“那小生就妄言了。”丁保眼见躲不过,便扮出呆相,略作沉吟,大大方方道:“这布偶做工精良,独具匠心,也算不易。但原型竟取材自东郊豆腐花店的伍梅姑娘,小生以为此举大大不妥。一则,子不语怪力乱神,圣贤言犹在耳,世间怎会有仙神鬼怪天兵下凡,又怎会附身在好生好养三代良善的伍梅姑娘身上,简直是一派胡言狗屁不通!二则,伍梅姑娘乃黄花处子待嫁之身,竟被人制成布偶随意贩卖,供那些粗陋汉子肆意揉捏把玩,罔顾女子名节,有伤风化,简直伤风败俗无耻至极!”
“至于这三十六计,乍一看惊为天人,但实则就是一张冠李戴、东拼西凑的剽窃之作。姐姐莫要看这些计谋合成一册声势吓人,高不可攀,大有开辟兵法先河之兆,但仔细分析,这一条条一计计都是最基本不过的对战策略,别说镇南镇北两位神将,便是军营里随便拉出几位将官来,这些计谋平日里大多也都用过,只是未曾加以总结著书立册而已。此人,不知从哪里寻得几本兵书,胡乱拼凑,集成三十六数,再冠以天兵噱头,便开始耀武扬威招摇撞骗,委实当不得什么大才,不过一见风使舵哗众取宠之小人耳。”
女子听完,怔了怔,忽而仰天大笑,笑得极为畅然,末了,还忍不住拍手击掌,雪靥如花道:“了不得啊,小书生弟弟,姐姐当真是越发欢喜你了。此情此景,此人此语,当浮一大白!”
丁保拱了拱手,连道不敢当。
“不过小弟弟,姐姐怎么听着觉得,你好似跟这位威震天极有渊源呢,约莫不是旧识便有旧怨,不然何以信手拈来,竟能鞭辟入里分析批驳得如此一无是处?”女子笑着笑着,突施冷箭道。
丁保心中一紧,面上不慌不忙道:“姐姐误会了。无论布偶还是三十六计,当前均是炒得沸沸扬扬……”
他这话头刚起,眼前就是一花,一直倚在床榻对面的女子鬼魅般闪移了过来,漾动的面纱拂在丁保的脸上,鼻翼几乎相触,明眸似水,紧盯着丁保双眼,吐息如兰,剑及履及道:“你怎知布偶也是出自威震天之手?亦或,你与之果真相识?”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这点掩人耳目的伎俩骗不了人,作为事不关己的旁观者,稍加留心,自然较之局中人看得清楚明白。”丁保面不改色,笃定平淡道。
女子不再说话,瀚海般深邃慧黠的眸子紧紧盯着丁保,青葱指尖沿着丁保的两道浓眉,轻轻描了一遍,又一遍……忽然嗤地一笑,宛如百花绽放,温暖香甜的鼻息喷得丁保满脸都是,细语轻吟道,“困了呢。”
言罢,竟自长身而起,扬长而去。
许久,丁保才艰难地吞了口唾沫,掀开被褥,里边已然全部被汗水浸透。
第34章 战天兵真人实景大剧()
一宿未睡踏实,早晨迷迷糊糊醒来时,院门大开,黑袍女子已与昨日一般杳无踪影。
丁保又去卧室转了一圈,被褥铺盖照例未动,但今日桌面上竟未发现有纸笺留言,莫非她不会再回来了?心头不禁一松,不过也未敢大意,为求安稳,还是自马厩牵来马匹,直奔黑头山而去。
而此时,天兵遗迹园外,百户白化威身骑白马,望着门可罗雀的园口处,有些愁眉不展。
今日已是开园第四天,实际上自昨日午后开始,入园人流量便已锐减,且多是些只花十两银子的零星散客,再不复前两日摩肩擦踵排队如长龙般的盛况。虽说此种情形丁保之前已经给他和罗知县提前做过预期,但经历了之前日进斗金之盛况,此时再见这般寥落景象,还是有些郁闷不爽。
“尤刚,这两日怎么没见着丁县尉?”见尤刚等人闲得窝在躺椅上晒太阳,白化威趋马上前,不悦道。
“回百户大人,丁县尉交待了,他老人家这几日心绪不佳要好生休养,断不许我等寻觅打扰。”尤刚起身,揖手道。
“不许打扰?那一定是给你们提前留下了什么良计对策吧?”
“这个……”尤刚犹豫了下,挠着大脑袋,纠结了半响,方回道,“不瞒百户大人,丁县尉行事出神入化属下一向佩服,可这次对策倒是留下了,且嘱咐自今日上午开始执行,但属下以为,此策,很是有些上不得台面啊……”
“荒唐!”白化威勃然大怒,马鞭怒指尤刚,“尤刚,你好大的胆子!什么时候轮到你以为?是不是本百户今日不问,你便要私自做主,隐匿不报拒不执行了?!”
“百户大人息怒,属下……”尤刚很想描述一下那日陪同丁保观看排练后吐得稀里哗啦身心受创的惨痛经历,但张了张嘴,却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描述。
“住口。我只问你,之前你娘舅罗知县是怎么嘱咐你的?”
“凡是丁县尉之决策,务必拥护;凡是丁县尉之指示,务必遵循。”尤刚苦着嘴巴,嗫喏道。
“记得便好。本百户现命你等严格牢记此两个凡是,按丁县尉先前策略,无条件执行。有抗令不遵或玩忽懈怠者,不讲情由,不循私谊,一律军法处置。”
“是。”
此小插曲之后没多久,天兵遗迹园的园门之上,便竖起了一条早已准备好的巨大条幅,上书一行醒目大字:“战天兵真人实景大剧”。
“兄台可是银剑平天南,久仰久仰,敢问,这‘战天兵真人实景大剧’又是怎么个说法?”
“原来竟是煞叉荡八荒,失敬失敬,据说此剧是由真人出演,完全还原当日华阳县众血战天兵之原形原貌,具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和绝佳的参考价值,堪称年度不容错过之绝佳好戏。最重要的是,收费还不贵,按照座位区域,分为二十两、三十两、四十两三个档次,每凑齐两百观者开演一场,绝对人性化。”
“竟是如此。银剑兄可是正欲前往?”
“煞叉兄莫非也要同去?”
“同去,同去。”
……
“兄台可是煞叉荡八荒,久仰久仰,我二人想请教一下,兄台方才看完出来,面色凝重,步履彷徨,似有所得,难道这‘战天兵真人实景大剧’演得竟有这般厚重大气发人深省?”
“原来是澜钓蓑笠翁和斗笔泣鬼神二位兄台,失敬失敬,狗屁的厚重大气发人深省,低俗、无聊、弱智、下贱……完全是狗屁不通胡闹骗钱,奉劝二位千万别上当,要不然像我这样,哇……不说了,我得找地方……哇……再好生吐上几个回合。”
“澜钓兄,真有这么烂,不然我们还是不要浪费银子了?”
“斗笔兄,煞叉这种江湖伎俩也就能骗骗你,遗迹园、红衣布偶、论战天兵三十六计哪个不是惊为天人,这实景大剧便是水准略有下降,又能烂到哪里去?他这是居心叵测狼子野心,担心以我二人之机灵睿智,进去观看后恍然顿悟,立解天兵之谜!”
“有道理。澜钓兄,万一是真烂?”
“便是真烂,也得花钱看看究竟是怎么个烂法,要不然别人都在骂,你我偏插不上嘴,岂不是有辱一世英明?”
“可是,煞叉兄真的是在吐哎,还有这里,那边,好多人都在吐呃……”
“没事。吐啊吐啊也就习惯了。”
这一整天,相似的情形在不断重复发生着,看完出来之人是又吐又骂,可是偏偏就会有更多从众之人猎奇也好,不信也罢,挤破头的要进去看。甚至骂完吐完之后,竟还有些不少人重新聚在一起,仔细分析揣摩,深入挖掘剧中这些烂点吐点背后所隐含的深意,如此一来,竟还形成一定的特殊效应,渐渐弥散影响开来,导致许多人为求全盘解密洞悉天机,再砸银子进去看第二遍,甚至第三遍第四遍……
一日下来,总收入竟比之前任何一天都高出许多,甚至连次日上午三场的票也已全部售罄。
于是,此刻在目瞪口呆完全不解,不断掐捏自己提醒这不是做梦的尤刚心中,丁县尉的形象再次提升,俨然已经成了一尊神,一尊魔力无边足以蛊惑人心的神。
丁保今日自黑头山回来的很晚,行到院门口时,发现屋内漆黑一片,顿时长出了一口气,紧绷了几日的神经顿时放松下来。
将马牵回马厩,独自在院子里站了会儿,惬意地呼吸着自由的空气,然后哼着小曲儿推开堂屋门,然而在推开的那一刻,他整个人便石化了。
屋内没有燃灯,漆黑朦胧,但借着临近中秋的皎洁月色,还是能够看到黑袍女子正满面怒火地坐于椅上,那把比寻常伞具略长的古怪黑伞斜斜插在左侧墙壁上,伞尖前段约莫半尺部分深深没入墙中,可见主人方才之出离愤怒。
“那个,姐姐还未用饭吧,小弟这就去弄……”丁保不明白情形,稳妥起见,便想先躲了开去。
“威震天,好你个威震天,居然搞出这么个无耻烂剧来恶心人,真是气煞我也!若是被我知道你是谁,必然千刀万剐,剁去喂狗!”女子磨着银牙,杀气四溢道。
嘭。正要溜出门的丁保顿时脚下一滑,脑袋直接撞到了门框上。
第35章 青天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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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女子并未怀疑到丁保,他这才心里稍安。
为了不遭受其怒火波及,这一晚,未等女子吩咐,他便自动自觉地去烤肉、烧水,表现得相当积极主动。
“小书生,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今日这表现可是有些不太对劲?”浸泡在浴桶里,女子郁结愤懑的心绪终于消散平复,边撩着水,边娇笑道。
“无怪姐姐疑惑,说起来还是小生先前太不成熟了。想姐姐天之骄女,神仙中人,寻常人等哪有机缘得见芳顔?姐姐纡尊降贵,降临寒舍,小生本应当诚惶诚恐,沐浴斋戒,扫榻相迎才是,却偏因一些琐事小节跟姐姐置气,实属不该。所以今日一经想通,便后悔不迭,望能弥补一二,好最后能给姐姐留下些许好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