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最好的老师-第2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也不能没有人情、人道和人性!
——这就是当年体罚(我认为罚站也是一种体罚)任安妮所给我的教训,也是我对此反思所获得的教育启迪。
无意中伤害了童心
在我的教育过程中,我并不是没有犯过错误。这些错误,也许有人觉得微不足道,但对我来说,却刻骨铭心,成了我一生的教训。因为这些错误涉及到孩子的童心。
一天下午,我和几位刚刚能叫出名字的学生在操场的沙坑上跳高。突然,我看到班上的“小不点”王红川向横杆跑去——他竟然想跳过横杆!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因为王红川那患过小儿麻痹症的双腿,一颠一颠地,宛如受伤后逃命的小鹿。我的确没有半点恶意而纯粹是高兴时想开个玩笑,当时居然指着他的背影,笑着大声说道:“一看就跳不过去的!喂,王红川,你干脆从下面钻过去算了!”
他果真没跳过去,在大家的哄笑中,他不好意思地离开了操场。
过了一会儿,我在朝教室走去的路上,看见在教学楼前的树荫下,有一个小男孩儿,正低着头,手里拿着一截树枝,在地面上毫无目的地画着。黄黄的背影那么瘦弱,与龙腾虎跃的操场景象相比,林荫道上的这个黄色小点简直就像是被人扔到一边的物品。
我跑上前去,从后面扶住他的肩:“红川,怎么了?”
可他固执地不让我扭转他的肩膀,使我感到他瘦弱的躯体里蕴藏着一种倔强的力量。
我转到他的正面,用双手捧起他的脸:啊!他的脸上布满泪痕!
我一下意识到,自己刚才“幸灾乐祸”地伤害了一颗童心……
“原谅我,刚才我是和你开玩笑呢!”我诚恳地对他说,并帮他擦着泪水。
他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流泪。
尽管当天晚上我就去了他家,再次向他赔礼道歉,但从那以后,他只要看见我便垂下眼帘;而我,只要一看见他,就感到一种强烈的负疚感……
这似乎只是一件“小事”,我甚至似乎可以责怪这个孩子“小气”,“连个玩笑都受不了”,但这里的所谓“小事”和“玩笑”,只是站在我这个成人的角度看问 题的;如果站在孩子的角度看,这就是“天大的事”,而我的“玩笑”对这个双腿有残疾的孩子来说,更是“奇耻大辱”!教育,需要我们常常站在儿童的角度看问 题。所谓“理解儿童”,不是站在成人的角度去理解,而是以儿童的心去理解儿童的心。
拳头,竟对准了学生
攥紧的拳头终于砸了出去!
我立即感到了手指关节一阵钻心的剧痛,这是自己拳头与对方门牙的激烈碰撞所致;与此同时,我看到一股鲜红的液体从对方的嘴角流了下来;随即,耳边响起了无比凄厉的哭嚎:“老师打人了!老师打人了!……”我这才猛然意识到:我又打学生了!
在我参加工作的头一个月,这是我第三次对学生大打出手了。
第一次打的是一位高一男生,他课间踢球,把我班玻璃窗打碎了,我批评他两句,他却骂我“神经有病”,于是我给了他一拳头!当然,事后我被校长狠狠批评了 一顿。第二次打的是一位初三女生,她在我班上体育课时,溜进我班教室乱翻书包,正巧被我路过发现。我叫她出来,她居然就不出来,我于是把她拉出教室,她竟 反诬我对她“动手动脚”!“你简直血口喷人!”伴随着我气急败坏的斥责,我给了她一耳光!结果,这一记耳光也打掉了我一月的奖金。
但我并不认为我这第三次打人是“老毛病复发”,相反,我还觉得我是“见义勇为”呢!
下午放学后,我路过操场,远远地听到哭声。循声而去,原来我班王红川被欺侮了——王红川和几个同班同学在打篮球时,一位手持篮球的高三男生要强行霸占球 场,几个初一小同学怎敢和他对抗,于是纷纷离去,唯独个子瘦小的王红川“不识时务”,硬要和这位“霸王”理论,结果被对方一耳光把鼻血都打出来了!
如果被欺负的是我班其他同学,可能我还不会这么气愤,偏偏被打的是让我一直深感内疚的王红川,我就不但觉得应该挺身而出,而且自己“赎罪”的机会也到了!
开始,我还比较克制自己的情绪,只是严肃地质问那个高中生“为什么欺负小同学”,然而,他居然冷笑着扬起右手向我展示他的中指,这一个极为下流的侮辱性 “国际性通用手势”,终于让我怒不可遏!于是,我自己的拳头就不由自主攥得特别紧,扬起来的时候特别痛快,而砸出去的时候又特别“火爆”!
“是的,我打了你!但我打的是流氓!”我一边揉着还是有些火辣辣的拳头,一边呵斥眼前这个满嘴溅红的“流氓”,并且朗声说道,“走!跟我到校长办公室去!”
哐!我一脚踢开校长办公室的门,一屋子正在开会的校领导惊愕地抬头看着我。我把那个学生拖进去,然后庄严说道:“我打人了!随便你们怎么处置我。具体经过你们问他!”说完,我扬长而去……
以后几天,校领导轮番找我谈话,苦口婆心地对我进行“耐心细致的思想政治工作”。但我都理直气壮:“我打的不是学生,是流氓!”“在他面前我也不是老师,是惩治流氓的警察!”“难道当老师的不该保护自己的学生吗?”“难道老师不应该见义勇为吗?”……
当时,我并不认为我是强词夺理,而是真的认为我没错。
而且,我满以为学生们会为我的行为喝彩,的确也有部分学生觉得“李老师真棒”;然而,不久我批阅学生交来的日记时,读到了这样一段文字——
把教育失误变成教育财富(3)
王红川同学被高年级同学欺负,于是李老师帮王红川打了那个大同学。不少同学认为李老师做得对,帮我们出了一口气,觉得李老师真是爱我们。我也认为,虽然 我们和李老师还认识不久,但他的确很爱我们。不过,我觉得李老师不该打人。王红川同学是学生,那个高年级的同学,也是学生,也应该被老师爱。虽然他欺负小 同学不对,李老师也不应该打他。李老师说他不是这个“恶霸”的老师,但是,李老师打人的时候,在我们和其他班同学的眼里,李老师仍然是老师呀!
说实话,学生日记所说的观点,我早就明白;而且校长给我谈心时苦口婆心所讲的,正是这个道理;但是当这些我十分熟悉以至有些逆反的话出现在我学生的日记中时,我的心灵真正被触动了。来自童心的忠告,让我感到了真正的惭愧。
以厚此薄彼的态度对待学生,并不是真正地爱学生,所“爱”的一部分学生,实际上成了班主任的私有物,因而这种“爱”是自私的,与师德是格格不入的。同 时,对外班学生的轻视、敌视以及任何不负责任的粗暴,同样会在本班学生中损害自己的形象,降低自己的威望,更为严重的是,还会给学生带来不好的影响。因 此,我应该随时提醒自己:你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人民教师,而不只是某个班的班主任;你周围所有的少年都是你的教育对象,你对他们都负有同样的爱和教育的义 务!
这是1982年3月,我参加教育工作的第一个春天,我的学生用他们的童心为我上的一堂课。
从那以后到现在,我虽然又多次产生过用拳头“教训”学生的冲动,但至今也只是“冲动”而已。
那一夜,我通宵未眠……
星期一下午第二节课,全班学生来到学校逸夫楼集合,准备进行歌咏比赛的排练。我清点人数,发现曹辛没来。学生们告诉我:“刚才上政治课,曹辛发出怪叫,严重影响了课堂纪律。现在,老师把他带到办公室教育去了!”
我一听,一股怒火就直冲脑门:又是政治课违纪!又是这个曹辛!
曹辛是个学习很差,纪律更是一贯让我头疼的男生。上周星期五的政治课,曹辛也是严重违纪,气得老师没法上课。当时,我就决定把他父母请来和我一起教育 他。曹辛很怕请父母到学校,便哀求我原谅他,还向我保证绝不重犯。于是,我耐心地和他谈了很久的心,最后一句话是:“我不奢望你从此所有的课堂纪律都非常 好,但我希望你下次政治课一定要上好。如果下次政治课再犯同样的错误,对不起,我就只好请你父母来监督你一起上课了。”
没想到,这节政治课他又捣蛋!
放学后,我找到曹辛问他情况。他说:“我上政治课思想开小差,想象两辆汽车相撞,嘴里就不由自主地大叫了一声‘轰’……”
我厉声质问他:“为什么又犯老毛病?”
他说:“政治老师已经教育我了,他也原谅我了。”
“可我不会原谅你!”我越说越激动,“今天我没什么说的了,就按前次说的办:明天请你家长来监督你上课!”
“李老师,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我爸爸会……打我……”曹辛满脸惊恐。
“那我不管!”我的回答非常干脆,毫无回旋余地,“我不再相信你的任何保证了!”
他刚离开,英语科代表又来对我说:“李老师,陶奇英语课有意捣蛋,而且不听老师的招呼。另外,他今天又没交英语作业!”
我顿觉得天昏地暗!
陶奇和曹辛是一对形影不离的“铁哥儿们”。开学不久,我就感觉到:陶奇是班上的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突然爆炸。虽然认识他还不到一学期,但我在 他身上花费的心血一言难尽。就在上周周末晚上,我还顶着刺骨的寒风骑车到他家家访,和他谈了很久,鼓励他改正缺点。当时,陶奇满脸真诚,表示一定要“重新 做人”。
然而,仅仅过了两天……想到这些,我勃然大怒:“把陶奇给我找来!”
陶奇来了:“李老师……您……找我?”
“不是我找你,是你找我!”我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激愤,“你每天都在‘找’我!你能不能让我有一天的清静?”
陶奇小声说:“我错了嘛!再原谅我一次嘛!”
我继续吼道:“少来这一套!这些话我听够了!今天晚上,我再去你家家访!”
陶奇一听这话,更急了:“李老师,再原谅我一次嘛!我一定……”
我打断他的话:“你休想再让我相信你!”
说完,我就走了。
其实,晚上我不可能去家访,因为我还有其他事。但晚上八点以后我还是给他家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正是陶奇母亲,她一听是我的声音,就泣不成声:“李老师……陶奇还没……没回家……”
我一惊,忙问她怎么回事。她在电话中断断续续给我诉说了放学时的一幕——
下班后,陶奇母亲照例到学校来接儿子。一走到教学楼前,就碰见上英语课的易老师,易老师便把陶奇的课堂违纪和不交作业的情况告诉了她。气愤之中,她便冲 到教室去找陶奇,没找到。于是,她又在校园里四处寻找。结果在停车棚找到了陶奇,他当时和曹辛正准备推车往外走。陶奇母亲一见陶奇,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 绪,冲上去就给了陶奇一个耳光!并叫他就在原地等着,可等她把自己的自行车推出来时,陶奇和曹辛已不知去向……
“他到现在还没回来。”电话里的陶奇母亲带着哭声说道,“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