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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谋断九州-第67章

小说: 谋断九州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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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里早已熟知套路,一名管事带庄丁守在大门口,见有来客,先请到草厅里奉茶,客气几句,询问他们投奔何人、认得何人、可有引荐者。

    两名书生曾在名士范闭门下受教一年,管事立刻双手捧茶,又客气三分。

    “我与沈五公子在东都有过数面之缘,受邀而来。”徐础回道,沈耽的确邀请过他。

    管事哦了一声,居然没当回事,待会分配房间的时候,冀州书生皆得上房,唯独徐础被送至另一边的草房里,管事泛泛地道歉,说是房间不够。

    徐础原想通过管事联络沈耽,这时只得另想办法,心中疑惑,不明白沈家在玩什么把戏。

    草房位于庄园边缘,共有二三十间,排成两行,阴冷潮湿,衾被单薄,徐础急行数日,没得挑剔,倒下便睡。

    一觉醒来,外面天已大亮,有人喊“开饭啦”,徐础翻身而起,揉揉脸,穿衣、穿鞋出屋。

    外面阳光明媚,秋风劲爽,吹在身上颇为舒适,更令身后的草房如多年不用的地窑。前方有座孤零零的草厅,四面有柱无墙,中间摆着一条长桌,两边是长凳,两名庄丁守着两只木桶,给众人分饭、分菜。

    草房里陆续有人走出来,一半是书生打扮,另一半人或商或农,还有一名和尚,以及几名看不出身份的人。

    走在最前面的一人就没人能看出来历,像是身着便装的军官,又像是看家护院的保镖,嘴里嘀嘀咕咕,进到草厅里看一眼食物,怒道:“什么玩意儿?沈家就用这等猪食招待天下豪杰?”

    庄丁一边盛饭盛菜,一边笑道:“这里是周家,不是沈家。”

    那人坐下,拿起筷子大口吃饭,却不忘了反驳,“当我不知道吗?周家是沈家的女婿,两家穿一条裤子、做同样的事。”

    庄丁早得到嘱咐,因此并不争论,给后到者分餐。

    一碗粗粟,几片煮烂的菜叶,上面隐约有些油星,运气好的,能夹起一根肉丝,但要看清楚,那也可能是条小虫。

    有人闷头吃饭,有人边吃边埋怨,徐础听了一会,发现这些人都认得沈耽,原以为来了之后能受到优待,结果还不如普通客人。

    “再等一天,我就走。”一名书生慨然起身,碗里饭菜已吃得一干二净,肚子里还只是半饱,“天下广大,英雄众多,何处不是容身之所?”

    有人笑道:“宋生,说说哪里还可容身?”

    姓宋的书生大声道:“哪里都能去得。东都尚有官兵数十万,投奔大将军楼温,可为帐下之宾。冀州无主,正好凭我三寸不烂之舌,说一个州主出来。便是秦州,英雄汇聚、豪杰辐凑,唯独缺一个谋主……”

    众人大笑,纷纷驳斥,宋生寡不敌众,慢慢坐下,向桶里望去,“再来一碗。”

    庄丁不参与争论,只守着饭菜,笑道:“就一碗,不能再加。”

    “桶里明明还有。”

    “还有几个人没来呢。”

    “没来就是不想吃,难不成还等着有人送过去不成?”宋生毕竟是客人,没再坚持要添饭。

    徐础吃完饭,起身出厅,心中略感失望,原以为天下俊杰尽归并州,他却没看到一个,或许真正的俊杰都被请进城内?

    徐础一向自视甚高,这时却生出几分惴惴。

    他不愿回草房里,信步在庄子里游逛,先去看望那匹瘦马,见它吃的草料与别的马匹一样,稍感安慰,抚摸它的脖子,轻声道:“马分良驽,人分高低,你的运气比我好多啦。”

    旁边有人插话道:“马分良驽,疾驰而后知,人分高低,遇事方显明,何必斤斤计较于一顿饭食?”

    徐础闻言一惊,扭头看去,见一人扶剑走来,身形修长,剑也修长,穿着像是书生,又像是道士。

    “阁下教诲得是,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在下姓谭,谭无谓,不敢教诲大将军之子。”

    “你认得我?”徐础又是一惊。

    “不认得,但能猜得出来,阁下想必就是朝廷通缉的那位楼十七公子。”

    “我已改从母姓,徐础。”

    “徐公子。”谭无谓拱手,“公子不必着急,沈五公子颇有深谋,不出三日,必然有事相求,且有重礼相赠。”

第七十四章 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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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无谓惹人注目,尤其是腰间的那柄剑,长得能当拐杖用,必须时时以手扶住剑柄,否则末端就可能拖地——当他偶尔拱手的时候,这种事情真会发生。

    两名庄丁过来喂马,远远地笑道:“拖地先生今天起得早啊。”

    谭无谓面对徐础时彬彬有礼,对庄丁则昂首不顾,如此一来,庄丁更爱拿他取笑,“拖地先生又没赶上早饭吧,俗话说马无夜草不肥,我这里有些夜草,你要不要来点?”“我这里还有豆子呢,用来添膘最好不过。”

    两名庄丁笑个不停,没拿谭无谓当回事,也没在意一边的新客人。

    谭无谓的回应之术就是不理不睬,向徐础道:“这边嘈杂,咱们去别处说话。”

    “请。”

    两人走开,远远还能听见庄丁的笑声。

    “世间可叹之事不是马分良驽,而是无人识马,令良马困于泥淖之间。”谭无谓叹息道。

    两人已经走到庄园边上,目光越过矮墙,能够望见外面的树木和收割后的荒地。

    徐础一时分不清这人是怀才不遇,还是故弄玄虚,拱手道:“阁下怎会认出我来?”

    “我见过通缉告示,公子面容虽与上面描述得不尽一致,倒也大致差不多。来此庄上的人,多为寻求富贵,因此常常炫耀才华,唯公子怏怏不乐,似有心事。因此我猜必是东都的十七公子。”

    “你看出我是逃亡者了?”徐础总结道。

    徐无谓大笑,“正是此意。不过我有一事不明。”

    “何事?”

    “以十七公子之壮志,又有刺杀暴君之壮举,当受天下豪杰敬仰,一呼百应,可称霸于一方,何以独自沦落至此?”

    一路走来,徐础完全没享受到刺驾者的半点好处,摇头笑道:“阁下言笑,我与丧家之犬无异,何来一呼百应?”

    “十七公子曾经‘大呼’过吗?”

    两人第一次见面,谭无谓问得却十分直白,好像他们已经熟到可以无话不说的地步,徐础略觉尴尬,想了一会,说:“至少我知道,秦州与河上造反的百姓,并不以为刺驾者有多了不起。”

    谭无谓笑道:“我明白了,十七公子找错人了。”

    “哦?”

    “民生艰难,百姓痛恨的不是皇帝,而是贪官污吏,十七公子刺驾,自然得不到推崇。”

    “那我不必费心大呼了。”徐础笑道。

    “不然,天下自有痛恨皇帝的人,不是寻常百姓,而是五国豪杰,这些人皆有父兄死于国难,自己身受禁锢,听闻刺驾之事,无不额手称庆,皆欲得见十七公子,当面致谢。”

    “是吗?”

    “比如我,父祖皆在梁朝为官,家父临终前,念念不忘复国大业,我受家父遗志,也常怀此志,听闻十七公子事迹,顿觉振奋。”

    谭无谓年纪比徐础大得多,这时却躬身拱手,长剑又拖到地上。

    徐础急忙扶起,“刺驾乃一时义愤,不敢当此大礼。”

    谭无谓挺身道:“十七公子改从母姓,令堂原是吴国人吗?”

    “是。”吴国公主的身份并非人人皆知,徐础不愿提起。

    “我猜也是如此,吴士锋利,有仇必报。十七公子为吴国报此大仇,缘何不去江东,反而北上并州?”

    徐础也问过自己这件事,答案非常简单,微笑道:“我不认得吴国人,一个都不认得。”

    谭无谓愣了一下,随即大笑道:“原来如此。其实并州的确更好一些,乃梁、成两朝龙兴之地,西有混乱之秦州,东有无首之冀州,南控洛州,席卷而下东都,或许又将有一朝兴起。”

    “阁下来此多久?”

    “一年多了吧。”

    “一直住在这里?”

    “沈并州大概是觉得还没到让我疾驰的时候吧。”

    这人倒真是骄傲,徐础道:“恕我多嘴,阁下有何本领?”

    “我胸中有雄兵百万。”

    “哦。”徐础不知该说什么了,原来这人的骄傲还没有完全显露出来。

    谭无谓不在意别人的冷淡,反而兴致勃勃,凑过来道:“我自幼学习兵法,领悟颇多,可惜身受禁锢,竟无用武之地。”

    “比如这座庄园受到攻击,阁下可有防御之术?”

    谭无谓道:“杀鸡焉用宰牛刀?小小庄园,不值得我一守。”

    “晋阳呢?”

    “晋阳龙兴之地,非可守之城,当悉众四出,以扩境为务。”

    “西取秦州、东攻冀地、南卷洛阳?”徐础猜到。

    “大致是这个意思,但不可拘泥于此,兵者,诡道也,敌变,我变,敌不变,我亦变,何时攻击、何处先攻,皆无定论,全要随机应变。”

    “然则需兵多少?”

    “三十万。”

    徐础哑然,若有三十万大军,他觉得自己也能平定天下,于是笑道:“阁下志向不小。那个,我还有事,要回住处……”

    徐础拱手告辞,谭无谓却不肯就此结束,竟然跟上来,继续道:“我在并州一年有余,深以为就是此时机会最好,不知沈并州在想什么,竟然迟迟不肯举动,待秦州平定、冀州有主,大势去矣。西南益州其实也有称霸之资,需北上汉中、关中,但不如并州地势便利。东南吴州也有机会,十七公子若去吴州,须记得一事,必先取淮州,北定冀州,然后方可图天下……”

    一直到草房门口,谭无谓都在讲兼并天下的大计,徐础初时在听,慢慢就失去耐心,守门道:“屋内简陋,我就不请阁下进来了。”

    徐础关门,谭无谓站在门外仍道:“以大势而言,吴州并非首选之地,不过若筹划有术,再赶上一点时机,也有逐鹿的可能,但是胆子必须大些,不可存守成之心。江东少马,所以必须先北上,若得冀州突骑,大事可成一半……”

    徐础总算有点明白大将军的感受,当时他频繁劝说父亲造反,大将军肯定听得厌烦。

    谭无谓又说一会,最后道:“十七公子若去江东,可以带上我。你先休息,咱们明日再聊。”

    马维命悬于宁暴儿之手,徐础不想让今天就这么白白浪费,将剩余的珠宝打成一个小包裹,准备用它贿赂庄中管事,无论如何要给城里的沈五公子通个信。

    打开门,谭无谓居然还在,背对他,与草厅里的几名书生争论,他这人虽然夸夸其谈,但有一个好处,从不生气,哪怕对方的唾沫星子喷到脸上,他也不恼,顶多后退一步,继续讲述自己的平天下大计。

    徐础快步走开,生怕又被纠缠上。

    庄园很大,徐础找了一会才来到前院,这里的房屋要好得多,住的客人也多些,趁饭时未到,都聚在庭院里彼此争论,比草房那边更加激烈。

    一名四五十岁的老者手持麈尾充作主持,场面才没有进一步失控。

    徐础绕边行走,忽然被人一把握住手臂,拖到旁边的一间空房里。

    “十七公子好大胆。”

    “刘先生,好久不见。”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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